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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

徐钦心里对陆崇越的厌恶便越深。

余后的话,自然也就变得越发冷冰冰了。

“据那些黑衣人所说,当初是一位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找到了他们,以一万两纹银让他们杀两个人”

年轻男子,一万两。

这两个关键词一出来,屋子里变得更加安静了,底下众人不曾说话,唯有陆老夫人沉着一张脸,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徐钦并未直接说明,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而后在陆崇越和李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冷声说道:“这块玉佩就是我们从那些黑衣人的老巢之中找到的。”

“这块玉佩”陆老夫人年迈眼花,瞧见这块玉佩的时候,虽觉得有些眼熟,但因为隔得太远,并未看清。

她刚想让平儿拿过来,仔细看一回。

但还没有出口,李氏那厢已经抑制不住,起身喊道:“这,这不是真的!”

李氏从知道陆崇越行出那桩事之后就一直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大脑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虽然崇越跟她再三保证不会有人知晓是他做的,但她就是不放心,生怕他们查出什么证据。

毕竟除了京兆衙门的人,还有一个陆承策在。

陆承策是什么人?十五岁入锦衣卫,一直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但凡他经手的案子向来没有查不到的。

惴惴不安了一天一夜。

刚才收到陆老夫人吩咐,来到正院,看到徐钦,她那种不安更是升到了极致,就算坐着,从头到脚也是发麻的。

现在

看到这块玉佩,她哪里还坐得住?

这块玉佩可是崇越从小带到大的,陆家几个小辈一人一块,现在被人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还指明是幕后真凶所有。

他不是说没有问题吗?

他不是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吗?

现在——

现在怎么办!

李氏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她甚至想直接从徐钦手里把玉佩抢过来毁了,但终究为时已晚,因为徐钦的那句话,因为她突然起身的尖叫,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块玉佩上面。

离得最近的便是陆宝棠。

她的眼睛圆睁,疑惑道:“这,这不是二哥的玉佩吗?”

王氏这会也看清楚了那块玉佩的样子,她很快就联想到今天李氏和以往的不同,她道是什么缘故,原来这事竟然是这对母子做的!

心下免不得要骂两人一声“蠢”。

花了这么多银子,竟然还杀不掉两个人。

真是没用!

要是她的话

心下刚起了这个念头,王氏忙摇头晃了开去,罢了罢了,她虽然恨萧知,但也没到要杀了她的地步,何况她可没这个胆量。

屋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陆家人的,丫鬟、婆子的

萧知倒是不知道那块玉佩的来历,但在听到这些议论声,看到李氏母子两人的脸色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好啊,她说是谁这么狠的心肠,原来是陆崇越这个狗东西!

不是不知道陆崇越对他们两人的恨意,也不是不知道陆崇越的身体变化。

但她还真的没把这个没有担当、懦弱虚伪的男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就是这个混账东西,差点要了她跟陆重渊的命胸腔轻微起伏着,她的小脸也阴沉的不行,刚想起身狠狠去抽陆崇越一顿,但不等她有所动作就被陆重渊握住了手。

转头看过去。

脸上的愤慨还没有消失。

萧知压低嗓音,不满道,“你干嘛拦着我?”

早知道这个狗东西能做出这样的事,她当初就应该直接抽死他了事!

“别急。”陆重渊握着她的手,朝她露了一个安抚的笑,“而且,你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萧知胸口那团怒火,因为陆重渊的这番话,倒是平静了许多。

也是。

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真没必要。

左右证据确凿。

陆崇越就是想抵也抵不掉。

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总算是把这口气咽下去,没当场找陆崇越的麻烦了。

但她不找。

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找。

陆老夫人这会已经看清那块玉佩的样子了,就如陆宝棠所说的,这的确是陆崇越的玉佩,若是她没记错,底下还刻着“端方”二字,不敢置信的目光朝李氏和陆崇越的方向看去,见两人完全是一副见了鬼似的面孔。

她气得直接拍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

又点名指姓,“陆崇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找的人?!”

可陆崇越哪里还说得出话?

他现在这幅样子跟李氏比,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震惊、诧异、不敢置信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属于自己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徐钦的手里?

“我”

他张口,想辩,却辨不出一个字。

当日他去的时候的确是丢了一块玉佩,但那块玉佩不过是普通的玉佩,寻常商铺里都能买到的玩意,所以事后他也没想过去取回可为什么,普通的玉佩竟然会变成这位玉佩?

他不明白啊。

徐钦看着这幅乱糟糟的场景,又看了一眼完全是一片失神模样的李氏母子,眉峰微皱,继而又转过头,同陆老夫人说道:“我们在老巢找到这块玉佩,也问过那几个黑衣人,他们确定这块玉佩是当日那个青衣年轻人所有。”

“后来我们又问过沿街的摊贩,发现当日陆家二公子的确有去过那边,穿得就是一身外青内白的衣裳。”

事情都说到这了。

陆崇越早就傻眼了,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瘫软着坐在地上。

倒是李氏咬着牙,跑到陆老夫人那边磕起头,一个劲地求饶道:“母亲,母亲,您饶了崇越这一次,他,他就是小孩心性,一时想不开才会这样。”

“您饶了他这一回,就算把他关到北郊,或是关到祠堂,这辈子都不放出来也可以。”

想到陆老夫人的性子,她咬了咬牙,又道:“您知道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陆家,那我们陆家这么多年的名声可就都毁于一旦额。”

就算她再不通朝政也知道刺杀一品大官是个什么罪名,那可是死罪啊!她的崇越才十七的年纪,他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

眼见陆老夫人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她想到陆重渊和萧知的性子,忙又转头朝两人磕起头,“五弟,五弟妹,算我求你们了,看在崇越还小,看在他是你们晚辈的份上,你们就放过他这一回。”

“只要你们放过他,我,我下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不,我这辈子就给你们做牛做马!”

“以后你们想怎么使唤我都可以!”

“咳咳”

原先一直不说话的陆昌平,这会也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五弟,这次是崇越糊涂,你大人有大量,就,咳,就饶恕他这一回吧。”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的,一个咳得都快倒了,一个额头也快磕出血来了。

屋子里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就连刚才还气得不行的陆老夫人,这会也沉着一张脸,没有开口,她是恨陆崇越,恨不得他去死但就如李氏所言,要是这事传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他们陆家?

侄子买凶杀叔叔,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她维护了那么多年家庭和睦的好名声,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沉默。

僵持。

这让陆老夫人一时之间并没有开口,甚至于,她在想要不要和老五说一说,不要拿到明面上,至于私底下,他想怎么处置陆崇越都随他。

就算真的把他打杀了,也由着他去。

只要他能高兴就好了。

陆家人的这番表现,徐钦看在眼中,他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世家大族最重视的就是名声,所以在查到这些证据的时候,他没有公之于众,而是和陆指挥商量一番后,打算先问问陆家人是怎么决断?

若是公。

那他就得走正式的流程了。

若是私。

那这事就不归他管了。

不过看这情形,陆家人是打算私了了。

果然。

他这个念头刚生出,那个原本还恨不得要把幕后真凶挫骨扬灰的陆老夫人就开了口,“老五,这事要不我们还是私下处置吧”

徐钦垂了眼睑,打算挑个时间,准备告辞。

既然是私了,他这个外人再在这边,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陆重渊听到这番话,倒是也没有觉得意外。

这么多年,他早就看清自己这个好母亲,以及这些陆家人的真面目了就如他这个母亲来说,她现在或许是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想弥补他。

她的心疼是真的。

她的关怀也是真的。

就连刚才对那个幕后真凶的恨意也是真的。

但是呢——

对她而言,陆家的名声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只要为了这个家,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声,她可以枉顾那些真相,也可以不理会他喜不喜欢,高不高兴。

陆重渊的嘴角弯起一个似饥似嘲的弧度,倒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左右。

他也早就看透了。

刚想说话。

只是这一回,不等他开口,他身边那个安静了有一会的小丫头啊,却终于忍不住了,她板着一张脸,想也没想,直接打断陆老夫人的话,“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呀。

第95章

虽然早就知道陆家人的恶心之处了——

但萧知还真是没想到, 有些人为了那些所谓的清名, 所谓的家族利益,可以做出这样违心的事!旁人也就罢了,可这位陆老夫人, 她身为陆重渊的亲生母亲, 先前还一副恨不得要把那个幕后真凶挫骨扬灰的样子。

但知晓是陆崇越所为, 又被李氏说了那么三两句话,知道会影响陆家的清名之后就立刻变了口风。

简直是令人作呕!

不是没有看到陆重渊刚才脸上流露出的那抹无所谓的讥嘲笑容, 仿佛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才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是受过多少委屈, 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 他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萧知不知道。

但想到他以前受过的苦,想到陆重渊同她说过的那些事。

年幼时没有人理睬他的喜怒哀乐,也没有人在乎他要什么,他就像是这个家里的边缘人,根本没有人关心他。

长大后因为性子寡淡, 被人冤枉嫉妒自己的长兄, 推他下水, 一顿毒打,几日罚跪,落下旧疾,即使后来查清此事与他无关, 那些冤枉他的人也不曾对他说一声抱歉。

如今

如今都有人买。凶。杀。人。了, 都有人把刀悬在他的脖子处了!这群人还在为了这些家族名声, 为了各自的利益,要他忍下这口气。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凭什么他们可以枉顾他的所思所想,所求所愿?

她不同意!

他从前受过的那些苦,吃过的那些委屈,她没能陪在他的身边,但此后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委屈,伸手握住陆重渊的手,握得紧紧的。

她才不管什么血脉相连,不管什么天伦亲常。

陆崇越既然敢做出这样的混账事,就该承担他应该承担的结果!

陆老夫人掌权这么多年,除了当初在陆老侯爷还活着的时候受过一阵子委屈,此后还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

她性子要强,为人又独断专。制。

底下几个儿子惯来是听她话的,至于那几个儿媳更是不用说了。

除了在陆重渊的事情上吃过几次亏,受过一些委屈,这府中上下,还真的没人敢反驳她的意见,所以这会看到萧知出言反驳她的时候,陆老夫人首先不是生气,而是怔楞,似是没想到,可回过神后便是愤怒。

胸腔起伏着,仿佛胸中涌着一团怒火。

倘若说这话的是老五也就罢了,但这个女人算怎么回事?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一个不过是拿来给老五冲喜的玩意,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竟然敢出言反驳她?

陆老夫人手撑在引枕上,沉着一张脸看着萧知,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位老夫人此时已经很生气了。

萧知有眼睛,也不傻,自然知道她很生气。

比任何时候都要生气。

但别人或许会怕这位老夫人,她却不怕,所以她就顶着陆老夫人这样杀人的视线,端坐在椅子上,握着陆重渊的手,依旧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不可能。”

“你——”

陆老夫人没想到她的胆子会这样大,刚想好好骂她一顿,让她知道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做主,但不等她说完,萧知却已经直接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上次陆崇越冤枉我跟他有染,你们也是为了家族名声,瞒下这件事,只把人赶到北郊了事。”

“如今他都买。凶。杀。人。了。”

“若不是我跟五爷福大命大,保不准早就死在那些黑衣人的手中。”

想到那日的阵仗,还有陆重渊受得那些伤。

师父说“可亏得还好,要是这腿被那大石头砸的再厉害些,碎了膝盖,那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恐怕也没有办法让陆重渊再站起来了。”

想到这。

萧知脸色愈冷,身形也变得越来越紧绷,察觉到握着陆重渊的那只手被人反握住,她峭寒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转头看了陆重渊一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同陆老夫人说道:“如若这次我和五爷未能回来,您又知道此事是陆崇越所为,您会如何?”

陆老夫人被她问住,刚才黑沉的脸色一变,好半响,她才看着陆重渊的方向,握着手里的佛珠,抿了抿唇,斟词酌句地说道:“这这不是没事吗?”

“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