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他们要问我是谁呢?”

  叶伯煊很想踢这个十八岁新兵一脚,可惜动不了。

  “说我名。”提你好使是咋的?!

  电话也就刚打过去一个多小时,叶伯煊的好友李志和徐才子就踏着月色推开了病房门。

  徐才子表情紧张的进屋就扫视叶伯煊,李志更直接,掀开棉被一看。苦着一张脸刚开口拖长音说了句“大兄弟”。叶伯煊就把手中的笔扔了过去。

  “老子没死哈!放心,也没残疾。你俩甭跟我这像参加追悼会似的!”

  徐才子踏实了,表情松懈了下来也有心调侃了:“那叶大团长。请问你老兄得几个月后才能又是一条好汉啊?”

  叶伯煊做了个ok手势。

  “仨月?躺得骨头都得脆生了,你还能行了吗?”

  叶伯煊咳嗽了一声:“小宋,你先出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架子床了?晚上支这屋你睡着。”

  等小宋出了门,叶伯煊平日里的团长形象就不复存在了。指着李志道:“丫欠揍是吧?爷我八十都比你现在好使。”

  徐才子一顿贱笑,看着李志吓唬叶伯煊要拽掉导尿管。叶大少呢,满不在乎地威胁道:“姥姥的!我还真不怕那事,爷麻醉劲还没过呢,感觉不出来。”

  徐才子提醒:“对!对。给他拔了!丫挺的,都这熊样了还敢起秧子。完事儿伯煊你尿他一脸,过后就说药劲儿没过失去控制了。”哈哈哈。

  三个多年的好友用着不一样的开场方式叙起了旧。

  十分不像探病的气氛。完全没有三十岁男人的成熟,更是破坏了医院肃静的环境。从这方面来看。宁浔漪给调单人间是做了件好事儿。

  “张毅那面有点儿松动了。原来哥们去见他,那狗腿子像个跟班似的恨不得在张毅后头弯腰舔腚!现在呢,摇身一变管控张毅了,奴才变主子了。”

  徐才子嘴里叼着烟没敢点着,再怎么着叶伯煊也是他亲弟兄,他还是很担心叶大少身体的,叼着过过嘴瘾就得,听了李志的话,深以为然地点头接道:

  “那狗犊子早晚得弄一弄他。我特么见张毅得先给他几盒好烟、一瓶特供好酒的,等哥们翻身不受管制的,我非得揍他到不认识自己祖宗是谁!见哥几个就猫着!”

  叶伯煊还没等发表意见呢,就感觉眼前有东西一晃而过,本能地接住一看,愣了。

  李志忽然一改之前略亢奋的情绪,有些沮丧、有些低落:

  “这玩意儿熟吧?蝈蝈笼。咱几个小时候常玩。张毅编的,说是被搜刮的没啥东西给哥几个了,又快小一年了没见了,留个念想。”

  叶伯煊紧紧的攥着蝈蝈笼。病房里一时气氛压抑了起来。就似刚才的哈哈大笑嬉闹声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徐才子推了推眼镜,一改平日的嘻嘻哈哈风格:

  “张毅那前妻拿到手续就迅速改嫁了。哥们算看透了,这女人啊,要是狠起来,比特么爷们心肠都硬。张毅家那个小丫头都没要,那环境居然给扔了。

  煊子,哥们看了心难受啊,我给送去了糕点,那小丫头坐在张毅怀里,糕点渣子掉手心里都舔着吃了,我看最遭罪的不是张老爷子和张毅,是孩子。”

  “现在一心都忙灾区呢,等我腿好好的,咱们几个一起使力,捞人。最起码先把孩子捞出来。”

  压抑了两分钟后,叶伯煊伸手递过去一张纸,递给了离他距离最近的徐才子:

  “明个儿邮局一开门,就去拍电报。按照上面的地址。”

  “东北?你老丈人家啊?”

  叶伯煊点点头。

  “我说,你这是写信吧?这哪是电报啊?够絮叨的了。说那一大堆都没个重点,要我啊,就俩字,速来。”

  李志凑上去瞧了瞧:“人家那是亲老丈人!呦!要当爹了?终于当爹了哈。整的哥们一向荤素不忌的开玩笑。就是不敢打趣你没孩子这事儿。”

  叶伯煊彻底不高兴了,敢情原来我很无能是吧?!从头底下抽出枕头就扔。

  后来,还是叶伯煊的勤务员小宋出面赶人了,那两个不着调的才走。要不然那两人非要在这陪床,美其名曰照顾。

  从李志和徐才子两位好友离开后,叶伯煊就着小宋的手,用盐水漱了漱口。又用毛巾擦了几把脸。

  之后他就打发小宋去临时搭起的架子床上睡觉去。估计这小子也是累坏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呼噜声震天响。

  叶伯煊在这种氛围里根本没办法睡着,又不能两面翻身,连侧身都是不可能的。就只能直挺挺看着棚顶发呆。

  一会儿琢磨着张毅的事儿,一会儿惦念回到家中的媳妇。就这么胡想八想的,勉强让自己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麻药劲儿终于过去了。叶伯煊呲着牙,还不如毫无知觉呢。这药劲儿刚一过,他就跟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了似的难受了起来。

  叶伯煊觉得那种疼是丝丝拉拉的,不给他个痛快,索性后半夜也不睡了。

  先是感慨自己明明一大家子亲人。可只有关键时刻用人时才方知少。

  又想起老丈人丈母娘夏家人,这要是在一个城市生活该多好。互相有个照应,什么事都能搭把手。现在着急缺人的时候。发电报再加上折腾到京都了,最起码也得三四天的时间。

  这是叶伯煊第一次动了让夏家人来京都安家的想法。

  他想将来政策允许了。给他们都办成城市户口,给老丈人找个轻松不累的伙计,他们再贴补着些,冬子也能得到个好的教育。

  大舅哥马上也要大学毕业了,分配去哪的问题上,他使使劲。

  最后拐到夏天的身上,叶伯煊现在是一想到下午那阵夏天趴他怀里哭,就心揪的疼。

  叶伯煊闭着眼睛想:其实他的夏天心不大,能装下的人就那么几个,她只是假装开朗,她一直擅于伪装什么都不在乎。

  他媳妇是那个在灾区救助他人,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手中的技术,救治过很多人,在喝口水吃干粮的时间里,不忘本职、坚持写作交稿几十篇,在满眼疮痍中来回奔跑的女战士夏天。但,她也只是个女人。

  下午她受不住哭了,那是她真坚强不下去了。

  朋友的离去、孩子未来是否健康、自己的受伤倒下,以及看到那一幕幕惨状的心理阴影,都让媳妇支撑不住了。

  唉!任其中一样发生在普通人身上,也够焦心憔悴好一阵的。

  从前他没希望她有多大能耐,就很自私地认为,妻子嘛,跟我一起乐呵的过日子;你是军人的妻子得懂事,顾全大局知道轻重缓急;和父母住在一起要眼里有活儿,别胡搅蛮缠。

  只要做到以上几点就得。在我这就是九十分。六十分是给你以上几点的合格线,多那三十分是因为我喜欢你。十分的空间是做一名好妈妈。

  自己从不回避有大男子主义的思维模式,背后那个她只要崇拜、依靠、享受生活就好。甚至不希望她优秀,因为这样就能安全地装兜里,让她围着自己转。

  然而她比自己那种假想期待要强大许多。她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坚毅了许多,甚至跟男人一般很硬气。

  叶伯煊想到这里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即将要当母亲了,那种想要让孩子健康保护孩子的母性出现,他甚至都觉得夏天不会在他面前哭鼻子,不会跟他倾诉。

  也许她会一个人偷偷地沉淀悲伤吧。然后在他受伤期间扛起一切,不假人手。

  婚后大半年,夏天在电话里不停暗示孩子的问题时,他不懂她在京都承受着要孩子的心理压力。

  媳妇嫁给自己哪享受生活了?跟父母住不敢乱花钱买东西,翻来覆去就那几件衣裳,她当玩笑的跟他说穿白毛衣被母亲说了,他也真是二愣子一般的当乐呵听了。

  大过年的,母亲给梨树村多寄点东西,媳妇都恨不得感恩戴德了。他却从没认真问过媳妇,第一次不在娘家过年,自己又不在身边,你有没有想家?

  更不用说每天过日子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他自己妈妈自己知道,就回家休假那几天,他妈妈都每天挑剔着夏天。可他又做了什么了?也就是陪陪她,帮她买个酱油醋的,她就能嘻嘻傻笑一副甜蜜样儿。

  叶伯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不懂了很久很久了,他以爱之名,却没为她做出什么暖心暖肺的事,这一次,他要做一名“懂她”的丈夫。

  让丈母娘过来陪着夏天,是他换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琢磨明白的。

  他就想啊,亭子生病那阵都什么样儿来着?回忆了半响就一个镜头,那就是不停地叫妈。嘟嘟囔囔地磨人,磨着他妈宋雅萍,可他没见到他妈妈烦亭子,相反还挺享受。

  那第一步就是这个了。然后给媳妇研究吃的喝的,他动不了就拜托别人。

  等他好了能出院养着了,他和媳妇搬老宅单独生活一阵,躲开被挑剔絮叨的环境,让她心情尽量放松。

  不是常听老翟说嘛,再是相处融洽的婆媳,那也不是亲妈亲闺女想咋地就咋地的。

  不能嫌弃她啰嗦,她不跟你说还能跟谁说?

  叶伯煊就在这样那样的思绪中,天都亮了才算睡着了觉。

  第二天一大早,叶家大院的门就被敲开了,李志推着自行车,车后面一大堆各类青菜,最难得的是青菜下面压着葡萄、苹果、香蕉、黄杏等水果。对王荷花就交代了一句: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煊子都住院了,甭管啥事叫我就成。这是我的电话。”

  王荷花属于叶家大院的新人,不认识李志,愣了愣赶紧问:“你谁啊?”

  “我姓李,名雷锋。”很没正溜地跨上自行车就跑了。

  等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儿下楼就看见了筐,翻着翻着一眼就瞄准了一个用小筐装的野樱桃。

  夏天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眯瞪过去就做噩梦,惊醒后再强迫自己要睡觉,恶性循环了一晚上,可此时她却莫名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捧着碗就吃。

  看的在厨房做饭的王荷花嘴里直冒酸水。什么都没垫吧呢,就吃那些酸的真的好吗?

  另一边匆匆去单位请了一上午假的徐才子,先拐了趟邮局,看了看排的队伍,又低头瞅了瞅他妈熬给煊子的鱼汤,果断先瞪着自行车去了医院。

  事儿,得一样儿一样儿去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L

第三六四章 谁比谁悉心(月票补更)

  “荷花姐,咱们得给他多弄些豆制品的食物。一会儿把这些水果都挑点儿带上,他也能吃。”夏天用擀面杖鼓捣着青菜叶子。

  “妹子,你手不成。你要咋地就说,可快进屋吧。”

  “用那个蔬菜汁和面,烙那种薄薄的饼。他那人不爱吃蔬菜可不成。”

  夏天对着镜子笨拙地梳着头发,手指受伤了就是不方便。昨天洗澡折腾了半天,今儿个梳头发也要耗时很久。

  不能像以往费力吊马尾,夏天把头发分到两边,松散的编了两个马尾辫,又把高跟鞋都收了起来,找了几双软底平跟鞋,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到了医院看着他吃完饭了,帮他洗漱完得去见见李医生,昨天她太恍惚了,什么都没问个清楚。

  这面正忙乎着做早饭呢,那面叶伯煊已经见到了早晨值班特意过来一趟的李医生。

  李文清通过谈话才反应过来,昨天那名女孩的丈夫就是眼前这位。

  嗯,和那女孩相比岁数大了些,却在三十岁的时候当上了团长这点上来看很年轻。

  叶伯煊虚心求教,问的问题甚至比起昨天去看病的夏天还要细致。

  吃什么药,打什么针,对夏天本身来讲有没有副作用,能不能影响到她身体的其他功能,以及即使保住了孩子,对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好等等。

  治疗方式,食补食材都选用哪些,平日里应该如何保养,叶伯煊把他能想到的都打听了一遍。

  站在病房外听到屋里对话的宁浔漪,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难道真的会失之交臂了吗?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有孩子啦?呵呵,听起来情况并不好呢。

  宁浔漪穿着白衬衫、蓝色连衣裙、白色棉袜黑色小高跟皮鞋,披着一头长发,头戴蓝色发带,扭头间露出纯洁简单的笑,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昨天面含鄙夷,满脸是嫌弃夏天表情的男军官。站在走廊的另一侧看着这一幕。这女孩漂亮、有趣。

  如果说宁浔漪的穿着打扮。是那个时代被定义时髦前卫的领先者,那么夏天穿着细带深蓝色背带裤,白色布鞋。圆领白衬衫,梳着两个粗麻花辫放到两个肩膀上,外加拎着网兜子,网兜里装着两个铝饭盒的形象。更像是“原住民”,更像是这个时代穿着文化的剪影。

  七十年代“本地人”身上散发着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气质;二十一世纪“外来妹”由内而外的透露出她很接地气、脚踏实地过日子的风范。

  可见平日里。宁浔漪拼的是妩媚温柔。

  夏天呢,力拼…性价比。

  谈恋爱时,谁跟谁有缘分,谁爱上了谁。论外貌的重要性还有点儿道理。

  结婚了,帅不帅美不美,这些都在时光里。大不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美不美,要分谁看。配不配。不是买东西货比三家谁好买谁。

  至少在叶伯煊的眼中,那真是情人眼中完美无瑕。满眼都是牵挂,从夏天推开病房门,叶伯煊眼里就容不下其他。

  那关心之情表露无疑,让旁观者牙酸,让夏天心暖肚子暖。

  “昨个睡的不好吧?”

  夏天点点小脑袋:“且适应着呢。”

  “来,吃饭吧。荷花姐早上四点就起来给你煲汤。”

  小宋赶紧上前接饭盒,王荷花脸色涨红的提醒眼前这名小战士:“那里没你的份。你的是这个。”

  说完就递过去一个大饭盆。怕小战士多想还解释了一句:“怕你吃不饱。这回装的多,管够。”

  小宋露出一口大白牙,团长家里的人就是实在,不怕费粮食,瞅瞅,多实惠的大盆。接过来就要坐沙发上开饭,王荷花又踢了踢他:“走,我找你有事儿帮忙。跟我出来一下。”

  叶伯煊目送着两个人出了病房才开口说道:“这个内勤人员找的很好,眼里有活儿。”

  夏天把饭盒都放在床头柜上,随嘴回道:“跟我一起叫荷花姐。她跟过去那个你叫了那么多年的于阿姨不一样,很用心。”

  叶伯煊点点头,张开双臂要抱抱,虽然大部分的力气都需要自己用腰使力,怕媳妇手指不成,现在更是怕媳妇肚子受不住。

  可他喜欢夏天每次扶他的感受,夫妻,扶持,本该如此。

  夏天两只伤手穿过叶伯煊的腋下用力一抱,叶伯煊腰上使力配合坐起,还不忘在这瞬间闻闻夏天身上的“味儿”,脸贴一贴夏天的脖子。

  而夏天对于叶伯煊的一心三用毫无知觉。

  扶起来了就端饭盒递给了叶伯煊:“把汤都喝了吧。我给你拿蔬菜饼卷肉丝和鸡蛋。有营养,还挺香。”

  叶伯煊不关心自己吃啥,就关心肚子里揣着娃的娃他妈吃了啥:

  “你吃饭了没?汇报汇报,都吃了什么没吐。”

  “喝了一碗蔬菜肉粥。吃了点儿葡萄,半筐樱桃,一直到现在进了医院都没吐。”

  夏天有问必答,乖乖地向叶伯煊汇报。叶伯煊点点头,不太满意夏天吃的,可聊胜于无,得慢慢来。从压缩饼干到大鱼大肉,胃得需要个适应过程。

  低头瞅瞅自己手里的鱼汤,心里有点儿腻歪,一大清早徐才子就给拎来了一小锅,现在还喝?不成,捏着鼻子也得喝,他就不需要适应过程了,他得赶紧好起来伺候媳妇。

  叶伯煊嘴里塞着卷饼还打听着:“你能闻了油烟味儿吗?都闻什么受不住?”

  夏天挺苦恼:“我今早收拾皮鞋,把不穿的都打上油想收起来,结果都差点儿吐了。更不用说油烟味儿了。”

  “孩子事儿多。出生了指定不好管理,现在就折腾你以后一定淘气。”

  夏天不乐意了:“我那么折腾他都老老实实地呆住了,是个省心的孩子,不许你那样说他。”

  叶伯煊忽然沉默了一下:“我问过了,你一会儿去李医生那吧,吃上一周药看看情况。还流血吗?”

  “血丝。待会儿看完我就回家躺着,来,我给你擦擦身。”

  叶伯煊赶紧提重点:“你让别人给你洗毛巾,完了你再擦。”

  当夏天拎着毛巾撵走所有人,又锁好病房门后,叶伯煊脸色涨红的提要求道:

  “其他地方有小宋。你就…你就给我擦擦那个地方吧,要不然…脏。”用下巴点点,眼神瞄自己中间部位。L

第三六五章 担惊受怕(四千字)

  “同志,电报打不了这些内容,你改一改吧!下一个?!”

  徐才子急了:“嗳?别介!哥们稍等会儿哈,马上就完。”

  好不容易排到了邮局窗口了,结果闹了个不合格。

  徐才子急了:“我说同志,不是按字算钱?怎么着就不行了?!”

  邮局窗口里坐着的是一名女发报员,听完了翻了个大白眼:

  “缺心眼是吧?总共多大点儿纸,没地儿。”

  徐才子身后排队的其他同志不乐意了,不停叫嚷着:

  “快点儿啊,家里一堆事儿呢。”

  “就是,谁家没急事儿来拍电报啊。”

  “呜呜,我爷爷没了,还着急通知家里人呢。”

  徐才子一夫当关,奋勇地两手死死扒住窗口,被后面挤来挤去挤得眼镜都歪了,冲后面扯着脖子喊:“等会儿等会儿。我这是要生了!”

  徐才子捏着叶伯煊指示精神的信件,急中生智总结道:

  “唐庄归来平安天有孕岳母速来京。”说完了,徐才子瞪着眼睛推推眼镜强调道:“给我在这句话后面加三个叹号。”

  “那算钱的。”

  “给。”

  “加急吗?”

  “加。”

  “落款人姓名?”

  “…煊。”

  发报员再次翻个大白眼,宁可花钱买叹号,署名不署全,确实缺心眼。瞅着是个文化人,实际是个二愣子。

  徐才子收好了电报报费收据,准备去医院跟叶伯煊复命请功。

  真不易啊,挤一身臭汗。无知害死人啊!

  他们几个发小。从有摇把子电话开始就没发过这东西,按字数算钱听说过,可没想到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还这么贵,一个字三分钱,加急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