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事以后,虽然乖巧柔顺无比,但是他没有再抱过她。总觉得,好像她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他抱的那个了。虽然还是以前那具身躯,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他固执着守着这具躯体,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知道,这个躯体里,还有那个影子。

睡过一刻,他准确无比地睁开了眼,然后把她叫醒。因为她总是说,午间不宜久睡,不然要伤身。她睁开眼,清醒无比,好像刚刚她只是闭上眼睛假寐一般。孙念如遮住了她的眼睛。

如果,有一个人,乖到你让她睡就睡,让她醒就醒。那么。要怎么假装,她还跟以前一样,只是乖巧了一些而已?

她的睫毛在他手心里,温柔地闪烁着。他镇定下来,松开手,勉强笑了一笑:“思嘉,饿不饿?”

虽然刚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可是他记得,以前她睡醒了之后,总是会嚷嚷着饿。有的时候困极,也不愿意去暂作休息,因为她说她总是会睡了就会饿。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便下了床,亲自去给她端了小点心来。几乎是他刚刚推门进来,她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是那副样子,茫然的,毫无感情的,却叫人心酸。

他把她抱起来,小心地放在怀里。记得上一次,她因为贪看他,手指都折伤,竟然还没有感觉。因此他总是格外小心翼翼,怕弄痛她一星半点,而她又不知道说出来。

耐心地哄她吃点心。用玫瑰丝勾芡成的精致一品香,小心地送到她嘴里。她看着他,然后张口接下来,吞下去。他凑过去,舔掉她嘴角的糕点屑。

她眨了眨眼睛:“念如。”

他知道她这是还要的意思。可是她不会说。但他只是别开脸,继续喂她吃糕点。不是不想满足她,只是心里,到底还是觉得酸涩难已。

小吃了两口,便放下。他记得她睡醒之后不愿意饱食,总是说什么要胖要胖之类的怪话。然后抱她出去坐在园子里,看看花草。看看流水,看看天空。然后一整天就这么过去。

谢宗主和青夫人携手,远远地看着,都不由得叹息。

谢宗主道:“念如这孩子,还真是…”

青夫人背过身,要拭泪。

谢宗主道:“是我们谢家对不住他。不如,给他纳妾吧。”

青夫人低着头道:“若是他移爱小妾,不再管思嘉了怎么办?若是,思嘉好起来,看到他纳了妾,伤心欲绝怎么办?她那样刚烈。”

谢宗主沉吟不语。即使如谢宗主,心里,到底还是自私的。再疼爱那个孩子,也不想要自己的女儿,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青夫人道:“我相信念如那孩子也不会想要纳妾的。”这般情长,即使岁月流逝,也难以解脱。也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谢宗主的本意是要来找孙念如议事,但是看到这般情景,反而踌躇不前。最终,他叹息了一声,道:“罢了青儿,我们回去吧。”

那些事,就让他这个老头子来操心就好了。

孙念如抱着谢思嘉,发怔一般坐在亭子里。其实从谢宗主和青夫人走进园子开始,他就知道了。自然也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无非,就是那个他与九霄宫的约定。

九霄宫的人是越来越过分了,就差没举着旗子在江湖中喊,青刃是他们的少主。只是自从那日他们大婚时,九霄宫的人来捣过一次乱之后,江湖中人对他们就大为反感,不管他们说什么,下意识就是不信,只觉得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招。

只是,这些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有麻烦找上门,赶出去便是。至于坐在家中祸从天降,那是别人的想法。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毁誉。他现在只要耐心地守着她,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那一份期待。

夜幕降临。他好像终于回过神,紧了紧搂着她的手:“思嘉,累不累?”

每天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他陪她看景。还是她陪他发呆。

照常没有回答。他把她抱了起来,回到屋子里。黄莺已经准备了晚饭。哄她吃过饭,然后是给她沐浴。

她的身子,还是像从前一样莹白可爱。他把她抱起来,放进浴桶里,自己也脱了衣服跨进去。因为这样比较方便,也因为若是放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他自己来洗澡,等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那种空洞的追寻的眼神,简直要让他窒息。

沐浴的过程,也还是一样无话。她娇软的身躯贴在他身上,正在玩手指。他细心地给她擦过脖子,肩膀,肩膀。手滑到前胸的时候,忍不住多流连了一会。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好像又是一个残酷的讽刺,在提醒着他他现在面对的现实。于是不愿意再去触碰,连替她清洗下面也是一板一眼的。

他不愿意,再做任何从前能引起她的反应的事情。

他在水下细心地替她清理玉润可爱的脚趾。她兀自不知,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被弄得狠了,她有些茫然地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呐呐地,伸手下去抓他的脚趾。

抓住了,就眉开眼笑。

“念如。”

他突然觉得胸腔激越,无以复加,按捺住那些冲动,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思嘉?”

结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她根本不理他,好像他胸腔里的那些激越,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叫着那个名字,是因为她只会这两个字。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抓住他的脚趾,只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和她自己的手指一样。

孙念如只觉得几乎要绝望,心碎如狂。

第二天,他抱着她在园子里发呆。沈一入来找他。他也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一眼而已。凌云隐和绿冉已经下山。沈一入因为身中奇毒而留在了剑宗,由公孙前辈替他调理。

起初他只是不愿意说,甚至用那种手段yin师兄的妻子。只不过,最终却还是想通,说了出来,求救于仙谷毒医。

老妖怪在接到这个病例的时候,简直是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得到一个这样的病号,随便他研究。悲的是一直对这种蛊毒很上心的小弟子,却突然就发了毛病,不能师徒俩携手研究。

沈一入在旁边,看了一会,最后只自己坐了下来,道:“念如。”

孙念如没说话。

沈一入知道,这个时候再道歉,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他望着满池已经凋落的莲花,不由得道:“我也,很喜欢思嘉啊…”

孙念如还是没说话。他只得苦笑了一声,自己说下去:“我总是想,如果我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即使我们的立场对调,陷入这种事情的是你,你也不会因为自负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感情,不会想着有这种如果。更不会,去伤害自己曾经心爱过的人。”

如果是孙念如,那么必定不会在栽在女人手里之后还不愿意认输,伤人伤己。如果是孙念如,就绝对不会想着当初如果可以和最初的那个人在一起,就会如何如何。正如孙念如从来不会抱怨谢思嘉给他带来的一切麻烦一样。他不如孙念如,无论是哪方面。

其实他也知道他说什么,孙念如根本听不懂,也根本不想听。但是说正事之前,他就是想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完全没有意义的。

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两个人,只有苦笑。最终,他道:“我,曾经接触过一些蛊术之类的东西。思嘉这种情况,我似乎也听说过。”

孙念如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沈一入别开了脸:“在西域,有一个关于借尸还魂的传说。新死的女子,被冤屈的鬼魂上了身,再世为人。可是借来的阳寿,终有偿还的时候,所以才…”

“你说思嘉是借尸还魂?!”如果不是抱着谢思嘉,他恐怕就要跳起来了。

沈一入耐心地道:“听说有些鬼魂流连前尘,不愿意投胎,会在投胎的前一刻逃走。那么这个躯体,就会变成一个傻子。而有些特殊的鬼魂,便能够附身…”

孙念如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把谢思嘉也抱了起来:“胡言乱语!怪力乱神!”说完就要走。

沈一入在他身后高声道:“其实念如,为什么思嘉病了,你会这么消沉呢?难道她病了,你就不再喜欢她了吗?为什么你是这副样子?”

孙念如顿住。他想起一件事。一个人,一幅画,还有,一个名字。谢思茶。

其实,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是相信的吧。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他不愿意承认,和他抵足而眠的妻子,竟会是一个美女画皮。他无法接受这种深沉的欺瞒。

可是,就算让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一样,放不开手。

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茫然无知地看着他。今生,他就只有她而已。无论是鬼怪还是画皮,怎么能放得了手。如果,这是真的,他深沉地眷恋着的,就是那个画皮的鬼魂。那又,怎么样呢。

沈一入在身后道:“不如,请西域的法师来。念如。”

孙念如垂下了眼睛。虽然没有说话,却在瞬间就拿定了主意。

若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只要她能回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不在乎。

几乎是马上,他就带着谢思嘉去找谢宗主,把这种想法对谢宗主说了。他把谢思嘉放在一边,郑重其事地下拜:“请师父成全。”

谢宗主是一个极正直的人,自然受不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听一向刚毅的大弟子这么说,他也是半晌才回过神:“念如,此事…”他只道自己的女婿是伤心过度,所以产生了这种古怪的妄想。他的女儿,怎么会是…

孙念如低着头,道:“念如愿意带着思嘉,离开剑宗。然后,再自己想办法,给思嘉找法师。绝不会给剑宗蒙羞。请师父成全。”

闻言,谢宗主沉默了。虽然无法接受,但是自然更不能让孙念如和谢思嘉就这么走出去。半晌,他才道:“为父岂是那种为了声誉不顾一切的人。若是你想请法师,为父给你请便是。”他想,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孙念如冷静下来,总不会再这么不理智。至于天下人的毁誉什么的,他才不在乎。横竖剑宗只是请法师而已,又没有杀人害命,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只是实行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林子大了,就什么鸟都有了。偌大一个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江湖骗子和欺世盗名之人。剑宗要找人给月满丰神招魂的榜子一贴出去,就立刻引起了轰动。嗤笑者有之,摇头者有之,也有蠢蠢欲动之人。要知道,若是能得到剑宗的器重,那无疑,就是一条名利双收的捷径。不管到底会不会招魂,只要骗术够高,说不定能把人家蒙过去。就算不行,剑宗仁义,也不会为难他们。。.。

第五十节:谢二娘是天女?!

南山有一个茅山仙师。原本在南山一代也颇有名气。平时没事干,就是骗人家杀两只鸡,宰两只狗,避避邪,去去灾。混吃混喝,没想到真的让他混出点名堂来。这茅山仙师觉得,能到这份儿上也不容易,该去酬酬神了。结果这前脚还没踏进庙里,后脚就被找上门人给把那条腿也揪了出去。这茅山仙师,某一天被人请去一个大户人家驱鬼,结果喝多了酒,没有仔细查看。人家说闹鬼,其实不过一只猫儿闹春罢了。若是放在以往,他一定看得出来。可是这人名利双收了,自然就容易飘飘欲仙。

没看出来倒罢了,他早就听说人家家里的大小姐貌美,所以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见上一面。见过了就算了,还让人家湿身给他看,美其名曰阴阳相克,双阴相吸,所以要用这样的方法引鬼出来。引来引去。竟真引来一只猫。这猫也邪乎,非得跟着人家小姐跑。于是茅山仙师便说,这猫儿是撞了邪的,鬼怪就附在它身上。于是装神弄鬼做一场法事,然后宰了猫,万事大吉。

这事儿办到这儿,还算不错。可这茅山仙师,那天晚上可是喝了酒去的。出来之后也犯浑,跟几个地痞流氓一聚,就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那家小姐湿身的样子。更不该的是,他还把实话给说了出来。人家小姐的名节全毁了,而且他自己也说自己是个骗子,这还有什么顾忌。人家找上门来,混乱之中便打瞎了他一只眼睛。

这南山,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但姜还是老的辣,这茅山仙师在哪儿混不到饭吃。瞎了一只眼,用眼罩罩了,就跟人家说是开了天眼了,只能看到人间没有之物。信的人竟也不少。

如今,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师,混成一个流浪神棍,茅山仙师心里其实还是挺委屈的。可是这流浪得多了,见识的自然也多了。这剑宗贵为天下武学之宗,广求高人要替小女招魂的事情一出来,茅山仙师岂有不知之理。

这谢二娘,据说小的时候就是傻的。后来清明了几年,捞了一代少侠做夫婿。这刚成亲没多久。竟又傻回去了。这根本就活像是特地清明起来骗婚的嘛。到时候,倒腾倒腾,制点烟雾啥的。就说谢二小姐这前世欠了青刃的情,今生特地借尸还魂来还。如今情债已偿,让青刃自娶去吧。

嗯,这个说法好。

于是这茅山仙师,就上了剑宗的门。忘了说了,他有一个挺好听的俗家名字,叫公孙策。难说,这名字给谢思嘉听了,八成是要胖揍他一顿的。

只是,谢宗主是什么人。虽然久居深山,一双眼睛却是阅人无数的。而且青夫人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看起来虽然懦弱忍让,心里可亮堂。可上门的人,自然不少。却有很多,是上了门就让谢宗主或是青夫人看出不妥当来,三两句话就诈出了本行,给赶了出去。剑宗的确仁义,没打断他们的腿。剩下的,也只能摇头。表示对谢二娘没有办法。说法么,十个人里就有十个说法。要么说鬼怪缠身,要么说大限将至。听的老妖怪的胡子都要翘起来,想把这些人再全都打出去。

剑宗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团的时候,伟大的茅山仙师,公孙策,飘飘欲仙地出现了。

这一天,孙念如照例是不出去的。他在后院守着谢思嘉。老妖怪也不管这回事了,气呼呼连这些江湖骗子的面都不想再见了。只是,谢家上上下下,包括老妖怪,就算嘴里说着嘲笑的话,却到底还是抱了一些希望。

起初有人上门,谢宗主和青夫人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务,亲自等候。见的人多了,他们也渐渐地失去了信心,只派谢鸢天去迎接。

这茅山仙师穿着了一件破大褂,看到人家怀疑的眼神,也是趾高气昂的。一方面,他没有像样的衣服穿。另一方面,这样可以显出一种不重皮囊的高人形象来。只不过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像剑宗这样的大家却还是第一次见。心中感慨了一声,果然是大家,不至于因为他的衣着就鄙薄他。另外,初见他们家的大小姐,简直觉得见到了仙人一样,难怪说是江湖第一美女,此言不虚。怔忡之后,便觉得向往。

被这寒梅仙子一般的女子引着拐了也不知多少个弯儿。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谢家大气,只是来往的弟子,也先前见得多的那种流浪江湖的侠客要不知道高贵多少。

得进一个园子,据说是谢家送给小女的成婚之礼。只见满园繁花,大气之中又有毓秀玲珑之感。远处莲池上的亭台,一对人影相拥而坐,宛如天人。

走得近了,却先吓了一跳。那青年男子眉眼如画,神韵如青山之雪,却满头白发。这却并不减损他的俊美,反而增加了他清俊的气质。

谢鸢天上前:“念如,这位是茅山仙师,公孙高人。”

孙念如抬起了眼睛。他怀中的少女偏过头,望着那茅山仙师,茫然的神色,空洞的双眼。

茅山仙师这才注意到这位被像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少女。这一看之下便是啧啧赞叹,又在心中暗道可惜。这女子年少,却已经有了一种少见的奢华美貌,因是素面朝天,又显得娇俏玲珑。那双眼睛空泛得简直可怜。有了谢鸢天的美貌在前,这位应该就是谢二小姐,果然有其姐之风。

公孙策上前一步,仔细端详了那少女。道:“可惜,可惜。”

孙念如淡道:“何处可惜?”

总不能说是因为人家美而痴傻,所以可惜。公孙策摸摸山羊胡子,做深沉状,道:“这位小姐,恐怕是有前缘未了。”

孙念如的神色一动。

公孙策仔细观察这男子的神色,便心中有数一些,又捻着胡子道:“小女子恐怕是前世欠了这位公子的情,所以今生特地来还。只是情债没有还完,就回了她来的地方去。”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模里两可,应该挑不出大错来才是。果然。那男子闻言,一怔,随即便微微偏过了头,神色有些感伤:“既然还没有还清,为何要走?”

饶是公孙策,也不由得怔住。痴情如此,的确是少见。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谢小姐傻回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年轻夫婿,倒真守得住。但少见归少见,人还是要骗的,钱还是要赚的。公孙策又说了两句模里两可的话,然后议定择日让他开坛招魂。

谢鸢天狐疑地看着这个老狐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但是看孙念如那个样子,显然也不是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当下便把他请到外厢去住。这公孙策受了礼遇,也是飘飘然。等他走到那里,才发现那里已经住了十几个同道中人。

等这两个人走后,孙念如发现谢思嘉还在伸长了脖子看那个人的背影。他一怔,便是苦笑,摸摸她的脸,轻声道:“思嘉,你觉得,他能治好你吗?”

少女回头看他,视线一粘在他脸上,便再也不肯移开了。

孙念如抬头,看看已经败得差不多的莲池,一声叹息被风带走:“无论如何,试一试总是好的。你说对不对?”

“念如。”

他低下头,少女空洞地看着他,无喜无悲。

如果是为了还情债,这样来来去去,那么,你又欠了我一世。

夜里,孙念如抱着谢思嘉上了床。她和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等着他把她推倒。他不忍心再看,熄了烛火。想了想,又从枕头底下抽出帕子来,遮住了眼睛。

伸手去抱她,她似乎在玩手指,被他一把捏住。

“思嘉。”

好运地得到了回应:“念如。”

他答应了一声,低下头去吻她。她的嘴唇和以往一样温润而柔软,有这么一个瞬间,他简直无法把持。缠住怯懦的舌头,反反复复地扫荡,手也滑下去,爱 抚她浑圆可爱的胸前。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她的衣服解开,把头埋到她胸前,让她清甜温暖的气息把自己包围。

身下的人似乎渐渐有了反应,轻微地挣扎起来。他的心尖一颤的同时,也不确认,只是更紧地去拥抱她,迫切地亲吻她。

他喘息地抬起身子,凭着直觉伸手下去,架起她的双腿。心中的激越前所未有,试探地靠近她,想要用自己全身的热力将她彻底融化…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撞上了床头,然后她幼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念如。”

孙念如一怔,扯下眼睛上的手帕。她似乎是额头撞上了床柱,哇哇乱叫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脸茫然的神色。但是接触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她这个样子是痛的。却原来,她刚刚被床帐扫到脸,想要用手去抓,却被他抱住,所以才细微挣扎,最终碰伤了额头。

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捂着额头,蹭来蹭去:“念如念如念如…”

孙念如回过神,随即苦笑一声,把她抱了起来。虽然身下被她无意识的乱蹭挑起了更加澎湃的反应,却再也没有任何兴致了。他抱着她,小心地安抚,亲一亲她的额头,然后下床去点了烛火,回来给她上药。她泪眼蒙蒙,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他,嘟着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吐出他的名字,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不适,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叫疼痛。

第二天,孙念如还未起,就听见门外传来嘈杂之声。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身边的少女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动作和他的如出一辙,还眨着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他凑过去,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思嘉。”

她眨着双眼看着他,茫然地偏过头。

他笑了一笑,摸摸她的头发。她柔顺地像一只猫咪。

等到他们二人收拾妥当出了门,却才看到,在门口闹腾的,竟是老妖怪,和那个什么茅山仙师。

老妖怪挣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揪住那个茅山仙师的领子,那样子简直是要把他吞下去:“茅山仙师?!我看你是茅房仙师吧!骗人骗到这里来了!你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那茅山仙师先前只畏缩着头,由着他骂,骂到后来,似乎也来了火气,从怀里取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抬手就往老妖怪身上抖。老妖怪被抖了一身盐渣,不由得勃然大怒。那茅山仙师只道:“罪过罪过,施主你邪火太旺,恐怕是有妖魔如体…”

老妖怪简直要跳起来,看那茅山仙师一下子缩起了头,一向心狠手辣的老妖怪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下不了手,一直只挣在那里,也不知道到底想怎么样。

孙念如对老妖怪,也是十分尊重的,虽然被一大清早闹上门来,却也没有发脾气。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好奇地睁大眼睛的女子,只道:“前辈,有话好好说。请问这位,是…”

老妖怪的面色变了好几变,最终,只恨了一声,把人丢开,咬牙切齿地道:“你自己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茅山仙师却一脱开控制,就站直了身子,还作势弹了弹衣领,道:“无他,贫道只不过,和这位施主是旧识而已。亦可算是远亲。”

老妖怪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似乎很不齿被提到与这人的关系。

孙念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么这位大师,又是何故,清晨到此?”老妖怪便罢了,他是每天早上都要来给谢思嘉做例行检查的。这茅山仙师远在外厢,却为何来到这里。

原来这茅山仙师,昨日在被领到外厢之后,却发现这里已经住了十几个他的同道中人。略加打探,便知道这群人的手段和计谋,都不在他之下。当下便彻夜难眠,思来想去,还是得需抢得一个先机再说。于是,便大清早地,就跑到人家院子里来,装神弄鬼,只待人发现,便说是来采集晨露。谁知道却会遇上这个老不死的…

当然,他自然不可能把实话说出来。终于被问到,他也只是愣了一愣,就马上把想好的说法说了出来:“贫道是借黎明未省时来采集晨露。昨夜,贫道夜宿在你家,就有天女来托梦,说是甚思念郎君。因是嘱贫道清晨来采露,需知此露非常露,乃天女之泪也。”说着,他又眼尖地瞄到人家新房里挂了一幅画。工笔细腻,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眼睛再尖一些,又瞄到下面的落款,当即惊呼出声。

众人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得愣了神,只看着他退了两步,作势跪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拜了一拜。

“天女娘娘!小人有负娘娘重托,被这凡夫所阻,不能替娘娘收集泪珠儿,还望娘娘开恩莫罪!”

众人都被他这个样子唬得一愣一愣,只有老妖怪气得涨红了脸,就要上去揪他:“你这个老匹夫…”

孙念如回过神,忙出声道:“前辈且慢!”

老妖怪怔住。

孙念如连忙放开谢思嘉,亲自去把那茅山仙师扶了起来,颤着声音道:“你,看到的人,是她…”

那屋子里挂的,正是谢思嘉的手笔。画的,正是她自己的前世,谢思茶。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没有她,就没有我。

念如,叫一声思茶给我听…

茅山仙师自然不知道这许多的,只不过他别的本事没有,却有一项绝对是他的专长,那就是察言观色。这些年来,能得平安度过,欺世盗名,靠的,就是这一项本事。先前只道那是这谢二小姐清明的时候的手笔,而他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副,于是便信口胡说,总能挨上一些边的。没想到这男子却这样大的反应,看来,是捞到宝了。

当下,他先斜睨了一眼简直要跳脚的那个老不死的,就作势咳了一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天女娘娘从太虚幻境而来,观其容貌气度,绝非凡间能有,只可惜,为情所累,注定要缠绵凡间…”

孙念如急道:“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谢思嘉站在一边,叫了一声:“念如。”似乎是被他的大声吓了一跳。事实上不止是谢思嘉,连老妖怪和服侍在旁的黄莺也吓了一跳。这茅山仙师满口浑话,怎么就能让一直稳如磐石的孙念如这般激动?

他立刻回过头去,把她搂在怀里,小声安抚。

茅山仙师捏了一把冷汗,摇头叹息道:“天有天规,凡有凡律,天女娘娘私通凡人,只怕是回天去受责了。不过青年人,你也莫急,待改日贫道开坛作法,还望你真的情比金坚,能感天动地。”

闹腾了半天,这茅山仙师终于是心满意足地摇头晃脑地走了,留下一干人等在这里干瞪眼。

老妖怪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欲言又止,最终,气得跺了跺脚,拂袖而去。罢了罢了,一个傻了,再痴一个也没什么。黄莺怔了半天,觉得实在是不方便开口说什么,终究还是走了。。.。

第五十一节:努力回穿

“如果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倒好说。好端端把自己的头撞出一个包来,你这样的病人我不愿意治。我把你治好了,你又去撞墙,知道的说是你自己傻,不知道的要说是我医术不到家,坑蒙拐骗!”

我有点无语。这毒舌男,我不过是自杀未遂而已,弄得头上有个大包,痛死人了,已经够可怜了。他竟然还能一边给我看一边骂,而且半个小时没停过嘴。

姒女士的态度很良好,一直在旁边跟前跟后:“是是是,思茶以后会小心的,医生您费心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干脆就一头撞死,省的多事。”

“…”我索性翻个白眼,不再理这两个人。这年纪轻轻的毒舌,是姒女士的表弟,年轻有为是年轻有为,不过也忒不招人待见了点。姒女士把他请来,也是因为方便。别看姒女士平时嚣张的很。遇上这个表弟,也只能唯唯诺诺的份。尤其是对方是医生而己方是病人的时候。

在我这个表舅眼中,所有的病人都是活该。摔伤是自己不小心活该,生病是自己不锻炼活该,喝水被呛到是自己不注意活该,被车撞了是自己不遵守交通活该!什么?你遵守交通规则了还是被撞了?那是你人品不好,还是活该!

他也不想想,如果大家都不活该了,那还要他干嘛?!

我在这里愤愤的,姒女士已经出去准备给我倒水吃药了。

这毒舌男看了我包起来的头一眼,阴森森地道:“想寻死,比起撞墙,不如割脉,上吊,跳楼,跳河。哪一个都比撞墙好。只不过就算真让你死了,你就这么肯定能去你想去的地方。所以说,你真是笨的可以。”

我怔住。

他已经背过身去,自己收拾东西,一边还在继续毒舌:“你害表姐丢失了上古神族的血统,自己也弄得变成一个普通人,竟然还在这里瞎扑腾。你以为就算你现在死了,你还能跟以前那么嚣张吗?八成是被阴司直接拖入地狱,半句说话的余地都没有,直接丢进轮回道。”

“你也不想想就你这个样子,一没有功德二没有良心三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现在连上古神族的血统都没了,谁会看你脸色给你鞍前马后?活着就想着死死了就想要活。要寻死不是自残就是撞墙,你说你笨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掂量不清楚,还想要干出什么好事来?我看你趁早歇歇安心呆着以后嫁人生七八个赔钱货保住我们姒族的血脉看看能不能把你造的孽给赎了才是正经。竟然还一天到晚想着寻死也不知道表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赔钱就算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看着人模狗样成天乱七八糟狗屁不通如果不是看着这点血亲的份上我看谁会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