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质上,此时她是无法与杨玉蝉、苏纯钧、施无为、祝颜舒共情的。

因为他们都被惹怒了。

施无为说:“我要赶紧回学校一趟。”

杨玉蝉连忙说:“我也去。”她转头警觉的对杨玉燕说,“你别去,在家等着我们。”

杨玉燕不好说她没想去学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要去学校,但现在这个气氛好像应该去?

所以她说:“那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陪着妈吧。”

苏纯钧也认真的叮嘱她:“你答应我不要乱跑好吗?”

杨玉燕发现连他也要走,看来这真是一件要命的大事。虽然她还是没有同样的感觉。

“你要去财政局?那你路上小心点。”她说。

祝颜舒看杨玉蝉是跟施无为一起去学校,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她也拦不住他们啊。

她再三叮嘱两人注意安全,还对施无为说:“无为同学,你一定要把小蝉平平安安的给我送回来。”

施无为点点头:“我知道,阿姨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小姐的。”

三人匆匆出门,杨玉燕趴在阳台上看他们上了马路,坐上黄包车走了。

街上的人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但也有一些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街了的报童好像也变多了。

祝颜舒坐在沙发上把那张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秀气的眉毛拧着,连声叹气。

张妈不识字,看不懂报纸。她走来找杨玉燕,悄悄问她:“报纸上写的什么?怎么你妈那么生气?”

杨玉燕在见识过苏纯钧等人的愤怒之情后,估计皇帝驾崩这件事对这个时代的人可能比较刺激,就不敢跟张妈说,怕她受不了。

“没什么,就是日本人又乱来了。”她说。

张妈没那么好骗:“日本人乱来的还少啊?他们都快把东北三省占完了。你就跟我说说吧,我怕说错话惹你妈生气啊。”

杨玉燕被逼无奈,说:“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怕你知道了生气,再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张妈:“我这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你还想吓着我?快说。”

杨玉燕只好小声说:“报纸上说,皇帝……没了。”

张妈仿佛没听懂。

杨玉燕:“就是……那什么了。”

张妈的眼睛渐渐瞪起来了。

杨玉燕赶紧扶住她:“您可撑住啊!我就说不该跟您说!”

张妈长出一口气,推开她说:“这可不得了!我要赶紧去买菜买米啊!”

说罢,张妈转头掂着小脚跑到大门口,抓着布袋就往外跑。

杨玉燕跟到楼梯口:“您着什么急呢!”

张妈:“你这傻孩子!皇帝要是死了,好长时间都买不成菜了!”

在杨玉燕还在发愣的时候,张妈已经跑下楼去了。

杨玉燕关上门,依稀从脑海中掏出一条没用的常识:皇帝死了以后是国丧,民间禁嫁娶,休市。

主要是她生活的时代里早就没皇帝了,没想到现在这条常识竟然真的还有发挥余热的机会。

她回去对祝颜舒说:“张妈去买菜了,说皇帝驾崩会没有菜,妈,上回皇帝驾崩多长时间没有菜吃啊?”

祝颜舒这才从报纸中回神,重回人间后,也被柴米油盐给撞了一下腰,“哎哟,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她赶紧站起来,拿自己的钱包看一看,把里面的钱掏出来说:“一会儿张妈买东西回来,你下去付钱。她身上的钱肯定不够。”

杨玉燕问:“要买很多菜吗?会罢市几天啊?”

祝颜舒:“我记得上回至少罢了三个月,三个月啊,我都没有黄鱼面吃!”

杨玉燕:“三个月?!”

死了皇帝竟然要罢市三个月?!

这也太不经济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走在错误的路上

张妈买回来了一大堆的胡萝卜, 还有不少玉米棒子和土豆, 还有好几袋的大米、小麦、黄豆等,还有好几袋盐和糖, 还有酱、酱菜和咸菜。

祝颜舒算得准, 张妈根本没带够钱,她把布袋里的买菜钱当订金付了,到了祝家楼就喊杨玉燕下去付尾款。

买回来的粮食全都放在了祝家自己家住的这一层楼里一间充当库房用的房间里, 张妈拿大锁上了好几道保险。

“我这都是去晚了。”张妈做饭时说,“已经有人去街上抢东西了。”

杨玉燕在阳台上往下看,中午时街上已经多了许多宪兵队的人, 他们好像是来维持秩序的, 维持的办法就是把人都从街上赶走了,连报童都被赶走了。下午三点以后,街上竟然就没几个人了。

要知道,这条街是城市里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了,往常不到晚上静街时,街上从来没少过人。

拉黄包车的都没了, 只剩下骑自行车的和开汽车的。

普通大众都是走路的,骑自行车的和开汽车的都是有钱人了, 至少也是个中产。

杨玉蝉和施无为是天黑以后才溜回来的。

祝颜舒他们等到了晚上八点才看到他们回来,看到他们进门才松了口气。

祝颜舒抱住杨玉蝉直喊:“吓死了我, 还以为你被人抓了呢。”

杨玉燕仍没明白:“为什么要抓我姐啊?”

祝颜舒瞪了一眼杨玉蝉,说:“问问你姐啊,问问她是不是又打算去游-行了?”

杨玉燕:“啊?游-行?”

皇帝死了为什么要游-行?

杨玉蝉这一天在学校可没少说话, 现在嗓子都是哑的,她挣开祝颜舒的胳膊说:“妈,我们已经查清了,是日本人把皇帝给毒死的!”

杨玉燕从今天早上看到报纸起就一直保持着虚心求教,饱受惊吓的优良品质,她发现这个世界也可以用世界变化太快,她不明白来形容。

日本人毒死了溥仪?

祝颜舒一口顶回去:“你们去哪里查清的?这一天的功夫,你们还能飞到东北去?”

杨玉蝉说:“是报纸!咱们这边的消息是落后的,有人带来了东北的报纸,上面说日本人逼皇帝下圣旨献国,皇帝不肯,他们就把皇帝毒死了。”

杨玉燕杠成习惯了,主要是她明明记得:“皇帝不是已经信过耶酥了吗?”

她记得当年的历史书中有写啊,八国联军扣国门的时候,皇帝为求庇护,和皇后一起改信耶酥,就是想跟外国皇帝们成为一家人。照这么说,皇帝已经献国给耶酥了,中国差一点就成神国了,中国人差一点就要交什一税了呢。

按说他都献过一次国了,论理大家不该惊讶他再献一回啊。怎么还信他突然变坚贞了不肯献了呢?

杨玉蝉气得要爆炸:“你别捣乱好不好!”

不料,祝颜舒这回站杨玉燕:“你妹妹说的有道理。皇帝当年在紫禁城里,有忠臣将军们护着都没挡住他逃跑,他现在身家性命都在日本人手里抓着,是日本人捧他做皇帝,他怎么会反抗日本人?”

就连张妈都不信皇帝变成硬骨头了,她劝杨玉蝉:“大姐,你别这么听风就是雨的,外面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这样,我们等苏先生回来,他有政府的消息呢,听他的。”

杨玉蝉气得不行,又嘴笨说不过家里人,只好拉施无为:“你说!”

施无为摇摇头,没有站她这一边,说:“杨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今天在学校里,大家都跟你一样激动伤心。但我们要保持冷静,现在消息还不明确,不能轻易下结论。”

杨玉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张妈看看周围的人,拉着杨玉蝉说:“大姐,报纸上说的也不都是真的,他们以前还说你妈不贤惠呢。”

杨玉蝉:“这不是一回事啊!这么大的事……”

张妈:“多大的事都有人说谎。皇帝当年跑的时候,我也不信,还有人说皇帝战死了呢,有人说皇帝亲征了呢,那时的消息更多。最后才知道皇帝是跑了,他在东北登基好几年以后,我才信的。这事,你等上三年再看都不晚。”

杨玉蝉在学校里跟同学一起沸腾的脑袋,回家来接连几盆冷水给浇凉了。

最主要是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特别是杨玉燕一开始就在泼凉水,她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错了。

杨玉燕好像一直就不信这个消息啊。

施无为是特意送杨玉蝉回家的,他答应祝颜舒要保护好杨玉蝉。

祝颜舒当然非常感谢他,就说:“太晚了,你就不要回学校去了,在这里住一晚上吧。”

施无为也没有拒绝,他来的时候代教授就说过让他在祝家借住一晚,怕的是街上出现骚乱,祝家一屋子女人怕会出危险。

他说:“好。代教授说今晚最好早点关大门,我现在下去把大门关上吧,等人回来了再开。”

祝颜舒说:“行,你去楼下跟一楼的马家说一声,现在就关门吧,灯也不必留了,关上灯。”

施无为下楼跟马家一起把大门关上,门上方的电灯也掐灭了。

他再上楼来,张妈给他煮了面,还摊了胡萝卜玉米面饼。

今天他和杨玉蝉在学校一直在跟同学们开大会,群情激昂的,什么也没吃,水都没喝一口,现在饭菜一端上来,两个人吃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杨玉燕在旁边问:“学校是不是准备去游-行了?”

施无为说:“大家打算去政府门前游-行,还要去日本租界抗议。老师们正在组织。”

她转头问杨玉蝉:“姐,你是不是也要去?”

杨玉蝉反问她:“你不去吗?”

杨玉燕竟然真的摇头:“不太想去。”

别说杨玉蝉吃惊,施无为都吓了一跳,今天他们见过的学生个个都又激动又悲伤,又愤怒又难过,要是没有学校这个发泄的地方,没有老师们拦着,组织着,只怕早就跑到街上去了。

就算是这样,大家也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游-行了。

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说不想去的。

杨玉蝉都有点吓结巴了:“为为什么啊?”

杨玉燕歪头想了想,说:“大概是我没受过忠君教育?不懂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玉蝉放下筷子,想骂又找不到话说,想教育又不知从何开口。

施无为说:“他不只是个皇帝,他是我们国家的象征。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个满身缺点的普通人,但他既然是我国最后一个皇帝,他就代表着我国。日本人伤害他,就是在伤害我国。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表示。”

杨玉蝉:“对!”

她可算找到一个能在她被杨玉蝉逼得哑口无言时替她说话的人了,一时竟然有点爽快。

杨玉燕:“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仍然不赞成学生这个群体向外界发表意见。”

施无为摇摇头:“除了我们,已经没有人可以出来说话了。”

杨玉燕:“有啊,我们有政府。”

施无为苦笑:“你是说南京政府吗?没有用。他们只想保存自己的性命和势力,根本不关心这个国家。”

杨玉燕:“这个没错。但归根到底,是因为政府太弱小了,他才不敢发声。要是政府强大的话,哪怕坐在里面的人是胆小的,他也敢说话。”

施无为点点头,他也认为政府弱小。

杨玉燕:“可学生也是弱小的啊。政府还有军队和武器,学生连军队和武器都没有。”

施无为:“但是我们不怕牺牲生命!”

杨玉燕:“白白牺牲吗?这是浪费生命啊。”

施无为思考了一下,说:“燕燕,我明白了,你是务实的思想。认为没有意义的事不必去做,对吗?”

杨玉燕点头:“是的。”

施无为:“其实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去游-行没有意义。不止我知道,代教授和学校里的许多老师都知道,但他们还是赞成学生们出去游-行,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我们的行为本事就是一种象征,哪怕被抓进大牢,有人丧命,我们也要用激烈的行为表达我们的话语。我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听到。”

施无为:“因为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假如有人能指出正确的道路,我们愿意踏上去,哪怕脚下布满荆棘。

但我们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时候,我们就只能沿着错误的道路走下去,因为停下就意味着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陷害

苏纯钧一直没回来。

杨玉燕不敢去睡, 一直坐在阳台往外看。

张妈替施无为安顿好了, 过来催她去洗漱睡觉。

“别看了,苏先生可能还在政府里忙正事, 他肯定忙着呢, 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张妈说。

杨玉燕也猜是这样,不过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被张妈推了几次才一步一拖的去洗漱。

结果她洗脚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祝颜舒去接,跟着就故意扬高声说:“哦, 是纯钧啊,哎哟,燕燕一直在担心你呢, 什么?今晚不回来了?那好, 我转告她。她?她现在在洗脚,不能过来……”

杨玉燕湿淋淋的脚趿拉着拖鞋已经跑出来了:“我来接我来接!”

祝颜舒笑嘻嘻的把话筒塞给她:“接吧,哎哟,瞧你这弄的一地的水,一会儿自己拖干净,别折腾张妈。”

杨玉燕握着听筒连连点头:“我收拾我收拾。喂?你在哪儿呢?”她声音低八度, 又带有一丝迫切,好像用一把温柔的刀逼问未婚夫, 让他不敢不赶紧答话。

苏纯钧就不敢不答,他站在光洁的门厅里, 单手插裤兜,温柔的小声说:“我在市长家。”

他是去接何处长的班嘛,何处长是市长的亲信嘛, 所以事情一出,他自然要来见何处长,顺便就见到了市长嘛。

于是,他就成功混在今天来见市长的许多大人物中间,做一个旁听者,偶尔倒倒茶,倒倒酒,做做记录,听话又懂事。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你早上起床就能见到我。”苏纯钧温柔的低语。

杨玉燕被他轻声细语的安慰,依旧不太情愿,可又要表现得通情达理。

“那好吧。你答应我的,明天一早,我就要见到你。”她说。

苏纯钧被这温柔的女暴君威胁,心甘情愿的答应:“我保证。”

杨玉燕挂了电话,就看张妈和杨玉蝉在争拖把。

张妈:“小祖宗,你快把拖把给我,这都这么晚了,我早点拖完就要去睡觉了。”

杨玉蝉:“我能拖,你就让我拖吧。”

从杨玉燕的房间到客厅的电话处,一道明亮清晰的水迹沿路而行,洒得均匀极了,正是杨玉燕从自己卧室奔向电话的路线。

此时电话挂掉了,她也能过来收拾残局了。

杨玉燕十足真心的上前,主动要求干活:“我来吧。”

张妈:“少捣乱!”

杨玉蝉:“一边去!”

杨玉燕不解,不服气:“我说我要干的。”

张妈:“你会干个屁!”

杨玉蝉:“你会干什么!”

杨玉燕嘿了一声,开始撸袖子。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就拖个地嘛,有什么难的!

祝颜舒在卧室躺在床上做睡前,听到客厅的动静,走过来看了一眼,转回去悄悄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施无为勤劳的蹲在地上,拿抹布一寸寸把客厅里的水印子擦掉。

张妈在厨房做饭,不停抱怨:“昨晚上二小姐死活非要自己干,我就知道她不会!你瞧瞧,这一地的水印珠子,哪像拖过的!她根本就不行,非要捣乱。”她出来看到施无为擦过的地板干净光洁如新,欣慰的说:“还是你能干。”

施无为:“以后都交给我来干,昨天晚上您也可以去喊我下来的。你们就都不用干了。”

他把地上的水印子全抹掉才站起身。

杨玉蝉见他不干了才尴尬的从屋里出来,“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施无为笑着说:“一点小活不算什么,我还收了钱呢。”

杨玉蝉摇摇头:“你帮了我们家的大忙。”钱算什么?

施无为知道祝女士给他钱,帮助他的心意更多,并不真的是为了他在祝家干的这一点活付钱。

他在祝家干活,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受到羞辱什么的。人家诚心帮他,他要是再有什么想法就该遭天谴了。

祝家从上到下都对他好,他只觉得不能报答他们的恩情,别的从来不多想。就算同学之中有人说风凉话,他也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

杨玉燕推门出来,看到杨玉蝉尴尬的对着手拿抹布的施无为,就知道杨玉蝉这是又觉得别扭了。

她就老觉得施无为在祝家干活是一种对他尊严上的侮辱,就算祝家又给了钱,但这就更不对了。

而杨玉燕反驳她张妈在祝家干了一辈子,为什么她从来不觉得这是在侮辱张妈呢?

杨玉蝉虽然被驳倒了,但她心里的那个弯还是拐不过来。

杨玉燕也知道这不是辩论。职业说是不分贵贱,可它事实上是分的,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什么人该做什么样的工作,不该做什么样的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这个认知不止是在你自己的心里,还在对方的眼中。就像绝世美女做宫女,样貌丑陋的奶妈成了皇帝的宠妃,是个人都会在心里奇怪皇帝是不是还没见过美女,还是皇帝自己有问题?

她跟杨玉蝉聊过好几次,发现杨玉蝉的心目中,所有认识的熟人来家里做工人,她都会感到尴尬。只有陌生人她才会觉得正常。

其中,她提过楼下马家的马大妈,就是马天保的妈妈。做下人的熟练工,还知根知底,很方便的人选。

虽然提出时她就知道杨玉蝉不可能答应,马家这个身份太敏-感了。

果不其然,杨玉蝉疯狂拒绝。

她又提出吴小萍的妈妈,吴家现在正缺钱,吴小萍的妈妈据说现在是每天去做洗衣工,一天赚不到一块钱,还很辛苦,她到祝家来,一个月十八块到二十块还是能赚到的,再说祝家的活多轻松啊。

杨玉蝉也觉得尴尬,尴尬程度跟请施无为差不多。

她现在对施无为感到愧疚,所以才对帮助他这么积极用力。

而施无为好像也不会拒绝人,对杨玉蝉制定的学习计划全盘照作!

无形中也解救了杨玉燕。

杨玉燕看了一眼面前这一对“师徒”,没有打扰他们尴尬的对话就走了。

杨玉蝉已经严师上身,开始审查施无为的学习成果了。

每天早上都由老师带着复习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杨玉燕去洗脸刷牙。

等她坐在早餐桌前时,苏纯钧如约回来了。

他一晚上没睡,眼眶都是青的。

祝颜舒心痛道:“怎么这么辛苦啊。今天还要出门吗?”

苏纯钧打了个大哈欠,说:“我上午在家睡一觉,下午再出去。”

张妈说:“那就赶紧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去睡。”

她给苏纯钧端来米粥,杨玉燕贡献出她的包子,还亲手替他剥了个鸡蛋。

苏纯钧感动的眼泛泪花,又扭过头去打了个大哈欠。

施无为问:“市长那里有没有什么情况?皇帝的死因真是日本人下毒吗?”

一桌子的人都屏住气息。

连杨玉燕都想听故事,也安静下来。

苏纯钧笑着说:“不知道。”

施无为:“不知道?连市长也不知道?”

苏纯钧摇摇头,说:“电报发不过去,好不容易发过去了,那边也没个回音。现在除了报纸上说皇帝是被日本人毒死的之外,日本大使昨天也跑到市长那里去敲桌子大骂这是对日本的陷害,日本天皇会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