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我也是这么想的!”阮攸攸有点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攸攸帮我换上。”沈沐白把衬衣领子向后松开一些,露出白色皮绳上的接头。

他的皮肤比较白,肌理分明,阮攸攸很小心地捏起皮绳,手指还是碰到了他的肌肤,紧致光洁。

沈沐白感觉小姑娘的手指在自己脖子上蹭了几下,有点儿说不出的痒,等她换好玉牌,拉过她的手,把那肉乎乎软嫩嫩的掌心轻轻捏了几下,声音低沉地问道:“攸攸,国庆节想去哪儿玩?”

国庆节放假七天,阮攸攸已经跟褚媛约好了最后一天去找她玩儿,晚上睡在褚媛家里,第二天两人一起上学,除此之外还有六天的时间可以安排。

“想去游乐园!”

“游乐园?”

“嗯嗯,我还没去过呢,咱们去玩儿吧?”阮攸攸长长的睫毛眨巴几下,又圆又黑的眼睛望着他,像只向主人讨要小鱼干的小奶猫。

沈沐白觉得自己的气质和游乐园差着一条银河的距离,可是被小姑娘这么看着,他没有办法拒绝。

……

到了国庆节,两人先去看老爷子,沈沐扬也来了。

听说两人明天要去游乐园玩儿,沈沐扬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我也去!”

老爷子横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大孙子和孙媳妇一起出去玩儿是培养感情,这小子非要凑热闹。

沈沐扬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想起上次爬山人家两人手牵手的事,连忙摆手:“我不去了!”

没想到沈沐白瞥了他一眼,“去吧,明早咱们一起出门。”

天真的沈沐扬还以为哥哥有了媳妇也不忘弟弟,美滋滋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坐着沈沐白的车一起去了游乐园。

一路上看着缓慢的车流,沈沐扬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等到了游乐园,这预感果然成真了。

“卧槽!这是全燕城的人都来了这里吗?”沈沐扬目瞪口呆地看着人潮汹涌的游乐园,有些傻眼。

阮攸攸也很吃惊,她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园,但在电视上看,绝对没有这么多的人。

沈沐白买的是套票,可以畅玩所有游乐项目的,他摸了摸阮攸攸头,“攸攸,想先玩儿什么?”

“翻滚过山车!”阮攸攸不管人多人少了,过山车是她早就想玩儿的,这可是游乐园的经典项目。

沈沐白踢了沈沐扬一脚,“去排队。”

沈沐扬想说什么,看看阮攸攸,又闭上了嘴,乖乖去排在长龙后面。等他好容易快要排到了,沈沐白带着阮攸攸过来,把他推出队伍,“去排下一个。”

“下、下一个……什么?”沈沐扬心里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沈沐白黑黢黢的目光看着阮攸攸,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攸攸,下一个想玩儿什么?”

“海盗船吧?”阮攸攸看了看套票上的信息。

沈沐白又踢了沈沐扬一脚,“听见了吗?海盗船。”

“不是吧?哥,亲哥,你就这么对你弟弟呀?”沈沐扬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让他跟着来了,合着是提前预料到了人太多,带了个排队的人,好想哭,怎么办?

沈沐白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攸攸没有来过游乐园,你都来过多少次了?”

……他来过很多次,小时候都是哥哥带他来的。

沈沐扬乖乖地去排下一个了。

阮攸攸本来还有些过意不去,等坐上位子就激动得什么都忘了。她特意抢了第一排,沈沐白仔细给她检查好安全带,才慢条斯理地系上自己的。

刚开始启动的时候,过山车是很慢的,平直走了几米,就开始缓慢地爬坡,阮攸攸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知道马上就要俯冲加速,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沈沐白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瞳孔都放大了,又黑又亮。

“啊啊啊啊——”俯冲、旋圈、扭转,阮攸攸的头发飞了起来,发出一长串激动又欢快的惊呼。

过山车很刺激,不过时间也很短,阮攸攸下来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沐白本来担心会吓到她,没想到她兴奋得小脸泛红,一副没有过足瘾的样子。

远远看去,沈沐扬还没排到,沈沐白拉着阮攸攸在树荫下歇了几分钟,这才过去海盗船那边。

沈沐扬乖乖地把位置让出来,十分上道地问:“小嫂子,下一个玩儿什么?”

……

有了沈沐扬帮忙排队,阮攸攸玩儿得很顺利,最后一项她选了经典中的经典——摩天轮。

四面透明的轿厢能毫无遮挡地看到外面,随着摩天轮的转动越升越高,渐渐的,整个游乐园都能清晰俯瞰。

阮攸攸手里捏着一支棉花糖,云朵一样洁白蓬松,她笑得眉眼弯弯,把棉花糖举到沈沐白的身边,“沈先生,你看,你像是在云端哦。”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比棉花糖还软。

沈沐白脑袋一歪,在那棉花糖上咬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问:“攸攸,怎么这么甜?”

阮攸攸愣了一下,他的话中没有停顿,听起来既像是说棉花糖甜又像是说她甜。

阮攸攸小脸微红,在棉花糖的另一侧咬了一口,抿着唇一笑。

……

国庆节到处都是人山人海,阮攸攸去过游乐园之后得到了清醒的认知。

接下来他们陪了老爷子两天,赵旭丰又约他们去会所玩儿。

沈沐白惦记着赵旭丰额头的伤,阮攸攸也想着见一见他,两人开车去了会所。

吴中泽和宋锦明也在,赵旭丰额头好得差不多了,隐约还能看到痕迹。看见阮攸攸,赵旭丰一脸的歉意,“攸攸,我把你的手弄伤了,对不起。”

“没弄伤,就是稍微碰了一下,过了没多会儿就好了。”阮攸攸把手伸出来给他看,“看,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倒是你的头,还疼吗?”

赵旭丰挠了挠脑袋:“不疼了,那个……我吓到你了没?”

阮攸攸一笑,漂亮的杏眼弯了起来,“我哪有那么容易吓到,前两天我还坐了翻滚过山车呢!”

“攸攸去游乐园了?”宋锦明问。

“去了。”阮攸攸笑眯眯的,“我们玩儿了好多项目,过山车、海盗船、激流勇进什么的,最后还坐了摩天轮。就是人太多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的密度这么高!”

宋锦明略有些惊讶,她一下子说了一长串话,语气自然亲切,他感觉阮攸攸对他的态度变了,没有之前那么客气疏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沈沐白笑着摸了摸阮攸攸的头,小姑娘这是用了人家的玉牌,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

“咱们来打牌吧。”赵旭丰提议,“难得咱们四人组又重聚了,攸攸也学会了打牌呢。”

阮攸攸眼睛一亮,扭头去看沈沐白,她上次是刚刚学会,还得沈沐白帮着她看牌,算不上自己打。

沈沐白点头,“好呀,你们三个和攸攸打,我给攸攸观战。”

几个人坐在麻将桌旁,沈沐白坐在阮攸攸身后,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看起来像是把她揽在怀里似的。

沈沐白果然只是观战,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开口指点,只有阮攸攸拿不准出哪张牌,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才会用手一指,全程都没有开口。

阮攸攸是新手,赵旭丰受伤之后算牌没有以前那么厉害,吴中泽和宋锦明已经尽量手下留情了,可阮攸攸前面的筹码还是越来越少,赵旭丰倒是比她多很多,基本不输不赢。

吴中泽边摸牌边笑:“都说新手是自带运气的,攸攸,你的运气……有点差。”

宋锦明也笑:“今天可难得,我终于能从沈哥的口袋里赢钱了。”

赵旭丰呲着小虎牙,“别欺负攸攸,沈哥,你来给攸攸报仇!”

阮攸攸回头,愧疚地看了看沈沐白,“沈哥,你帮我打两把,我得歇一会儿。”

沈沐白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和她换了座位。

阮攸攸坐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沈沐白打牌没有犹豫,该留哪张牌该出哪张都心里有数。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捏着绿白的麻将牌,显得特别好看。他也没有她那么紧张,两条大长腿慵懒地交叠着,懒洋洋靠着椅背,姿势优雅闲适一看就是矜贵的大公子。

一圈下来,沈沐白面前的筹码就多了起来。

“沈哥,我出去一下。”阮攸攸轻轻拉了拉沈沐白的衣袖。

沈沐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阮攸攸拎上自己的双肩包,出了包厢。

赵旭丰奇怪地问:“她去卫生间为什么还要带包呀?”

吴中泽拍了拍他的手,“女孩子的事情,不要问那么多。”

阮攸攸没去卫生间,她出了包厢,飞快地跑到楼下的餐厅,从钱包里取出自己的卡,刷卡买了一瓶路易十三,把又重又大的酒瓶子塞到双肩包里,又小跑着上楼,这才去了趟洗手间。

阮攸攸有些肉疼地隔着双肩包摸了摸酒瓶,等将来赵旭丰好了,这瓶酒的钱得让他出!

她回到包厢,若无其事地把双肩包放到一边,又坐回沈沐白身边。

“攸攸再玩会儿吗?”沈沐白回头问她。

阮攸攸一看他面前的筹谋都超过其他三人遥遥领先了,高兴地和沈沐白换了位子。

宋锦明一边整牌,一边说:“沈哥,家里父母让我跟周蓉蓉相亲呢。”

阮攸攸一愣,唰一下转过头去看沈沐白的表情。

沈沐白连眉梢都没动,“随便你,跟我没关系,你就算跟她结婚都可以。不过,做为兄弟我得说一句,周家……配不上你。”

赵旭丰一拍桌子,他面前的麻将牌跳了起来,一枚六筒倒下了,“宋锦明你眼瞎了,那周蓉蓉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咱们几个还不清楚?”

吴中泽也拧着眉头,“宋锦明你怎么想的?”

宋锦明手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不慌不忙地继续打牌,“我没什么想法,两年没回来,也不能一回来就和父母闹别扭。我家的父皇母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脾气倔得要死,不听他们的安排就是‘忤逆’父母,就是不孝,也就在国外那两年我能轻松些。”

吴中泽皱眉,“确实,你家那是封建家长制,也就你这八面玲珑的性子能应付,要是我和赵旭丰,都不知道离家出走多少回了。”

赵旭丰挠挠头,“我要是你,估计能跟老爸打起来了。”

宋锦明看了看沈沐白:“所以,沈哥要是没意见,我就和周蓉蓉表面接触一下,应付过父母那一关再说。反正看我家母后的意思,也不是非周蓉蓉不可,但是还得听她的安排去见几次面。”

“去吧,我没意见,以后关于周家也不用征询我的意见。”沈沐白一只手落在阮攸攸的肩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肩头,“不过,周家做事不地道,你要小心些。”

阮攸攸长长的睫毛眨巴了两下,不知道宋锦明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在书里,他是男主,而周蓉蓉是女主,男主和女主嘛,自然最后是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阮攸攸打牌技术本来就不好,被这件事一影响,很快就把沈沐白赢过来的筹码都输光了。

三个人高兴得不行,闹着让沈沐白付钱,“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能赢沈哥的钱呢,沈哥,快给钱!”

阮攸攸小脸红红的,眼神飘忽,不好意思去看沈沐白。

沈沐白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打开手机,给三个人都发了红包。

在会所吃完饭,几个人又歪在沙发上聊了会儿闲话,才各自回家。

阮攸攸小心地背着双肩包,也不敢动作太大,生恐酒瓶子晃荡时发出声音,进了家,先把双肩包放回卧室,才出来洗手。

沈沐白看了看她,黑黢黢的目光扫了一眼她的卧室,没说什么。

……

到了国庆节最后一天,阮攸攸一大早就收拾了东西,因为要在褚媛家玩儿一整天,还要过夜,她带了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还有睡衣、手机充电器什么的,杂七杂八装了一包。

“攸攸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沈沐白拿起她的包拎了一下,倒是不重。

阮攸攸还从来没有在别人家过夜过,那种两个女孩子要好,躺在一张床上说着悄悄话的情形,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这次去褚媛家,褚媛跟她说了,家里有客房,她的床也够大,阮攸攸想睡哪里都行。

她没打算和褚媛睡一张床,但是能躺在一起说话已经很让她兴奋了,“我要去褚媛家呀,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

“这些是给褚家的见面礼?”沈沐白觉得不像,没见小姑娘准备礼物,他倒是帮她准备了,就算是好朋友,空手上门也不好看。

他这么一说阮攸攸才反应过来,对呀,宋锦明看老爷子就带了礼物的,她怎么能空手呢?!

“怎么办?我忘了礼物的事了!”阮攸攸着急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才早上八点,去商场现买应该也来得及吧?

沈沐白不想看她着急,“我给你准备了,在书房呢,等会儿拿上就行。你这包里不是礼物,那是什么?”

“沈先生你真好!”阮攸攸立刻转忧为喜,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我这包里是换洗衣服和睡衣,我在褚媛家睡一晚,明天和褚媛一起去学校。”

沈沐白俊脸一沉,偏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低沉,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危险,让人脊背发凉,“攸攸,你之前可没有提起过夜的事。”

“没、没有吗?”阮攸攸干笑着,“那、那就是我忘了……吧?”

沈沐白纯黑的眼睛幽深无波,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阮攸攸有些心虚,她是估计自己提出在褚家过夜,沈沐白不会同意,所以才假装忘了,准备来个先斩后奏,没想到还没出门就暴露了。可她已经跟褚媛约好了,突然反悔会觉得很没面子。

“我、我在同学家过一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阮攸攸小心地看着沈沐白,圆圆的眼睛里有些委屈,软软的声音嘟囔着:“褚媛是我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去吧。”沈沐白回书房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走,魏永在车库等着呢,让他送你过去。”

“沈先生,你、你同意啦?”阮攸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沐白。

“走吧。”

……

褚家很大,和老爷子的别墅差不多大,褚媛的父母看起来教养很好,温和亲切,问了几句家常,就让褚媛带着阮攸攸上楼去了。

“哇——你的房间好大,比我的大多了。”阮攸攸惊叹。

褚媛笑着把她的包拿下来放到一边,“这是在城郊啊,要是像你住在市中心,是没有办法弄这么大的房子的。”

阮攸攸点点头,“那倒也是,市中心的别墅都没有这么大的。沈家爷爷的房子也在城郊,一个个房间也是大得要死。”

阮攸攸参观了褚媛的衣帽间、化妆品,还有她自小到大收集的各种藏品,中午和褚媛父母一起吃了饭,在客房睡了午觉,又玩儿了一下午。

一整天了,沈沐白也没给她发信息什么的。

阮攸攸觉得自己有点儿想他了。

去学校的一天就是她离开沈沐白最长的时间,一般到这个时候,沈沐白已经回家了,也就十来个小时不见面。

可现在在褚家,她要睡一晚明早去上学,要明天下午等沈沐白从公司回家才能见到。

这样算下来,她就有两个白天和一个晚上见不到他。

怎么好像有点儿不习惯?

阮攸攸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沈沐白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沈沐白发来的信息:“攸攸,你知道家里有没有治胃疼的药?”

阮攸攸吓了一跳,立刻拨了电话打过去,“沈先生,你胃疼了吗?”

“不严重。”沈沐白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可能是中午没吃饭的原因。”

“中午为什么没有吃饭?”阮攸攸想不通。

“嗯……一个人,懒得吃。”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没准备晚饭吃?”

“胃不舒服,不想吃,攸攸和朋友好好玩儿,不用担心我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阮攸攸急得跳了起来,“我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药,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不用管我,攸攸和好朋友好不容易一起过夜,不要被我影响了。”沈沐白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阮攸攸也顾不上和他多少,跟褚媛说了一下,飞快地收拾好东西。

褚媛愣了愣,突然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阮攸攸的胳膊,“别着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031

褚家的司机把阮攸攸送了回来, 阮攸攸一路小跑着进了电梯。

“沈先生!”推开房门,见沈沐白窝在客厅的沙发上, 高大的身子蜷缩着, 看在阮攸攸的眼里,是那么的可怜无助。

她飞快地跑过去,蹲在沙发旁边, 焦急地摸了摸他的脸, “沈先生, 你、你怎么样?”

沈沐白睁开眼睛, 往日幽深平静的眼睛里有些茫然,似乎刚刚醒过来似的:“攸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褚家过夜了吗?”

“褚家的司机送我回来的,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给你医治。”

阮攸攸小跑着冲进了卧室,长长的头发在她身后扬了起来, 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沈沐白望着她匆忙的背影, 偏狭长的黑眸眯了起来,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像是一只计谋得逞的老狐狸。

卧室的床头柜里放着一小沓符篆, 有阮攸攸给赵旭丰准备的疗伤符, 还有之前给爷爷画了但是没用完的祛病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