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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把它扯下来,扔到一旁。

“下来。”

桑远远犹豫片刻,穿着衣裳就下去了。

池中多了一个人,温度好像更高了一倍。她盯着他的伤,看见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那正在愈合的创口边缘渗出来,蜿蜒而下,散在热池中。

伤口旁边,紫黑的掌印扎眼得很。她不禁暗想,能近距离、正面伤到他的女人……

他笑吟吟地拉住她的胳膊:“放心,不是相好弄上去的。”

桑远远幽幽叹了口气,用布巾沾了水,小心地替他清洗伤口附近干涸的血迹。

她的神情太过专注,动作轻柔至极,干净利落地替他清理了所有血痕,丝毫也没有牵动他的痛处。

他知道她其实是紧张的,光洁的额头上渗出晶亮的小汗珠,滚到眼睛里,她只随意眨了眨,动作没受任何影响。

虽然她只是个灵隐境的入门小修,但她还是笨拙地将木灵蕴尽量凝在掌中,阵阵浅淡的木清气轻拂着他的伤,极熨贴。

她珍而重之的模样,就好像……他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哦,最珍贵的宝贝。

最珍贵的宝贝……吗。

他的双臂不知何时偷偷环住了她。

“小桑果,”他的声音变得空洞沙哑,“他们说,男人一旦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便不会再珍惜。”

她动作一顿,抬眼望他。这是……犯病了?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透过她,不知望到了什么地方。

一根手指缓缓挑起她的下巴,他目光空空,略带些茫然地靠近她。

“所以,”血色不足的薄唇轻轻一动,“让我得到你,然后,将你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宠你,给你一切最好的,如何?”

桑远远慢慢抬眼看他。

见他唇角浮着一抹诡笑:“不要这样引诱我,不要试图走进我的心里,若是再让我为你心乱一次,我就杀了你。”

他的视线缓缓聚焦,冷冰冰地落在她的脸上。

这一瞬间,桑远远感觉周身的热汤全部结了冰,冻得她轻轻地战栗。

她有种奇异的直觉,自己已不小心,触到了这个疯子真正的逆鳞。

她做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回忆片刻,却不记得自己方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就是帮他洗澡吗?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

她抿了抿唇,迎着他的目光,委屈地说道:“那若是,你得到我之后,非但没有腻烦,反倒更加珍惜了,又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做什么?”他幽幽道,“生孩子么?不,我不会要那种东西。小桑果,总有一天,你会不喜欢我了,到那时,若我已经喜欢了你,那该怎么办?”

她嘴唇刚一动,便被他用一根冰冷冷的手指抵住。

“嘘。你是不是想说,你会一直喜欢我,直到死?”他的脸上浮起了假笑,“若是这样,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以免它将来变成一句谎话。”

她凝视着他。

那对冷冰冰的黑眸下,仿佛深藏着一丝脆弱。有一点穷途末路般的悲凉。

这个人,太不正常了。

“这样好不好?”她抬起双臂,轻轻环在他的颈后,道,“我每日醒来,都会告诉你,今日对你的喜欢,是否与昨日一样。一日一日,若是到我死的那一天,它都没有变化,那你便信我是一直喜欢你的。”

他的眸中浮起一丝清晰的震颤。

漂亮的眉峰轻轻一蹙,好似接到了一记难以抵御的大杀招。

片刻之后,他闭上了眼。

桑远远并不确定他睁眼时会不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干掉。

她果断倾身上前,吻住他的唇角。

事到如今,她其实也分不清自己心中有几分真意,几分是作戏。

喜欢幽无命吗?多少总是有一些的。

他长得实在是好看,身材绝佳,那股子邪气亦是魅力非凡。他还救过她,那一箭,恐怕正是为了回头帮她才挨上的。

但是,她第一次开口对他说‘喜欢’,便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这个错误的开头,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对着他说‘喜欢’,到了现在,也不知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

又有眼泪滑落下来。

她侧了侧头,没让他尝到泪水的味道。

她正在汲取他那略带一丝苦涩的花香,她从来也没有想到,人的身上竟然会有这么特别的气味。

他一动不动。

辗转间歇,她断续低语:“你,难道不喜欢我这样吗?我死了,便再无人会这样亲吻你,这样对你说话。不喜欢我的味道吗?死了便再没有了。”

摁在她后颈上的大手渐渐卸去了劲力。

他的呼吸很沉,一滞之后,反客为主,霸道地夺走她的呼吸,将她摁到水里。

桑远远被杀了个猝不及防,鼻子呛到了水,在水下咳不出来,张口时,正好方便了他,将她吻得透透彻彻。

等到他满脸坏笑,把她从水里拎出来时,她已头昏脑涨,双目呆滞,也不知是憋的,是呛的,还是被他吻的。

“小桑果!”他的脸上又浮起了愉快至极的笑容,“记好你今日的话,从今往后,每日醒来,我都要你的‘喜欢’,还有你的‘味道’。”

她轻轻一咳,噗地喷出一朵热腾腾的小水花。

幽无命差点笑裂了胸口的伤。

浴室危机成功化解,桑远远心很累,换上干爽的衣裳,再替他重新包扎过伤口之后,便懒懒地躺上青玉床榻,一动也不想再动了。

黑暗中,她感觉到幽无命也没闭眼。

他抓着她一只手,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

时不时,他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一样,重重攥她一下,发现她的小手仍被他捏在掌心,便满意地叹一下,继续半睡不睡地眯着。

带着伤的凶兽,还时时不忘宣示主权。

桑远远不知什么时候沉入了梦乡。

一夜相安无事。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眼前忽明忽暗,时不时还有一点冰冰凉凉的花香味道扑到脸上。

睫毛也有点痒。

她皱了下眉,睁眼。

便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着她,他把胳膊撑在她身侧,宽袍懒敞,大半个胸膛就那么悬在她的上方,那张俊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好像正在寻找攻击角度的蛇。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双黑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弯起眉眼,轻声道:“今天和昨天一样喜欢你。”

她仰起身体,啄了啄他的唇。

他挑了下长长的眉毛,眸中燃起两点雀跃的暗火,唇角勾着压不住的坏笑,故作无所谓地回道:“哦。知道。”

第27章 愿为夫人死

幽无命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翻身下榻,背影好似特别活泼。

“今日有祭祀。”他随手拽下那松垮的袍子,从玉架上取下一件稍正式一些的玄衣。

“小桑果,过来替我更衣。”

她坐起来,诧异道:“你重伤未愈,还要出门?”

“伤?什么伤?”他一本正经地回眸瞪她,“我像是会受伤的人么?”

桑远远假笑,下床,替他系衣带。

他的玉架上并没有适合她穿的衣裳。

将他打理清楚后,她打着呵欠,又想走回床榻。

“小桑果,”他叫住她,“你去哪里?”

“补觉啊。这里也没有我能穿出门的衣裳。”

他轻笑着,拍了拍手掌。

女侍捧着托盘进来,托盘上端端正正放置着一套玄衣,材质纹理与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几乎没有差别。

只不过,他的镶边上是螭龙,她的则是乌凤。

虽是便装,但这俨然是正夫人的仪制。

女侍放下衣裳便躬身退下。幽无命走到桑远远面前,目光沉沉,极有压迫力。

“要我帮你更衣么?”

她赶紧抓起衣裳,逃到云雾山峦的屏风背后。

待她略带些羞涩地走出来时,见他双臂环在胸前,笑得怪模怪样。

“小桑果,那些云雾,是纱。透明的。”

桑远远的脸色刷一下变了。

幽无命满脸坏笑:“忽隐忽现,更觉曼妙。小桑果,你是在故意勾引我吧。”

她僵硬地转头望向屏风,盯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看不见屏风背后的宫墙。

它一点也不透明!

“骗你的!”

幽无命笑得前仰后合。

不等她生起气来,他已抓着她的肩膀,推着她走出了宫殿。

短命正在阶下蹦跶,见到主人出来,高兴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日出行,幽无命没有带刀。

终究身体还是虚了。

幽影卫分两列,随侍在他身后。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桑远远忍不住问道,“那些人诬陷你造反啊!”

幽无命满脸无所谓:“造反就造反咯。”

“可是……”她想起书中桑州的覆灭。

天都根本无需出手,发一纸檄文,自有狼群猛虎一拥而上,将一个小小的州国吞吃入腹。

幽无命用余光睨着她,见她脸上满是货真价实的忧心,他不知不觉勾起了一点唇角,难得正色地对她说道——

“一时半会,无人敢做这个出头的鸟。”

他的声音平淡冷漠,桑远远甚至听出了一点残忍的味道。

她偏头看他,见他黑眸中一派睥睨。

恰在此时,有一骑自前方来,急急上报。

“报主君,韩州王领兵十万,强攻玉门关!玉门关告急,至多再撑五日!”

桑远远:“……”

幽无命:“……”

玉门关便是幽州西线第一重镇,与韩州境相邻。幽州和别的州不一样,任何一座要塞,都囤着重兵。

桑远远着实也没料到,竟是韩少陵做了这个出头的鸟。此刻天都那边尚未传出任何消息,他这样做,已是明晃晃地举旗了。

幽无命笑了起来。

“好。”他说。

他扯了扯缰绳,继续向城北行去。

“小桑果,今日看完生人祭,明日我带你去斩首韩少陵。”

桑远远只觉空气里满满尽是血腥味。

前行一段,她发现这股血腥味道原来并不是错觉。前方正在祭祀,血气冲天。

她忽然想起了生人祭是怎么一回事。

每年惊蛰,云境十八州都要做生人祭,取毫无瑕疵的少女,灌入特殊药水,活活呕血至死,用那至纯的血来祭祀九处奇异的内陆深渊口。

很残忍野蛮的习俗,带着浓厚的迷信色彩。

数千年来,这块大地上的人们都相信,在惊蛰这一日做好了祭祀,便能暂时满足渊下的冥魔,安抚那躁动的深渊。

书中,梦无忧在做了韩少陵的正夫人之后,曾破坏过一次祭祀,救下了一位少女。那一年,冥魔的‘涌潮’千年难逢地同时在十二个地方出现,只差一点,云境十八州就彻底沦为冥魔的盘中美餐。

谁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

桑远远也不知道。

幽无命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紧张。

他躬身覆在她的耳畔,轻轻吐气:“早已死了,不给你机会同情那些祭品。”

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祭祀是在一个大坑中完成的,站在巨坑边缘望下去,只见坑底好似纹了一个巨大的、美丽的赤色图案,血雾氤氲,一具苍白的身躯正被人抬上来,有人围上前去,又哭又笑。

幽无命道:“都是心甘情愿的。被选中的祭品,家人可以摆脱奴隶籍。对于这些人来说,其实是天大的好事。”

“你相信吗?”她问。

幽无命偏头看她。

“祭祀,可以安抚冥魔。你相信吗?”她回眸,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我若相信……”只见他的脸上浮起邪气满溢的笑容,“便不会做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呼吸变得极沉,覆在她耳畔,嗓音有些兴奋沙哑:“小桑果,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脏,我每日,都恨不得叫它灰飞烟灭!”

桑远远:“……”

这个变态,恐怕是没救了。

他忽地笑了,笑容至邪:“我会好好活着,亲手给它送葬。”

桑远远:“……”

妥妥的灭世反派,纯的。

这能掰得回来?

便在这时,围在那具少女躯体旁边的人群,忽然吵闹了起来。

幽无命轻扯缰绳,短命撒蹄跑了过去。

到了近处,得知少女的小臂上有一道指甲划破的伤口,几个白袍祭司惊得魂飞魄散,正在查验这道细伤究竟是祭祀前的旧伤,还是方才搬运尸身时弄出的新伤。

“有一点瑕疵都不行!”祭司惊恐万分,“为保万无一失,最好再做一次完美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