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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韩少陵脸上浮起了笑容,有欣慰,亦有自嘲。

“这个世间,少了谁不行呢?”他喃喃道。

“是啊。”桑远远赞同,“一切,本就该顺其自然。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道。强行将气运聚给某人,只会弄巧成拙,反倒成为一害。”

“不错。”韩少陵笑了起来,“桑儿,若我早知道,自己夺了苍生气运,带来这么多灾难,我早就亲手杀死梦无忧,然后挥剑自裁了!你信我。”

“我信。”桑远远轻轻点了点头。

像韩少陵、皇甫俊这样的人,虽是敌对,但她却知道他们骨子里都是真英雄。为了苍生,为了人族,他们是不惜己身的。

“好,你信我便可。桑儿,若有可能,还请替这苍生,拨乱反正吧!”韩少陵微微地笑着,目光忽然一滞。

幽无命偏头看了看:“他自绝心脉了。走吧。”

二人踏出洞窟。

桑远远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

“小桑果!”幽无命凶恶地瞪着她。

“其实我和他,真的不熟……”桑远远轻声叹息,“觉得有一点可惜罢了。他与皇甫俊,其实都是守护云境的英雄啊。”

韩少陵与幽无命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只可惜到了今日,他已被那七彩光和情族之毒渗透,连桑远远也无力回天了。

“嗯。走咯。”幽无命揽住了她。

顺着通道,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位于云州的深渊口,如今幽无命的翅膀熟练度更高了,飞越区区深渊口更是不在话下。

……

冀都。

“镇西将军,冀州王再次求见!”

“不见。”皇甫雄唇色有些发白,独坐在窗下,目光怔怔的。

八十万大军,调动起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得在冀州等。

前几日,他的心还像是被扔在油锅中,一直煎一直煎一直煎,等了那么几日,倒是冷却了下来。

姜雁姬无数次试图联络,皇甫雄都称病推了。

他知道自己。

听到那个歹毒女人的声音,必定会按捺不住自己那满肚皮脏话。

现在不可以。大军仍有大半未到,打不得。

这些日子,皇甫雄根本不敢回忆皇甫俊的音容笑貌。他的人生里,皇甫俊一直像座灯塔,指引他,率领他,是明灯,亦是港湾。

虽不去想,但无论身处何地,皇甫雄都会有种错觉,自己失了灯,陷在了粘稠浓密的黑暗中,挣不脱,甩不掉。

头上白发一根接一根冒出来。

灵耀境的强者,亦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

有时这么坐着,一个恍惚间,竟看到了自己的末路,知道自己势颓如山倾,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那样恶毒阴险的女人——连大哥都输了,不是吗?

但他立刻又给自己打气。

手边放着不久之前那位先生送来的,《萧仲复仇记》的结局。

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萧仲可以,我亦可以!”

胸中却难免还是淤堵,张口一吐,又是带血的痰。

像是陷进了挣不脱的泥沼。明明仇深似海,该是一往无前之时,可是情绪却始终阴暗灰败,拖得越久,越是觉得满心无力。

皇甫雄是多年领军的人,他深知将领的气势足以影响全军。他这个领头羊尚且如此,更别说麾下那些将士了。

“我真能斗得过她吗?”皇甫雄的目光,渐渐浑浊,“上苍若是有眼,可否给我一点启示?我皇甫雄,此生当真还有希望为兄长复仇么?!”

“笃、笃、笃。”

很清脆,很欢快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皇甫雄双目微张,偏头望去。

愕然失神。

“什、什么……”

一只比膝盖略高一点点的小偶人,正摇摇晃晃朝他走来。

身上挂着一件空落落的灰袈裟,胸口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脖颈上挂着一串通透的琥珀念珠,最下面那粒大珠珠敲击在它的木头小肚子上,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笃、笃、笃。”

一张白惨惨的小脸上,嵌了两只巨大的黑眼睛,小小的鼻子,红通通的小嘴巴,笑得又漂亮又甜蜜。

它张着双臂,摇摇晃晃走到了皇甫雄的脚下,不动了。

“这是什么?!”

皇甫雄使劲眨了眨眼,从窗边矮榻上跳下来,蹲在人偶面前。

……还嫌太高了。

他身形威猛巨大,蹲下来,还是只能看到人偶乌黑的发顶。

于是皇甫雄屁股一歪,坐了下来。

……还是太高。

人偶挥了挥两条小胳膊,像蝴蝶扇翅膀一样。

“要抱抱?”皇甫雄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

东州男人向来是秉承‘爱即是害’的传统,对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儿子)以磨砺打压为主,君父极少会对自己孩子表示出爱意。

譬如皇甫俊,把皇甫渡往远处一扔,不闻不问,只不断施压,委以重任。

在东州男人看来,这是最深沉的父爱,这,才是爱!

皇甫雄亦是如此。他从来没抱过自己的儿子,向来都是学着兄长的样子,摆出一张冷脸,好像亲儿子欠了自己八辈子钱一样。

可是这会儿,对着这么一个诡异的来历不明的人偶,他居然脱口就问出了‘要抱抱’这么一句黏黏糊糊的话。

简直是,晚节不保!

只见面前的人偶‘呼’一下仰起了小脸,一双漆黑的眼睛对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睫扑扇扑扇,简直就是要了老命。

一对小胳膊又扇了两下。

皇甫雄:“……送福童子?!”

这是皇甫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上天的恩泽’。就在他最茫然最无助最困惑最孤独的时候,身边,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东西!

这不是上天的启示,还能是什么?!

皇甫雄一脸正经,伸出蒲团大的双手,捉住人偶的小身躯,把它抱了起来。

“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什么暗器。”

人偶咧开了嘴唇,露出两排漂亮略尖的小白牙。

皇甫雄:“……”

如果这世间有一种死法叫‘被可爱致死’,皇甫雄觉得自己可以含笑九泉了。

他像做贼一样,把人偶抱到了矮榻上,虽知殿中无人,却还是警惕地环视左右。

然后用自己的胡须,在人偶漂亮的小脸蛋上重重蹭了一圈。

人偶:*皿*

凶给他看!

面对忽然呲出小尖牙的愤怒偶子,皇甫雄更是觉得自己的魂儿都飞了。

“啊啊啊——怜杀我也!”(萌死我了)

这一声大吼惊动了殿外的侍卫。

侍卫们都知道大将军已消沉了多日。乍闻这么一嗓子,侍卫吓得不浅,顾不得询问便冲了进来。

“将军?!”侍卫‘铿锵’一声抽出了大刀。

皇甫雄被扎扎实实吓了一跳。

他摆出一个护崽的架势,把人偶往怀里一圈,然后凶狠地瞪向自己的亲卫。

二人大眼瞪小眼。

“将、将军无事吧?”

“能有何事!出去!”

皇甫雄急急赶走侍卫,低头一看,怀中的小可爱已不翼而飞。

皇甫雄:“???”难道是幻觉?!

头一转,却见矮榻的杌子后面露出小小一片灰色衣角,一只小手伸出来,‘嗖’一下,把衣角拽回去藏好。

皇甫雄:“!!!”

第92章 云之濯其人

云州。

幽无命与桑远远顺着深渊口掠了出来,回到地表。

地底的一切着实震撼,桑远远许久都回不过神。

“幽无命,你说,底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明知问了也白问,她还是忍不住喃喃脱口而出。

幽无命:“……”

要了老命了。

这么可爱的一个小桑果,睁着一双水雾朦朦的眼睛,撅着那么一点好看的红唇,用这样温柔可人的声音问他。

这样的信任和依赖,叫他如何辜负?

要他说‘我也不知道’,那还不如直接一刀把他杀了吧。

“那是万恶之源。”幽无命微微挺起了胸膛,神色自若,双眸微眯,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

“哦……原来如此!”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揽着这只神不守舍的小果子,慢慢向前踱。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慢悠悠地转动着——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呢?他也很想找人问问。

桑远远聚了聚精神,尽力把地下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幕逐出脑海。

她发现自己留了点后遗症,此刻看什么都觉得小。宫殿小,通道小,就连宫墙圈起的四四方方的天,看起来也很小。

两个人都很默契,没再提韩少陵的事情。

虽然立场敌对,但皇甫俊与韩少陵的死,对整个云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

这里是云州的王城,很快便有侍卫发现了这对神色很不正常的男女。

云许舟闻讯赶来。

此刻距离冰川塌方已过去了整整十一日,云许舟步履匆匆,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过来——

“小小的雪崩,竟把你二人困了十余日么?”

她疾步来到近前,一双大眼左右一转,屏退了左右。

“东州派了人来,还在冰雾谷下面翻腾。算你们运气好,碰上了五百年一遇的冰川位移,证据全部毁掉了。”云许舟负着手,倾身笑道。

“冰川位移?”桑远远微微睁大了眼睛。

“唔,”云许舟点了点头,“老掘冰人们的经验。祖辈在冰川里讨生活的,与那冰雪熟得很,看上几眼便会晓得是什么年份的冰川。据他们的经验,冰中那些明显的地质断层,差不多便是五百年一遭——极大规模的冰川位移。”

难怪径直把她和幽无命送到地层底下去了。

“皇甫俊在云州出事,皇甫雄没为难你吧?”桑远远问道。

云许舟笑着摆了摆手:“我只一问三不知,他拿我有什么办法。他还敢在这冰天雪地里和我干仗不成?”

云州这恶劣的极寒气候,倒是让云州军天然立于不败之地——若只守不攻的话。

“云许舟,你知不知道这底下有什么?”幽无命忽然阴恻恻地问了一句。

“哪个底下?”云许舟垂头看了看,“地基?冻土?”

“再下面。”

“冰。”云许舟忽地笑了笑,“都是冰。我曾经想过,若有一日,云州这气候变了,转暖了,那这片大地,大约会变成湖海,或者沼泽。也无妨,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将它建成水上之州便是了。”

桑远远与幽无命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地下有个大家伙。

二人也没打算告诉云许舟。

“对了,”幽无命凑上前去并着肩,将手竖在唇角,偏头低低问道,“云之濯,听说过吗?”

云许舟眯起眼睛沉思片刻:“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云氏数百年来不曾排过‘之’字辈,若是赐姓……对了,上回查那天坛圣子时,赐云姓的国人名单与履历都在我那里,现在去查?”

桑远远依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濯。是洗的意思。若是赐名……这寓意,可不怎么好啊。”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清洗云氏王族这么个意思。

多晦气啊!

她踱了两步,手指点着额角:“若我没记错,这个字仿佛还有祓除罪恶的含意。”

祓除云氏的罪恶?!

啧,那更厉害了。

“有意思。”幽无命抿唇笑了起来。

若是赐姓,礼官必定会严格排查选字,绝对没有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这样的名字实在是太反动了,咬文嚼字的礼部官员怎么会漏过了它。

所以,这人很可能是私用王姓。

私自偷用王族姓氏的,倒也不是没有。不过这种事一般只有在与外界没什么交集的山旮旯里才会发生,顺便再自立个什么王朝,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

这么一想,天坛倒好像也是这么个遗世独立的地方。

一个专司祈祷卜运祝福的机构,没有任何实权,收录人员全凭一个‘缘’字,虽然每年也会向帝宫呈上人员名册,但是从来无人去查验考证。

云之濯是个灵耀境,年龄已不可考。

就这么,‘藏’在天坛?

若不是桑远远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有些不妥的话,恐怕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早年间被赐了王族姓氏又恰好没有留下记录的人。

“会不会是假名?”云许舟问道。

桑远远回忆着云之濯其人的音容笑貌,缓缓摇头:“不像。他濒死时,也曾提及自己的名字,极为自然流畅,眉眼间没有丝毫别扭勉强,这说明他对这个名字认同感很强,应当是一直在用的。而且,他的身份令牌上写的确实是‘云之濯’这三个字。”

云许舟长吐一口气:“那我先安排人手去查那赐姓名录,就找这个名字或者相似的、谐音的名字。若是没有,还请幽州王将这身份令牌给我,我持了它,问天坛讨要说法去!此子窃我王族之姓,辱我云氏,其心可诛!我倒要问问,天坛诸般包庇,意欲何为!”

云许舟,确实有理由有资格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