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兰泰信考虑周到,顺便将程子阳夫妻连同兰泰信夫妻曹戈夫妻一起邀上,这样他们在其中也就不算显眼了。

只是在这么多后辈面前坦然的表明两人的身份,李秀娥却有些不好意思。

趁着没出门,迟梅宁过来劝慰李秀娥道,“娘您既然已经决定与侯爷试试看,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想当初我和子阳的事不也闹的满村皆知?我们最后还不是成了亲,更何况今日去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是多嘴的人,您何必担忧。况且走出这一步对您和侯爷都不容易,即便现在不见面,日后成了亲不还得见人?那时候见的人可比如今的多的多也复杂的多,您总得自己立起来才是。旁人的目光并不多重要,重要的是您和侯爷在一起是不是幸福的是不是快乐的。日子是给自己过的,而非过给旁人看的,自己过的好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去。”

李秀娥知道儿媳妇贴心,迟梅宁能对婆婆说出这话委实不易,李秀娥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想做到还是难了些。

再纠结,该来的还是要来,兰家几口乘马车过来邀请他们同行,迟梅宁和李秀娥还是上了徐氏的马车,程子阳则和自己亲爹亲叔一起骑马而行。

今日是登高的日子,天气又好,路上路上不少登高望远的年轻男女,这些人许多都是官宦家的子弟,多半认识兰泰信,如今瞧着兰泰信竟与程子阳同行,不由惊诧两人的关系。

甚至有人想起今日京中的传言,道是兰泰信看上了程子阳的母亲,如今这一同出游不知那马车里是否坐了程子阳的母亲了,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半老徐娘竟让位高权重至今未成亲的兰泰信沉迷至此。

翰林院的小翰林们羡慕程子阳有如此好的际遇,当然也有人背地里叱骂程子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但真的碰上兰泰信的时候,也只会恭恭敬敬的朝兰泰信

行个礼罢了。

一阵风吹起了马车的车帘,露出里头三个女人的脸,一张明显年龄大些的难不成就是程子阳的母亲?似乎长的的确不错,隐约有几分神似程子阳,可再如何不也近四十的人了?

马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人疯狂的冲了过来,兰泰信身边的人将来人围住,程子阳眉头一皱,却是王怀恩。

王怀恩似乎喝了不少酒,衣衫凌乱,被人拦住嘴里仍旧不干不净,“马车里的头的小娘子给我下来,小爷、小爷瞧着你长的俊俏的很,下来、下来陪小爷,喝杯酒…”

他话刚落,程子阳从马上前进几步一脚踢在王怀恩的胸口处,他咬牙切齿道,“王怀恩,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一张嘴满嘴胡言乱语也不怕堕了王家的声誉。既然王家不会教儿子,今日子阳便替你爹管教管教于你。”

说完程子阳从马上下来,拿着手中的鞭子便抽了过去。方才王怀恩的话被许多人听了去,这些男女瞧不起王怀恩所为,对程子阳的作为倒是理解,若是有人如此侮辱他们的母亲,恐怕他们也会如程子阳这般震怒。

王怀恩被抽的酒醒了大半,瞧清楚程子阳顿时怒急,“程子阳,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今日竟靠着卖母得了大人物的赏识,你当真以为宣威侯看上你母亲了?人家不过稀罕稀罕罢了,等稀罕够…”

“叫你满嘴喷粪。”程子阳难得说粗话,拳头直接朝他挥了过去。

那端兰泰信自然听到王怀恩的话,眉头顿时皱起,紧接着暴怒,他朝身边亲随道,“告诉下面动作快些。”

亲随应了一声迅速离去,兰泰信从马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怀恩道,“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王怀恩没想到兰泰信竟然也在此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身上的力气也被抽干,顿时跪在地上,“侯爷…侯爷饶命。”

兰泰信拦住还要揍王怀恩的程子阳道,“收拾这种狗东西哪用得着你。”转而他朝王怀恩道,“回去告诉你祖父,就说我说的,王家气数尽了。”

王怀恩

脸色苍白,惊呼出声,“侯爷,您想草菅人命不成?”

兰泰信一顿,哼道,“草菅人命?你是人还是你爹是人?本侯瞧着畜生都不如。”

“我…”

程子阳这会儿平复了怒火,冷笑道,“王公子还是回去好生准备的好。子阳这里也告诉王兄一句话,不管怎样爬到高位,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本事你也拿你母亲卖与人去。就可惜你母亲娘老色衰送给乞丐都嫌老了。”

程子阳翻身上马,就瞧见马车帘子被掀开,迟梅宁露出俏丽的脸,朝王怀恩真诚的祝福道,“大家同乡一场,我们夫妻祝王公子早日喜得麟儿。”

马车帘子放下,车轱辘继续往前去了,王怀恩愤恨的看着一行人远去的方向,恨恨的站了起来。他不由瞥了眼两腿间,羞耻愤怒接踵而来,若非因为迟梅宁,他如何会到如今的地步。妻子离他而去,他们王家已然成了京城的笑柄。

“少

爷…”小厮胆战心惊的过来,劝阻道,“少爷,回去吧。”

王怀恩反手一个巴掌,“连你也来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厮呐呐不敢言,躬身立在一旁。王怀恩瞧见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不由怒火中烧,可抬起手臂又想起兰泰信临走时说的话,顿时冷汗直流,他不想死,他们王家也不能完!

王怀恩顾不得撒气,顾不得丢脸,急速的朝家中跑去。

王家如今已然一片死寂,王老爷子前几日被兰泰信在朝堂上奏了一本又有翰林院的不少翰林联名上书弹劾他中饱私囊,他一气之下以体弱多病为由以退为进,没想到永安帝竟然当朝准了!

准了啊!

王老爷子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儿子,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的好妻子,你的好儿女,如今好了,我们王家都要完了!”

王永和面如土色,眼中带着几分希冀,“娘娘那…”

“娘娘那?”王老爷子哼了一声,“然妃因为意图谋害皇嗣已被关入冷宫。”

“不可能!”王太太惊叫,“悠然不会这么做!她不会这么愚蠢。”

闻言王老爷子嗤笑,“她是不会这么愚蠢,但谁让你们不知死活得罪了人呢,阎王让咱们死,咱们还能活吗?”老爷子拔高了银两,随后便是颓败,“本以为王家在京中经营多年,也该有力气一搏,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外有天啊。”

他说完,浑浊的双目中竟流下眼泪来。

这时王怀恩从外面回来脸色苍白的回来了,瞧见自己的嫡长孙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王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作孽啊。”

王永和瞧着他这德性便知他又出门饮酒,顿时气急,“你这又去哪里厮混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就不能安份些?”

王怀恩面色苍白道,“爹…爹…”竟是不知如何说了。

后头的小厮在王永和的示意下将王怀恩如何叱骂程子阳,侮辱程子阳母亲这事和兰泰信威胁的话说了出来。

王老爷子面如死灰,苦笑道,“果然,果然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不怕神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显而易见他就遇上猪一样蠢的家人了啊。

都说家宅不宁是祸根,王老爷子如今想想还真是如此,千不该万不该当年给他的儿子娶了这么个蠢货,连带着一家老小都蠢了起来。

上一个得罪宣威侯的是李家,如今也是岌岌可危,两家如今倒是同病相怜。

王老爷子想到李家突然一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他可以和李家合作?

以前虽为了入内阁争的你死我活,可如今这一切竟都成了笑话,谁能想到两位针锋相对的入阁人选竟被逼迫到了这等境地。

入夜后王老爷子乘了一顶小轿进了李府。

而那边槐花胡同那儿,马车也刚刚停下,程子阳扶了迟梅宁下车,便让开位置,让兰泰信表现一番。兰泰信伸手,李秀娥挣扎了一番还是放上了,两厢交握,似乎有

什么情愫涌动。

今日登高,李秀娥很是高兴,小辈们待他们态度如常,并未因她和兰泰信的事情瞧不起她更未因此疏远她的儿子和儿媳。而且令她意外的是徐氏对她态度竟然也不错,甚至还偷偷喊了她两声嫂子,李秀娥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也是甜蜜的。

期间几个年轻人甚至还单独给了她与兰泰信单独相处的时间,两人从尴尬到默契,似乎也没用了多长的时间。

如今握着兰泰信温暖的手,李秀娥真的相信幸福真的离他们不远了。

“当心。”

李秀娥站稳后收回手却被兰泰信握住,兰泰信眼中含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秀娥为难,见他目中满是期待,刚想点头,那边程子阳道,“时候不早了,就不请侯爷入府了。”

兰泰信低声笑了笑,然后道,“等王家和李家的事情了结了,我便来提亲。”

说完兰泰信放声笑了,而后带着笑骑马走人。

迟梅宁挽着李秀

娥的胳膊问道,“娘,想清楚了吗?”

李秀娥看着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想清楚了。”

得了回答,迟梅宁和程子阳顿时相视一笑。

因为白日太累,晚上的时候迟梅宁和程子阳便早早的入睡了。然而到了第二日的时候迟梅宁却罕见的睡了懒觉,李秀娥笑道,“瞧着你这几日倒是睡的多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迟梅宁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坦。”

然而话说的太满,洗脸净牙的时候她却吐了,李秀娥听见动静问她,“怎么了?”

迟梅宁老老实实的说,“娘,我可能怀了娃了。”上一世往上信息铺天盖地,而且小说里也说了。女主刷牙的时候恶心呕吐多半就是怀了,如今她都成男主的老婆了,肯定也是这样的。

但这些李秀娥可不知道,听了她这回答以为她自己有了感觉,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喜,“当真?”说完急匆匆的出去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迟梅宁挠挠头,万一不是真的咋办?

大夫很快被请来,给迟梅宁把了脉,乐呵呵道,“程太太这是有喜了,算着时间也就月余,时日上短,多注意休息没什么问题。”

迟梅宁有些傻眼,她这是要做娘了?她瞅了眼平坦没啥变化的肚皮,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这里居然揣了娃了?是她和这本书男主的孩子?迟梅宁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李秀娥当年怀程子阳的时候除了害怕担忧再无其他感觉,如今瞧着儿媳妇的表情倒是新鲜,笑道,“不敢相信?”

迟梅宁一囧,坚决不承认,“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李秀娥抿唇笑了笑便忙给迟梅宁做可口的饭菜去了。

府里有了喜事,李秀娥便给下人们发了封红让大家伙高兴高兴,又张罗饭食,等晚上的时候一起庆祝庆祝。晚上的时候程子阳回来瞧见府里喜气洋洋的还觉得好奇。可下人们得了嘱咐并未与他多说,只让他问太太去。

程子阳莫名其妙的进了屋,然后见迟梅宁躺在炕上便关了门从后头抱住她,“娘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迟梅宁躺在那没动,“你要当爹了,这是不是喜事?”

说完这话程子阳傻眼了,迟梅宁扭过头来看他,“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第75章 李家人

的确意外,也的确惊喜,程子阳成亲已经一年多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与迟梅宁的孩儿会长什么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没想到真的来了这一天的时候程子阳比想象中要兴奋要激动的多。

程子阳手足无措的放开她,嘘寒问暖道,“刚才有没有碰到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想吃什么?听说妇人怀孩子辛苦,口味也不一样,你想吃什么尽管与夫君说,夫君定会满足你让你吃好喝好。千万别不好意思。”

见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迟梅宁忍不住笑,“好。”

程子阳见她没事舒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对了,后头话本子就先不要写了,暂时还是养好身体要紧。日后有什么活交给海棠她们干,你一旁瞧着就好了。”

迟梅宁见他如临大敌,哭笑不得道,“夫君,还有吗?”

程子阳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现在没了,等有了我再一一说与娘子听。”

“好。”迟梅宁摸摸根本没啥变化的肚子心里道,“原来怀孕了就是这样的,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嘛。”

外头海棠过来请她们出去用晚膳,程子阳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扶着迟梅宁道,“娘子小心脚下,娘子日后走路切不可太快要时刻注意脚下。”转头又叮嘱海棠,“后头你旁的就算什么不敢也要看好了太太,若是无事,等孩子落地的时候便给你看赏,若是出了问题,我也拿你是问。”

海棠屈膝应了并保证绝对太太寸步不离。

见他如此重视,迟梅宁笑个不行,然后对李秀娥道,“娘,乡下妇人哪个怀着身孕就如媳妇这般的?我这什么都不干呢他都怕我磕了碰了,这在乡下我就是那啥都不干的懒婆娘。”

程子阳嗔怪她一眼,“别胡说八道,我娘子最勤快了。”

迟梅宁听着都心虚,还勤快呢,她好像就没勤快过。出嫁前她娘连带娘家人都惯着她,嫁了人婆家人又惯着他,现如今府里有下人了,她更不用干什么了。

不过程子阳言出必行,每日回来必定要过问海棠迟梅宁这一日是否安安稳稳的,海棠也老老实实的回。迟梅宁虽然觉得好笑,可心里也窝心的厉害,她的夫君当真对她是好。

迟梅宁怀了身孕,兰老夫人得知后自然高兴,遣人送来不少的好东西,从燕窝补品到布料首饰应有尽有,当然不光她有,李秀娥也另有一份。李秀娥初时还有些不安,兰泰信来了几次后便不说了。

迟梅宁觉得这样也好,瞧着他们老夫老妻的如今比他们新婚的还要黏糊,她突然觉得酸了。

于是,孕吐开始了。

迟梅宁孕吐的时候,恰逢程子阳也忙了起来,至于忙什么,迟梅宁多少知道一点,多半是收集王家和李家的证据,王家和李家在京城经营多年要想将两家扳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宣威侯虽然是权臣,势力庞大,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需要一些时间,而程子阳又不愿完

全依靠宣威侯,宣威侯也有意让他历练历练,便在进了十月的时候让程子阳秘密返乡前往府城了。临走前,程子阳从宣威侯府借调不少家丁过来看家护院,而他身边自然也有宣威侯给他借调过来的人随身护卫。

离开当晚程子阳道,“为夫此去来回至少两月有余,就委屈娘子了。我已交代下人,万事不要你操心,有人喊你出门除了兰家那边,其他人家就都不要去了,安安心心在家养胎,等为夫从沂州府回来的时候大约也到了年底,咱们在一起团圆。”

程子阳知道他此行凶险,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

迟梅宁整天吐的死去活来,只要不是要紧的肯定不会再出去,加上有上一次王家之事,家里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行错一步,迟梅宁拿不准的便去侯府问一问老夫人,反正一切以安全为主。

第二日一早程子阳便乘船回清河,迟梅宁也开始了养胎的日子。

孕吐的日子不好受,迟梅宁难免想东想西或者担心程子阳在清河县的情况。

进了腊月的时候,迟梅宁孕吐好歹停了,这时候开始小腹也已经微微凸起,这期间的确有人以各种名目邀请迟梅宁过府,都被迟梅宁以有孕在身推拒了,李秀娥还好些,毕竟寡居,等闲没人来请。除了曹戈和方琦的妻子来探望他们之外,兰老夫人倒还来了两次,不过因为家中没有男丁的缘故,兰泰信倒是不好来了。

腊月初八那日,迟梅宁去灶房瞧了眼厨娘做的腊八粥,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不知道河水是否还能行船,这边刚落下心思,外头没一会儿飘起了雪花,这时刘掌柜的妻子上门,带来消息说刘家的书铺和印刷作坊已经开始运作,在过了年正月便要开始开张了。

迟梅宁虽然没写话本,只写了儿童绘本,可京城大,福贵人家也舍得银钱给孩子买这些东西,刘掌柜琢磨一番便有了章程,刘掌柜的妻子马氏过来便是将样书给迟梅宁送了两套做个纪念并瞧一眼是否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怀有身孕后迟梅宁便将之前写了一点开头的话本停了,这几日身子舒坦了她便想重新捡起来继续写了。拿过马氏送来的绘本,迟

梅宁笑道,“已经很好了,有劳刘掌柜了。”

马氏性子温柔,与迟梅宁说了会儿话又去与李秀娥聊了会这才离开。

腊八粥喝完,外头突然传来见礼的声音,迟梅宁心头一跳,刚转头便瞧见程子阳从外头进来,程子阳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娘,满脸的风霜也都消散了,他很想上去抱抱自己的妻子,可瞧见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又让自己站住了,“梅宁,娘。”

迟梅宁看着他平安归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李秀娥见程子阳吓坏了,连忙解释道,“妇人怀有身孕,最容易多想,你不在家,梅宁日日担忧,情绪起伏大些也是正常,你此去可还平安顺利?”

程子阳知道迟梅宁没事便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坐下,又接过下人送过来的腊八粥点头道,“还算顺利。”

他没说的是此行还没到济南府便有人想要他的命,当时若非他惊醒又有

兰泰信派过来的侍卫,那一次恐怕都凶多吉少。

王家和李家在京城有所经营,在沂州府和济南府更甚。尤其王家在沂州府开办的书院,就积攒了许多的善缘,他带人查找证据着实废了一番功夫,好在李家和王家积年富贵,族中子弟也并非个个出人头地,靠着家族的余阴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也有不少。以前的时候有两家人各自压着,地方官员又相互袒护,便这么压了下来。等程子阳拿了宣威侯的印信去调查的时候,很多事情便慢慢浮出水面。

好在后头他们有了防备这才一次次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兰泰信交代的任务。现在他回来了,想必李家和王家也该有所察觉,那么年前将会有一场热闹将要发生了。

程子阳瞧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气,天空虽有雪花飘落,但冷的刺骨,屋里烧着几个碳盆,但还是有些冷,迟梅宁道,“先用饭吧。”

“好。”程子阳笑了笑,接着喝了口腊八粥,如今面对妻子和娘,程子阳自然是不会说出那些糟心事让她们担心的,只需要告诉她们好的消息就可以了。

迟梅宁看着瘦了不少的程子阳,心中却不这么乐观。若是顺利早该回来,而非到了现在。路途艰险,远非当初她们上京时可比。王家和李家虽然傻逼多了点,但他们的当家人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也非全是无能之辈,起码该有的城府呢能力都是有的。

尤其宣威侯那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出王家气数尽了,王家不可能不防备。不过程子阳也是怕她们担心才不说的,她心里都明白,如今瞧着他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了。

一家三口说了几句话,外头便有人来报道是宣威侯请程子阳过府一叙,程子阳也是要去说说这次的事情,草草的吃了几口饭便匆忙出了门。

迟梅宁和李秀娥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迟梅宁道,“想必事情很快便能结束了。”

李秀娥神情有些怔忪,半晌回神,“希望如此吧。”对于李家,她所有的温情都在母亲死的那年消失殆尽。父亲昏聩,信任姨娘,便将妾侍扶正,虽然族里不赞同,然而父亲却是李家唯一在朝为官的顶梁柱,最后族里也不了了之。后来她被继母算计,族里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为着李家的声誉在继母的撺掇下要将她沉塘。那时她并不知兰泰信回来要娶她了,更不知道李家那继母担心她嫁到兰家会对他们不利才如此恶毒。

她继母起初算计她只是觉得她碍眼,本想将她名节坏了再随便把她嫁了,却不想兰泰信居然回过头来要负责了,李家想让继母生的女儿嫁过去,可惜兰泰信不同意,李家便借机让兰泰信满足他们的野心,再让他回来娶她。然而没等兰泰信回来,她就要被沉塘。若非舅舅…

也不知舅舅如今如何了,当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引人注意,舅舅将她送到清溪村安排好一切便离开了,起先舅舅还写过几封信宽慰她,再后来她写过几封信却都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收到过舅舅的回信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李秀娥想到那些事就忍不住颤抖。

现如今她的儿子和男人

要帮她讨个公道了,何止是大快人心,她简直想放鞭炮庆祝一番。

迟梅宁听李秀娥说起过那些事,心里明白李秀娥心中复杂的感觉。她问道,“那母亲可想过去寻寻舅爷?说不定他老人家也在惦记您呢。”

李秀娥愣了愣,苦笑道,“刚到京城的时候我倒是想过,可咱们刚到京城没多久,子阳也忙碌,我便没提起这事。”

迟梅宁笑了笑道,“如今事情将有结果,等您和侯爷成亲的时候何不请舅爷前来观礼,让他老人家也知道,您后半生有着落了。”

“也好。”李秀娥道,“左右不急于一时,过了年我便让子阳去打听打听。”

迟梅宁嗯了一声,又引着她说了些别的,直到外头天黑了,程子阳也没回来。晚饭后娘俩也没睡,坐在正屋里盘的炕上等着程子阳。

外头的雪更大了,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担心会结冰,几个下人在外头清扫,发出沙沙的声音。迟梅宁有孕后便时常犯困,她靠在迎枕上听着外头沙沙的声音就犯了迷糊。

再睁眼,她正躺在程子阳的怀里,程子阳像抱孩子那般将她托着,见她醒了,笑了笑,“醒了?”

迟梅宁眨眨眼,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回来了?”

“可是饿了?”迟梅宁挣扎着要下地却被程子阳阻止了,“在侯府用过了,我们回房休息。”

如今怀孕四个多月,周身都敏感,迟梅宁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催促他去洗漱。等程子阳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迟梅宁躺炕上瞪着眼睛瞧着他,见他进来还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程子阳上炕,从后面揽住她,“娘子,我好想你。”

迟梅宁费力的翻过身子来,突然发现想面对面拥抱都困难了,她扑哧笑了,“像隔着一个大皮球在拥抱。”

她探着身子亲了他一口,羞涩的问,“夫君你想吗?”

程子阳一愣,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他眼中倒映着迟梅宁娇艳的脸,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忍不住撇开目光不敢看她,声音微哑,“别闹。”

迟梅宁知道他想了,主动抱上他,“大夫说了,头三个月和后头三个月不行,现在是可以的。”

“当真?”程子阳眼睛一亮,“你没骗我?”

迟梅宁哼了一声,“那算了。”

“那可不能算了。”程子阳笑了声,当即小心翼翼的脱她衣服。

屋里有些冷,但新盘的炕上却很温暖,程子阳担心伤了他,便只脱了她的裤子将她抱到他身上来,“就这样吧。”

迟梅宁头一回用这也的动作竟觉得很新鲜,然而又担心伤了腹中胎儿,只能小心翼翼前行。

外头的雪更大了,两方退兵,程子阳搂着迟梅宁沉沉的睡去。

迟梅宁用手描绘着程子阳的眉眼也慢慢的睡着了。

本以为可以过个安稳年了,不想第二日一早外头便传来吵闹声,口口声声的要求见一面程家的主母。

迟梅宁眉头直跳,直觉便想出去瞧瞧,程子阳已然上衙门去了,只她与李秀娥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