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练功房一片狼藉,刘妈忍不住惊呼声:“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还能有谁。”江糖没有好气的说,“除了那几个小兔崽子没别人了。”

疼痛过后,脚心开始发麻,江糖递出手:“你先扶我下去。”

“我们叫车去医院吧?”

“再说吧。”江糖指了指地上的鞋子和沾血的图钉,“那些也带上。”

刘妈一手扶住江糖,一手捡起地上的东西。

她抬着脚,动作艰难地向下移动。

到了楼梯口,楼下正忙乱的小高见江糖这等样子立马愣住,匆匆过来帮忙。

“这脚怎么受伤了?”

“小高,你去拿医疗箱过来,给林夫人包扎一下。”

“不用包。”江糖冷着脸坐上柔软的沙发,直接将受伤的脚抬上眼前的矮桌,“你们去把那三个小混账给我叫来。”

她脸色阴沉的可怕。

刘妈和小高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生出反抗的意思。

江糖双手环胸靠着椅背,耐心等待着她那三个便宜孩子。

几分钟后,手拿篮球,满头大汗的梁深被强行从后院带了回来,小高抱着梁浅,后面跟着初一。

“哎呀,你们拉我回来干嘛?烦死了!”

梁深不老实的挣扎着,扭头一看,对上了江糖冷冰冰的视线。

他神色一怔,咕噜声吞咽口唾沫;“你、你叫我干嘛?”

“妈妈。”

初一牵着妹妹,乖乖站到她面前。

江糖面无表情环视一圈,站在她面前的三个孩子都是不大点的模样,梁浅还在流着口水咬手指,梁深不敢说话,只有初一眉眼如常。

收敛视线,江糖将那只鞋子和图钉扔到他们面前,“谁做的?”

三人这才发现江糖脚心受了伤,未清理过的伤口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的可怕。

梁浅捂住眼睛,小心躲到初一身后。

他们都没说话。

江糖耐着性子又问一边:“说话,谁做的。”

“我不知道……”梁浅要被吓哭了,语气带着哽咽,“妈妈不要凶浅浅……”

说着说着,她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江糖没搭理默默哭泣的梁浅,抬眸看向大儿子:“你呢?”

初一摇头:“我不知道。”

“你。”

她又看向林梁深。

林梁深眼神游离,先是看看呜咽啼哭的浅浅,又看看眉眼淡然的初一,他敛目,眉梢流露出些许慌乱,最终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很好。”江糖笑了,是冷笑,更像是嘲笑,“你们都不知道,都没做,那就是这颗钉子自己到我鞋里,自己扎伤的我。”

梁深低低:“可能是。”

“是个鬼!”她气的拍了下桌子,“你们都不说是吧?!”

大发雷霆的江糖再次吓住梁浅,短暂的呆愣几秒后,梁浅仰头放声大哭。

“闭嘴,你再哭我就让魔鬼抓走你。”

“呜……”

梁浅吓得捂住嘴巴,小肩膀依旧一抽一抽,继续流着眼泪。

耳边清净的江糖闭闭眼:“你们现在敢给我我鞋里放钉子,明天会不会就给我水里下毒?”

梁深却说:“下毒犯法的。”

江糖:“呵呵。”

也难得这个小混蛋知道下毒犯法,想他以后,干的都是走私军火,地下交易的罪恶勾当,甚至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亲自动手陷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江糖深信人之初,性本善,没有坏人从开始就坏了根,可是今天,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小孩子的恶意才是真正的恶意,才是极大的恶意,当他们想让你死时,是单纯的让你死,没有其他因素。

江糖逐渐冷静,伸手拉过梁浅,她温柔抹去她小脸上的泪水:“你告诉妈妈,你有放钉子吗?”

梁浅连连摇头:“浅浅没有做过……”

“好。”最后摸了下她的小脸,又看向初一,“你呢?”

“没有。”

意想中的回答。

江糖最后瞥了眼梁深:“既然你们都不说,我只能自己找出来了,到时候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话音落下,江糖招呼过小高:“练功房没有监控,可走廊和大厅有,你现在调出全天监控,看看是谁进了我的练功房,走进去的那个,自然是放钉子的凶手。”

小高有些犹豫:“夫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她态度强硬,“以往我一再忍让,这才让他们不把我当一个母亲看,我生他们养他们,现在竟要遭这种报应?与其如此,不如去养一块叉烧,起码饿的时候还能给我填填肚子,不像这一个个的,只会给我添堵。”

小高无奈,只能去调监控。

调监控要些时间,她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脚心处的血液接近凝固。

刘妈看着心疼,不由说:“我先给您包一下吧,别真感染……”

“不包。”江糖微仰下巴,“我就要让他们看着。我这伤的是脚吗?我伤的是心!包不好了!”

“……”

片刻,小高从监控室回来。

她的目光似是朝梁深看了眼,最后匆匆收回,望向江糖:“没、没人进去。”

“好的,我知道了。”

听她这样说时,三个孩子都像是松了口气,梁深更甚。

可是下一秒。

“初一,你可以带着妹妹上楼了。”她眸光定定,“小高,给我拿根针过来。”

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梁深闻声抬头,他瞳孔紧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糖:从现在起,我不是糖果果,我是钮钴禄.江糖。

*

以前看过一个片子,大概就是一个小姑娘诬陷男主QJ他,男主为此入狱,被人唾弃,比起一个成年男性来,所有人都相信一个无辜可爱的孩子……

当初就觉得刷新三观_(:з」∠)_。

*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看错时间了,以为现在是12点,结果……

018

江糖接过针线包,从里面取出一根银光闪闪的长针来,她微微举高,尖锐的针头折射出一道寒芒。

林梁深瞪大眼,小身子哆嗦成团。

“就算小高帮你瞒着,我也知道是你做的。”

梁深呜咽一声,结结巴巴:“我我我……”

“小高,把他抓过来。”

小高看了看梁深,又看看江糖,斟酌开口:“林夫人,算了吧,深深只是个孩子,顽皮不懂事,也不是故意的。”

“孩子可以当做借口吗?顽皮就可以伤害人吗?”江糖反问,“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以顽劣当做借口,去杀人放火,伤害别人?”

小高低头,犹豫上前,把梁深推搡到江糖身边。

站在她面前的梁深哪里还有先前的乖张,战战兢兢活像是一只剥了刺的小刺猬。

江糖冷着脸,一把拉起他的小手。

梁深小手白白胖胖,可爱极了。

她死死拽着,“我看你最近有些上火,让我给你去去火气。”说着,针头对准他的手指头尖儿刺了下去。

很快,一滴血渗透而出。

梁深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嚎啕大哭。

“疼!!!!”

他边哭边叫,跺脚挣扎,奈何江糖力气大,抽了半天都没有把手抽出来。

“你也知道疼啊?”江糖冷笑,“我更疼!”

说着,又拉起他第二个手指头。

她扎的快准狠,绝不犹豫。

只是——

这混小子的血色发黑,明显真的上火,借此机会给他放血治疗也不错,顺便还能让他长长记性,只有疼过,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现在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

梁深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客厅,楼梯口出,梁浅拉着初一瑟瑟发抖:“哥哥,我们、我们叫爸爸吧?梁深会死的……”

初一居高临下看着眼前那一切,眸中无喜无悲。

他突然想起在黑色柜子里的日日夜夜,透过那狭小的缝隙,看到弟弟被母亲温柔爱抚,而他得到的,只是永不见天日的黑暗和冰冷……

梁深在哭,他心里在笑,除此外这还有难以言喻的快感、满足……

浅浅隐约觉得沉默的哥哥有些奇怪,她微一抬头,对上他诡异的神色,很陌生,像是另外一个人。

“哥哥……”

初一扭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发丝,“我们先上去吧。”

“可是……”

“深深犯了错,是该受罚的。”

说完,牵着浅浅向楼上走去。

小孩子体力有限,哭了半天的梁深再也没了气力,拖着微红沾血的小手徒留哽咽。

小高咬咬牙,悄悄退出,拨打了林随州电话。

接电话的是秘书,小高顾不得那么多,急切道:“快让先生回来,若不然梁深少爷要被夫人打死了!”

“可是……林总再开会。”

“还开什么会啊,命都快没了!”说着,小高又朝梁深看了眼,望着双目红肿,气若游丝的梁深,一阵揪心,“快点让先生回来。”

她挂断电话,小跑过来:“夫人,梁深少爷知错了,我先给您包一下脚上伤口。”

说着,小高快速夺走那根银针,打开医疗箱坐到了江糖面前。

江糖伸手挡住,她也不想做的太过火,看了两眼那被扎过的两个小指头,伸手放下银针,“十指连心,你疼吗?”

梁深点了点头,抽抽搭搭说不出一个字。

“那你说我疼吗?”

他没动,继续抽搭。

江糖拉过梁深:“你为什么要往妈妈的鞋子里放钉子?”

梁深没说话。

江糖也没动,静静和梁深僵持着。

过了会儿后,他低低开口:“我不想让妈妈去教别的小孩跳舞。”

江糖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会喜欢上别人家的小孩,然后把……把我的玩具都给他。”

说着说着,梁深又泣不成声。

他现在委屈极了,手指头痛,心里更痛,也恨,他觉得他的妈妈是一个魔鬼变得,明明以前都不会和他生气,如今为什么又这样子对待他?

梁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崩溃,他无法表达,只能放肆大哭。

“谁和你说这种话的?”

梁深擦擦眼泪:“大哥说的。”

初一……

江糖愕然,迟迟没有回神。

愣神的功夫,林随州已经从外赶来。

看到爸爸回来,林梁深一下子有了靠山,难过至极的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

“爸爸啊——!!!”

他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林随州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不听话,但也没见过哭得这么惨的时候,他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你惹妈妈不开心了?”

梁深把自己的双手送了过去。

他柔嫩的小手上,鲜血沾染指头,刿目怵心。

林随州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糖:“你做的?”

她淡淡一个嗯。

“江糖,你是疯了吗?”

面对林随州的质问,江糖别过脸不看他一眼。

她整颗心都凉了。

一个女人将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这个家庭,她不能反抗不能拒绝,只能迎合只能承受,因为她弱小,所以活该被欺负,活该被自己的孩子看不起。

这么多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想到游戏里以后的结局,江糖突然觉得不值得。

一条命,在这家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林随州。”江糖看向他,眼神无波无澜,不含丝毫的感情,“我们离婚吧,孩子归你。”

她自认凉薄,捂不热这家人的心。

哪怕为了自己的命,也要尽早远离。

江糖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也做不来贤妻良母,上一辈子的她本来就孤身一人,也没想过成家生子,哪怕现在儿女双全,她也不能做到其他母亲那样,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她自私,做不到。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错误的,是我母亲想攀附你林家高枝,于是用我当做筹码,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互相折磨也没意思。孩子我也给你生了,你不如离开我,再找一个貌美年轻又喜欢的。”

江糖冷笑声,看向不敢动弹的林梁深:“再给孩子换一个温柔善良的后妈,对不对,梁深?”

梁深不傻,早就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劲,死死扯着林随州衣衫,嘴巴紧闭,不敢应和。

她收敛视线,起身向楼上走去。

因为脚心钻疼,她走的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