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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咧嘴乐地很开心。我这上辈子大学毕业嫌弃工资太少,自由职业地是又开网店又做服装买卖的,属于那种没上岗呢就下岗的情况。这辈子没念过大学呢,倒是被人发了个上岗证,还是个铁饭碗,给人家当老师了。

  夏天去外屋找了个小锤子,边砸边唠嗑:“那我就借花献佛,咱俩这就吃了吧。”哐哐的开始砸核桃,王小芳也跟着一起忙活,两个小姐妹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这个问你感冒咋整的进医院了?那个打听你平时在家都干啥啊?村里过年能不能有点喜庆事看热闹啊?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这个热乎。一个初来乍到刷好感,孤木难成林啊,她需要在村里有个好朋友。

  再说王小芳这人一看就踏实,值得交往。另一个发现好朋友比原来爱说话了,性格更好相处了,她也就挺放松,不设防的表现自己也挺能说的一面。

  夏天听着王小芳讲述村里小伙伴的八卦。都谁谁嫁哪了;又谁谁成天在家干活还被她娘给揍了;还有谁跟谁偷着搞对象呢。边说还边脸红,讲啥她都脸有点红。夏天无论是听还是看王小芳的小表情,小半天儿下来都挺乐呵。

  还是夏爱国和夏秋回来了,才发觉天都有点晚了。王小芳挺不好意思地,赶紧站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就要走,正好瞟见夏秋在那脱上山穿的大厚棉袄呢,整个脸更是爆红,头都没敢再抬起就走了。

  夏天还想送她到大门口呢,一看她都用跑的了,纳闷的摇摇头,这是咋了?我哥脱衣服露肉了?进屋就听见夏冬在那说:“王小芳脸咋那么红。”被夏秋拍了一巴掌:“没礼貌!人家多大?你多大。叫小芳姐。”夏天心想:“该,让你大早上的就讨我嫌。”

  “爹,你上山撞上大运没?”夏天边往炕上爬边问。

  夏爱国呵呵乐:“撞啥撞。大雪封山了,一时半会的去不了啦,就跟你哥在山脚下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碰到咱村猪倌了,说是过几天就要集体杀猪了,往公社上交够数,咱村就要分过年的猪肉了。”

  苏美丽一听高兴了,也不纠结没撞上大运了。这往年杀猪都得到快过年,可现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这就开始分猪肉了?那炒菜就能放点肉末了,孩子们正好解解馋。

  这个年代,生产队专门有养猪的,因为这些猪属于集体财产,每年村里都有上交猪肉的任务给公社,公社再运到城市。去除这些上交的,到年终的时候,家家都可以分到几斤肉,但也不是分的斤数都相同,你要换几斤都是要靠拿公分来抵的。

  这管记工分的就是夏天她大伯夏爱华同志了,所以说她大伯爱摆官架子,也不是没缘由的。

  这时候的村书记,那绝对在本村是有绝对权威地。他那记录的小本子,关系到村里任何一家吃喝穿的问题。

  就比如劳力认定这一块吧,赶上能干的妇女,我给你记七分属于正常,我给你记九分也没人有啥意见。真有人提出不公平,她大伯父就一句顶回去:“谁让人能干啊,顶个壮劳力啊!”

  而这些公分的记录最后要转换地,其实就是你这一家吃多少穿多少肉多少的问题。在农村干啥都得靠公分计算,你说她大伯父有没有实权。

  就是入冬前,生产队统一分发集体的冬储菜,都是按照这个议定的。你想啊,那白菜土豆的,要是分少了,一入冬吃啥啊?也没个新鲜菜,不得活活饿死啊。

  “娘,等分肉了,你给冬子闷点大米饭就着肉吃呗。”夏冬抬头期盼的看着苏美丽。

  苏美丽表情变了变,夏天估计在那下决心呢。苏美丽又抬头看看夏秋和夏天,一咬牙:“成!到时候让你们吃顿饱的,等过年还给你们蒸馒头。”

  夏天听的这个心酸,她上辈子主食连大米饭和馒头都吃的有点烦啦,没事还得自己找粗粮吃,关键粗粮卖地还挺贵。而到了这里,这才穿来多久啊?这个身体一听吃米饭,居然本能的分泌唾液。大概是以前的十六年里,总吃小米高粱米和玉米的原因吧。

  众所周知,东北是专门种植稻子产大米的地方,出的数量估计顿顿吃都足够了,可是大米作为细粮是要上交给国家的。就咱这普通农民家庭一年也分不到多少。

  根据记忆里,自家分的那点儿大米,一年做个十几顿或者二十顿的也就没有了。

  苏美丽同志大概经历过大饥荒的年代,勤俭节约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当然,她奶奶她大伯母,村里人都具有这美好品质。他们的内心总觉得粮食都被无偿收走了,就剩这么点儿口粮了,你再不勒紧裤腰带从嘴上省点儿,万一碰到下一次的饥荒,难道要去喝西北风?

  要不说大姐的婆婆李寡妇,从来有粮食都锁柜子里呢,很怕谁偷吃喽。而她那么苛待大姐,大姐也不多想,就是因为这村里有很多老人都那样。她们经历过饿死人的阶段,她还一寡妇,又得拉扯着孩子地,可不就更得节省了。

  爷几个听完苏美丽的话都挺高兴。

  夏爱国同志高兴是因为他最近接了个活儿,年初六给结婚的人家打炕柜啥的。木头都是夏爱国和夏秋,找时间有空就上山,自己砍完背下来的,这就等于是现成的材料啦,他提供木料又给人家做好,就能换来一些布票,还偶尔能换点粮食。

  不过这次他跟人家说好了就要布票了。那天听闺女和媳妇唠嗑说的话,夏爱国虽说挺满意那娘俩孝顺老人的态度,但还是有点遗憾过年不能给闺女做新衣裳。闺女还能跟娘家呆几年啊!这次他就不换粮食了,虽说粮食更金贵,可闺女以后越来越大,连件像样衣服都穿不上,等到她娘那岁数时,一回想得多遗憾。加把劲儿吧!跟秋儿俩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这种活儿了。琢磨完就招呼夏秋跟他去仓房鼓捣去了。

  夏天要知道她爹和她哥农闲还要这么受累地,不是为了大家吃好,就是为了她一件衣裳,非得心疼的哭着喊着嚷着不要。

  夏天的记忆里,她爹和她哥除了农忙时是没空整木匠活儿,剩余时间只要闲下来就进山扛选好的木头。有时候肩膀淤青还没好利索呢,新一茬淤青又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地。

  尤其她哥,不挑吃不挑喝,除了曾经表达过不愿意继续念书,那算是他唯一正面的在这个家发表过意见了,之后就一直扛起半个家。

  从他不念书之后,他就用他那还略显稚嫩的肩膀跟他爹一起赚十分公分,又一起学干木匠的。

  她哥开春后干完生产队的活,回家还得帮爹娘给自家院子播种犁地种菜,养鸡剁鸡食的。偷空下来就跟他爹上山扛木头,趁天黑背回来,她哥就一直这么忙碌地直到过年歇气缓缓。

  对于夏秋来讲,他那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妹子就算啥活不干,他也从没有过怨言。他爹曾跟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闺女就在娘家算是过几年好日子,等嫁人了就没这么享福了,别跟你妹子攀比。其实他从未攀比过,他只知道他是哥哥,有着初中文化的夏秋扪心自问关于这个称谓的解读:什么是哥哥?哥哥就是妹妹弟弟的后盾,即便没有爹娘那天,哥哥家就是娘家。

第十章 看热闹惹口角

更新时间2015-5-6 16:59:03 字数:3059

 没过两天,夏天就听到外面的敲锣声,叮叮咣咣的很是热闹。

  夏天迷茫了,这是咋了?日本鬼子又没进村,大家也不用钻地洞的啊。

  这娃实在搞不懂村里的风俗啥的,所以胡想八想呢。

  “姐,赶紧出来看热闹啊!大伯父在生产队大钟那敲锣呢,说今儿个杀猪。”夏冬跟个小炮弹似的喊了一嗓子又一阵风的刮出去了。

  我滴神啊,杀猪居然敲锣,不是有大喇叭吗?大伯父不是应该对着喇叭先咳咳两声,然后说:“村民们,请注意请注意,今天杀猪,村里老少爷们都来看热闹吧。”不是该这酱紫吗?

  夏天穿上出门会让苏美丽涨脸的红花棉袄,系好鞋带,顺手又把炕沿边的大灰围巾包好头脸,一边吐槽一边把门关好,也往据说是生产队大钟那地儿飞奔。这娃都要憋死了,没电脑没手机,连放歌的录音机都没有,她可下盼啊盼,终于有热闹瞧了…

  夏天路上又碰到王小芳和村里的另一个姑娘李翠花,夏天冲她们点点头算打招呼,结伴跟她们一起往那块儿走。

  李翠花斜眼偷看夏天好几眼。夏天虽然边走边跟王小芳说话,但还是注意到了李翠花偷看她的眼神了,自己分析了下,没分析出实质意思。只要没恶意啥的,也就随之无所谓了。瞅呗,我这围巾都把自己包成这样了,就剩俩眼睛了,你能瞅到啥啊?

  李翠花吧,还真没啥恶意。她就是羡慕啊,羡慕这个村里最享福的闺女,你说自己咋没个夏爱国那样的爹呢?从小一个村里长大,她比夏天能干多了,可是她从没听说过夏天挨揍过。而她呢,带着弟弟妹妹的,帮她娘养鸡喂鸭的,又上地里干活赚公分地。就这样,自家爹喝完酒,不顺心就踹娘两脚,自己只要一顶嘴就挨一巴掌地。

  这夏天在她们村里真是异类,读了那么多的书,穿的又好,不光在家是个宝,就是原来的村长夏天他爷爷居然也重女轻男,喜欢夏天大过于她那些哥哥。你说这也太让人嫉妒了?咋啥好事都让她摊上了?

  再瞧瞧人家那棉袄,别说没有补丁了,连红色都挺鲜艳地,可见人家不是就这一件衣服。不像她似的,一件衣服反复洗,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想想夏天还有个哥哥也是一表人才的,个子高,长的好,还能干,又斜眼看看王小芳。她家比自家还穷,备不住跟夏天交好,就是因为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接近夏天她哥?如果这样的都能有希望嫁夏秋,那自己不是更有资本?

  要不就夏天那样的,一天天跟个骄傲的大孔雀似的,跟村里小姐妹谁说话都不冷不热的,谁爱跟她玩啊!看来这王小芳挺有心眼啊。想到这看看夏天,笑的异常灿烂:“夏天,我能改天去找你玩吗?”

  “行啊,不过年前有点忙,年后的吧。”夏天本能的不喜欢这个李翠花,凭直觉这人不如王小芳。虽说自己得有朋友,但夏天也是宁缺毋滥的。

  说着话就赶到所谓的大钟那了,这人多地,可见这一猫冬,有多少人跟夏天似的呆的五脊六兽的。

  正好看见自家娘跟奶奶、大伯母和大堂嫂站在一起,自家爹和爷爷还有几个戴狗皮帽子的在树下面抽烟呢。

  夏天跟王小芳说拜拜就去找自家娘了。

  大伯父这回跟夏天想象的一样,拿个扩音喇叭,真的事先“咳咳”了两声,然后就喊了几个人名。被点到的都开始脱棉袄了,大伙给空出一大片地。

  夏天看见被抓过来嗷嗷叫唤的猪,啊?这就开杀了?有点儿害怕了。寻思得找个借口溜走,她不想见血。正好听奶奶告诉大伙一会要发豆油了,一家发三斤呢。就主动跟她娘那领活,说是回家取油瓶子。

  夏天前脚刚走,大堂嫂张巧就乐呵呵地开始跟苏美丽扯闲篇:“老婶,咱家夏天真是托生错人家了。我看她那样就该是城里人。你说咱村子里,哪有谁家的孩子害怕杀猪的啊?你家那么个穷家,真是委屈了夏天啦。”说完还自认为挺搞笑,哈哈地拍巴掌大笑。

  苏美丽生气了。这人出门没带脑子?看来大嫂眼光真不咋地,这儿媳妇瞅着说话啥的挺爽朗,其实就是个狗屁。这是骂人还拐弯啊,不就是说夏天娇气嘛,娇气咋了?碍你眼了?还我家穷,你瞅瞅你自己娘家啥德行吧。刚吃两天饱饭就嘚瑟上了?你算什么东西!别说都分家了,就是没分家,你一个小媳妇不夹紧尾巴做人就算了,做人媳妇的没听说过当人家亲娘面前讲究人家孩子地,还讲究到亲叔叔家穷。真是刚生完男娃就觉得在老夏家站住脚了?

  苏美丽寻思,你就在那笑吧,都不用我出手,我婆婆你奶奶就能动动小手指收拾你。似笑非笑的就没接话。

  “你家富!那你和夏文富就搬出去单过。正好我那养老的房子面积小,省出一个屋来放东西,免得放仓房招耗子。”老太太一开口直接撵人,估计算是气着了。

  老太太掐半眼珠看不上这个张巧。你说眼看就要发猪肉了,挺高兴个事,这大孙媳妇没等吃到猪头呢?就开始不说人话了。

  老太太护短。张巧要是不说夏爱国家穷,光说夏天娇气,老太太顶多不乐意听,不至于张嘴就撵人。但一说夏爱国穷,这性质就变了啊。老太太心里话:哎呀妈呀,我儿子打小脾气就不好,现在年岁大了,不犯浑了,但他护短气性大啊。你让他听见你一个小辈儿这么说他,他不得跟他大哥干仗啊!你个破嘴不但有可能让我俩个儿子闹个大红脸,还得牵连夏文挨顿胖揍。再说我们老两口都得对爱国顺毛摩挲呢,你算哪根葱啊?休了你大不了重找。我儿子我能换吗?我儿子家那可是供了两个读书的,日子还能过成这样呢!而且苏美丽人仔细不爱臭显摆,要不然日子不比你家差多少。你有个当书记的老公公就不知道姓啥了咋地?

  老太太都气糊涂了,那张巧当书记的老公公是她大儿子,她都快给忘了。

  “滚回家去看孩子去。”大伯母听完这四六不知的玩意说出的话,也生气了。瞅了瞅老太太脸色都变了,这自己的儿媳妇要是把老太太心绞痛气犯病了,丈夫不能打儿媳,但准能揍死自己啊。而且县城里的小姑子都能特意回趟娘家,然后把儿媳妇挠的满脸开花。

  张巧吓了一跳。她就开个玩笑这咋的还上纲上线呢?还撵出去了呢。

  她也不寻思寻思,你一个晚辈讲究叔叔家穷,还当人亲娘面说人家孩子娇气,这能是当玩笑听的吗?这人纯属有病没吃药。

  张巧大脸盘子圆脸形,个子一米六左右,浓眉大眼地。那时候这长相,在农村算福相。看着结实胖乎啊!

  大伯娘和大堂哥夏文都看中她这长相了。再加上她当大姑娘时见人就打招呼,还挺热情的态度。从邻村一直传到梨树村的说法就是,这张巧性格爽利,能说会道,特别能干活。

  当时中间人介绍时说她:家里穷也是因为她娘家男孩子都半大呢,再长两年都小二十了,能干活赚的公分多,条件自然就好了。就这么地,老夏家大孙媳儿就定她了。

  婚后她确实挺贤惠,伺候的大堂哥面面俱到的。就是小心眼一大堆,还爱占点儿小便宜。原来嘛,话是不太多,近两年来生完孩子啦,也就不再继续小心翼翼,话也多了,人也懒了。接触时间长了发现,张巧这人与传言就不太相符了。

  老夏家人都有点低调。没用的话、没用的事从来不瞎掺和。可张巧呢,虽说也不太爱乱说,但就是四处爱去占便宜。

  老太太觉得大孙媳照聪明人少了个心眼儿子。人家都十个心眼,她也就九个吧。偷懒耍诈往娘家拿东西的小手段太过粗糙,她一农村老太太有时都看不过眼。

  大伯母赶紧对苏美丽赔笑脸,苏美丽也没太当回事,还劝老太太:“娘啊,人家一个小辈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跟那样的人生气犯不上。”

  大伯母一听这个劝法,满嘴里苦味儿。

  前几天自家老爷们还埋怨自己眼光不咋地呢。说是她给大闺女坑死了嫁了个那样的人家。这今天儿媳妇又来这么一出,老太太要是透给自家老爷们,估计夏爱华就更看不上她了,觉得她找的这些人都不上道儿,拖累了老夏家。

  哎!多亏是新社会不休妻了。换做旧社会的话,夏爱华非得跟她散喽。再细分析弟媳妇这劝老太太的话,人家那意思就是:张巧那样的,她都懒的搭理。

  大伯娘郑三彩也没心思看杀猪了,乱糟糟的心情配上杀猪声,真是烦透了。跟老太太打招呼说先回家做饭,还招呼小叔子家一声。苏美丽拒绝了,拒绝完又邀请说改天她做饭,让大家去她那聚聚,今天就不地了,郑三彩心情不太美好的往家回了。

十一章 打打闹闹

更新时间2015-5-7 7:47:18 字数:1824

 夏天在家东摸摸、西转转地磨蹭了一会儿,才拿个油瓶子跟散步似的晃晃荡荡去大队门口。

  到的时候,猪都杀完了,大家跟那接猪血呢。

  翘脚望望自家爷爷跟夏爱国也去帮忙了,琢磨着没准能往家带回点猪血,猪大肠啥的,那可怪老好的啦。

  而自家娘跟奶奶不知道在那说啥呢。苏美丽还帮奶奶拉拉快被小北风吹掉的围巾。

  夏天不着急过去汇合了,就开始找夏秋和夏冬。四处寻摸一圈,就看见一群半大小子在大队房子的后面正疯闹呢。

  有哥哥的几家孩子都骑在哥哥们的脖子上,互相往一起撞。撞的过程中,比试比试到底哪家弟弟能把对方的帽子扯下来,看谁最后扯的多。

  夏冬鼻涕都疯出来了,流的老长往回直吸溜。帽子还是歪戴着,自家哥哥的棉帽子也在雪里扔着呢,夏秋耳朵冻的通红,夏冬的小手还死死的拽着哥哥的头发,看那样恨不得把脑瓜皮拽掉,看的夏天直吸气。

  这小土匪,欺负老实哥哥到一定份儿上了。夏秋也是,惯着他没边儿,还随着他闹,自己正努力跟那几家哥哥往一起撞占有利地形呢。

  嗷嗷的喊叫声,鬼哭狼嚎地。有那皮实的小娃,扯帽子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帽子扯掉了,就开始揪对方脸蛋儿了。被扯到地也不哭,喊着:“驾!驾!哥你加把劲儿啊!”

  夏天走过去先把夏秋的帽子捡了起来。然后夏秋附近的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也不往前凑了。都把几个小的放下,整理整理衣襟开始跟夏秋唠嗑。

  在夏天看来,都是没话找话没营养的话题。

  其中有个人说:“夏秋啊,改天去我家抽烟,那烟是我家亲戚给从盛京市捎回来的。”说完还瞟一眼夏天,夏天抬眼瞅瞅这个不教自家哥哥学好的家伙。记忆里这家伙的家庭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家里有个出去当兵的哥哥,据说就是他嘴里那个市里亲戚给办的。还听说那亲戚正在给这家伙办招工呢,这样他就能进城当工人了。

  这年代工人阶级非常吃香,每个月有固定收入。这在农村简直是平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家属于梨树村的外来户。听苏美丽介绍情况时提过一嘴,人家有富贵亲戚在市里当官,她大伯父都不敢轻易得罪这家,而且平时也不咋跟村里人走动,有点瞧不上农村人那么个意思。

  夏天心里嘀咕:不知道这人为啥跟夏秋交好。

  把帽子递给夏秋,扯过夏冬,拿手绢给她弟弟擦汗完擦鼻涕地,顺便警告再乱淘气造的满脸小黑印,她就回去揍他屁股直到开花。

  夏冬翻白眼,他姐现在比他奶和她娘还烦人,每天磨磨叽叽地嘟囔他。让他洗干净脸和手才能抓东西吃,他就闹不明白了?洗完手才能抓东西吃,他娘说过八百遍了,可是为什么还要洗干净脸啊?还有进屋前要记得跺跺脚;进他姐和他爹娘屋都要敲门;东西不准乱扔;他的木头长枪短枪玩具要放指定地点;还威胁他不保持这个习惯,他姐见到就要给他的这些“枪”当垃圾处理了。

  这还不包括看见长辈要问好。他姐脑子一定有问题,他每天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呼朋唤伴地,不碰见一百个长辈,也得有五十个了,话说这村里有多少比他岁数小的?

  哎!小大人夏冬叹气,这要是按照要求来,做到了每看到人就打招呼,他也不用出去玩儿了,叫称谓累都要累死了。

  夏冬有点儿苦恼。前两天他试图反抗了,不打算遵守他姐定的这些条条框框,可他姐一没揍他,二不掐他,就是每次他回家,他姐围着他绕圈圈。絮絮叨叨地重复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你说她咋这么烦人呢?

  原来她是不爱搭理我,夏冬小童鞋有点小伤心。现在太爱搭理他,夏冬小童鞋还被热情弄得火烧火燎受不了。小小少年忧郁了…

  夏天哥三个跟纵队排列似的,开始移动着找爹娘。

  夏爱国离老远就看见了自家这仨孩子。吆喝一嗓子:“取豆油!”

  夏天观望了下前面排的略微混乱的人形长队伍,果断地把豆油瓶子塞夏秋怀里。然后拉着夏冬喊苏美丽。

  苏美丽被夏天气的都没脾气了。这小丫头最早取的豆油瓶子,结果没人影了。弄到现在排到队伍的后面了。

  夏天一看她娘那非要事事领先的样儿,知道苏美丽最烦自己磨磨唧唧的这个劲儿,她常骂她“肉肉地,一天到晚干啥都慢半拍儿。”

  夏天转头就决定找爷爷唠嗑去了。

  她奶奶岁数大了受不得冻,早没影儿回家了。

  不过她爷爷还跟村里一般年纪大的老头们,蹲树根儿旁边抽他那个万年不离手的烟袋锅子呢。

  一帮老头聊地热火朝天的。

  什么听说谁谁被打成反动派了;什么谁家拐了八道弯的亲戚因为流氓罪被抓了。就跟他们亲眼看见过或者参与去抓人了似的,细节描述面面俱到。最后还总结,咱梨树村真挺消停,家家门风都挺好。你上外面看看去,乱套着呢。

  夏天拽着夏冬防止他一会儿又跑的不见踪影,耳朵边儿听着八卦,心里听得傻乐呵着。因为他想起某位著名小品演员说地台词:“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独好。”

第十二章 爷爷来了

更新时间2015-5-7 13:41:06 字数:3201

 等夏爱国和苏美丽他们过来,夏天又改拽夏老头的袖子,强烈要求爷爷去她家吃饭。

  旁边的几个年岁大的老头们都用羡慕夏老头的口气赞着:“木头啊,孙女孝顺啊!有文化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几人夸完都站起身来拍打几下衣服上的烟灰,背着手喊自己家人回家吃饭。

  夏老头听得这个受用劲儿就别提了。满是皱纹的脸笑呵呵地堆着。

  夏天听着村儿里夸人这特有的方式,也抿嘴笑。你说孝顺跟有文化能搭上边儿吗?

  到底夏老头磨不过夏天,又让夏爱国去告诉一声他那至今还给人忙着分豆油的大哥。这才一家几口人地开始往回走。

  夏天想给爷爷做身合适的衣服,不希望过年给爷爷奶奶穿特别肥大样式的。

  村里人过年裁新衣都爱往大了整,这就像是一种早已培养出地惯性。

  你说爷爷奶奶都这岁数了,又不长个子,适当的加点肥就得了,穿衣服不穿合身的,那能好看吗?

  她打算自己画个花样,让苏美丽操刀给做了。自己前世倒动服装开店,太多的衣服式样在她脑子里了。她想,将来有钱了,她要让自己的爷爷奶奶成为最时髦的老头老太太,腰让其他同龄人羡慕。不说鼓励爷爷奶奶跳后世的小苹果和最炫民族风吧,最起码也得让他们拧秧歌时很有精气神儿。所以她得拽着爷爷去她家,她得量尺寸吧。

  夏老头来小儿子家吃饭,那是给自家闺女面子。苏美丽太了解她这个老公公了。他一年到头也不咋端自家饭碗,很怕给他们吃穷喽,为自己家着想的实心实意的。

  苏美丽心里明白着呢。她上辈子指定做好人好事积了大德了,才能让她摊上这样的公婆。对比着村里其他人家的媳妇,那些被婆婆磋磨的够呛地就不提了,因为她想象不到。就提那些村里口碑好,婆媳关系融洽的吧,她说心里话,也没发现多舒心。

  可她是真舒心啊。打进老夏家门,本以为娘家穷,公公还是村长,婆婆公公指定看不上自己啊。结果可好,公公提出主动分家,说人多爱出糟心事,把现在的房子给自己家,还给拿些粮贴补着,背后又让婆婆跟自己私下谈话,让自己不要多想,分家这事不是看不上她,是早就说好了的。两个老人又偷摸地给她钱,她不要,婆婆就说是老公公私下嘱咐让给的,希望她能把家支起来,好好过日子。有啥困难别憋着找爹娘。

  苏美丽每当想起这些,眼圈儿总是泛红。她记得刚分家完回自己娘家,自家爹娘听说她分家单过了,都没敢说出这么热乎人心的话。可她婆婆公公做到了。

  她从年轻时到现在人到中年的岁数了,提了没有几百次也有几十次了,她要赡养老人,让他们跟自家过日子。

  她承认自己爱犯小心眼。有啥好的她最先想到的是自家丈夫、自家孩子,可是除了这些她当命一样的家人,她就剩下想好好对老人的心了。

  你要说苏美丽啊,你把你自己吃的省下吧,家里困难到得饿着她自己才能给老人吃上饭的程度,她都会眼不眨,半点不犹豫的就同意。

  但老人这么多年没给他们添过半点麻烦,也不给她个表现的机会。还常常因为倒贴她家,让大哥大嫂心有点发凉。

  即便这样,她一叫老人来吃她家粮食吧,老人还得反过来劝她。给她分析啥叫分家,分家就有分家的过法,成天去你家端饭碗干啥?分家时祖上房子给老大了,还让老大当村干部,家里当年的米面油粮的,也大部分给老大家了,说好了老大家养老,我们经常去你家吃喝,外面该咋说你大哥?他不孝顺不让我们吃饱饭?然后跑小儿子家蹭吃喝?

  苏美丽记得老爷子的几句话说的大嫂满脸通红,说的大哥直点头。他老人家这是说话给大哥大嫂听呢,先把不好听的说全乎了,省得以后埋怨他。

  苏美丽不傻,夏爱国心里也有数。老爷子老太太表的那个态,说破大天都是找借口,还是怕给他们添负担。她们得吃穿用地还得供俩孩子念书。不像大哥家,一年到头还能当个大队书记得点啥。

  他们是靠着辛苦一点点攒的。

  其实老人同样养儿子的,又不是没给房子、钱和粮地,凭啥不能在小儿子家养老?

  大嫂相对其他人家的妯娌,还是厚道人啊。

  在苏美丽心里,夏家门风好,上梁正,下梁才不歪。

  到家让他们爷几个进屋暖和,这在外面一站俩个多钟头,再大的热闹也得冻地够呛。

  夏天进屋就换上了旧棉袄,出来帮她娘准备拾掇饭。

  苏美丽狠狠心。得了,孩子不吵着吃大米饭吗?就今儿个吧。正好老爷子在,他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多放点水闷软和点儿的大米饭。

  又让夏天给打了几个土豆皮儿,炒个酸辣土豆丝。

  苏美丽又带小跑地去仓房,翻破筐翻了半天,翻出半根腊肠。夏天眼睛都看直了,她娘太有才了,怕被耗子偷吃了,用个破筐吊到仓房棚顶上了。再说这年月,她跟哪淘到的腊肠啊?

  苏美丽自觉闺女那是崇拜的眼神,很是嘚瑟的表情说:“让你们两个小的知道,我这点儿存货转天就得被偷喽。”

  夏天偷偷腹诽,至于嘛,破腊肠呗。想当年我吃香肠都当早餐嚼儿吧。

  苏美丽又用白菜萝卜跟腊肠做个大炖菜。夏天寻思寻思想露一手,管她娘要了点细粉丝,用水焯一下,然后切了点白菜丝,用辣椒油、醋、糖、盐拌了个凉菜。

  苏美丽也不知自己是咋地了,她只要一看闺女干活这个利索劲儿,她就开心。她就开始期盼她闺女扛锄头、下大地、进屋做饭、外面能干那个场景。她实在是被村里人讲究自家孩子娇气,气的狠了,整地自己的思想跟个后娘似的,在精神世界期待她闺女脏活累活一把抓的场景。

  夏天不知道她娘这么狠,她要知道也只能叹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苏美丽同志。”

  夏老头视察了下夏爱国木匠以及夏秋木匠的手艺,对他们的能干表示了肯定。当然还没缺少慰问。

  夏老头发表讲话时是这样说地:“爱国啊,你岁数也不小了,我看你这仓房里的木头也挺多,给谁家做个边边角角的箱子桌子地,也足够用了,可别再去山上背了,万一你哪只脚踩秃噜了,摔一跤,你还让不让爹吃进去饭了。再说秋儿,年岁不大,备不住还得长个子呢,你让他扛那大树墩子,给累伤不长个儿,哪多哪少啊!”

  夏爱国听着自己家爹这么大岁数还得操心自己的话,赶紧表态说:“嗯那。”

  夏老头:“你不用担心收成,明年村会计岁数大了,看字都看不清了,指定是不能干了。我让你大哥安排秋儿去,到时候大队得单给秋儿记工分算工钱。”

  “爹,你可别给大哥施压啊。估计就算有那活儿,大哥也是安排夏文去。夏文也认识挺多字,你一这么安排,大哥大嫂指定得打仗。咱家秋儿自己有手艺,不记账也没事。再说他公分还十分,你不用帮他出头难为大哥。”

  老爷子抬脚就离开仓房了,推屋里门耍倔发脾气道:“不用你操心!我说咋地就咋地!这些事,我看的不比你明白。”

  苏美丽纳闷地瞅瞅这几个人,刚刚还乐呵呵一起去仓房呢,转头怎么给爹惹生气了呢?不过赶紧圆场接话:“爹,进屋炕里坐着。暖和暖和,咱准备吃饭,我再给你烫点酒喝几盅。”

  老爷子进大屋炕上坐着拉着个脸。夏秋放桌子,夏冬还知道帮他姐端菜,俩人屋里屋外的瞎转悠着。

  夏爱国瞅瞅他爹的表情。哎呀,你说这咋岁数越大,脾气越不好呢?原来挺开通地,现在有点要变成一言堂的架势了。咋整?哄吧:“爹,一会我跟你多喝两杯,这事儿咱先不说了,明年的事儿呢,备不住明年政策好了,咱先今年过个好年,不愁明年日子不兴旺。”

  恰巧,夏天端着她自己做的凉菜进屋。好一顿介绍自己的手艺,先别说是否好吃,就听她那小嘴巴巴说的话,谁听着都高兴:“爷爷,这大冬天地,也没啥好吃的。这是我拌地凉菜,不过照我奶奶差远了。赶明我综合学习,把奶奶、大伯母、我娘的拿手菜都学会喽,我就能给您整一桌子硬菜了。再等赶明儿我家富裕了,我还接着出去学手艺,再把外面的好吃的给您带回来。不过您可现在不能小瞧我拌的凉菜。”

  哎呦,老爷子这个高兴呀。大嗓门喊着夏爱国,开饭开饭,凉菜就酒,越喝越有!老爷子还挺会配词,苏美丽在外面听着自家闺女的说话声。心里琢磨:这个会忽悠啊,夏大忽悠,这孩子随谁呢?她和夏爱国都不这样啊。赶紧起锅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