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煊很有才,挖门盗洞(想尽一切办法的意思)地琢磨夏家人的出行问题。最后找到了他的好友,当初给他找江山又放哨的王红军。

  大致意思就是:王红军啊,找台货车帮忙去趟梨树村接人,我这实在是走不开。

  王红军领了伙计,请假安排,提早就出发了。手里捏着叶伯煊画的行车路线图,进了村儿…

  叶伯煊安排完工作也需要去接人。接他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在夏家人的接待问题,他分身乏术。打电话给夏天嘱咐了几句,他就开始准备了。

  其他的叶家人由于手头都有工作,在婚礼前一天再陆陆续续地往京都赶。包括南方城市的小叔叶志华。据电话里说,他已经万事俱备只欠迈腿走了。

  叶小叔顺便调侃了叶伯煊几句。问他明年用不用再回来一趟?他需要提前安排假期省点儿用。

  叶伯煊愣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叶志华皮皮地笑了笑:“明年你生娃啊。我就长一辈儿啦!”

  叶伯煊摸着鼻子吹牛皮:那个不好说啊,不好说。

  “大爷,咱村儿里有个女兵叫夏天吧?那夏家在哪啊?您老给我指指路?”王红军下了货车,站在村口的大树边儿,跟附近的老头们打听,边问边递给一支烟卷。

  “大爷”接过烟卷喊:“老大哥?夏家大哥?找你家的!”

  夏老头正背着手从远处往这走呢:“谁找我?你找我?”然后眼神上下巡视一圈儿王红军。

  “找你家夏天的,找你们夏家,就这小伙子。哎呀,这烟卷看着就不错,不错。”“大爷”很满意地介绍。

  王红军又递给夏老头一根烟:“夏爷爷吧?我是叶伯煊的朋友。您看。我是开着大车来接你们去京都参加婚礼的。”

  “哎呦,叶娃派来的啊?快家去、家去。”夏老头跟王红军热情打完了招呼,又转向大树旁,也没个说话目标,就是大嗓门地介绍:

  “俺们家甜甜她对象的朋友。这不要去京都了嘛!你瞅瞅,让这小伙子来接俺们去京都,叶娃不放心。要不说人家能当团长呢。想事就是比咱们通透。”说完跟领导视察似的跟村民们摆摆手。

  王红军憋不住闷笑了两声。也随着夏老头跟大家伙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扶着夏老头上了货车。等他们走后,夏老头再次成为了村儿里的话题人物。

  村儿里甲说道:“人老夏家就是兄弟打得冒烟儿了。也有福气啊。看见没?四个轮子的都快要让夏老头坐个遍了。”

  乙接道:“闺女嫁得算不错了吧?孙女更牛气。”说完竖起大拇指。

  村儿里丙不屑:“那也是外姓人,将来生娃不姓夏。能生出姓夏的,嘿嘿…咱村儿里人厚道,要不然去武装部走一圈儿。都能使使劲让夏家出个蹲大狱的。”

  一个年龄跟夏老头差不多岁数的老头接道:“狗娃子,你嘴巴留点德行。你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不是老村长照顾着,你能娶上媳妇?”

  “我就说说,哎呀,真是羡慕不来啊。这不是都生闺女。我那闺女咋就只能地里刨食呢!老夏家除了嫁老李家那丫头,剩下的都嫁进了城啦!”

  村儿里丁感慨了一句当代的流行口号:“要不都说嘛,嫁猪嫁狗都要嫁个城镇户口!”

  其他几人都附和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有拆狗娃子台的、一个跟夏老头在年轻时就不对付的接话:

  “狗娃子。夏家在县武装部可有一个亲姑爷在。你要告得去别地儿告,不过人夏家马上就有个当团长的女婿、孙女婿了。去哪都白搭!以后啊。咱村儿风向得向夏家看齐喽,咱啊,都得喊夏老头叫夏老爷子喽!”说完背着手走了。心里骂着,妈的,自己的运气咋就那么差劲…

  想想新世纪百姓中的流行口号:为钱死、为钱死,为钱奋斗一辈子。很傻很天真、楼脆脆…

  再看看这个年代里的“嫁猪嫁狗都要嫁个城镇户口”,可以想象的到,在当时能嫁进城里,是多少乡下女孩的梦想。

  七十年代里,如此功利性极强的口号能够广为流传,也可见家庭成分多重要。正因为家庭成分的不可选择,在此时的贫困环境里,就更凸显出了物质的重要性。

  这也就不难理解夏玲的选择了。她的现实主义不比夏天少,却要为了她认知的“明天会更好”,一头扎进吴家…

  而夏天呢,能从一个农村妞走进军营,老辈儿人会说福气多多,但用得差不多了。结果她出乎众人意料,一脚踏进当着大干部的城里家庭,村儿里的反响自然更大。

  王红军到了夏家,心里怎么想的叶大少老丈人家不清楚,表情略微丰富些。笑容过多却不会让人感觉是假装的。

  王红军见到夏爱国仔细说了下叶伯煊的情况,告诉说他准备马上出发,您闺女夏天也在叶家的老房子里等着大家呐。

  夏爱国就开始张罗。装上给夏天的东西,装上他们自己要用的。又去仓房小心翼翼地搬出两个小柜子。

  老太太把收拾行李装东西的力气活都交给了苏美丽,她让夏冬烧水,她给叶娃的朋友下碗面条。这面啊大米啊,还是为了夏天的事,人情走礼得到的呢!很难得,要是…唉!给人家包碗饺子看着能更好看些。

  老太太控制住自己,她现在没空多想其他的,小心翼翼地用瓢舀出一些,开始和面。

  其他几人自顾自地忙活着。包括夏冬,他帮不上忙,但他兴奋啊。小娃虽小,却知道美丑,自己在院子里拿着皂角,洗脸洗手。等会儿他就要去京都了。

  王红军坐在院子里,呼噜着吃着手擀面,含笑看着夏冬忙活来捯饬去。心里闷笑:叶大少的小舅子跟叶大少有的一拼啊,都能臭美乱得瑟。

  锁上院子门,老太太坐上了副驾驶座上,其他几人都爬到了货车后面。

  夏爱国没上车时拽了一把往上爬的苏美丽:“去你家接爹娘啊?”

  “唉!走吧,咱这属于突然情况,也就二姐二姐夫去。大姐大姐夫都不能知道,赶不过来。”

  夏爱国跑到驾驶座那告诉了一声王红军。王红军笑呵呵地答应着,记下了都该咋走的路程。心里却叹气,又要去隔壁屯子,又要去县城。这咋这么多亲戚呢?真是够…够麻烦的…

  车是伴着夏冬挥舞着大木棍,在一群孩子们羡慕吼叫的声音中离开的。夏冬一直站在货车边儿上,神气活现的像个小将军挥舞着手头木棒,高声显摆着:“喔!喔!我要去京都了!我要去京都了!”

  车都已经到了村口的岔道边,马上就要奔苏家的方向拐弯儿了。苏美丽去车边儿拽兴奋得不得了的夏冬,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好,正要威胁两句呢,眯眼就看到了从他们村儿方向跑出来的夏大伯。

  夏大伯跑得一脑门汗,他挺大的岁数了,跑起来更是呼哧带喘的,边跑边喊着:“嗳?嗳?爱国?”多的话语跑的说不出来,只能不停重复着这一句。

  货车车厢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苏美丽抬头看夏爱国,夏冬也安静了下来,仰着脑袋,看看他爹,瞅瞅他爷爷。夏老头欲言又止,也在直视着夏爱国,眼神中有着恳切。

  前面开车的王红军虽然没听到长货车后面的叫喊声,却从倒车镜里留意到了后面撵着跑的人,开着车跟后面招呼,扯着嗓子问到:“夏叔?夏叔?用不用停车?”

  老太太坐在副驾驶上不明情况,听到这句心里合计着,难道是东西掉路上了?那可不成,都挺贵呢。也着急直抻着脖子想往后瞧清楚。但因为驾驶座和车厢用帆布斗篷挡着,让她心里挺着急。

  着急也跟着喊:“老二啊?啥东西掉了?哎呦,都可贵了,快,快跳下去捡起来。”

  王红军没听到回应,又一次扯着脖子问:“夏叔,那人是咱一伙的不?停不停车啊?”

  王红军的提醒,让夏老头绷直了后背,眼神专注的看着夏爱国,等着听决定…

  “不用!红军啊,快点开,赶路!”

  “得咧!”

  斩钉截铁的回答,再加上王红军的踩油门,让夏老头的身子晃了晃。夏冬比苏美丽反应还快,赶紧扶住了夏老头。还用着小手摸索着夏老头带着粗茧的大手:“爷爷,您快坐下吧,别摔喽!”

  “嗳!爷爷坐,爷爷坐。”夏老头失魂落魄地随意应承了两句。

  老太太在前面眼圈儿有点儿泛红…

  苏美丽找了边角坐下。夏爱国抿抿唇,什么都没说,也干净利落地坐在两个床头柜边儿上。用手扶着床头柜儿怕柜子磕掉漆。

  夏大伯一路撵着追着跑着喊着,直到货车拐了弯儿,向更宽敞的马路上驶去。

  夏大伯跑不动了,两手杵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只感觉嗓子都要跑冒烟了…L

第一九七章 有亲自远方来(一更三千字)

  大货车进入苏家屯时引起怎样的围观不必细说,单说那个曾经看不上夏天的苏老头、夏天的姥爷,此时正站在车旁跟苏家屯的老少爷们们显摆呢:

  “外孙女!是,就当兵最出息的那个!嫁京都了…这不派车接我们呢嘛!我就不去了不去了,毕竟只是一个外孙女…”

  苏家屯谁不知道苏老爷子最重男轻女,有嘴欠的笑问:“您孙子都没有呢!再说即使有了,您孙子也娶不着京都大姑娘啊?哈哈哈。”一阵哄笑声。

  苏老头虽然觉得今天四个轮子进村来专程接他,让他很有面子,可现在被人戳了伤疤,啪嗒一下,就落下了脸。脸色涨红,气得直倒气。

  夏老头本来也在跟村儿里人客套寒暄呢,听到亲家苏老头那句“毕竟只是一个外孙女”不高兴了。

  夏老头心情本来就不咋地,现在更不愉快了。我孙女咋的?孙女照样让我扬眉吐气。接你个老不休的是冲她娘,冲你啊。别往脸上擦胭粉!

  心里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表情不乐呵啊。谁都看出来了。听到周围的村里人笑话老苏头没孙子,夏老头仰着脖子看高处。该!让你说我孙女,接你还接出不对了!

  苏美丽一回娘家就闹心。听听她爹说的啥话嘛!人家伯煊的朋友还在旁边呢。

  “爹娘,这不是寻思有方便车才来接你们。你们要是放心不下地里的活,那我们可得走了。得开几个小时呢。”

  苏美丽的话音儿刚落,夏天的二姨苏美华就从屋里抱着个小包裹,包裹还敞着口没系好呢小跑出来:“我去,等会儿我。”

  夏爱国站在车下皱着眉头。抬头瞅瞅站在车后箱不停跟附近村民吹着牛皮的张庆山。那些吹夏天的话、吹他姑爷叶伯煊的话,他都觉得要听不下去了。

  夏爱国都不好意思侧头瞅人家伯煊的朋友王红军的表情。

  王红军的心里确实在乐呵着,只是表情上很儒雅,看上去很好说话。心里琢磨着:叶大少的这些老丈人家亲戚够有意思的哈。不出意外的话,将来麻烦事儿多着呢。哎呦,他预测够叶伯煊喝一壶的。不成,回去见到他得提醒提醒。

  苏美丽看着她二姐苏美华都带小跑了。提醒:“二姐。你家二丫头刚多大点儿,还没断奶呢,你去她吃啥喝啥?”

  苏美华都没带搭理苏美丽的。走到车边儿,一个攀爬就上了车才回道:“没事,爹娘在家我放心,咱走吧!”然后跟村儿里的妇女们大着嗓门叫道:“去京都。等我回来找你们唠嗑啊!”

  苏老头拍了拍夏冬的脑门似发出信号。所有人都上了车,离开了。

  就这样。该去的没去…

  大货车很不容易,开始往县城驶去。接最后一波,夏小姑和赵铁柱。

  坐在车后箱的苏美华,掏出随身携带的瓜子。呸呸的吐着皮,苏美丽赶紧给她拿了一张手纸递过去:“二姐,你能不能讲究点。别给人家吐脏了。这不是咱家的车。还有啊,你不说要对老二好点儿吗?你这刚生了没多久。就给娃扔家?”

  苏美华的丈夫张庆山道:“可不是咋的,咱老苏家有我当代表就行了,你非瞎嘚瑟跟来干啥!好好养咱二闺女,将来也给她老子找个开四个轮子的女婿,那我得美透了!”

  夏爱国对于苏家,最烦的就是这个二连襟张庆山,听他说话就想踢他。

  苏美华还满口应承呢:“我可不就这么想的。美丽啊,你说我原来就是想岔了。成天听咱爹叨叨着生儿子闹的!早知道我让老大先别嫁了,让她甜甜妹子给介绍个城里的,你说那该有多好。

  这回我可想明白了,别看我又生了个闺女,闺女就闺女呗,她甜甜姐在城里立住脚啦,那不说划拉就能划拉个有本事的小伙子啊,到时给她介绍个,我也跟着享享福。我跟你说啊,我这个小闺女跟甜甜小时候长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似的!”

  张庆山附和:“可不咋滴。妹夫?妹夫?嗳?你听我说,赶明你去瞅瞅,真一个模样。”

  夏爱国点点头,一点攀谈的意思都没有。

  苏美丽一边听着她二姐叨叨那些话,一边留意夏老头和夏爱国的脸色。瞬间觉得,她做错了,咋就能回娘家接人呢!

  这样的气氛,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这样让苏美华两口子自顾自说的乐呵的热闹,持续到夏小姑和赵铁柱上车。

  夏老头关心的问赵铁柱:“寻思你得不在家呢,没上班是咋地?”

  赵铁柱坐在夏老头旁边:“伯煊给我打电话了,我可不就请假了。听伯煊说是给秋儿也打电话了,给的地址,秋儿买的火车票往京都去呢,跟咱们差不离,脚前脚后也能到了。”

  那边苏美华仍旧滔滔不绝呢:“她姑,你说说看,甜甜能嫁的好是不是随了我家美丽了?你瞅瞅她那大凤眼跟我家美丽一个样儿。我家老二将来也差不了。刚生出来我抱着时就发现了,哎呀妈呀,随俺们老苏家的大凤眼。将来啊,又一个甜甜。”

  夏小姑没含糊:“主要跟命格有关。再说,你也姓苏,跟我二嫂就不像,她大凤眼,你就没有。”

  叶家的大院里开进了一台车,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随意、一身纯棉布衫的老头,这是叶家的老爷子叶方远、叶伯煊的爷爷,老军人,农民子弟。叶老爷子下车没离开,而是回身站在车边等着他的老伴。

  紧随其后下车的自然就是叶家的老佛爷、叶老太太甄玉娴。老佛爷不同于叶老爷子的打扮,她身着老式黑色旗袍,旗袍上有着黯哑的花纹点缀,半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手腕带有玉镯,耳饰为翡翠圆珠。

  老佛爷出身大家。后因时代变迁,家族没落,她被祖母带到乡下过活。当时,甄玉娴抱着一匣子珠宝等各种名贵家当,午夜时分偷偷摸摸地运走,被祖母连夜嫁给了当年还是泥腿子、穷小子的乡下小伙叶方远,得以一生平安。

  叶家也曾大起大落。第一次时。叶老太太在地道里通过一个老乡的帮忙。生下了叶伯煊的父亲叶志清。

  第二次时,她一人扯着大儿子抱着小儿子,独自一人困难生活。从一个大家小姐。变成了地地道道的村妇,靠着双手的劳动,在那个会饿死人的年代,保住了两个孩子。

  第三次。她偷偷变卖首饰,送老大从军。送老二读书。领着叶小姑,抱着叶小叔又在乡下独自生活了两年。而那时,叶老爷子叶方远已经杳无音讯。

  所以,在叶家。甄玉娴成为当之无愧主心骨,是叶老爷子能够安心在外峥嵘几十年的贤内助。是儿女们提起妈就是家的代名词。是儿媳们碰到事情慌了手脚的定海神针。是孙子辈们最为敬重的好祖母。

  她信佛,她用自己的人生经历禅悟透了那句佛教禅语:

  “不可说。”

  有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谓的不可说就是不能说。需要你自己去悟、去修心。如果什么都依靠别人告诉你,甄玉娴觉得。你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会觉得一生都是别人的影子,会失落…

  叶老爷子叶方远等到甄玉娴下了车后,两人才并肩往前走。叶伯煊站在叶家的院子里高喊“妈!于姨!”

  最先迈出的不是宋雅萍,而是那个全年无休,永远加班,而此刻中午时分却在家里难得停留的叶志清。

  “妈!爸!”叶志清就跟年轻的十岁的叫声。

  叶老爷子大嗓门质问:“你怎么这个点儿在家?要好好为人民服务!”

  叶志清那双睿智的双眼里染着笑意:“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能不懂那个吗?”

  宋雅萍嘴角边的笑容,带着夏天从未见过的真挚情感:“妈,累不累。走,咱上楼,我给您捶捶。”

  甄玉娴拉着大儿媳的手,拍着说道:“你父亲呢?我那老亲家什么时候到?”

  叶志清听到忽然想起,他就觉得他忘了一件事嘛:“快,伯煊,去火车站接下你外公。你外公出发时给我来了个电话,我说他也不听,自己一人就上了火车啦。”

  宋雅萍听完,表情都变了:“什么?”转头语气急速:“快,快啊,伯煊,你还傻瞅什么呢!快接你外公去!哎呦,妈您说我那个爹可怎么好啊。都多大岁数了,跟老顽童似的自己就上火车,都没告诉我一声。”

  甄玉娴笑不露齿,拍了拍宋雅萍的手,安慰道:“你啊,马上进屋煮点儿糯米粥,做点小菜等着我那老亲家,比你慌了手脚有意义。快着吧。”

  火车到站的汽笛声响起…

  江南某小城通往京都的火车进站了。叶伯煊的外公,宋老爷子望着车窗外,笑咪咪地摸着胡须…

  穗市通往京都的火车,叶小叔在人挤人、肩膀背着大包袱的环境里,开始检票了…

  龙江省会城市通往京都的火车上,夏秋正饿着肚子,隔着斜挎包抚摸着他饿了好久才攒钱买下的红纱巾盒子,他已经上车两个小时了…

  叶伯煊的二叔叶志华和姑夫张家和已经放下手头的报告书,跟身边的秘书嘱咐,他们最近几天要去趟京都,急事就打电话、其他事情等安排给谁谁谁了…

  叶伯煊的姑姑叶志昕在家里正在整理打包礼物…

  王红军的大货车已经到了京都郊区,夏家人能看到京都的地标建筑物了…

  叶伯煊和夏天的好友们,开始一一向各城市、各部门递交请假报告…

  刘芸、李彤在不同的城市却正做着同样的事,叠着红纸,往里塞了自己三个月的津贴…

  八方来客如铁屑般向京都这块大磁铁聚集着,叶伯煊和夏天的婚礼拉开了序幕…L

第一九八章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二更三千字)

  夏天站在叶家老房子的胡同口,用手遮挡着大太阳翘脚望向远处。

  厨房,锅里煮着小米粥,有她忙活了两个小时包的菜包子。锅沿边儿摆着拌的各种爽口小菜。

  她站在胡同口,已经等待多时。

  “爹!娘!我在这里!”

  王红军开着车眯眼看了看车前方正在挥手的傻妞。今儿算是见到了传说中叶大少的小媳妇了。嗯,不错,没敢细瞅,踩刹车拉手刹。

  车上的夏家人只有夏冬在又蹦又跳的跟他姐回应着,舞动着双手喊啊、叫啊。

  夏爱国在夏冬的欢乐叫嚷中,没有特定目标低声嘱咐:“没有用的话别和她说,免得她惦记家里。”

  车停下后,夏冬一个跳跃就先一步下车扑到了夏天怀里。夏天抱起夏冬抡了一圈儿,转的夏冬很兴奋。

  夏天挨个叫大家,正听她二姨二姨夫不停地夸赞着:“有出息。从小我就发现了,咱家属夏天最有出息了。”

  夏天听着没营养的话题回头,就看到她爹扶着她奶奶下了大车。快步走了过去:“奶,你好啦!你真的全好啦!”声音里带着颤音,激动得有些哽咽。

  老太太年龄大了,见到她疼爱的孙女本就激动,被夏天的样子一刺激,眼圈儿都红了:“甜甜,奶的好甜甜,奶好了。奶生了场病,拖累你,拖累你啊!”

  夏小姑疾步走了过去搀扶着老太太的另一边,跟夏天和老太太使眼色:“说这些玩意干啥!甜甜快去感谢一下伯煊的朋友,人家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特意接的我们。”

  王红军那面,夏爱国和赵铁柱都在寒暄着,让进屋喝点水吃口饭再走。王红军婉转拒绝后就要开车离开,夏天赶了过去:“谢谢你啊,我包了包子,进屋吃口饭吧。”夏天不太熟练,不知道该对叶伯煊的朋友如何客套。

  王红军关上车门:“不了,我也得敢回家。妹子你先招呼家人,我跟伯煊之间谈不上谢字。有机会。指定有机会尝尝你的手艺。走咧!”

  夏家人都站在那看着大货车开出很远。才随着夏天进了叶家老宅。

  “哎呦我的妈呀,我真站在京都了。瞅瞅,瞅瞅。看看人家这大砖房。我说美丽、爱国啊,你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这家伙,这条件得好成啥样啦,砖房都成了老房子。难道住那大高楼?”夏天的二姨夫张庆山站在大院子里,满眼羡慕地高声议论。

  苏美丽这一路上就心烦她二姐二姐夫:“二姐夫你去帮爱国搬东西吧。等会就洗手吃饭。你们不饿啊?”

  等大家都坐在餐桌上吃起了夏天做好的包子,夏天正跟她娘说话呢,就听见大门响动。夏天挂着大大的笑脸就出去了。

  “哥,我一猜就是你。哥…你怎么又瘦了?”

  “苦夏。”

  “胡说!现在是秋天了。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咳咳。甜甜,咱进屋说吧,我都饿了。”

  叶家的小楼饭厅里也正式开饭。叶家老爷子叶方远举杯敬宋老爷子、他的老亲家:“您可真是给儿女们吓了一跳啊。身子骨如今怎样?”

  叶家老太太甄玉娴也颔首浅笑:“老亲家。您的精神头看起来不错。说走就走的劲头,我看吶。也大胜从前。其实我们也该向您学习。等有机会,我们也坐坐火车去您那转转。”

  宋老爷子其人,曾经满是无奈地接手家族事业,后来立场坚定,兴旺转瞬间变成了闲人一个。现独居在江南小城,不改文人习惯,不负古圣贤。茶余饭后,回顾沧桑,眼光独特地盼望,盼望有一天能重拾当年的辉煌。

  宋老爷子一生中潇洒过、漂泊过,曾有一儿一女,儿子为了事业已不在世。烈属的身份,让宋老爷子太太平平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如今只剩下宋雅萍这么个宝贝闺女。所以,他特别疼爱叶伯煊。

  呷了口酒回道:“那我可热烈欢迎啊!唉,哪有从前的精气神了,我们只能心想,却真是越来越迈不动腿儿了。回忆从前有些懊悔,人生在世,应该在能走动的时候多看看的嘛!”

  推杯换盏间,三位老人喝了很多,叶伯煊陪同着,做着孝子贤孙。他爸叶志清由于工作需要已经在见过他外公后,连口热饭都没有吃上就回了驻地。

  宋雅萍看那几位聊得尽兴,怕他们喝多上头,坐在沙发那边正在泡茶。

  为何而来就成了三位老人的主要话题。

  叶老爷子对叶伯煊嘱咐道:“结了婚要共同奋斗啊!自己的家庭靠自己。当有一天你到了爷爷的岁数,回顾时会发现,从无到有的小家,才是人最终追求的境界。”

  甄玉娴喝了一小口酒后,慈爱地拉着叶伯煊的手道:“如今我大孙子终于要结婚了。奶奶啊,希望伯煊你们小夫妻俩啊,一定要并驾齐驱,共同进步,这样你们才不缺共同话题。无论谁飞的高时,都去拉对方一下,那样的婚姻才是比翼齐飞。”

  宋老爷子、叶伯煊的外公听到后,摸摸胡须,喝得脸和脖子略红,文人豪情涌出感慨道:“长江长千里,黄河水不停!伯煊已经从一个小奶娃长成到如今要娶妻生子了。悠悠岁月、春夏秋冬,在你我眼前一晃而逝。”

  三位从不曾虚度光阴的老人同时唏嘘,互相忆着当年。

  叶伯煊坐在饭厅里,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听着、含笑着,应承着。他有多久没仔细看看三张被岁月浸染风霜的笑脸了。他们白了半边发,他们依然不放心他,他们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教育着他,正如小时候他学走路时,他们每一个人需要用手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