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延一脸的激动并不在意名次靠后,“我考上了?”

方琦笑道,“这下不用急着去看榜了吧?”

丁延接了卷轴仔细看了两眼突然抱着卷轴痛哭出声,程子阳无奈笑了笑,从袖中拿了封红递给差役,“多谢这位官爷。”

自古以来读书人莫不是想考取功名,秀才每年都有,然而举人三年一次,全省不过百十号人,分到各县也没几个人,丁延一次得中兴奋些大家也能理解。尤其差役每隔三年都会报一次喜见到这喜极而泣的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

待差役走后方琦和程子阳为他恭喜两声,邻里听闻此事也纷纷过来道喜。

倒是程子阳与方琦成绩未出,两人稍显急切。

然而没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竟然直直朝着这边过来了。

方琦与程子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心中难免猜测两人到底谁中了这值得敲锣打鼓的名次。

程子阳说不紧张是假的。苦读十载,如今听到那欢庆的锣鼓万分期待那是为他而敲响。

至于方琦,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况且他自己考完时也有所察觉,虽然答的不错,然而想要取得头名却没那么容易。

那么这锣鼓必定是为程子阳而来了。

方琦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转瞬又高兴起来,拉着程子阳和丁延到门口去了。

门口报喜的人高声唱和,“喜报!清河县程子阳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

喜报连喊三声,程子阳等三人听的一清二楚,连带出来瞧热闹的人也知晓这个一直紧闭的院子里出了个解元。

解元啊,那可是在一千多名秀才中得了第一名的人啊,学问得多好,写的文章得多好看才能得了第一名啊。

程子阳心中激动万分,都想迫不及待将这消息传回去让自己的娘和未婚妻她们也高兴高兴。如今报喜的人进了门,问清楚谁是程子阳后将卷轴取出,又是朗声读了三遍,确保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每次乡试给解元报喜都是差役争相抢夺的一个伙计,这个差役喊完当即拱手道喜。

程子阳心中激动,连忙拿荷包打赏报喜的差役,而方琦也一脸的与有荣焉掏了荷包,让差役喜的见牙不见眼。

待差役走后过了没多久又有报喜的人前来,本以为是方琦高中,不想还是给程子阳贺喜的,程子阳虽然遗憾,但仍旧给了喜钱,这给解元报喜的一拨又一拨,整整来了三波方罢。然而一直到中午,也未曾有人前来给方琦报喜。

方琦心中隐隐察觉自己可能已然落第,心中不无遗憾,丁延提议去榜单那里瞧上一眼,方琦也有此意,三人便出了门去,刚出门便碰见满脸喜气的曹戈,一听他们去看榜单当即表示一同前去。

四人走在街上,不时碰见相熟的书生,如今哪个不知是程子阳得了解元,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里却是一直说着恭喜的话。

方琦瞧着眼热,心中羡慕,想他读书也不差,可这境地却差了不少。走走停停四人到了贡院门口张榜之处,此时榜下已经没有几个人。

倒是有几个落地的秀才看着榜单抱头痛哭,看的好不凄凉。

程子阳有些担心方琦,方琦僵笑着安慰他,“我无事。”

说完方琦缓步过去从榜单的末尾开始看了起来。

程子阳三人也过去一同与他看榜,然而不管从头看到尾还是从尾看到头,都没有方琦的名字。

方琦落榜了,竟是副榜都没有。不过也由此庆幸,没上副榜好歹再考一场,若是上了副榜想考又担心连副榜都上不去,没上反倒好些,更能拼的下力气三年后再来。

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程子阳打了些酒又买了些下酒菜,回去后四人把酒说话

,最后喝的醉醺醺。

酒后方琦终于忍耐不住抱着程子阳痛哭出声,然而不等程子阳等人规劝,方琦又一抹眼泪道,“我方琦自认答的不差,本以为能够高中,却不想名落孙山。三年后且看我如何再战。”

听闻他这话程子阳和丁延对视一眼都稍微放了心,人不怕输,就怕输不起,输了若是一蹶不振,那可就是真的输了。更何况他们年纪本来不大,要知道来参加乡试的人三四十岁的人就有不少,能一次得中的人却是少数。方琦自己也明白,他不过是见着程子阳比他小两

岁却得了解元觉得羡慕罢了,羡慕过后痛哭过后回想现实也并非难以接受。

再想到来赴考前他的父亲曾来书信的交代,方琦心中疙瘩放下,提起精神当夜又苦读两个时辰这才睡下。

得知程子阳得了解元的头衔,不少人前来祝贺。与此同时王家也得了消息,王怀恩是三年前的举人,他虽然自视甚高,可中举也并非头名,如今被他瞧不上的程子阳竟然得了解元,而非他们王家书院的书生,顿时心中埋了郁气。

与他一般心怀郁气之人还有李家李又鸣,李又鸣自然认得程子阳也未曾想过没能得了解元。想到家中为此事所做的奔波,李又鸣顿时变想会会程子阳。

两日后程子阳与丁延一同前去参加鹿鸣宴。

鹿鸣宴最早始于唐代,乡试榜单揭晓之后,在布政司衙门举行的由考官、监临、提调等帘内外官员和全体新中举人还有相关人员参加的宴会。一大早程子阳和丁延便换上新制的衣袍一同前往布政司衙门,到了那边不少人过来与程子阳搭话,不过程子阳观察,新晋举子似乎也分了派别,一派是以王家书院的为首清高孤傲,一派是以李又鸣为首衣着华贵,想来济南府的人居多,剩下的多是些没有靠山的举子反倒围到他周边来。

旁人与他交好程子阳自然不会推拒,远远的还跟李又鸣颔首示意。哪知李又鸣压根瞧不上他,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布政司衙门。

这一幕瞧见的人不少,不免心里嘀咕李家不过如此,教导出的嫡长孙竟如此修养。

程子阳淡笑一声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布政司衙门等待主考官等人的到来。

到了时辰,主考官付大人诸官过来,先是勉励一番新晋举人,又单独叫过程

子阳这个解元说了些话便宣布开始了。

通常情况下,鹿鸣宴上新举人要参拜主考官,然后参拜各房考,程子阳是解元,倒是不必参拜房考,倒是省了一些事情。

接下来便是宴席,宴席之上有人提议新举人赋诗一首,不等众人写完,李又鸣已经洋洋洒洒写完了,并当场念了出来得到一致好评。

程子阳若非知道那日李又鸣所为恐怕当真觉得李又鸣水平颇高,起码做的诗花团锦簇,漂亮的狠。

李又鸣念完,眼神颇为倨傲道,“程解元是否也该赋诗一首?”

程子阳见他挑衅,本不是怕事之人,当即站了起来,边走边作诗,到了付大人跟前已然做完一首。

付大人击掌赞叹,“不过,不愧是本官定的解元,好诗!”

话音一落,李又鸣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瞧着程子阳和付大人的目光要多仇恨便有多仇恨。

作诗之后付大人诸官提前走了,剩下新晋举子吃席交流感情。见识了程子阳的文采后,不少新举人对他好奇纷纷过来攀谈,气的李又鸣咬碎一口银牙。

及至傍晚,宴席罢了,程子阳与丁延回去,商量回去的事,方琦已然从落榜的失落中走出来,邀请他们明日逛上一日买些特产再回清河去。

程子阳一想也是,到了第二日连同曹戈,四人一通在济南府逛了一遍,特产买了一些,程子阳还去布庄买了好看又舒服的布料,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才与三人回去。

三人都知道十月便是程子阳的婚期,纷纷羡慕,并表示一定会去观礼,程子阳自然求之不得,然后准备回乡之事。

与此同时程子阳中举的消息终于传到清河县,到了清河县后,县太爷忙着人敲锣打鼓前去清溪村报喜。

锣鼓声到了村口,不少人跑出来看,得知是来报喜的,道是程子阳中了举人纷纷引路到程家。

迟家本打算八月十五之前搬进新家过中秋,奈何秋收忙碌,加上迟家如今多了几亩地还得帮衬李秀娥,所以搬家之事从月初一直拖到月底,到了八月底天也有些凉了。新家那边的炕早就晾好,全家一合计便搬进新家。

如今外头敲锣打鼓,迟梅宁率先想到的便是程子阳中举之事,在原书中程子阳是中了解元的,虽然

这辈子有些事改变了,但她觉得程子阳读书这事上不会有太大变化。而且能值得敲锣打鼓这般定是中了解元的。

迟梅宁心中欢喜,与迟老太一同出门果真瞧见县衙的人正往程家走去。

迟老太喜的见牙不见眼,喜滋滋道,“我就说程子阳有出息,瞧瞧,这不就是举人老爷了?”

她话一出迟老头矜持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迟梅宁忍不住弯弯嘴角,不忍心说当初他们如何骂程子阳的了,毕竟当初老两口都是为了她好。要不是他们,如今她也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也喜欢她的程子阳,也不能与程子阳顺利订亲了。

如今已经九月中旬,用不了一个月,便是他们的婚期了。

迟老太回头吆喝三个儿媳妇,“赶紧带着东西去程家帮忙去,官老爷来报喜咋也得招待招待啊。”

她一说众人反应过来,程家如今就李秀娥在家呢,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啊。

迟梅宁扶着迟老太先过去了,官差

正将这好消息告诉了李秀娥,李秀娥激动的直抹眼泪瞧见迟梅宁母女过来了,赶紧迎了过来,高兴道,“子阳中举了,还是解元。”

迟老太只知道程子阳中了举,却不明白解元是什么当即就道,“啥是解元?”

迟梅宁抿唇解释道,“就是整个山东直隶第一名。”

“啥,第一名啊。”迟老太顿时震惊了,以前都说程子阳读书好,她也满口的程子阳有出息,不过却从没觉得程子阳有本事考第一名,这可真是大出所有人预料了。

不说她震惊,就是清溪村的人也没有不震惊的。

往日觉得程子阳招小姑娘喜欢是小姑娘只看皮囊,觉得程子阳长的好。虽然知道程子阳读书也并不觉得程子阳就能出人头地。可这才几年的功夫程子阳真的中举了,还是整个直隶第一名!

当初他们还道程子阳娶了迟梅宁这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赚了大便宜,不成想最后程子阳有这造化,如今再想来分明是迟梅宁福气大啊,这下月一成亲可就是妥妥的举人娘子了。

那边迟老太和李秀娥已经客客气气的将差役迎进屋去了,差役打量一下这解元的家里发现这家是真穷,回去得和县太爷好好说道说道。

正说着话黄

二花三个妯娌拿着东西过来了,殷勤的给差役倒水。差役觉得奇怪问了两句,得知在屋里坐着的漂亮姑娘是举人老爷的未婚妻,不免再夸上几句。

待差役走了,程家的院子里人却越发的多了,无不是过来询问程子阳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还有人来问问程子阳平时是咋读书的,他们也想将孩子送去读书。

对于读书这事儿李秀娥却是不明白的,只道,“等子阳回来我问问他,我也不懂这事儿。”

读书是好事儿,可她不懂也不能乱说不是。

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傍晚,迟老太心中高兴,迟梅宁提了一嘴晚上该庆祝庆祝,她娘便应了。迟梅宁见此表示要亲自下厨,派了迟松林去买了肉还有排骨,又杀了鸡,做了满满一桌子。

迟梅宁的手艺算不得好,但有钱氏和黄二花几个嫂子在旁边指挥着,做出来也像模像样,瞧着味道也还不错的样子。

晚上叫上李秀娥两家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次。

饭后迟梅宁和李秀娥道,“等子阳回来是不是还得开流水席庆祝?”

李秀娥一愣,“这么麻烦?”

迟梅宁抿嘴笑,“咱们村恐怕以前就没出过举人,这子阳中了举人还是解元,我瞧着明儿里正都该来找您了。”

闻言迟老太和迟老头也附和,“是这个理儿,子阳是清溪村头一份,不办流水席也说不过去。”见李秀娥面露难色,迟老太大手一挥道,“咱们迟家这么多人还能不帮忙?你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在这种事上估摸着大家都会带点来,到时候咱买点肉弄点菜也就得了。”

听她说的轻巧李秀娥觉得不好意思,“总这么麻烦你们,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迟老太眼睛一瞪,“咱们两家是啥关系,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程子阳那是我未来的女婿,我亲自挑的,又不是帮你,你不好意思啥,他要觉得不好意思往后就对我闺女好点不就成了。”

李秀娥笑,也不再推拒,“好。”而且她也知道迟老太一贯强势,即便她推拒,老太太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根本不会听她的。

到了第二日果真如迟梅宁所说,里正和村里的村长亲自上门了。

道是程子阳是这么多年

来清溪村甚至是十里八乡头一个考上解元的,理应摆上流水席。

因为昨晚迟梅宁跟她说过,李秀娥也没觉得意外,便把迟梅宁和迟老头夫妻叫来一起听听里正的意思。

等迟梅宁等人来了之后里正又道,到时候县太爷可能也会派人过来,十里八乡的乡绅可能也会来送礼,到时候他们自己仔细甄别,该收的收,不该收的不能收。

迟梅宁听这话有些皱眉,“我们生在乡下哪会对他们有了解,不如里正爷爷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参详参详。”

有举人中举乡绅为了打好关系送礼甚至送田地这事儿她知晓,可直观的与那些人打交道分辨哪些该收哪些不该收却不甚明了。只能咨询熟悉十里八乡这些人的里正了。

对于程家的由来,里正是知道的,当初还是他帮着办的,只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出息竟然考出个解元来。

听得迟梅宁的话,里正对迟梅宁的感官也稍微变化,耐着性子将十里八乡的乡绅和富户一一交代清楚,哪些是厚道人家,哪些作恶多端不便来往都说了清楚。

况且这中举后送礼是惯例,但大多数只是送个礼挂个名号,并非真的想从程子阳这里得到什么,但也有人想要投机取巧,事先送了东西过来,等到日后有求于你的时候你又不得不帮忙办事。

迟梅宁心中计较一番,又对李秀娥道,“本是庆祝子阳中举,左右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不如咱们等子阳回来再办,而且好些人想听听子阳说道说

道读书的事,他不在到时候还得再来一波,不如一起过去,子阳也能安心备考,您说是不是?”

李秀娥闻言觉得有道理,中举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明年开春还有会试,那才是顶顶重要的。她闻言看向里正想听他的看法。

里正今年已经快七十了,听了迟梅宁的话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然后点头道,“成,就按女娃娃说的办。等子阳一回来就办起来,若是有困难就让章村长去找我,怎么也不能弄差了不是。”

里正开了口事情便定了下来。待村里人问起来的时候李秀娥便将这话说了,村里人一想也是,便对李秀娥道,“等举人老爷回来咱们再办,到时候大家一起帮忙。”

程家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如今程子阳中了举人,村里人

也与有荣焉,除了个别只想占小便宜的,大家都不在乎到时候多拿点东西出来,毕竟村里有个举人老爷,他们出去说的时候也觉得荣耀不是。

李秀娥心中感慨,有时候与迟梅宁说起来,笑道,“我真没后悔当年来了清溪村,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迟梅宁乐呵呵的笑着,可不提以前原主干的那些荒唐事。

然而没等程子阳回来,里正说的那些乡绅富户们纷纷开始上门了。

大多数送点礼品留个名号就得了,竟然还有人送田送人过来。

送田的是他们这边镇上的一个地主,送了十亩地。送人的却是隔壁镇上的钱家。

也是巧了,来送礼的人说是钱家的时候迟老太和迟梅宁也在程家。瞧着眼前如花似玉娇滴滴的俩美人儿,迟老太当即就火了,“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来送入磕碜谁呢。”

然后抄起扫帚便朝来送人的钱家管事打。

钱家管事知道一些自家与这村里一个姑娘的事,可没承想这新举人老爷竟然和那姑娘订亲了。

不过来时自家老爷说了务必将人送下,一看要挨打,这管事撒丫子便跑,这美人儿却是不管了。

俩美人瞧瞧凶神恶煞的迟老太,再瞧瞧一脸不善的迟梅宁,转头噗通跪倒在李秀娥跟前,“求太太不要赶我们走,我们若是回到李家,会被打死的。”

迟梅宁眉头一跳,不由失笑,这是来和她抢男人来了?

钱家,好的狠呐!

第51章 婚期

听着俩姑娘的话迟梅宁膈应的不轻,她这个正牌的未婚妻还在跟前呢就哭哭啼啼一副她欺负人的模样,分明是怕旁人不知道送俩姑娘来是干嘛的嘛。

迟老太也气坏了,她闺女这还没嫁人呢,这送人的就送到家门口了,家里这摆了俩美人,要是整天在李秀娥耳朵跟前说好话,李秀娥心软了当真收下到时候许给程子阳可咋办。到时候程子阳就算心里装着她闺女万一不好意思拒绝他娘给的人,吃亏的不还是她闺女?

于是迟老太直接了当的对李秀娥道,“亲家母,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别觉得我不容人。这闺女是我自家的,自然希望未来姑爷心里只装着我闺女,也只能有我闺女一人,这俩姑娘你说咋办吧,”

李秀娥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俩姑娘不免想起早些年发生的事,她是嫡长女,为何会落得这般境地?还不是庶母还有庶妹她们闹的。所以她如今明白家宅安宁的重要性,更知道自己儿子后院绝对不能被这些人坏了,于是她皱眉站起来对那俩姑娘道,“请两位姑娘随我回钱家去,我亲自将你们送回去。再和你们钱家太太说道说道。”

俩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噗通又跪下了,“求太太了,我们就做粗使丫鬟,绝对不勾引举人老爷。”

迟梅宁一听这话嘴角抽了抽,“谁说你们勾引举人老爷了?”

俩姑娘一愣,接着又哭哭啼啼,表示在钱家日子不好过,求太太饶命让她们留下。

迟老太听的厌烦,对李秀娥道,“我与你一道将人送回去,在老娘眼皮子底下跟我抢姑爷,活的不耐烦了。”

要说以前她还顾虑钱家势大,如今未来姑爷都中举人了,她还怕个啥,当即就让三个儿媳妇过来,“你们三个将人带上,跟我们走一趟。”

对这决定李秀娥也没反对,当初她庶妹和庶妹的姨娘可不也这么哭的吗,当下她道,“走吧。”

俩姑娘一听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可显然不管是李秀娥还是迟老太对俩姑娘的哭都不感兴趣,若是俩人能安份些李秀娥兴许还可怜她们一分,可眼瞅着她们眼神不正,说话也不似正经人,哪会生出同情来。

于是不管俩姑娘如

何苦恼,最终还是被黄二花三妯娌拽着出去了,黄二花显而易见的最生气。她家小姑往后要是做了官太太,她就是官太太的娘家人,要是让些狐媚子够了妹婿的魂儿,那她不也跟着吃亏了?瞧着俩姑娘哭哭啼啼,黄二花一巴掌扇对方嘴上了,“闭嘴,不听话把你卖窑子里去。”

这话她拿来吓唬过她闺女,这会儿吓唬俩姑娘驾轻就熟。

俩姑娘登时闭了嘴,她们的卖身契可是被一并送到了程家的,若是她们当真卖了她们,她们也是无法的。

眼见众人出了门,迟梅宁也跟了出来,李秀娥阻拦道,“梅宁在家呆着,那田家的地契等子阳回来再给送回去,其他的东西你帮着归置归置。”

闻言迟梅宁点头应了,知道这事她出面不好,转头收拾起东西起来。东西收拾完回到新家躺在炕上不免想起程子阳来,也不知道程子阳这会儿往回赶没有,会不会和她想他一样想她呢?

迟梅宁想到婚期不免有些激动。上辈子到了二十多都是单身狗,如今竟然快要嫁人了,还是有光环的男主,想想都挺美的。

一直到了大晌午,迟老太和李秀娥她们才回来,瞧她们的神色迟梅宁便知事情办的顺利。毕竟程子阳如今是举人,他们钱家即便想送人也得看看人家乐意不乐意收,往常钱家送礼人家多半就收下了,他们也没料到李秀娥和迟老太能拉下脸来将俩姑娘送回去。只不过人送回来了,他们也不能说啥,只能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免得在人心里落了不好的印象他日程子阳发达了回来记恨他们就不好了。

直到事后听管事的说那闹的最凶的婆子就是当初他们儿子看上那姑娘的娘,而这程举人又与那姑娘订了亲,钱老爷这才皱起了眉头。竟然早就将人得罪了,难怪那婆子横眉竖眼的态度那样恶劣。

而李秀娥回家后迟老太却私下里拉着迟梅宁叮嘱道,“这瞧着程子阳日后是要做官的人,恐怕给他塞人的更多,这事儿千万别含糊,甭管名声好坏把自己日子过好了过舒坦了才最重要。不管到了啥时候有人给他送一个你就给送回去,不出两回也就没人送了。你若头一回开了个头觉得留在家里做个粗活也没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有了念想你算计这个防着那个也累的慌,万一真有人送了个程子阳喜欢的呢?你还能捏着鼻子认了?可千万不能,这事儿从源头上就得掐死了。”

迟梅宁明白这个道理,将她娘的话记在心里了。这古代男人动不动就喜欢弄个红颜知己弄个小妾通房回来,要么同僚之间相互送个美人的,的确是个麻烦。不过她相信程子阳不会那么蠢到弄的家宅不宁。程子阳不乐意要旁人就算送也白搭,若是他喜欢,她拦着也没用,若真到了那份上,只能说她和程子阳缘分尽了,强求不得,还不如安心过好眼前的日子。

这事过后村里人还津津乐道了许久,多半是说迟梅宁命好,还没

嫁过去程子阳就中了举人,日后好日子长着呢。也有人酸里酸气,会说若是程子阳先中举再订亲说不定就看不上迟梅宁,反而选之前来村里的那个姑娘了。

迟老太听说后抄着扁担站在村里的大槐树下骂了个痛快,几个说小话的妇人也赶紧闭了嘴。

明明不过半个多月的日子,迟梅宁却觉得分外难熬,甚至自己独处的时候还会盼着睡一觉起来就到了十月初九她嫁人的日子。

入秋后下了两场雨,天更凉了,迟梅宁翻出薄袄穿上,想着刘掌柜拖大哥催了她几次让她写新的话本,便摊开纸开始构思起来。

只不过上一本书写的中规中矩,能卖的好也不过是因为她用了大白话,语言生动有趣一些,故事又让一干人等看的心潮澎湃生出读书的念头。再写新的话本,迟梅宁便想写些不一样的。上一世古代言情她看的不少,脑中故事也多,思索两日将故事框架定下,便开始写了。

写起话本来日子过的也快了些,一直到了九月底,天也更凉了,这日迟梅宁起床后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就瞧见一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迟梅宁眼前一亮,当即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程子阳温和的笑了笑,瞧着眼前满脸喜色的姑娘,心里也乐开了花。分别九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她,如今当真见到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去抱抱她。

可惜青天白日他不敢,若真是抱了,恐怕他那丈母娘能追着打他了。

“我回来了。”

程子阳话音刚落,迟老太便从屋里出来了,手里的木盆都掉在地上,呀了一声,“子阳回来了,回家没,快进屋喝碗水。”

程子阳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