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有一阵不小的动静传来,男子似是终于妥协,压抑着柔声道:“思嘉,听话,不要乱动…”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一个娇小的女子冲进了房里,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愣住。

只见青刃光着上身,跪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只洁白娇小的小脚。谢二娘衣衫不整,酥肩半露,媚眼含春,用双臂支着身子半躺在床上。她的脚丫子。正被青刃捧在怀里。

我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大眼瞪小眼,连脚都忘了抽回来。然后我被孙念如用被子包了起来。

之后踏入我们房的,是一脸面瘫的欧阳小白雪。他只看了我一眼,就低头,对已经惊呆的龙卿念说了一句什么,就把人带了出去。临走,还意味深长地投来一个视线。

我和孙念如呆滞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我率先笑出了声,一边就不动声色地想把脚缩起来。

他好气又好笑,一把把我的小脚从被子拖出去:“思嘉,别想跑!”

我挣了两下,根本挣不开,只得由他去。他说我在别院,喝的那个药,在体内沉积久了会伤身,须从脚底穴道灌功排毒。我本来是想,灌吧灌吧,他以前给我输过功力,还是很舒服的。谁知道他上来就掐我的脚丫子!痛得我要死!他竟然跟我说那个叫按摩!

似是看出我的紧张,他捧着我的脚,拉上去,然后在我身边躺了下来,还伸过一只手来抱住了我的肩膀。疼得很了,我便老实不客气地咬他的肩,弄得自己脚也疼,牙也疼。他下手狠辣,却似乎也很难受。

等到终于挨过去,我松开了牙齿,喘气。他搂着我,轻声道:“思嘉,都是我不好…思嘉…”

我喘息着道:“不,不怪你。”

他紧紧地搂着我,不说话。

我们躺了一会,就有人来敲门。竟然是谢鸢天,好像很急,一边敲门一边道:“念如师弟,念如师弟?可起了?”

孙念如有些诧异地与我对望了一眼,只得翻身起来,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道:“起了的,鸢天师姐。”

“思嘉可在你这里?”

孙念如低头看了我一眼,我无辜地与他对望。最终他只道:“在的。”

门外似乎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而后谢鸢天道:“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到我房里来。”说罢,便走了。

这下轮到我和孙念如大眼瞪小眼。半晌,我佯装苦恼地道:“一定是有人多嘴了去了…这下完蛋了。”

孙念如笑了一声,道:“嗯,你是完蛋了。”

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什么我完蛋,难得你还能跑得了不成。照我说,姐姐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以惩罚你夺我清白。”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拉住我,把我拖过去。我半推半就地倒在他怀里,好笑地由着他从舔到咬,把我左半边脖子啃了个遍。

我去梳头,他在我身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道:“思嘉,梳流云髻吧。”

“嗯?”我不疑有他,回头冲他笑一笑,只觉得他站在我身后看我梳头的样子很是温馨,也就随了他的意。梳了一个比较淑女的流云髻,一搓头发柔顺地从肩头垂下来。

然后我们携手去谢鸢天房里。谢鸢天似乎等得焦急,我们进去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我们交握的手,面上先是一喜,然后便颦了眉。

“姐姐?”我松开手,迎上去,她拉着我到一边坐下,我道,“姐姐,你…”

谢鸢天一抬头,看到我的脖子,突然一怔,神色陡然莫测起来。我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刚刚脖子被孙念如啃过,这个发型,岂不是将那些暧昧的痕迹都暴露出来了。我一下子回头去看孙念如,却见他坦然地迎着谢鸢天的视线,很有一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半晌,谢鸢天叹了一声,道:“你们,等武林大会结束,就回剑宗吧。我会禀告父亲和母亲,让你们早日完婚。”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略一思索之后便觉得咬牙切齿。王八蛋大腹黑!他是故意的!来不及思索,我就已经脱口而出:“我不要!”

谢鸢天吃惊地看着我:“思嘉!你们起居皆如夫妻,江湖中早有传言。即使是江湖女儿,一切不拘小节,但是名节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你虽然年幼,但是也不能这么不懂事。”

我憋红了脸,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辩白,最终只扭捏地转过了身子:“反正我就是不要。名节什么的,别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反正我不在乎。”事实上,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孙念如一向多心,我脖子上的东西,也是他故意啃出来,大约就是想要我嫁给他。如今我这么干脆地拒绝了,他会怎么想…

孙念如缓缓道:“无论名节怎么样,思嘉都会同我在一起的。既然思嘉还不愿意,就暂时放一放吧。”

我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他。

谢鸢天拿我没有办法,只得摆摆手,让他先回去,却把我拎着留了下来。

“思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和念如的事情,我看在眼里。念如师弟平时虽然木了一些,但到底少年有为,对你,也是一心一意,无可指摘。你到底还在别扭些什么?我可告诉你,他如今在江湖中已经暂露锋芒,前途不可限量,你不愿意嫁他,可多的是人要嫁。”

我急了,只道:“谁要嫁谁嫁!总之我现在不想嫁!他,他欺负我…”我是憋急了才吐出这句话,但是一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怕谢鸢天问我他怎么欺负我。

孰料,谢鸢天却直接开口教训了我一顿:“思嘉你年纪小,念如担当的比你多,我是看在眼里的。而且难道你都不曾察觉么,念如师弟平日里虽然木讷清冷了一些,却独独对你一个人笑。这份福气,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

他只对,你一个人笑。

我低下了头,稍稍冷静了一些,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姐姐,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他,也没有嫌他木讷清冷。姐姐大约不知道吧,我们,的确闹过一段时间的不和,直到最近,才重新好起来。我不是不想嫁,也不是不懂事,我只是,害怕罢了。”

“在江湖中走得久了,我发现我们的距离,太遥远了。他也太年轻了,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我,而我,也是任性,常常惹他生气。若是就这么成亲,年少夫妻,索然无味,而后感情变淡了,我又该如何自处…”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怕,他不再那么喜欢我。”是了,我最怕最怕的,就是这个。当初会这么决绝地离开,也是因为,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后悔,会,不那么喜欢他。

谢鸢天怔住。半晌,终于叹息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思嘉,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这些担忧,都是没必要的。但是有些事情,总还是要自己去弄清楚才好。”

“这件事情,我就暂时给你们压下去。念如说得对,无论你名节如何,最终你都会是他妻。那么到时候你们拜堂成亲,洞房花烛,谁也没有话说。好了,你先回去吧。”

我心下感动,但是想到孙念如大约又要不开心,也无心久坐,便又随便说了两句话,起身一路奔回房间。

一推开房门,屋子里却坐着两个人。孙念如坐在桌旁,神色淡淡的。他对面,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色小裘的女子,低着头,似在拭泪。听到动静,那女子便像受到惊吓那般立刻站了起来,一张杏花烟润的脸,犹带着泪痕,只站在一边,仿佛有些手足无措那般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那女子点点头:“龙小姐。”

孙念如对我笑了笑:“思嘉。”

龙卿念霎时又热泪盈眶,只低声叫了一声:“思嘉小姐。”就逃也似的去了。

我撇撇嘴,甩了甩袖子,转身关上了门,一边道:“她来做什么?”

孙念如老实地回答:“来说了几句话,没有什么要紧事。”

我哼了一声,只道:“是么?没有什么要紧事,那么她哭什么。莫非是你欺负了她?”

他看着我,也不回嘴,就这么看着我。弄得我倒有些不自在起来,摸摸脸,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挨了过去。他笑了一声。

我有点着恼:“你又作弄我!”

他抓住我的手,低头,轻声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那些事情,跟我既然没有关系,那么自然就不是大事。思嘉你到底在不高兴些什么?”

我扭过脸:“那么,她喜欢你,也跟你没有关系么?”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又不瞎。哼。同时心里又暗爽,能光明正大的吃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很自然地就回答了:“有关系么?”。.。

第三十三节:好孩子。坏心眼。

我噎住。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轻声道:“思嘉,你再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武林大会。”

我稍微冷静了一些,只抱着他的胳膊,挨过去:“武林大会?九宵宫会派人过来么?”

他道:“自然会的。派来的是姑苏,你见过的。九宵宫的杀手分为七级,被称为北斗七星。七级杀手,只有两个,一个就是九宵宫的宫主,也就是我的恩人。另一个,就是我。”

我抬起脸:“你做杀手?”他说这些,我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我自己先前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而他就是那样一个性格,我不问,他就不会说,并不是要瞒着我。现在,我只不过问一句,他就可以把事情主动跟我交代,其实我已经很感动了。他是真的在试着改变。

他笑了,捏着我的手,道:“嗯。我也做杀手,但是我很少回宫去接任务。一般的任务,也没有我什么事。我最大的任务,就是要杀掉望星搂的尊主。姑苏,是六级杀手,是宫主的心腹弟子。”

我想问,那么那个宫主,又到底是谁。可是心下又犹豫,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问,因为管剑樵已经告诉了我,九宵宫的宫主,就是谢宗主的老情人。以谢宗主的为人秉性,出去拈花惹草的可能性极小,那么这老情人,除却莲花师姑,不做第二人想。

我正踌躇,他却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交到我手中。我低头一看,却是一块温润的白色小玉,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

他轻声道:“思嘉,这个,是九宵宫的白鹤令,整个九宵宫,也只有这一块。见令牌如见宫主,有了它,九宵宫的人断不敢再为难你。”

我心里一突,突然想到那日在安宅时。那两个在孙念如房里偷偷摸摸的人,好像就是在找这块白玉令。我不由得道:“这个东西,对你也很重要吧,你…”

他摸摸我的头,道:“我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思嘉,你在别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喝药?你精通药理,应当明白药是不能乱喝的…那么,难道是有人强迫于你?”

我心中登时前嫌尽释,倚过去靠进他怀里,低声道:“的确有人强迫于我。她们威胁我,如果我不喝,就让别人喝,然后让你去和别人睡…”

闻言,他似乎有些错愕,随即却失笑,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轻声道:“傻孩子,你怎么就能这么傻呢。”

我不满,凭什么说我傻?难道我应该让他去跟别人睡觉?想都别想。他一下抓住我要捏他的腰的手,低斥了一声。却是带着笑意,两个人又笑又闹。这光景,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般。我只不过是一个未谙人事的少女,而他,也只不过是个忠厚的美少年。我们在一起,仅此而已。

因着武林大会的举行,川城里热闹得一塌糊涂,人简直比花还要多。孙念如堂而皇之地拉着我的手,也不管人家指指点点,把我搂在怀里,小心地给我隔开拥挤的人群。想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吧,看看谢鸢天的反应就知道了。欧阳小白雪肯定没这么大嘴巴,没想到龙卿念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是这么彪悍的一个主。

代表剑宗的是谢鸢天和曲元朗,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曲元朗的事,但事实上来的就是他。柳宗的代表,自然是柳家二公子,柳承嗣。其他各宗各有代表,不过我不认识。本任武林盟主嵩山派,是一个博取众家之长的门派,其门人用剑,但手法却各宗风范都有一些。嵩山派的代表,是当代掌门人李XX,对不起,叫什么我依然没记住。其他的,我认识的,有在各派的帮助下重建的九阳剑派的现任掌门,阳连海。峨眉派的萧素素。以及蝴蝶门的鸳鸯剑。至于叶双净他们的七石门半月城等,这种武林之争。是不屑于参加的。剑宗等大宗虽然也无心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但好歹也会派个人出来走个过场。但是看看剑宗派出的是谢鸢天而非盛名少侠孙念如,就知道其对这武林盟主是毫无兴趣的了。

我和孙念如,以及家里另有人参加比赛的欧阳小白雪,都属于游侠派。在江湖中享有盛名,却没有代表权。若是高兴,自然也可以上去跟人比试拳脚甚至是挑战新产生的盟主。但是一般有实力的大派若是一开始就不打算争夺这盟主之位,是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的。

我望着高踞于代表席上,做儒生打扮的那个九宵宫的代表,若有所思,不由得轻声道:“念如,若是武林盟主之位,被九宵宫抢去了,怎么办?”

孙念如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在场的,比姑苏武功高的人,是有的。若是姑苏真的欲夺位,那么各位大侠,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哦”了一声,有些放下心来。他冲我露齿一笑,拉住了我的手,捏在掌心里。

我挣了挣,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不让。我皱了皱了眉。没由来地又想起在别院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是怕了,怕他一发脾气,又会把我像小狗一样拴起来。于是使劲抽抽抽:“放手啦,我要去…”

他马上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厕,茅房…诶,我要去茅房!”我的脸涨的通红,只能一边使劲抽手一边小小声地这么说。一大清早的起床我还没上过厕所呢,他不会是连这个也要管吧?

结果他还真不客气,直接就道:“好,我陪你去。”

“…”

我们俩绕着人,七拐八拐地跑到后面去。我去上厕所。他果然就守在门口,弄得我哭笑不得,简直要咬牙切齿。我想,他莫非是怕我又跑了?就像我怕他再锁我一样…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该体谅他。大约再过一段日子就好了,他知道我不会再走,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这么想,我就释然了,跟他一起去看武林大会。

今天是第一天,上场比赛的也都是急于打响名声的小鱼小虾,很有几只是当初曾经留在安宅帮过忙,后来又沉不住气走了的。我认了出来,只低头憋笑憋的很辛苦。

结果我看了人家的笑话,晚上,就成了人家看我的笑话了。

晚上是大宴,按理,我该去那边,跟谢鸢天她们一起坐,结果孙念如不让。

我试图跟他解释:“念如,我就在那里,跑不了的。”

他只道:“你就坐在我身边吧,不打紧的。”

我抬了抬头,一桌子的男子,我往这里一挤,像什么话?但最终还是犟不过他,只得在他身边坐下。幸好欧阳小白雪,和那天在城外遇到的那几位少侠也在这里,让我不至于太拘束。

“思嘉。”他低下头来。

我抬了抬眼皮,尤在生闷气,只没好气地道:“干嘛。”

他放下筷子,侧过身来,只在我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扭捏地别过脸:“有一点。”结果我一扭脸,就看到一桌子的人都兴冲冲地看着我们,一脸八卦相,连面瘫小白雪也时不时瞅瞅我们。我一愣,然后他们这才嘻嘻哈哈地彼此开玩笑,去做自己的事。喝自己的酒。

“…”我好气又好笑,不动声色地推了孙念如一下,轻声道,“你干什么啊,难道你没看到,大家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吗?”

他轻喘了一声,却笑了出来,只道:“自然不在乎。你在乎么?”

我瞪了他一眼,再不要理他了。这个人,大约是真的没有心的。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又一根筋,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是冷漠还是专注。以后的日子还长,可有的我受。

虽说处于一个被围观的状态,但是因为身边坐了一根木头,我也渐渐觉得无所谓起来。本来在孙念如身边坐的好好的,尽量不动声色地狼吞虎咽,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后来,谢鸢天却在首席上突然高声叫了我一声。

我差点被刚刚虎吞进嘴里的丸子给噎死,孙念如忙给我倒了一杯酒,又差点呛死我。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也不管大家都看着,小心翼翼地给我擦了嘴角的酒渍。

而后我站起来,朝谢鸢天哪里走去,隐约听到谢鸢天在同人高声争论些什么,好像说到什么“月满丰神”、“青刃”什么的。我心下起疑。谢鸢天从来都不是好斗的个性,只是有的时候极为倔强,有些认准了事情就不容别人说半句。这次,难道又是为了我的事情,跟别人起了争执?

可是没等我走到她身边,就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来不及回头,脚下就是一绊,直直地向前倒。没等我看清楚刚刚绊我的那只小绣鞋是什么玩意儿,就已经直扑到一个什么人的腰上。

“…”老娘的头发和他腰上的什么东西挂住了!!!!

周围一片嘈杂之声,好像有很多人围了上来。我勉力挣了两下,却突然感觉到脸上一片濡湿。

“思嘉?”是孙念如焦急的声音。

我的脸憋的通红,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极了,我把脸贴在欧阳小白雪的腰上,头发和他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挂住。最最可恶的是,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腰上有大片的伤口!

勉力抬起头,只见他苍白的面色之中流露出一丝慌乱。我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也就是我们守在城外的时候,我和孙念如疯过之后,正要回去,碰上那群少侠和一个什么人交上手,然后,孙念如的剑,似乎就正是重创在他腰上。

刚回过神,就听到有人说这样实在是不雅,让孙念如拔剑劈了我的头发。

孙念如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也有些冷漠:“不可,贸然出剑,总归是不好。欧阳兄,能不能请你和思嘉,移到里屋里去?”

我心中暗暗叫苦,就我这个姿势,要怎么移动?难道要弯着腰让小白雪拖我进去吗?这未免也太猥琐了点…

正在想着孙念如你这个XXX尽出馊主意,我就感觉头上一松,是有人拔去了我的发簪,满头青丝洒下来。然后孙念如靠过来,捧住了我的下颚。我就这么与他对视,他目中的沉稳让我渐渐地安定下来,头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向上移动,感觉到头发被渐渐抽出来,直到再度被扯住,我也站直了身子。

满室的嘈杂,都在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变得遥远起来。

等我被他抱在怀里,向夹心饼干一样和欧阳小白雪一起转移到内室的时候,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等孙念如动作,我就从怀里怀里抽出孙念如送我的小匕首,利落地斩断了挂在欧阳小白雪玉佩上的那搓头发。

“…”孙念如的脸色一沉,反手扶住我的双肩。

我甩甩头发,伸手从怀里取出帕子,细细地擦我脸上和头发上染到的血。小白雪脸色苍白,捂着腰身上的伤口,一脸大便地看着我。

孙念如的声音,在我身后低沉地响起:“欧阳兄,保重。”

我松了一口气,拉着孙念如的手,只低声道:“你好好休息吧,伤得这样重,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欧阳小白雪显然不想跟我们多话,只淡淡地应付了几句。我们也不在意,携手而去。

孙念如直接把我送回了房间,一进屋,就关上了门,道:“思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不可这样冲动。”

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管七管八:“总比要我一直挂在他身上好吧。”

他似乎不太在乎我胡言乱语,只是走过来,拉着我到桌边坐下,清瘦的脸庞,在烛火里显得很温柔。他轻声道:“还饿么?”说着,就似变戏法那般,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酒壶。

我一怔,随即眉开眼笑,直要拍手:“好的很,去弄几个下酒菜来,就好更好了。”

他笑了一声,摸摸我的头,放下酒壶,出去了。

孙念如从屋子里出去,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身后,一个人影从转角处绕了出来。却是姑苏。

孙念如静静地看着他给自己无声地行了一礼,不说话。

姑苏道:“属下这次来,是想给小主提个醒。小主和谢二娘同房,已经不合适了。”谢二娘被做了药人,已经被用来泄过一次功。孙念如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修复受损的经脉,恢复武功。若是可以清心寡欲,那么,便会更胜从前,彻底突破春风卷的瓶颈,以臻化境。

可若是还继续跟体内有药物堆积的谢二娘同房,好不容易恢复的武功都泄到了谢二娘身上,只会让他自己的全身经脉的日益难以负荷,最终经脉具损,成为废人。九宵宫,不能让这一把磨砺多年的,最锋利的剑,就这样被折断在这里。

孙念如淡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与她同房是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姑苏看着他的眼睛,却无法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讯息,最终,只得道:“您切莫为了替谢二娘调理身子,而任性行事。需知残药堆积虽然伤身,但冒着经脉具毁的危险来替她调理,实在是不值。主子以为,小主当是个聪明人。”

孙念如别开了脸:“很遗憾,我却不是一个聪明人。”

姑苏耐着性子道:“若是您生佩姨的气,我们可以将佩姨交给谢二娘处置。”

孙念如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必了。你退下吧。”说着,他便拂袖而去。

姑苏额上冷汗直冒。他一向知道青刃心狠手辣,喜怒不形于色,却没有想到他连自己也可以不爱惜。就为了让宫主后悔,为了让九宵宫有所顾忌,他将他己身的价值发挥到淋漓尽致,出手便是最决绝的狠招,弯路是连试都懒得试一下。即使这狠招,是对他自己狠。

我是被窗外的鸡鸣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之前,我就先习惯性地稍稍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是一个半趴着的姿势,手指还被人紧紧扣着。一睁眼,正对上一个无限诱 惑的赤luo胸膛,和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

孙念如露出了牙齿笑:“思嘉,醒了?”

我“嗯”了一声,把手抽回来,揉揉自己欲裂的头。昨晚,好像是和他把酒烛下来着,然后,我好像就喝醉了…再然后,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以及我酸痛的身子和我们交缠在一起的四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想,喝醉了,果然又被他给那个了…真是,色狼。遂趴在他身上动了动,道:“念如…”

他轻喘了一声,捏住了我探下去的手,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别胡闹。”

我嗤笑了一声,手指点点他的额头:“假正经。”

可是之后,无论我怎么煽风点火,想要挑起他的兴致来,他却总是意兴阑珊,还把我从他身上抱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不能再放

我憋着气:“念如!”

他侧过身来。抱住我的腿,然后手却滑下去,握住了我的小脚丫。

我大惊:“干,干嘛!还要掐!昨天不是掐过了吗…”

他的睫毛垂得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天不够,思嘉。得做够七七四十九天。”

那岂不是要疼七七四十九天?我急了,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他却无论如何不让我如愿。我只得在他下手之前打个商量:“念如,你看,你轻一点好不好…”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声,轻声说了一句:“好。”

我正要松一口气,下一刻就痛得差点咬到舌头!等到整套掐人按摩做完,我已经只剩下哭的力气了:“骗子…你明明说会轻一点的…”

他在背后抱住我,温柔地一直亲我的背,直到我平静下来。然后我翻身滚进他怀里。他轻轻摸我的头发,声音沉沉的:“思嘉,都是我的错。”

我抬起头,见他目中满是痛苦和自责,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拍他的背:“不怪你。你也不想的。”

我的确吃了很多苦。但这并不是他的错。他总不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体贴入微地爱护我,毕竟,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他也不想的。他若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相信他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我留下。而加诸我身的那些痛苦,都是来自别人。我总不可能会因为别人的过错去责怪他。

何况,城外温泉边的那疯狂一夜,他那样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就算心怀芥蒂,也没有办法了。诚如他所说,难道因为他做错一次,我就不再喜欢他么?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幼稚地要折磨他,结果还是折磨了我自己。

我们两各怀心事地躺了一会,然后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得爬起来。简单地洗漱过后,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穿过三三两两靠在扶栏上说话的人。

因为昨天的事情,武林大会使得我意兴阑珊,但是也只得打起精神强行应对。应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比武,还有那些意味莫名的眼光。我抬起眼睛看他。

他一直在看我,然后,突然拉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

我一惊:“念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