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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因为偶然救了陆老夫人被她带回家,又在得知她无父无母后便把她留在长兴侯府住了下来。

顾珍以前也见过萧知几面,是个温柔的姑娘,只是性子太过自卑,平日里也不大爱说话,她惯来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偶有几次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

可现在——

她成了萧知?

那么……她呢?她怎么样了?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就跟挤压在一起的棉絮似得一团团得涌入脑中,太乱太多,让她的脑袋都要炸了。

顾珍痛苦得伸手捂着脑袋,喉间发出细微得呻。吟声,身子也跟着蜷缩了起来。

那林婆子起初见她这般是吓了一跳,可想起她这几日整日呼病喊疼的,又沉了脸,晦气似得“呸”了一声,扯着嗓子骂道:“喊你一声姑娘,还真把自己当主子看了?老夫人给了你脸面,让你过去伺候五爷,这是你的福分。”

“你可千万别给脸不要脸。”

“今儿这亲,不管您肯不肯,恁这人肯定是得送过去的,免得日后传出去难听,您呐还是收拾收拾就过去。”

顾珍本来就头疼得厉害,现在还得听林婆子冷嘲热讽,顿时就沉了脸,捂着脑袋的手松开,转了脸朝人看去,喝道:“闭嘴!”她的声音很细弱又因为还生着病的缘故,看起来也没什么气势。

可萧知本是个小心翼翼的姑娘。

平日里那些丫鬟、婆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此时突然沉了脸,倒是让林婆子吓得倒退了一步。

“你……”林婆子似是有些羞恼自己的举动,刚想再骂,可看着那一张阴沉沉的小脸却是半句话都吐不出,过了半响也只能恼声说道:“再过半个时辰,您要是不肯起来,老奴也只好差人过来‘请’您了。”

这话说完,她就转身往外走去。

顾珍这会头疼欲裂也没空搭理她,见她离开就闭起了眼睛。

缓和了一会。

头疼倒是好了许多。

她也没有立刻睁眼,仍旧闭着,开始梳理起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现在是太初二十年冬日,距离她晕倒已经过去半年的时间了,半年的时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顾珍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些慌张起来,她咬着牙继续辨别那些记忆。

这具身体应该自打进了陆家之后便再未出过府,记忆围绕得也只是陆家这个环境,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有一点却是清楚得。

她……死了。

死在太初二十年六月,连着她的孩子一并死在那个酷暑夏日。

至于陆承策。

记忆中关于陆承策的消息并不多,可就在她死得那个月,陆承策突然被提升为正三品指挥使,从正五品千户到正三品指挥使。

连跳四级,这是大燕国开国百年都少见的情况。

想起那日晕倒前几个锦衣卫说的话。

顾珍突然想笑,可她笑不出,眼泪倒是突然就流了下来,无声无息得砸在手背上,滚烫又薄凉。

寂静的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她死死压抑着的哭声,一声又一声,扯着她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顾珍只能伸手抓着胸前的衣襟以此来缓解那股子锥心的疼痛。

她和陆承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及笈之后又嫁给了他,琴瑟和鸣三年,自认为懂这个男人,可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从来不了解他!

睁开眼。

屋子里很黑。

只有半开的窗棂外头透进来一些大红灯笼的光线。

顾珍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随风晃动的大红灯笼,就像当日那无尽的鲜血在她眼前铺展开来,那是属于永安王府七十六位下人的,属于她父王母妃的,还有……属于她,以及她的孩子的。

她突然伸手探向小腹,察觉到那处的平坦,指尖微弱得颤了几下。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还是那个林婆子。

眼见萧知还躺在床上,林婆子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说萧姑娘,你这是在矫情什么呢?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嫁给我们五爷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话音未落,就有一只青瓷茶盏砸到了她的脚边。

伴随着破碎的瓷器声是顾珍淡漠到极致的声音,“我再不堪,当初也曾救过老夫人,是陆家的贵客,你算是什么东西?”她一边坐起身,一边掀了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看向林婆子,“出去,换个人进来伺候我。”

眼见林婆子还要再说。

顾珍冷冷道:“我倒是无所谓,就算耽误了吉时也没人敢责怪我,可你们……”她顿了顿,跟着嗤笑一声,“老夫人让你们过来照顾我,倘若坏了时辰,你说老夫人该怎么责罚你们?”

林婆子的脸几经变化。

最终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能吐出,咬了咬牙,她扭头往外走。

等走到门口,外头的婆子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道:“怎么了?里头那位说什么了?”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林婆子盯着里头,低声骂了一句,等骂完她又朝身边的婆子吩咐道:“找个手脚勤快的丫鬟进去伺候她。”说完又骂骂咧咧跟着一句,“等到了五房,我看她能活得过几日。”

五房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

***

林婆子怕耽误吉时,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使绊子。

打发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换衣,顾珍任由她们操持,她这次是给陆家五爷陆重渊冲喜,一切从简,就连婚服也都是着急赶出来得。

她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纤瘦又羸弱,生了几日病,小脸也苍白得很,眼下那粒朱砂痣倒是生得十分好看,伸手轻轻按了下那粒朱砂痣。

以后,她不再是顾珍了,而是孤女萧知,她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是为什么没得,可她会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连同她的那一份,一道活下去。

萧知合了合眼。

而后便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大概是五房来人了,连同那个林婆子都十分客气。

萧知没有说话,她只是收回手,然后抬手就把那红盖头盖了上去,等到一众婆子客客气气领着五房那位赵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打扮好了的萧知。

赵嬷嬷看到萧知的时候,眼中神色微动。

不是没听过这几日的谣言,原本以为见到得会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倒没想到眼前人坐姿端正,仪态也十分好,心里有些满意,她也没有多言,朝人福了个礼,声音严板却也恭敬,“五夫人,请吧。”

“嗯。”

萧知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她抬起手,纤纤素手在灯火下犹如白玉一般,身边几个丫鬟晃了晃神,等到赵嬷嬷轻咳一声忙立刻上前搀扶。

***

这桩婚事本就是冲喜。

自然不可能热热闹闹,甚至连拜堂都没有,萧知打从出了门就被扶上了一顶小轿。一路上,她都在算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父王母妃的真相要查,永安王府这么多条人命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至于哥哥……

她还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咬了咬唇。

萧知交叠放在腿上的手被她握得很紧。

她这个身份做事肯定没有以前那么方便,还有陆重渊……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可他的事,她却听过不少。年少奔赴战场,十年间立下无数战功,二十岁成为五军都督,手握重兵,可与他这辉煌战绩对应得却是他的性子。

残酷暴戾,无视生命,嗜杀,如今因为中毒受伤,性子变得越发无常。

“夫人,到了。”

外头传来赵嬷嬷的声音。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如今的她也没有什么选择。

萧知思及此也没说话,由人扶了下去,她这一路走去都很安静,不同别的地方,这里的安静是有些诡异得,阴沉沉得,倒不像是人住得地方。

等走到一处地方,身边的丫鬟就都退下了,改由赵嬷嬷扶着她。

“夫人,传言并不可信,您也别想太多。”赵嬷嬷轻声跟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等她说话就推开了门,她没有进去,侯在门口对着里头恭声说道:“五爷,人来了。”

里头没有丝毫声音,赵嬷嬷像是习惯了,一礼过后就面向顾珍说了一句,“夫人自己进去吧。”

萧知轻轻“嗯”了一声。

耳听着赵嬷嬷渐渐走远,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伸手扯了红盖头,廊下点着几盏灯笼,可屋子里却没有一丝灯火,黑漆漆得,她一时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逐渐习惯了,她才依稀辨清床上有个身影半坐着。

窗外的月光打在那人的身上,只能瞧见一个轮廓,可还是能看出那是一个十分俊美的人。

就在萧知打量的时候。

男人转过头,他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没有丝毫温度,冷冰冰得就跟天山上不化的雪,声音也透着不耐烦,“不想进来就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是我现在手头上唯一一个男主出场对女主态度这么差的?

女主:你现在对我这么凶,你以后会后悔的。

男主:呵…(一段时间后)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女主:呵

第3章 【修】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得还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萧知在做顾珍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她生来就是娇女,爹娘宠着,哥哥疼着,就连宫里的皇伯父、皇伯母也都是拿她当女儿看待,就算嫁到了陆家,她这个身份也没人敢给她甩脸。

只是这些又有什么用?

顾珍死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名满京城的宝安郡主了。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虽说先前面对林婆子的时候她说得信誓旦旦,可实际上,她哪有跟长兴侯府对抗的本事?

婚嫁由不得自己。

就连生死也都捏在别人的手中。

这样的无力感是她以往从未体会过得。

萧知抿着唇没有说话,步子却还是轻轻往里头迈了进去。

外头的风还有些大,她伸手轻轻合上身后的门,月光和廊下的烛火一并被拦在了屋子外头,使得这屋中一下子变得更加漆黑了。

看不清屋子,萧知只好站在门边又缓了一阵,等到逐渐习惯,这才朝拔步床走过去,她走得很慢,越靠近拔步床,心就跳得越快。

陆家五爷陆重渊从十六岁起就奔赴沙场,近十年都不曾回过家,她还是在半年多前陆重渊受伤归来的那次远远望了一眼。

那个时候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厉害,躺在床上昏睡着。

可即使如此。

他身上那股凛冽到令人害怕的气势却还是在的。

她从小到大也没怕过什么,可面对陆重渊却忍不住想屏住呼吸,那次只是远远张望,她就觉得心惊肉跳,更不用说如今她和陆重渊待在一个屋子里,相隔不过一丈远。

红盖头被她死死握在手中。

脚下的步子虽然慢却也不敢停留,她是真得害怕这个男人会把她赶出去,如今的她除了倚靠眼前这个男人,做好陆家的五夫人,全无办法。

现在外头虽然安静,可萧知心里清楚,外头肯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处。

倘若她真得被赶了出去,等着她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再长的路走到现在也该走到了。

萧知站在拔步床前,她没有抬头,握着红盖头朝男人福身一礼,跟着唤人:“五爷。”她病了几日,醒来后也没喝过水,喉咙还有些哑,声音也很低,可即便如此,她的声音还是好听得,带着江南水乡的女儿情调,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脊背挺得很直。

她这一生很少给人行礼,即便如今成了萧知,即便再害怕陆重渊,可从小到大的习惯还是在的,纵然如今处于弱势也做不到真的卑躬屈膝。

她行礼的时候。

陆重渊就靠在床上。

屋子里光线不好,可他六识较于常人,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能把眼前人看个清切。

眼前的女人低着头,看不清相貌,只能瞧见尖尖的下巴,腰很细,他看了下,估计一手就可以握住,整个人看起来瘦弱得很,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不过与这瘦弱身形所不同的可怜模样,她行礼的样子倒是带着几分傲骨。

就跟冬日里峭壁上的寒松,又像夏日里的青竹。

陆重渊虽然没见过萧知,却也听底下人说过一些她的事。

听说这小姑娘前几日知道自己要嫁给他,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这几日更是整日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现在胆子倒是大了?

还是强撑的?

陆重渊握惯了兵器的手此时随意搭在锦被上,视线倒是一直落在萧知的身上,没让她起来,只是漫不经心得问了一句:“自愿的?”

如今的她哪里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自愿不自愿?

萧知敛了敛眼眸,心里觉得有些嘲讽,可回话的时候却是半点也没有显,仍是那软糯的声音,“自愿的。”

“既是自愿,还不上来?”

陆重渊说完这句就没再说其他的话,靠在引枕上神色淡淡得看着她,搭在锦被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可他的心中却是嘲讽的。

他笃定这个女人不敢过来,也笃定这个女人是被迫嫁给他的,别说他以前恶名在外,世人皆惧怕他,就说他如今,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性子还格外暴戾,她又怎么可能会真得顺从的委身于他?

只怕靠过来就得吓得发抖了。

不,她根本就不会过来。

似是早就想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陆重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好似添了一点讥嘲的意味,甚至在想,倘若这个女人要是敢露出一丝丝惊惧或者退却的心思,他就立马杀了她。

反正他的名声也就这样了。

多杀一个人,好似也没什么两样。

屋子里太黑了。

萧知根本看不到陆重渊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略带讥嘲的声音。

‘既是自愿,还不上来?’

……

萧知抿了抿唇,她到底不是真的未经人事的姑娘,明白陆重渊的意思。

可先前的一往无前此时却变得犹豫起来,纵然她已经决定要好好当萧知,好好当这个陆五夫人,可她才没了父母没了孩子,才认清陆承策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还藏着一大堆的事,就要这么跟了陆重渊?

她……做不到。

可是陆重渊的性子,她要是敢反驳他,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萧知手握着红盖头,头埋得更低了,她咬着唇,一步步朝陆重渊走去,心里充满着挣扎。

“怎么,不愿意?”

陆重渊似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个反应,说出来的话薄凉又带着几分讥嘲,只是还不等他继续往下说,眼前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女人突然就抬起了头。

她绷着一张小脸,即便化着妆也能瞧出几分病态,一副可怜的模样,可与此相反得却是她的神色,坚韧又执拗,咬着唇,挺直着身子,一副一往无前的模样,“我说了,我愿意的。”

萧知边说边靠近陆重渊。

不就是睡觉,她也不是没睡过,大不了就咬着牙忍一忍,就当,就当自己被狗咬了。

现在对她而言,什么贞操、什么名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着,她才能为父王母妃报仇,才能想法子洗清他们的冤屈,才能找回哥哥。

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萧知倒是也没觉得那么难受了,她此时已经站在了床边,看着半靠在床上的陆重渊,咬了咬唇,然后把手中的红盖头扔到一边,就伸手解起了自己的腰带。

只是腰带还没被解开。

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那是来自陆重渊的手,冰寒彻骨,指腹上面还有不少粗粝,是他十年征战留下来的痕迹。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萧知低着头,疑惑得看着他,“你……”

话音刚落。

眼前人就轻启薄唇,冷冷吐出一个“蠢”字。

萧知还是生平头一次被人骂蠢,一时倒是愣住了,她就这么呆呆得看着陆重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