霍文萱还在遗憾中,明明她爹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怎么这次偏偏…抬头一看,霍文钟正拿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她,她顿时笑了:“好吧,我听你的,不杀父亲了。”

霍文钟正要松口气。

“只要咱们除掉二郎、四郎还有六郎,哥哥就是侯府的独子,到时候除了你,咱们的父亲还有其他的儿子可选吗?”

“阿萱,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霍文钟连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

“正好最近外面有时疫的传闻,爹爹病了,哥哥手中又有侍卫,一不做二不休!”霍文萱无比冷静,声音却透着一时激动,“难道哥哥就不想替母亲报仇吗?哥哥是爹爹的儿子,就不是母亲的儿子吗?!”

霍文钟埋着头,消瘦的肩膀令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过了许久,霍文钟终于下定决心,双眼通红抬起头。霍文萱万分关切:“哥哥想通了?”

霍文钟双拳紧握,重重点头。他没有护住母亲,不能连亲妹子也护不住。老侯爷那句忤逆不是威胁,只有先下手,才能活命。

霍文萱见他不在唱反调,给他出了一道疯狂的选择题:“哥哥,咱们究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把父亲解决了,还是绕个圈子去解决那些个庶子们?”

——到底想要与我一起宁愿冒着忤逆之罪,也要向父亲讨杀母之仇;还是为了你的“孝心”去牵扯那些无辜的人呢?

哥哥,做个选择吧!

第7章 意外

未时(中午1点),据聂冬穿来刚过6个小时。

聂冬还不知在这短短6小时内,侯府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他自己已被一双儿女给盯上了,从他的所了解的信息来看,还以为霍文萱只是回来要嫁妆的。

不得不说霍文萱拿嫁妆做切入点实在是太妙,哪怕是现代人的聂冬也知道嫁妆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几乎是如同生命般重要的东西,嫁妆被盗窃,已经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谁又能想到霍文萱却只是拿这种事当个契机呢,在孝为天的古代,有多少人又会往弑父上面想。

聂冬决定就事论事,先将霍文萱的嫁妆悉数归还,然后再添一些进去做补偿,反正这些银子也不是他挣得,花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再安抚一下这个从小受苦的妹纸,而霍文萱说的那些话虽然古代听看起来十分惊悚,但这小姑娘六岁时就没了生母,随后十几年内一直在侯府这颇具魔幻风的后院长大,聂冬觉得这完全是因为霍文萱的童年阴影太严重,导致一时爆发了出来,无论是对霍文萱,还是对老侯爷本身,那些话更加就不能流传出去了。

比起霍文萱,杨氏其实更令聂冬头疼。霍文萱是他这具身体的闺女,父亲补偿闺女怎么做都不过分,聂冬处置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杨氏…从名义上是这具身体的女人,有这一层亲密的关系,聂冬总觉得十分尴尬。——他在现代连婚都没结,刚穿到古代竟然连妾都有了。

真算起来,霍老侯爷才是虐待霍文萱主凶,杨氏只是一个帮凶。他倒是想自杀给霍文萱谢罪,正好也能摆脱这具老迈腐朽的身体,但这个难度系数太大,一时半会儿他还死不了。现在事情发生的又急又乱,聂冬觉得自己脑仁一阵阵的疼,他连所在环境都还没摸清楚,竟突发了这么多事,便暂时先将杨氏禁足,不许她与外界接触,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再行处置。

“哎…”聂冬一声长叹。别人穿越都是正面角色,他可好,穿成了宅斗文里最典型的渣男,而霍文萱则像是那些典型的女主角。依着正常的宅斗情节发展,饱受虐待的嫡女将会步步为营,成功斗倒一切障碍物,最后事业爱情双丰收。聂冬给自己点了个蜡,身为障碍物之一的渣爹,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眼角一扫,侍卫秦苍依旧守在里屋与外间相隔的大门处。那是原来的霍老侯爷心腹,聂冬无法顺利自杀的也是因为他太机警了,可刚才那番混乱能那么快的平息也多亏了他。

秦苍感受到老侯爷的目光,并未抬起头,依旧微微垂头,站好自己的岗。他不明白为何侯爷会将杀气那么重的霍文萱放走,是父女情深,还是故布迷阵?

秦苍今年三十二,从他十六岁的时候便被老侯爷选成了亲兵,十八岁转成了侍卫,便一直当到了现在,他自认对霍老侯爷颇为了解。这个脾气暴躁的老男人,虽然做了许多荒诞不羁的事情,但为人并非糊涂到底。只是他似乎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矛盾当中,有两种奇怪的东西不断将他拉扯、分裂。所以他会罚年仅六岁的大姑奶奶跪上半个时辰,可又对私置钱财的大郎视而不见,明明后者犯的错更加严重,毕竟如今是家族群聚而居,子女私置家财是重罪。就像现在,大姑奶奶明摆着是杀气冲天,可老侯爷竟又将她给放了,反而将一心维护他的杨氏给禁了足。

“奶娘,我娘呢?”思贤院里的六郎懵懵懂懂的望着奶娘,“娘今天不喝我一起用晚膳吗?”

奶娘紧张的搓着手:“夫人有要紧事,忙不开,六郎这些日子都得一个人用了。”

六郎问:“那我明天早上去给娘请安行吗?”

“不行!”奶娘一把抓住六郎的胳膊,力道之大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六郎听话啊,这几天就待在屋子里别出去。”

“奶娘你弄疼我了!”六郎拼命拍打,小小的身体滑得如泥鳅,“我要去找我娘!”

这奶娘是杨氏从娘家特地找的心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杨氏被禁足的消息,还是因为老侯爷要替大姑奶奶出气。树倒猢狲散,虽只是暂时被禁足,但这世上什么时候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这才短短几个时辰,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说杨氏要倒了,府里的世子定是大郎,杨氏母子就是霍文钟的眼中钉,下场就是一个死。

“六郎,你快回来!”奶娘焦急的追出去,这思贤院还能算作是自己的地盘,一旦出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啊!

谁料六郎从未与杨氏分离这么长时间,既然杨氏再“忙”,那肯定在老侯爷的屋子里的伺候,六郎闷着头便朝那边跑。

霍文萱听到吵闹,一出门就见到了一条大鱼,立刻吩咐丫鬟:“抓住他!”

奶娘大惊失色,一头向人撞去,不愧是杨氏□□出来的人,连喊得话都大同小异:“大姑奶奶打死人啦,大姑奶奶要残害亲弟弟啊!”

奶娘还在喊,却不料那丫鬟是个练家子,她横冲直撞的过去,那丫鬟轻巧一闪,一声闷响,霍六郎回过头,奶娘已摊到在了地上,额头不断渗血。

“三姐你杀、杀人了?”霍六郎苍白着脸,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血迹,最后死死咬住霍文萱。

“她自己撞的!”霍文萱这次真是冤枉,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

霍六郎却更加不信了,发疯似的往老侯爷的院子跑:“爹——爹爹救命啊!!!!!”

身在后院的霍文萱还调不动侯府里的人,必须去前院书房找到霍文钟才行。许是受到了死亡的刺激,霍六郎一路飞奔,嘴里喊道话令路边的下人们纷纷吓得跪在地上。

“三姐姐杀人了,她杀了奶娘!”

侯府的大小主子几乎乱成了一团,谁也不敢冒头。

酉时(下午5点),据聂冬穿来已过10个小时。

“怎么外面又这么吵?”聂冬无奈的望向秦苍,还让不让他好好睡一觉养精神了?这侯府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像话吗!

“回禀老侯爷,是六小郎君。”秦苍脸色十分微妙,度量着老侯爷的脸色,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郎君说大姑奶奶将他的奶娘给…杀了。”

“什么?!”聂冬脑中一阵剧痛。

霍文萱杀人了?!她不是来要嫁妆的吗?

“现在小郎君就在门外。”秦苍道。

“让他进来!”聂冬脑中乱糟糟,这事发生太突然,奶娘死了,那霍六郎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才十岁啊,从后院跑到前院来,最少也需要二十分钟,霍文萱真的要杀人,就这么简单的让他跑了?

霍六郎跑的满头是汗,这一路担惊受怕的,一见到老侯爷便哭了,跪着爬到了床边,脸上布满泪痕:“爹爹救我!!”

这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作伪,聂冬左右看看,只得拿起被子角给这小正太擦鼻涕眼泪:“六郎不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六郎惊魂未定,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细节,只知道奶娘被霍文萱给打死了。

“这一路上你遇到谁没有?你大哥呢?”聂冬头疼的问道。

霍六郎摇头:“我一路跑到爹爹这里,什么人都没见到。”

奇怪,这侯府明明还有其他侍妾和他们的子女,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没人出来?就连霍文钟也不见了?聂冬蹙着眉,只觉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秦苍!”

“属下在!”

“立刻点上五十个侍卫,将府里各院守住,确定各院的人是否都在,见到大郎就让他来我这里,速去!”

此刻霍文钟正在书房处于不少人对峙。

“大哥今天能对六郎下手,明天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呢?”霍二郎是第一个赶来的人,霍六郎能如此顺利跑到前院,与霍儿郎及时带人拦下霍文钟的人密不可分。

“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霍文萱气的发抖,“那奶娘是自己撞在石凳上的,二郎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命人速速退下,那可是大哥!”

老侯爷身体垂危,令府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不已。霍文萱的突然上门,杨氏被禁足,接着霍六郎的那声哭号,成了所有人神经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人的理智全面崩溃,只凭着一股冲动和本能做出反应。

“二弟既然不信我,为兄说什么也是枉然。”霍文钟自嘲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爹爹那里,是非黑白,与大家与六弟对一对便清楚了。”

“爹爹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三娘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爹将姨娘给禁了足,弟弟心里害怕啊,万一陪着哥哥去了,最后也落得一个禁足的下场可怎么好?”

老侯爷那喜怒无常,神经病一般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

偌大侯府内,几方势力不断僵持。高墙大院另一边,却是一派平静。守在侯府大门处的人还不知里面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两个侍卫持刀而立,其中一个突然眯了眯眼,看着由远而近的几个黑点,正要呵斥他们离去,见到那群人身后背着的旗帜后,顿时对同伴道:“是京城里来的小黄门,快去回禀侯爷!”

说话间,三个小黄门并两个中年男子策马便到了侯府大门。为首的那个大步上前,语气里带着一丝高傲:“太后娘娘听闻博陵附近有时疫发生,特地命咱家将两位太医院的太医带来侯府,此行星夜兼程半月有余,总算不辱使命,这都是太后娘娘对侯爷的一片关爱之情,快请侯爷来接旨吧。”

侍卫忙不迭的点头,连忙将五人请进侯府交给引们处的大管事。

第8章 发威

秦苍亲自点了侍卫,凭直觉已嗅到侯府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因素:“五人一队,一队到六队去各院小主子那里,传侯爷令,谁都不许踏出院门一步!七队八队九队把守住府中各处门关,若有擅自走动者,先关再审;不听命令者,刀背击之;违抗命令者,斩!”

秦苍则带着剩下五个人匆匆朝霍文钟的书房而去,路上正好遇到从大门赶来的侍卫。侍卫飞快行了礼,语气激动:“秦大人,太后娘娘从京城里派了小黄门还有太医来了,人已送到黄大夫处,只等侯爷摆案焚香接旨了。”

黄大夫乃侯府门大夫,掌侯府府门禁防,以及各门处钥匙。原本应该由家令前去接待朝廷来的小黄门,奈何家令告病未归,王家丞又被老侯爷派去查霍文萱嫁妆一事,这差事便落到黄大夫头上。

“具说来的两位均是杏林好手,乃上任太医令的入门弟子,被太后娘娘全派到咱们侯府了。”那侍卫说的喜气洋洋,太后和他们老侯爷是亲姐弟,他刚入侯府便一直听闻太后对老侯爷如何关切,如今可算见识到了,又继续道,“还带了京城里的药材呢,我瞧了一眼,好家伙,足足有一箱子!大人,您说…”

“够了!”秦苍见他越说越带劲,双目微瞪,“做侍卫须少言慎言,规矩被你吃到狗肚子了吗!”

侍卫连忙垂头而立。

“先记下十板子!”

秦苍神色肃穆,招来了身边一个机灵的侍卫:“你去黄大夫哪里,就说侯爷刚躺下,请小黄门们稍等片刻。”

那人眼珠微转,心里默念一遍,点头表示记住了。秦苍身边的侍卫皆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兄弟,默契自不用说,老侯爷命秦苍去将霍文钟带来,可此刻偏偏遇到了太后派来的小黄门,秦苍只得亲自去回禀侯府,将霍文钟一事交给副手张大虎。

黄大夫处,几个小黄们半响不见有人来接引,心中颇为不耐。为首的那个细着嗓子道:“这茶是好茶,只是咱家现在实在不敢耽搁太后娘娘的差事。”

黄大夫捻须呵呵,侯府的规矩,没有老侯爷传话,外人一律不得进到府内去。只好继续小心陪着这些人,好容易见到一个眼熟的侍卫来,连忙迎了去。

那机灵的侍卫将秦苍吩咐的话学了一遍,便笑盈盈的等着小黄门发话。为首的邓太监敢在黄大夫门前摆谱,却不敢在侯爷身边的侍卫造次。说到底,老侯爷的后台太硬,邓太监要是敢露出一丝对老侯爷的不满,太后娘娘第一个活扒了他!也弯着腰姿态摆的极低:“侯爷为国操劳,夙兴夜寐,是小的们叨扰了。”又对着同伴道,“左右已经到侯府,再多等等也无妨,你们说是吧?”

众同伴忙不迭的点头,两个太医更是没问题。

聂冬没想到秦苍回来的这么快,正要发问,秦苍便将太后之事说了。

这是干嘛呢,这年头流行组团探病吗?!他穿来才10个小时,睡眠时间都不足5个小时,一定要处理这么多的突发事件吗?不等聂冬消化这件事,派出去的侍卫又回来了一个。

“回禀侯爷,属下们奉侯爷之令去各院,二公子正带着人将大公子堵在书房门口,大姑奶奶的丫鬟被二公子的侍从打伤了,大公子和二公子的侍从手上均带着刀剑。”

“他们要做什么!”聂冬震惊了,“还带着刀剑?!”

那人不敢隐瞒,将所见到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二公子说大姑奶奶的人想要杀六公子,被六公子的奶娘拦了下来。二公子担心大公子残害手足,还说…”

“说什么?”

“说大公子要弑父夺位…”侍卫说的飞快,“二公子为了侯爷,便与大公子拔刀相向。除了大公子、二公子、大姑奶奶聚在书房处,其他主子均在各自院中。”

聂冬听得头疼脑胀,一抬头,秦苍还站在那里,等着他去领旨呢。太后老姐姐派人来送关怀送温暖,要是被她的人见到侯府后院这副烂样…

去他妈的!!

一群小兔崽子,趁着老子病了,你们闹个屁啊!连弑父残害手足都闹出来了,不知道上级领导要来检查了吗,面子工程都给老子做起来啊,不然整个侯府都得玩完!老子是能告你们忤逆,可这事传出去整个侯府的脸上会有光吗?对侯府有好处吗?!

聂冬无法忍受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因那几个小兔崽子而送死,否则哪怕他有一天穿回到现代都过得不安生。

屋内的几个侍卫发现老侯爷的脸色越来越冷,连空气都快要被冻结。

聂冬咬着牙:“拿着我的印鉴,命张大虎将聚在书房的人全部关押!大郎二郎和三娘分别单独看管,每个人身边至少派两个侍卫,搜他们身是否有利器,不许他们与人说话,若是反抗,留一口气别让他们死了就行。动作要快,不许有任何吵闹声!”

纵是侍卫听到这命令也不由抖了抖!可就算是如此无情的决定,也没有令任何一个人起疑,因为老侯爷他本身就是个蛇精病,还是个位高权重的!

“属下遵命!”侍卫拿了印鉴,立刻退下。

聂冬活动了一下手臂,秦苍会意,传侍从服侍他更衣。

“等下就在院子那里接旨,我一人便可,其他人不必来了。”聂冬总算是站直了,许是身体虚弱的有些久了,略说两句就有些喘,“给宫里来的人一个远一些的院子,派人暗中盯着他们,除了派去伺候的,不许他们和府里任何一人接触。”

“是。”秦苍毫不犹豫的应下。老侯爷的蛇精病又要发作了,大家最好老实听话。

聂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苍的神色,此人态度依旧恭敬中带着一丝敬畏,很好,他还没穿帮,赶紧将那些人应付过去,他也好歇口气。

邓太监等了近乎两刻钟终于等到老侯爷的传话,脸上没有一丝不满,诸人整理好了仪容,带着太后娘娘的懿旨大步走进侯府里。

聂冬已经摆好香案,恭敬跪在后面。邓太监抬头一看,偌大侯府竟只有老侯爷一人前来接旨,放在别人家里那就是大不敬,可谁让跪着的是霍老侯爷呢。

邓太监还不敢让他老人家多跪,快速的念完旨,聂冬双手高举头顶接过,下一刻就被邓太监殷勤地亲自扶起来了:“老侯爷可得保重身体啊,太后娘娘在京中甚是挂念您呢。”

“多谢太后关爱。”聂冬说了这一句,便让人将懿旨拿了下去。

邓太监看在眼里,颇不是滋味。这趟差事办的,半点好处没捞着,还得像个孙子一样赔小心。“这…小的来之前,太后娘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小的来侯府看看,问老侯爷您是否安好,府里的大郎可还上进?”谁料话还没说话,老侯爷一脸痛苦的就要往旁边到,吓得邓太监尖着嗓子大声嚷嚷,“太医,太医快来看看!!”

聂冬扶着额头,半依在侍从身上:“本侯近来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招呼公公了。”对秦苍使了个眼色,“这几日便由我侯府的门大夫陪着诸位吧。”

邓公公吓得魂儿都没了,老侯爷要是在他面前有个万一,他也可以不用回京城,直接在侯府吊死殉葬得了,两个太医顾不得疲惫,已经架着老侯爷往屋里走。

“老侯爷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啊。”一时半会儿邓公公也不敢离开,亲眼看着聂冬又重新躺回床上,太医给把脉了,依旧站在一旁守着。

“薛太医,您看…”邓公公小心问着。

薛太医正要说话,只见老侯爷正看着他,目光无比平静,话到嘴边便成了:“先得看看侯爷之前的脉案。”

聂冬笑了笑:“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公公不必担心。京城到博陵快马加鞭也得需半月,诸位一路风尘仆仆,先去休息吧。”也不看邓公公,直接吩咐秦苍道,“除了两位太医,将诸位使者都带下去休息,命人好生伺候。”

邓公公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恭顺的随秦苍走了。却不见两位留下来的太医那渴望的眼神,他们才是最不想留下的。

见闲杂人等都清干净了,聂冬笑呵呵的问薛太医:“本侯的身体如何?”

薛太医与同伴对视了一眼,心中将聂冬的话品了无数遍,过了半响,斟酌道:“侯爷身子有些虚弱,许是因为天气突变的原因,并无大碍,好好休养便是。”

“如此甚好,甚好。”聂冬点点头,“既然本侯身体并无大碍,二位便帮着本侯调养几天吧。”

薛太医已经听出老侯爷话音对他们不欢迎的意思了,立刻表示自己过几天就滚蛋,绝对不会给老侯爷添任何麻烦,也不会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

威胁完两位真*老大爷,聂冬心情甚是舒爽。

戌时(晚上7点),据聂冬穿来已过14小时。

张大虎前来回禀后院事情已经办妥,聂冬道:“先关着,明天再饿一顿,不许给他们吃的。”等饿的没有力气了,才好审问。聂冬打了个哈欠——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张大虎默默替三位小主子捏一把汗,老侯爷竟然要亲自审问,要知道当老侯爷丧心病狂起来,连六岁的闺女都能罚跪半个时辰,明天会发生什么,张大虎不敢想。

第9章 犯病

聂冬躺在床上,身体虽然很困,可精神却十分清醒,整个人处于一种颇为难受的状态。窗外的虫鸣和天上的月光,更衬托着周围寂静无比。

从凌晨醒来到现在,短短14个小时,他经历了闺女和妾室大战,子女互相残杀,上级领导送温暖等诸多事件,随便哪一件处理不好,便可能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聂冬欲哭无泪,谁让他穿成了一家之主呢,责任之重,令他实在无法释怀。

穿越前连婚都没结,现在竟然要去教育一群平均年龄二十多的超龄儿童。

“明明,哥真的好想你啊…”聂冬望着床帐一声长叹。明明是女王陛下的昵称,好不容易两个人要结婚了,哐当一声,他穿成了一位四十八岁的老大爷。

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聂冬嗖地一下坐直身子,女王陛下的大名叫做霍明明,而他聂冬什么人都没穿,偏偏就穿成了个姓霍的老侯爷,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穿越?霍这个姓算是烂大街了吗?

“我穿成了她祖宗?!”

聂冬瞳孔瞪大,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如果霍府完蛋,那么未来的女王陛下是否会不复存在?

“马里个蛋蛋,哥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堆事!”

聂冬无力捶床。这场穿越太悲剧了,他现在也就是找个穿越的理由能让自己好受些罢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荒谬。可这样想想,总比承认他自己人品差要好受一点。哎…

可就目前看来,无论什么原因,他都得帮霍府一把,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能找到穿回去的方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聂冬便醒了,年纪大的老人家,总是睡得很少。在侍从协助下穿好衣,聂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圆桌旁。秦苍端来伍郎中熬好的药,微抬头,便瞧见老侯爷那张将要犯病的脸,赶紧将碗放下,恭敬的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