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甄博文也是这个时代的人,思维也受到这个时代所限制,甄博文和所有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一样,慕清作为一个七个孩子的农家老寡妇,和书香门第出身进士及第美男子席县令比起来,那简直是天渊之别,可以说,现年三十一岁的席瑞安再娶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所以,如果是十五六岁小姑娘住在席瑞安家里进进出出,旁人可能还觉得,需要避嫌。

  而慕清这样一个来自乡下农家有着七个孩子并且已经当了外婆的老寡妇,在席瑞安家里进进出出来去自由,居然完全没有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人认为她和席县令需要避嫌。

  因为任何人都会认为,她和席瑞安百分之百,百分之一千不可能会有什么啊。

  席县令又不是瞎。

  于是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慕清和席瑞安之间的奸~情,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即使慕清和席瑞安共处一屋,单独在一起,众人也都以为,两人在讨论甄博文考试的事,要么就是在商讨种植农作物的事。

  谁让县尊托人从西域那边带来的农作物种子,全部都是由这个农家老妇人在种植呢?且这次的杂交水稻,也是这个农家老妇人种的最多。

  慕清偷笑,两个人这样偷偷摸摸的眉来眼去,还真有几分偷情的刺激,充分满足了两人戏精附体的乐趣。

  不过两人也没有太多时间想别的,席瑞安每天都很忙,忙着下乡指导农民新的农作物该如何种植,如何施肥,它们分别适应什么样的土质等等。

  *

  慕清也一样,甄博文考发解试,她每天要给他炖汤,要提前想好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

  比如臭号。

  慕清的空间里有清凉油和风油精,都是她前世和席瑞安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买了备用的,都扔在空间里,还不止一盒,经常是买了,用了一两次,忘了,又重新买。

  储存空间里面时间是停止的,东西放在里面又不会过期。

  慕清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查看储存空间里到底有哪些东西是用得着的,无意间翻出来的。

  她将风油精倒入这个时代的细颈圆肚小瓷瓶里,交给席瑞安,让席瑞安给甄博文,还给他缝制了口罩。

  假如他运气不好,抽到了臭号,或者离厕所很近味道势不可挡的号房,就将风油精洒点在口罩里戴上,有提神醒脑,止痒止痛的功效,且这个季节蚊子特别多,假如有蚊虫叮咬,也可以抹点风油精。

  同时还为他准备了一些食物,比如饼干、蛋卷、肉干,既可以饱腹,又简单易做,同时储存时间也比较长,不会坏。

  现在可是大热天呢,食物很容易腐坏。

  第一场是在怀安县考的,连考五场,每天一大早,甄大郎就赶着牛车送甄博文去考场,然后等在外面接他回来。

  第二场府试,是在州府考的,连考三场。

  岑知州已经回到州府了,甄博文便是住在岑知州家里,回来后,他将试卷默给岑知州看,岑知州暗暗点头。

  甄博文经过这三年磨炼,文章火候已到,不出意外的话,通过省事不成问题,至于会试,这已经不光是学问的问题,更有运气的成份在里面。

  运气好的,你的文章刚好合了考官的胃口,或许就过了,运气不好的,比如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却偏偏遇到保守派注重实事的考官,那就悬了,反之亦然。

  还有运气不好的,文章火候到了,到了京城感染了风寒,别说通过科举考试了,还有一命呜呼的。

  所以说,科举考试,九分看实力,还要有一分运气。

  第三场是院试,通过后,取得生员资格,可参加省试,获取举人名头。

  甄博文院试的时候运气很不好,竟然真的抽到了臭号,号房紧挨着厕所,臭不可闻,加上这个季节蚊虫苍蝇最多,别说那令人发晕的恶臭了,就是耳边不停嗡嗡作响的苍蝇和蚊子,就足够扰人。

  这时候他就无比庆幸他阿娘和老师提前做了准备,给他准备了口罩和风油精。

  他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将风油精洒了些在口罩上面,戴上口罩。

  饶是如此,那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恶臭,依然萦绕在他周围,散之不去。

  这不可能不影响他发挥。

  他调整了好半响,才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考试考试。

  考试其实不难捱,俗话说,入WC之久,久而不闻其臭,甄博文戴着有提神醒脑之功效的风油精口罩,时间久了,沉浸到考试中,也就不觉得太难受了。

  难捱的是后面吃饭的时候,吃饭你总得摘口罩吧?

  口罩一摘,那股□□的味道顿时通过你的鼻腔进入他的胃中,别说吃饭,他差点没吐了。

  可是没法子,你还是得吃。

  这时候就感觉饭、菜、水,全都散发着一股大粪的恶臭。

  甄博文本身就有些洁癖,几乎是强制让自己吃喝一口水吃一口饼干,解决了饭食问题。

  等这一场考试结束,甄博文从臭号房里出来,整个人已经面色发白,走路飘飘欲仙,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避之不及的恶臭了。

  甄大郎看到甄博文这样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上前将他扶住,也顾不得他身上传来的恶臭,将他扶上马车,赶紧回客栈。

  别的学子考完试后,回客栈第一件事是呼呼大睡,甄博文是洗头洗澡。

  他让甄大郎赶紧给他叫了两桶水,用他阿娘给他带来的香胰子,将头发解开,狠狠的洗了个头洗了个澡,再去另外一个桶里,浑身又用清水清了一遍,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才像是活过来了似的,让甄大郎帮忙给他绞头发,等头发半干时,他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甄大郎早已得了慕清的嘱咐,怕他这样睡着会得风寒,向店家要了熏笼过来,帮他把头发熏干。

  熏笼其实就是火盆上方放一个竹子编制成的竹罩,冬天可以用来烘孩子的衣服和尿片等物。

  等头发烘干之后,他给甄博文盖上薄被,就着甄博文洗过的第二桶水,自己也进去洗了个战斗澡,看旁边还有香胰子,也好奇的往头上身上抹了抹。

  心里不禁想着:“博文不愧是读书人,也忒讲究了,洗头洗澡不仅用了香胰子,还用两桶水!”

  再看看甄博文带的东西,除了他考试要看的书和笔墨纸砚之外,二婶子还给他拎了一大包东西,除了四套换洗的衣服之外,还有洗脸洗澡的毛巾,这玩意儿客栈不是有吗?香胰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面脂?

  话说,刚刚博文洗完澡后,没有擦面脂,他要不要给他抹上?

  面脂这玩意儿,在他心里一直是他妹妹这样的小姑娘才会用的玩意儿,二婶给博文准备面脂干啥?

  甄大郎摸摸自己那跟中年人似的黝黑的糙脸,再看看甄博文那白皙红润般的嫩脸,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难怪二婶一家都长的那么好看,天天用面脂,能不好看嘛。

  其实他还真是误会甄博文了。

  慕清没来之前,钢铁直男甄博文也是从未用过面脂的,这不是冬天冻手,慕清看他抓着笔的手冻得红通通的,快成胡萝卜了,两颊耳朵也干的皴裂,才给他买的面脂,不光是面脂,她往他的面脂里面混了修真牌美肤霜。

  美肤霜不仅只有美白嫩肤的效果,因为全都是用修真界的灵药灵草制成,哪怕只是几十年年份的药草,它里面也含有不少灵气,除了美白嫩肤外,里面灵气对于修复伤口也有一定的效果。

  虽然灵气七天就会散落到空气中消失不见,但对于治疗甄博文手上耳朵上的冻疮还是有奇效,甄博文还往脸上抹了些,脸也顿时不干了,之前冻的皴裂的皮肤也都迅速恢复过来,他本身就生的白净,用了修真牌美肤霜之后,皮肤在县学里面更是好的出类拔萃,真真是面如冠玉了。

  因为美肤霜脱离修真界可以封锁灵气的盒子后,只有七天的效果,甄博文也只当这面脂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并未往其它方面想过,并且甄博文在用了面脂,发现脸不干了后,也一直没有停下过使用。

  他不主动去买,他不过度在意自己的外表,但阿娘若是给他备上了,他也会用。

  他心中十分明白,一个好的外表,能够带给他的便利。

  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先不说历史上存在的很多颜狗皇帝,只说现实点的,同样是殿试前十,你若长得好看,或许你的文章不到前三,但被点为探花郎的,很可能是前十里面长的最好看的。

  更别说,在历史上,还有人因为长得太丑,在殿试的时候被罢了状元称号的倒霉蛋。

  长的好看是除了他学问之外老天赋予他的优势,而他也明白,他最大的劣势是出身太差,如何改善这样的劣势?除了靠他个人能力之外,还有姻亲。

  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想改善家庭环境,改换门楣,实现他心中的理想抱负,不论他外表如何的光风霁月,他自己都明白,他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君子。

  他心中一直都有野望,这种野望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糙汉甄大郎在洗完澡后,叫了小二过来,两人一起将两桶水抬出去倒了,拿着面脂站在那里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先让甄博文好好睡一觉。

  一天不搽面脂也没啥,他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外表糙汉,内心住了个萌妹子的甄大郎望着桌上的面脂,也想给自己搽搽看,抹面脂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一觉甄博文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在洗过脸后,甄大郎动作极为迅速的打开面脂,给甄博文递了过来,眼睛发亮的看着甄博文手指在小陶罐中剜了些面脂出来,先是在脸上搽了搽,剩下的抹在了手背上。

  甄大郎眼睛都睁大了,连手背都搽啊,不愧是读书人的手啊,难怪那样白嫩,好看的跟个姑娘手似的。

  甄博文要是听到他内心的话,估计要郁闷死了,他会搽手背,是为了防止冬天手再生冻疮。

  糙汉甄大郎看着好奇地问:“博文,这面脂我能试一下吗?”

  甄博文眸光含笑的将面脂递给他,他伸出他那长期和砖头泥浆打交道的又黑又粗又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在面脂罐里抠出一小点,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露出一丝傻傻的笑容,然后往脸上抹了抹,感觉脸上一笑就干的满是褶子的眼角,现在笑起来都不觉得皴了。

  原来抹面脂就是这种感觉啊,他觉得回头回去的时候,看面脂贵不贵,要是价格不太高,他也给他婆娘买一罐。

  几天之后,院试的成绩出来,甄博文高中榜首。

第89章

  消息传到怀安县,甄家人自是喜不自胜,却也没有太过张扬。

  慕清自甄博文离开怀安县去州府参加府试时,就和席瑞安商量好,要是甄博文秋闱过了,他们就等来年春闱之后再成亲,以免影响到甄博文考试,如果秋闱没中,年底就成亲。

  之后又紧赶慢赶的回到乡下。

  出了上次小贼的事,慕清就意识到,像她们这样的农家,甄香君、甄香草姐妹相貌又如此出色,若没有好一点的背景,真难以护住这对姐妹,尤其是甄香君,是个被和离在家的人,人人都能说两句闲话,尤其是知道她以后都不能生了,更是有闲汉是不是来撩拨调戏,哪怕甄香君已经尽量在家少出门,可她这样的农家女子,菜园子总要去的。

  甄香君得知甄博文院试头名的消息,望着妹妹,眼泪都落了下来。

  基本上院试头名,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铁打的举人。

  说到底,像她这样和离回家的女子,除了阿娘不计较,娘家兄弟不在意外,要承受很大的非议,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娘家兄弟。

  娘家兄弟越多,越厉害,社会地位越高,她们这些依附于娘家兄弟的女子日子才越好过,不然即使你再能干,光是不停骚扰的闲汉和积毁销骨的流言也能够逼死你。

  现在她兄弟尚未娶妻,家中还是阿娘当家,她和女儿在娘家且还能住得,等兄弟都成亲,阿娘也老了,这个家里怕是也没有她们母女立足之地,是以阿娘让她在家种菜,她比谁都积极,因为这些都是她日后安身立命的手段。

  自和离之后,在娘家养得好,她又一日比一日生的好看,引起不少闲汉驻足观看,还有言语调戏的,要不是阿娘凶猛,护得她们姐妹,以她们姐妹二人的容貌,在乡下还不定能护得住自己。

  这也是慕清打算尽快和席瑞安成亲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只是附带的,主要还是他们自己分离了这么久,想在一起。

  院试的成绩出来后,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通过的人要提前赶往省城参加八月份的省试,没通过的人就回老家,再等三年。

  甄博文性格比较圆滑玲珑,在县学里颇有几个好友,其中关系最好的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室友,名为赵钰。

  赵钰出身商户,家境颇为殷实,到了他这一代,赵家已经不光是追求经济上的利益,而是希望家里还能出个有功名的人,最好是能够当官,改换门庭。

  赵钰二十三岁,在家中行五,早已成婚,已有两子,性格比较跳脱,善交际,和谁都能谈到一起,在县学人缘比甄博文还要好。

  他已经经过数次考试,这次院试也险而又险的过了,激动的脸通红,满是得意。

  在他的组织联合下,县学里一同通过院试的学子们又一起前往省城,参加省事。

  省事因为是在秋天开始,也称秋闱。

  古代日历都按农历来算,农历八月,相当于现代的九月份,已经是中秋了,天气已经转凉,甄博文已经换上了长袖长衫,为防止夜里寒凉,他还特意穿了两件衣裳,里面一件苎麻布的秋衣秋裤,外面是没什么保暖效果的麻衣麻裤,虽衣着简陋,但他实在生的俊美,站在人群之中像是散发着温润不灼热的光芒一般,让人难以忽视。

  考场附近的客栈此时都十分昂贵,他和县学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窗去附近租了个小院子,继续复习,等待科考。

  省试一共分为三场,每隔三天一场,一场一天,主考官两人,同考四人,还有很多其它地方上的官员共同巡考,考试检查十分严格。

  他们要先在外面检查一遍,外面搜身检查通过后,再进入到里间。

  因为在中秋,天气尚且不算太凉,在验身的时候,是在用帘子隔出来的屋子里放着一个大澡盆子,先由两个官兵检查他们的头发散开,检查头发内有无藏匿作弊的东西,待生员们脱光衣服进大澡盆子过一遍后,再由另外两个官兵细细检查他们的衣物内有无藏匿物品。

  当今是个马上打天下的君王,个性与手腕都十分强硬,建国不过二十年,对科举这一块十分重视,谁都不敢疏忽大意。

  由于检查这一项就非常费时间,考试的生员们需一大早就过去排队。

  等轮到甄博文的时候,甄博文干脆利落的脱光衣服,进入澡盆,检查的官兵当下就眼皮一跳,仿佛一道白光从他们面前闪过。

  学子们大多不事生产,专心读书,所以皮肤大多都很白,但是白成甄博文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尤其是检查他头发的两个官兵,在近距离的检查他头发,看到他脸上皮肤后,差点没忍住抹上去,真是比自家婆娘的皮肤还要白嫩细润。

  好在甄博文虽生的极为俊美,却是端正英气的相貌,并不显得娘气,四个官兵也只是在内心里感叹一下。

  待甄博文检查完,穿上衣服进入考场后,四个官兵都对视一眼,多年后想到这个学子,还忍不住私下感叹,个大男人皮肤比女人还白还嫩,难怪有些男人不爱女娇娥,偏偏爱那男儿郎,要是男儿郎都有那学子的皮肤和相貌,他们也能理解了。

  不过这话是不能对外提起的。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等全部生员都检查完后,省试开始。

  这次他运气好,终于没有抽中臭号了,加上准备充分,甄博文考的倒挺顺利,三场之后虽有些疲惫,精神倒还不错,不像院试的时候,出来后简直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