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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门就开了。

喜鹊端着一盅汤水走了进来,等放下汤水后就同萧知说道:“夫人,赵嬷嬷让我给您带了汤水过来,川贝秋梨汤,对您的喉咙有帮助。”自从上回陆重渊掐过之后,萧知的喉咙就有些受损,这几日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哑哑的。

萧知听到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口说了一句,“好,我过会吃。”

话说完。

她看着喜鹊的神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喜鹊听到这话,似是犹豫了下,可看到萧知脖子上的手指印时,还是咬牙道:“主子,我们离开这吧。”

前些日子,她身子不好整日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五爷和主子的事。

可这阵子,她能下床了,自然也就可以看到主子脖子上的手指印,这么深的手指印,那个五爷肯定是想把主子弄死。

以前听到那些传闻,她还不信。

可现在眼见为实,容不得她不信!虽然主子现在穿得好吃得好,可要是再被五爷这么折腾下去,还能活几天呀?

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越想。

越觉得难受。

要不是因为她,主子也不会留在侯府,也不会嫁给陆五爷,也不会受伤,抹了一把眼泪,她看着萧知,继续道:“主子,我们走吧,离开侯府,离开这个鬼地方。”

萧知听清了喜鹊的话,怔楞之余又觉得好笑,她把人拉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递了一块帕子给她,温和道:“这事,我不是同你说过了?我们现在别说想离开侯府了,只怕连出门都很难,你……”

话还没说完。

喜鹊就抬了脸,她握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嘴里跟着说道:“主子,我有办法了,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离开的,等到离开侯府,您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

她有办法?

萧知有些诧异得看着喜鹊,不等她说话便见人小心翼翼得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然后神神秘秘得同她说道:“主子,这是二少爷给您的,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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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少爷?

骤然听到这么一个称呼, 萧知一时倒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等手里捏到那张字条,她才想到喜鹊说得二少爷应该就是四房的陆崇越。

陆崇越是李氏之子,今年十六。

她以前做顾珍的时候, 虽然和他没有多少往来, 但也记得那是一个性子温良的少年, 懂规矩好诗书。

只是这好端端的,陆崇越怎么会给她递字条, 又或者说……给原身递字条?

难不成……

萧知心下一个咯噔, 她拧着眉朝喜鹊看去,见她这幅模样,估摸着也不是第一次给两人传字条了。

抿了抿唇。

萧知捏着字条没有说话,只是闭起眼睛细细思索了一番,原身的记忆太多, 有些记忆她也还没办法全部理清。

这会细细理了一会。

倒是也找出了一些关于陆崇越的记忆。

原身自打进府之后就一直偏居一隅很少出门, 她始终都记得自己是借居在侯府的客人, 纵然对陆老夫人有救命之恩, 也不敢挟恩图报。

可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倒是让她和陆崇越碰了面。

两人都是喜好诗词之人, 来往多了倒是也生出了几分情愫……甚至当日萧知在得知自己要嫁给陆重渊的时候, 头一次生出几分胆气找了喜鹊去同陆崇越说。

可她等了几日都没能等来陆崇越。

大概是心里太苦, 又或是太过失望,也有可能是对未知的以后太过害怕,原身就这么大病了一场,等到再醒来的时候, 这具身体的灵魂便是她了。

细白的手指被她紧紧捏在手心。

字条应该是刚刚裁下来的,边缘还有些锋利,扎得手心有些疼。

萧知的心跳得有些快,她是真没想到原身和陆崇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好在原身是个恪守规矩的姑娘,纵然再喜欢陆崇越,她也一直恪守着本分,从来不敢有过一丝一毫越矩的举动,又理了一番思绪,见两人往来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她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不算太糟糕。

萧知没有立刻打开手中的字条,反而转头看着喜鹊,沉声问道:“这信是谁交给你的?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她平日面对喜鹊的时候,因为原身的缘故,对她始终都是和颜悦色的,可这会却沉着一张小脸,连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喜鹊跟了萧知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等到萧知又逼问了一句,她才忙回过神,答道:“是二少爷身边的来福送过来的,没,没有其他人看到。”

说完,她又忙补了一句,解释起自己为什么会收到这个字条,“我今天去外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来福,被他拉住了,原本我是不想拿的,可来福说这是二少爷给您的,还说对您有帮助。”

“我,我这才拿了。”

“主子——”喜鹊看着她还阴沉着的小脸,有些小心翼翼得收起了手指,嗓音也跟着低了几分,“这个字条有,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她现在是陆重渊的夫人,拿外男的字条算什么样子?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冷嘲热讽都还是好的,就怕有心之人胡乱拿个什么罪名安到她的头上。

她虽然从来不在乎那些名声,但也不想胡乱被人指控个什么罪名。

不过她也知道喜鹊是好心。

所以纵然再生气也只能压下这口气。

没同人说话,萧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那张字条看了起来,等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时,她的小脸骤然一沉,手狠狠拍在桌上,嘴里跟着厉声一句:“这个混账!”

喜鹊本来就因为萧知之前的态度有些战战兢兢的,现在见人沉着脸拍桌,更是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脸煞白的看着人,嘴里嗫嚅道:“主子,您,您怎么了?”边说边又看了眼被她捏在手里的字条,跟着一句,“二少爷他,他写了什么?”

以前主子每回收到二少爷的字条都是十分开心的。

这次到底写了什么才让主子这么生气?

掌心下的桌子被她拍得发出震动的声音,上面摆着得那一套青花瓷官窑茶盏还在不住得晃动。

萧知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那股子怒火渐渐消平,这才沉着脸把字条递给喜鹊,语气淡淡得说道:“你自己看。”

喜鹊闻言忙接过字条看了起来。

那字条上面所书的内容并不多,可意思却很分明,她捏着字条,抬了脸,神色怔怔得看向萧知,嘴里呐呐问道:“主子,二少爷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

萧知冷着一张俏脸,嗤笑一声,“不过是想让我离开侯府,给我在外面安置屋子。”说到这,她又忍不住骂道:“这个混账东西!”

亏她当初还觉得陆家这位二少爷是个温润谦逊的少年郎。

可如今看来,温润谦逊不过是他的面具,这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当初原身让他同陆老夫人说,让他娶她的时候,那人连一个面都没出现,成日躲在四房当个缩头乌龟。

现在好了。

等她嫁给了陆重渊,倒是又起了心思想让她跟他在一起。

还在外头给她安置屋子?

他一个读圣贤书的,难道不知道聘则为妻奔为妾?不,他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八抬大轿娶原身进门,他根本就只是把原身当做玩物看待……这个混账!萧知撑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攥着,嘴唇也抿得死紧,好似不这么用力,心里这股子怒火就难平。

亏得原身是个好姑娘。

纵然心里再喜欢那个陆崇越,但也从来没在私下做出什么越矩的事,平日就算见面也都是让喜鹊待在一旁的。

要不然可真是便宜了那个混账东西!

她生平最厌恶这样的人和事。

以前她做顾珍的时候也瞧见过几个出身世家的浪荡子,那些人成日以欺负姑娘为乐,甚至有一次,一个世家子直接在花宴上就调戏了一个官家女,那日她二话没说就直接把人拿下,抽了他几十鞭子送回了家。

可如今自己碰到这样的事,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气得痒痒的,萧知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陆崇越,拿着鞭子狠狠抽他一顿,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不抽他一顿都对不起原身。

可以她现在这个身份,哪有这个资格去动陆家的二少爷,只能咬了咬牙,勉强把心里的那口气压了下去。

然后看向喜鹊。

见她还是一脸怔怔的模样,沉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出路,你说的方法?”

喜鹊一听这话,立时就白了脸。

她忙跪在了萧知的跟前,双手紧拉着她的袖子,说道:“主子,我,我不知道二少爷说的方法是这个,倘若我知道的话决计是不会把这张字条带回来的。”

纵然她再不懂规矩也知道奔为妾这个道理。

更何况养在外头是什么意思?做二少爷的外室?

别说主子不同意,就是她也不会答应!

当初夫人死的时候交待给她的那些话,她可还记着,倘若真让主子跟了二少爷做了外室,她以后哪有这个脸面去九泉之下见夫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死死捏着手里的字条,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个二少爷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龌龊心思。”

“都怪我瞎了眼!”

萧知听着她这一字一句,情绪倒是缓和了一些。

倘若喜鹊是个不开窍的,她日后也就没办法再留她在身边了,她会给人找一个好出路,再给人多些银钱,只是自己的身边,她肯定是不放心再让喜鹊待下去了。

这侯府危险重重,像喜鹊今日这样的做法总有一日会连累她。

好在喜鹊总算还知道好坏。

萧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把人扶了起来,等喜鹊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她这才缓和了语气同人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生怕我在这受了欺负才想着让我出去,可喜鹊,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现在这个身份是没法再出去的。”

陆重渊的妻子。

这个身份,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除非她打算这辈子都躲着不见人。

何况——

她现在也需要这个身份。

眼见喜鹊虽然垂着眼有些难受,但总算情绪也好了许多,便又同他说起陆崇越的事,“当日我让你去给陆崇越传口信,让他去同老夫人说,可你看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成日躲在屋子里,权当没有这件事。”

“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他是个懦夫,也早就打算斩断一切,安安心心做陆家的五夫人。”

“今日他又遣人给我递来这样的信,明摆着是把我当做玩物……”这话说完,眼见面前的喜鹊也跟着沉了这一张小脸,问道:“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能信他吗?”

喜鹊想也没想,回道:“不能!”

说完。

她又低了头,不敢看萧知,脸上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双手也紧紧揪在一道,“主子,是我错了,我不该拿这字条的。”说到这,她又白了一张脸,神色仓惶得看着人,急忙道:“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

倘若真让这府里的人知道了,那位陆二少爷身为陆家的主子自然是没事的,可主子……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主子?

何况陆五爷又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好端端的都能把主子掐成这幅模样,要是让他知道主子和二少爷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决计不会饶了主子的。

越想越害怕。

以至于到最后,喜鹊整个身子都跟着发起抖来。

萧知见她这般,便安抚似得先拍了拍她的手背,等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这才同人说道:“你不必担心,只要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就不会有事。”

陆崇越那个懦夫,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事说出去的。

只要到了约定时间,她不过去。

他也就拿她没有法子。

想了想,萧知又同喜鹊说了一句:“你这几日就好好待在五房,平日别外出。”

五房铜墙铁壁,府里的人都不敢到这边来,只要他们不出去,外头的事也就扯不到他们身上,左右原身和陆崇越相处的时候也没留下什么证据。

她也不必担心别人会拿了这个事说道什么。

喜鹊此时早已没了主心骨,无论萧知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

萧知见她这幅模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把她手里那张字条取出来狠狠撕碎了,又扔进那烧着银丝炭的火炉里,等到那字条成了灰烬,这才松了一口气。

***

后面的几日。

萧知仍旧待在五房,不曾外出过。

这阵子陆老夫人忙着年里年节的事也顾不到她,倒是也没把她再喊过去说道什么……可日子虽然过得清闲,她却还是有些心烦意乱。

陆重渊还是整日待在书房,不肯见她,自然,她那些想同他说的话也就没法同人说了。

今儿个起来的时候。

外头的风很大,大好的清晨,天色也显得格外昏暗。

萧知在屋子里坐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起身往书房去,她不是没去过陆重渊书房,以前和陆重渊没闹矛盾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陪人去书房。

陆重渊的书房虽然大,布置的也很精美,可再好再大也比不过正屋,陆重渊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书房又没地龙。

前几日天气好也就罢了,今儿个天气又凉了。

他那具身子怎么受得住?

今日不管陆重渊肯不肯见她,她都要见到人,她……受够了!就算他要打她罚她,也总好过这样冷着她,什么话都不同她说。

走到书房。

萧知也没像以前那样在外头敲门,反而直接动手推开了门。

她的动静太大,屋子里的人不可能没发现,甚至在刚才她过来的时候,陆重渊和庆俞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原本他们以为萧知也不过是站在门口,跟以前一样,倒是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会直接推门进来。

陆重渊刚起来,这会还在穿衣服,看着气势汹汹的萧知,手上的动作一顿。

皱了皱眉,他也没说话,自顾自得穿着衣服,等穿好之后才看着人,语气淡淡得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过来吗?”

说完。

他便收回视线,手撑在床榻上,朝庆俞吩咐道:“庆俞,带她出去。”

庆俞在一愣之下,倒是也回过了神,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朝萧知走去,等走到人前便低着头恭声说道:“夫人,您还是回去吧。”

萧知也没想到陆重渊会刚起来。

想到刚才一览无遗的身材,她的脸也有些红,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想转身往外跑去,以前也不是没看过陆重渊的身体,甚至还亲手替人擦拭过,可那几次不是替人擦药,就是黑灯瞎火的,她根本没这个心思去注意这些。

可刚才——

陆重渊裸着上身,肌理分明的身体在这光线十足的室内一览无遗。

心跳得有些快。

可在听到陆重渊的那番话后,所有的心跳都平复了下来,萧知没再像以前似得好声好气的,卑躬屈膝的哄着人,而是沉着一张小脸,冷冰冰得看着陆重渊。

她知道之前的事是她错了。

她也始终想同人好好道歉,可陆重渊这么一副摆明着不想好好同她说话的态度,把她这些日子才攒下来的好脾气都给磨尽了。

她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十多年的娇宠生活让她肆意妄为惯了。

前段日子刚嫁给陆重渊的时候,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得是担心陆重渊会把她扔出去,后来她陪在陆重渊身边也始终是一副温温柔柔的好脾气模样,那是她心里感谢着陆重渊的多次襄助。

可这并不代表她换了个身份,就真的连性子都换了。

今日陆重渊就算不想听她说话,她也不走,除非……他把她扔出去。

不过萧知笃定陆重渊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