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主仆二人离开,李秀娥歉疚道,“这事儿闹的。”

迟梅宁邀请李秀娥进屋,“婶子,这事又不赖你,明显是那王姑娘脑子不清楚。”

一旁的迟老太拽着她往家走,“就是,我瞧着也是,居然还想拿二百两银票来打发我闺女,我闺女就算没钱也不会同意。”

王嫣然如何痛苦难受,显然不在她们考虑范围内,迟老太甚至还庆幸,“得亏早把婚事定了,不然谁知道中间会出啥事。”

迟梅宁一派自在,笑眯眯道,“我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有心娶大户人家的姑娘增长助益一开始便不会来求娶我了。”

“这倒是。”迟老太心里熨帖,在往后的日子里对李秀娥更加帮衬了。

至于王嫣然,一身狼藉回到清河县王家别院正巧被王永和撞见,一番询问得知自家女儿竟然跑去乡下跟一村姑谈判让人离开一个穷秀才顿时大发雷霆,当即将樱桃拖出去发卖,至于王

嫣然则连夜塞上马车送回府城王家交给王太太管教。

王永和回了府城,直接去府学打听了樱桃所说的程子阳是何人,又让学监将程子阳叫来,冷眼看着他。

程子阳并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叫来,只恭敬的行了礼,垂手等着王永和问话。

王永和虽然只是五品官,但父亲官至二品,连带他这个五品官也水涨船高,今年他代表父亲回乡省亲,没想到竟发觉自家女儿竟做了如此有辱门庭之事,如今一见让女儿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年轻人,心中竟然有些理解女儿了。

此人姿容俊秀,仪表堂堂,一身的气度倒是让他联想到京城那些世家子弟,只这张脸倒让他有些面熟,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个了。

然而程子阳再优秀,与京城那些世家子弟也没法比,即便他高中状元在朝中没有靠山,也不过六品小官,兴许一辈子六品也说不定了。

念及此处王永和没了兴致与他说话,随便打发他回去,随即回家着人给王嫣然收拾行礼又让王太太准备一起进京,赶紧找门好的亲事定下来。

儿女的亲事自来有父母定夺,即便王嫣然今日成功劝退村姑,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嫡女嫁个无根的秀才的。

王嫣然自打从清河县回来便不吃不喝一副要死的模样,王永和问她到底想做什么,王嫣然便道,“我要嫁给程子阳,他是要考状元做大官的。”

王永和听着女儿胡言乱语眉头一皱,转头对王太太道,“明日去找大夫来给她瞧瞧。”

王嫣然的话在王永和夫妻这里没有激起任何水花,甚至她还听到父亲与母亲说要与她说亲这事,顿时慌了神。

她是程子阳的妻子怎么能够另嫁他人?这是不能的。

王嫣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当日把自己梳洗干净让自己乖巧又听话,然而趁着王太太心软的时候,王嫣然便又跑了出去,而且直奔府学而去。

只可惜因为前两次的事情,这样王嫣然给再多的银两门房也不肯给叫程子阳了,王嫣然在门房处又哭又闹,却仍没让门房心软帮她叫人。

万般无奈,王嫣然落魄而走,还未走出胡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当日与她说许多程子阳事情的方秀才。

王嫣然突然眼前一亮,对方秀才道,“请你帮我将程子阳叫出来好不好?”

方秀才面露为难,“这个,真不好办。”

“求你了。”王嫣然目露哀求,“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就为见他一面,请你一定帮忙,事成之后定当好生报答于你。”

方秀才意味深长道,“不知王小姐怎么报答。”

王嫣然愣了一下,有些不耐烦道,“自然有更好的法子。你先将程子阳给我叫出来。”

方秀才嗯了一声,“那叫出来之后去哪找你?莫不是在街上?在大街上人来人来,而且他一看见你恐怕就会掉头了。”

王嫣然心中急切,想了想觉得也是,便道,“我去同福客栈开间房,你将他带去那里,如何?事成之后我许你二百两银子。”

一听这话方秀才痛快应下,“那你只管过去,我定能将他带过去。”

王嫣然倒是担心他也叫不出程子阳,可如今事发突然,这一世许多事情与上辈子不一样,她兄长如今显然不在她这一头,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上一世她能成功,这一世也一定能的。

然而她忘了方秀才能同她一个外人大肆说程子阳的坏话,人品自然不怎么样,与王嫣然说定

这事他往回走,初时还觉得能白得二百两银子不错,转念一想又觉得二百两算什么,若是能娶王家女儿恐怕得到的就不止是二百两银子了。

方秀才心中一个疯狂的计划迅速生长出来,也不去府学叫人了,直接理了理衣袍朝着王家而去,然而到了王家门口他又觉得不妥,回头从街上找了一乞儿让他过上两刻钟再去王家报信,说有人瞧见他们家姑娘与一男子进了客栈。

方秀才自己想的明白,王家去到客栈需要时间,而给他两刻钟的时候正好将人办了,让王家人瞧个正着,到时候王家不得不让王小姐嫁给她。

一想到自己将会娶王家小姐日后平步青云,方秀才心中畅快,想到王小姐清秀的面孔,他心中隐隐觉得欢喜,给了乞儿二十文钱又许诺明日再给二十文,他便急匆匆去了同福客栈。

同福客栈内,王嫣然也在焦急等待,这可以说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上一辈子程子阳与兄长相交成为好友,在程子阳进她家后她便对他一见倾心,可惜大哥探听程子阳心思的时候却知程子阳在会试之前并无娶妻的意思。也怪当时她对程子阳求心甚重,那时她爹又让她嫁给京城世家子弟,她情急之下才求了兄长做出那样的事,才得以和程子阳成亲。

回想上一世嫁给程子阳的十几年,王嫣然浑身都有些颤抖,她这一世其实想好好和程子阳相识,等一切水到渠成再成亲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上一世对她便没什么兴趣的程子阳这一世直接和迟梅宁订了亲事。

即便她不

想走上一世的路,可在得到程子阳和彻底失去程子阳之间,她宁愿走上一世的路。

王嫣然深吸一口气,将身上衣服褪下,躺在客栈的床上,静静的等着程子阳的到来。

过了不久,房门被敲响,王嫣然紧张的开口,“进来,门没锁。”

门被推开,一男子的脚步声传来,王嫣然心跳如雷,紧张的闭上眼睛,然后便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王嫣然紧张羞涩,害怕,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开口道,“程子阳,我与你是命定的夫妻,生生世世都是夫妻,我愿委身于你,只求你…”

她话未说完,男子附身亲上她,急切的亲吻还有不老实的双手,让王嫣然措手不及。

王嫣然察

觉出不同来,程子阳上一世从未亲吻过她更未这么摸过她!她蓦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方秀才痴狂又痴迷的样子,她张嘴想叫却被方秀才堵住,唤不出声音来。

方秀才扫了她一眼,嗤笑道,“王小姐竟如此热情,在下若是不从岂不浪费小姐的一片热忱。”说着方秀才又道,“王小姐若是想让人瞧瞧咱俩如今的样子尽管叫,反正我是男子,左不过被人说一句风流,倒是王小姐…哼。”

王嫣然已然吓傻,她也是大意了,上一世被关在后院十多年险些让她忘了男人的劣性,她怎么就相信了这么一个人。

方秀才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伸手将她身上仅着的肚兜除下,然后嬉笑一声开始脱衣服。

男女欢愉,自古女人难以与男人相抗衡,尤其王嫣然养尊处优更是没什么力气。被方秀才破身的时候王嫣然有一刻想去死,心如死灰无外乎此时的感觉。方秀才长到二十来岁,也是头一回碰女人,将王嫣然狠狠的折腾一通,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王嫣然挣扎不能又不敢叫喊,委屈的眼泪直流,心里对程子阳的那份念想也慢慢的变成了怨恨,为什么程子阳不来,若是他来了,她就不用被这恶心的男人占了身子了。

方秀才算着时间,外头总算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动了几下然后释放出来整个人埋头在迟梅宁的颈间,呼吸打在王嫣然耳边,王嫣然几欲作呕,就听方秀才道,“你说若是王家人看到咱俩这样,会怎么样呢?”

王嫣然大惊失色,刚想说什么,房门被大力推开,然后她便听见一群人进来的脚步声。

隔着屏风,王嫣然心如死灰,紧接着屏风被推倒在地,王太太满脸怒容的站在那里。

王嫣然心口一凉,登时晕了过去。

第49章 乡试

程子阳对王嫣然的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王嫣然去清溪村找迟梅宁之事,倒是府学中出了一事,就是他的同窗方秀才自前日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到了第三天上府学里报了官然后通知了方秀才的爹娘。

方秀才的家在府城下属的一个县里,过来倒是很快,然而方家并非只有方秀才一个儿子,是以方秀才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秀才得以进府学念书的。如今人不见了,方秀才的家人在府城大吵大闹要求府学还他们的儿子,程子阳路过的时候瞧了一眼,悲伤算不上,瞧那样子倒是只想闹一番得点赔偿了。

不过程子阳对此事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没了,方家人口又多,怎么也得活下去不是。不过他不说却挡不住其他人说,私下里嘀嘀咕咕的被学监训斥一通这才消停。

府学被闹的杂乱无比,无奈只能催促衙门的人赶紧帮着寻人,方秀才也算有功名在身,府衙的人也不敢耽搁,四处巡查之后却是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了尸体。只不过找到时身体已经散发着恶臭显然已经死了有几日。查验一番却只做出摔死的结论,想要再查验,尸体已经发臭又无明显的伤痕验毒也没验出来,最后只能判定意外死亡被人扔在乱葬岗上。

方家人一瞧,顿时哭喊求青天大老爷给做主,还叫嚣着这事若是不给个满意答复决不罢休,这事在府城闹腾不休。

府学眼见事情杂乱影响秀才们读书,干脆让秀才们提前去省城准备乡试。于是程子阳等人便收拾行囊提前一个月往济南府去了。

济南府是山东直隶的中心,乡试一直在济南府的贡院举行。每逢子、午、卯、酉年的八月进行考试,考试分为三场,每场举行一天,“自初九日始初场,复三日试第二场,又三日试第三场”。也即初九日、十二日、十五日各考一场。历经对试卷的弥封、誊录、对读、评阅、取舍和拆封、填榜等一系列程序一直到放榜,至少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至于乡试的录取率,程子阳也听府学的学监和夫子们说起过,山东是人口大省,整个山东直隶乡试大约没三年便有一千多人参加考试,这中间包括每年中秀才的新秀才,还有往年未能中举的老秀才,一千

多人最后往往录取率连一成都不到,最多的时候一次取一百二十人左右,而他们沂州府每年参加的秀才也不在少数,不过能中举的却寥寥无几,可见乡试有多难。

这些来之前他们便知晓,程子阳自认为学的扎实,却也不敢说大话保证自己便能一举得中。

每到乡试年,府学便会统一组织参加乡试的秀才的一同乘马车前去济南府参加考试。当然路上一应费用需要秀才们自行解决,府学也不过给他们统一组织一下,等到了济南府便由他们自行找住的地方然后复习功课。

当然府学也会给出一些建议,比如说到那边时间还很长,建议他们组团租个院子,若是有余钱再合力请个厨娘回来,待适应了济南府这边也到了考试的时候,也能减少一些压力。

程子阳与丁延关系好,自然是要与他一起的,不想到了济南府方琦便过来邀请他俩,“我家在这边有座小院子,你们不如与我一同过去,也好一同探讨学问,那院子本就为了方家子弟赶考备用的,也有厨娘和粗使婆子,不必再费力去找了。”

程子阳看了丁延一眼,觉得这样也方便些,便道,“那多谢了。不过这吃饭等俗物的费用我们却是要出的。”

方琦一愣也没拒绝,当即笑道,“那是自然。”方家自然不缺这点钱,不过方琦却钦佩程子阳不愿占人便宜的骨气,便说让他们倒是按照济南府的价格看着给便是了。

既已说定,三人便离开大部队往方家别院去了,不少人还羡慕道,“可惜方兄未能邀请咱们。”

就有人哼了一声道,“这可羡慕不来啊。”

程子阳和丁延跟着方琦一路去了方家别院。

济南府贡院建在大明湖畔,而方家别院却也离着大明湖不远的位置,一座一进小院,连后院都没有,一排两间正房带着两小间耳房,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灶屋茅房还有洗澡间也一应俱全,难得的是院中竟还有一口水井,洗衣做饭也不需要出去挑水。

程子阳对这环境很满意,只离着贡院近这一条就让他满意了,时下他可是听说过乡试时稍有不慎发生踩踏的都有,而且还有一些外来举子因为离着远误了考试的时辰甚至在路上出事也时有发生。而他们离着近等乡试时附近的街道有衙役把守他们也能安全

些。

这些是方琦说与他们听的,毕竟他们方家小有资产,能在此处买了这院子也可见一斑,程子阳对方琦感激,谢了又谢。

到了第二日他们三人便开始备考,一直进了八月,三人才出了院子去布政司报名。

乡试不仅考试题型仿照会试,就连报名也不相上下,考生不仅要在正卷和草卷上写明自己的姓名籍贯甚至连父亲祖父的姓名也一并写上。

实际上程子阳并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更别提自己的祖父。他的户籍是单独所列,走的也是流民在清溪村安家

落户,而且他的姓氏也是他母亲舅家的姓氏,是以填写这一栏时他也清楚如今填的姓名恐怕也不是他父亲的名字。

至于为何会这样,他娘没提,他也没问,不过他猜测当他娘到了清溪村的时候便有人帮衬编造了这一套户籍,是以秀才考的时候也没问题,如今到了举人考试也没觉得会有问题。

从布政司出来,方琦提议一起去吃顿好的,尝尝府城的美食,程子阳本不想去,见丁延二人兴致高昂便应了,左右读书也不差一日,明日再努力也不迟。

到了济南府繁华地段,方琦熟门熟路的带他们找了间铺面进去又非常熟练的点了菜色,见程子阳看着一处愣神,不由奇怪,“瞧什么呢?”

他随着程子阳视线看去,却是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也在用饭,方琦是府城人并不认得那几人,便随意道,“你认得?”

程子阳点了点头,丁延已经快嘴的过去与人打招呼了。程子阳无奈只能带着方琦过去,拱了拱手道,“刘兄。”

都是来赶考,能够在济南府碰见也算缘分,刘玉清瞧着程子阳温和的回礼道了声,“程兄。”

显然丁延与刘玉清也熟识,与他介绍起方琦来,倒让程子阳自在不少。自那次他与刘玉清喝过一次酒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如今恍然已经半年还多了。

丁延本有意邀请刘玉清过去同坐,刘玉清笑着摇头,“不了,我与同窗一起便好。”说着又与程子阳点头示意,然后坐了回去。

既然刘玉清拒绝,丁延也不好强人所难,回到坐上他还在感慨刘玉清那不为人知的小毛病,倒是方琦察觉到程子阳的变化,及时的止住了丁延的话头。恰好饭菜上来,三人又说起乡试

考官的事情,倒是没人再提刘玉清的事情。

饭后三人下楼,刘玉清等人也正好离开,程子阳与刘玉清点头示意,刘玉清温和回礼,两人就似普通的同乡一般就此别过。

第二日开始程子阳三人开始闭门读书,为乡试做准备了。

程子阳等三人在方家别院备考的时候清溪村迟家的大院子也几近完工了,一溜五间大瓦房,东西厢各三间每一大间又隔出一小间来方便给孩子们住的,茅房在后院,澡房靠着灶房建造在南墙那边儿,洗澡水直接流出家里流到外头的小水沟里。后院还有大片的空地,按照迟老太说的是要种菜的,这样一家人吃菜也不用愁了。至于鸡鸭猪这些则被发配到西北角去了,有味道在屋里也闻不到的。

迟梅宁对院子格局很满意,自己挑了一间屋子和迟兰挨着,其他房也各自挑拣了房屋,没等住进去就已经分配好了。

剩下的就是抹墙铺甬道,这些自己家男人就能干了,迟梅宁也没管,只等着日子一到便搬进新家里头去。

进了八月,秋收开始了,本打算八月十五之前搬新家的,因为秋收半个月没忙完,导致中秋还是在原先的院子过的。

而这时候远在济南府的程子阳也已经进行最后一场考试了。

得益于以前时常干农活,后来又自己加强锻炼的缘故,三场考下来程子阳也没有任何不妥,倒是丁延就跟扒了层皮是的,面如土色,一副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程子阳也没安慰,乡试考下来多半如丁延这样,他这样的才算少数。

考完后因着得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张榜,程子阳倒是想先行回家去,毕竟十月就是婚期他也有大半年的功夫没能见到亲娘还有未婚妻了,想到迟梅宁他便想的紧。

然而方琦等人又劝阻他,若是中了举势必要参加鹿鸣宴,到时在从老家赶来风尘仆仆仪表不佳,还不如在此安心等待上半个月,若是中了高高兴兴去参加鹿鸣宴,若是没中趁着这段日子参加文会多结交些人或者品尝济南府美食也是不错的选择。

程子阳也知道这个道理,便按下回乡的心思,却也让丁延和方琦笑话一通,说他思念未婚妻才想着回去。

程子阳也不扭捏,大方的点头,“不错,子阳的确是思念未婚

妻了。等你们有了未婚妻就能理解子阳的想法了。”

因着有半个多月的空档,方琦等人筹划一番决定出门参加一些文会,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毕竟他们长期偏安一隅,遇到的人也有限,不比济南府汇聚整个直隶的人才,多结交友人,对他们也是诸多好处,程子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想到母亲那些书信里头提到的人,他笑着应了。

他应了,丁延自然不会推脱,方琦不管在府城还是济南府都是交友广泛,出去不过半日便到了许多文会的邀请回来。

程子阳跟着方琦出去参加了几次文会,发现如今考完乡试许多书生多有放纵,言语也不如往日稳重,甚至拉帮结伙往花楼去,程子阳自然不会去那等地方,倒是丁延好奇跟着去了回来还与他说那花娘多漂亮,听的程子阳直皱眉头。于是等方琦再参加文会时他已经兴致缺缺,如今再邀他出门他已经不想出去了。

但这次方琦却很兴奋,拿着帖子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李家长房出来的帖子,李家

,知道吗,就是那个曾经出了个阁老的李家。济南府有名的李家!”

李家!

程子阳眉头一跳,将帖子接过来,上头赫然写着李家主办文会人的名字,李又鸣。

好名字!

程子阳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抬头道,“好。”

听他应了方琦还挺高兴,给他补了一些李家的事。

李家往上数上百年都是读书人,而且每一代人都有子弟中进士,然后一步步爬向高位,最辉煌时曾有位官至内阁次辅。一直到二十年前朝中势力断层势头稍显败落,而之后一直在外为官的李家长房大老爷被召回京做了户部右侍郎,如今李侍郎年过六旬,朝中更是盛传在不久之后李侍郎将接任尚书一职,然后进内阁再创李家辉煌。

更让人艳羡的是李家这一代出了一位学识出众的人,便是这位下帖开文会的李又鸣。方琦虽然也是到了济南府才得知这李又鸣是济南府的小三元,可架不住他对李家的事知道的不少,看他那眼神更是满满的钦佩。

甚至他还开玩笑道,“程兄也是小三元,到时必有人让你们二人比试一番。”

程子阳不置可否嗯了一声,然后回屋思索李家的事。

虽然他娘从未跟他说起过以前的事,可凭着那几封满是悲伤的信件,程子阳心中其实是有猜测的。这十多年来支撑他读书的,除了出人头地将来封妻荫子,莫不是要为母亲讨个公道,如今到了济南府竟真的听到李家的消息,他心里难免不起波澜。

过了两日到了便是文会的日子。此次文会在李家的一处庄子上,此时正值秋高气爽的时候,在乡间庄子上倒也自在。

方琦一早便租了马车亲自赶车三人一同前去。到了庄子程子阳赫然发现来的人并不在少数,不少人是怀着对李家的好奇和钦佩来的,也有人是想多结交一些志趣相投之人真的交流而来的。

程子阳长的好,沉着有度,与人交谈温文有礼,很快便被人引荐到李又鸣那里,然而对上李又鸣看似温和却带着审视不屑的目光时,程子阳竟有些后悔来了。

他原本想着瞧瞧李家人是如何的了不起,可如今一见倒是大失所望。甚至他对自己这十数年的坚持都产生了怀疑。

而且听到李又鸣与人大放厥词说起他们李家如何如何的辉煌,他一度怀疑不等他出人头地有能力与李家一搏,李家便能自寻死路。有子孙如此,可想而知李家这边会是什么势头。最起码他明白,有李又鸣这样的嫡长孙,下头更小些的也不过如此,即便上一代如今在朝中屹立不倒,可总有一日会土崩瓦解。

不过他感慨之余也松了口气,李家或许并不如外间传言那般强大,子孙如此,可见能抓住的把柄也多,想要推翻这样一个家族,或许并不是他所认为的几十载时光。

得了这样的认知程子阳反而放开了些,与人交谈的时候也自在了。一天下来程子阳还真结识几个志趣相投之人,甚至还约定哪日聚在一起再细细说话。

李家在庄子上准备的妥当又周到,文会到了高.潮的时候还有人邀请李又鸣当场赋诗一首,不过方琦开玩笑的话却没人提及,毕竟整个山东直隶最不缺的便是小三元中秀才的人了。

然后程子阳便冷眼瞧着来自密州府的曹戈被人推出去写了一首诗,两厢一对比,将曹戈批的体无完肤,又将李又鸣捧到高处。

到了此时方琦也看出门道,不禁皱眉小声与程子阳道,“李家好歹是,怎么这嫡长孙这副德性。”

程子阳不置可否笑了笑,“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有何奇怪的。”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瞧着曹戈面红耳赤想了想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人请了过来与曹戈闲谈几句。

谈了几句后曹戈似乎觉得他人不错便小声道,“哪是我写的不好,分明是将我俩的诗文掉了包。只可惜我人微言轻无人能信,倒是成了我的错处了。”

闻言程子阳眉头一皱,挑眉瞧了眼李又鸣道,“曹兄何必担忧这些,左右乡试已考完,到底如何很快便见真章,让他得意两日又能如何。”

曹戈一听也是,便放开心怀与程子阳谈论起此次的乡试来。

说到乡试几人不免说到主考官和副主考来。曹戈和程子阳消息鼻塞一些,倒是方琦交际甚广得了许多消息。

他低声道,“传闻此次主考官付大人与李家沾亲带故,但李又鸣能不规避想来关系也不近。而且听闻这付大人最是刚正不阿,想来不会因为亲属关系给李家开后门的。曹兄尽管放宽心便是。”

一听这话曹戈放了心,“多鞋方兄宽慰。”

方琦笑道,“这是外头传的实情,本朝最重科举,是万万容不得科举舞弊的,且让他得意些日子便是。”方琦之前有多推崇李家,如今就有多鄙夷李家。来之前他还打算与李又鸣结交,哪成想本人却是这副德行,外头的传言和名声想必也是李家特意经营的结果。他方家也不差,完全不必看他李家眼色,是以方才李家来人请他过去与李又鸣一桌他都直接拒了。显然是对李家失去兴趣。

宴席过后李又鸣带着一帮吹捧他的人去赏菊了,程子阳几个借机与李家这边说了声便出了门。曹戈本与同窗过来,如今同窗赏菊去了,他落了单被方琦拽了过来,四人一起离开庄子直奔城里去了。

到了城内时候尚早,丁延便提议几人去喝上一杯,程子阳与曹戈一见如故自然没有不应的,一直喝道月上柳梢头这才回转。

然而这日以后程子阳便不再随便外出,除了那日谈的来的人相邀,再也没了出门的兴致。

一直到九月初六,外头敲锣打鼓想起来,众人便知道乡试的结果要出来了。

程子阳面上不显,心里也异常激动,准备了十多年,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新书《娇宠恶妇(穿书)》可好看了,快去收藏啊!!

么么哒

第50章 解元

丁延最是激动,急忙梳洗换衣邀程子阳还有方琦出门看榜,方琦还好些,程子阳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出去榜下你能挤的进去?反正不差一时,不如在家等会儿再去,说不定待会便有人上门报喜了。”

“但是哪有自己看来的刺激?”丁延不死心拉着两人便走,门还没出去,就见报喜的差役从马上翻身下来,“哪位是清河县丁延?”

程子阳笑着将丁延推了一把,“丁延在此。”

差役脸上笑容更胜,赶紧朝丁延拱手道喜又拿出卷轴宣读,“恭喜清河县丁延,高中乡试一百一十五名。恭喜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