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是说摆设、摆设。你们这家具都新鲜的,要啥有啥,不像我们家磊子结婚那阵,能对付就对付的。”

  屈老太太有点儿讨好地接话,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对着夏天笑,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咧得太大,那颗闪着光的大银牙在后槽处,都让夏天看个清清楚楚。

  “大娘,你等我会儿哈。我给您倒水。您可别那么说,什么地主老财啥的,这说话可得注意,外面现在不能讲这个,我俩可是军人。”

  “磊子他嫂子,倒茶水,我爱喝那个。哈哈,你们城里人这个习惯好。嗯那,大娘不乱说,咱这可都是实在亲戚,我傻啊!”对着夏天的背影扯着嗓子连说带笑地喊道。

  夏天进厨房的身影顿了一下,啥意思?让您这一解析怎么就变了味儿:

  “关键我们是革命家庭,艰苦朴素,没像您说的那样。我这就泡茶。”

  “唉!他嫂子啊,不着急。你大着肚子小心点儿。”咔嚓一声,屈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边吃还边自言自语点评:“怪好的呢!脆甜脆甜的。”

  屈老太太早在夏天搬家过后的第二天就想来串门了,她那天还特意收拾了下,她儿子问她收拾这么利索去哪,她就把夏天那天客套的原话搬了出来:

  “你那大舅哥媳妇让我没事儿去串门,我得去啊,要不然人家以为我摆谱呢。”

  谁成想,他儿子屈磊当即就发上了脾气:“您去干嘛啊?!娘,我求求您了,亭子都不回家了,您别出去给我惹事儿了成吗?!”说完就摔门上班去了。

  屈老太太就不明白了,她就去实在亲戚家溜达溜达,咋就能是惹麻烦呢?这从哪说起的啊?

  忍啊忍,她找夏天又不是瞎唠嗑的,有好多事儿要打听呢。

  亭子她嫂子年龄小,人又好说话,每次见面都笑眯眯的,看起来比她自个儿儿媳强百套,哪像自家儿媳眼睛一转一个心眼的,她啥都套不出来。L

第四一六章 力劈老货(二更)

  “没事儿,大娘,您慢点儿吃。”夏天端着茶壶出来就看到屈老太太正在三口并五口地使劲咬苹果。

  屈老太太也没客气,含糊地点点头,咔嚓咔嚓就吃上了苹果。

  这岁数,这牙口,真是不一般,吃得那个香甜劲就更别提了,看得夏天直咽口水,她本来从三个半月过后就爱馋嘴儿。

  那时候去医院给叶伯煊送饭,路过走廊时会看到有个别家属坐在长椅子上吃饭,她就眼馋人家吃的都是啥啊,咋就能那么香呢,别人碗里的咸菜疙瘩,她都想尝尝。

  “哎呀!”屈老太太轻叹了一声,把苹果核儿往茶几上一放。

  夏天低头笑了笑,这是吃得太急吃累了。

  “他嫂子…”

  “大娘,不知道您老还有印象没?我叫夏天,您叫我小夏就成。”

  “嗯那,那么说话太外道。我还是叫他嫂子吧,听起来一家人。哈哈。”

  夏天迟缓地弯腰给屈老太太倒了杯茶水,她知道这老太太该说正题了。

  心里还不忘吐槽自己一句:回笼觉一定是没做啥好梦。

  夏天原来还觉得屈老太太挺好玩、挺逗,毕竟在京都叶家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太鲜明了。

  她没搬来之前对屈老太太的印象就停留在那,说话、动作、语气都十分夸张。

  她单纯地认为,这样的婆婆好沟通,性格鲜明,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现在看来嘛,做人还是掖着点儿好。

  搬来后。自从亭子抛开心绪跟她逛街时聊了几次之后,夏天才明白自己认识得不透,她替亭子不值,反感屈老太太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个人要是烦了另一个人,那么她无论干什么都招人膈应。

  夏天就是这样的心理。

  “咱娘俩闲唠嗑。呵呵,他嫂子,你啥时候当的兵?”

  夏天往后靠了靠。尽量让身体放轻松。别窝着肚子。含笑答道:“没两年。”

  “呦呵,那你可挺好。没两年就去京都那上班,找人了吧?不用说了。就是没找人,估计上面都心里明镜你和他哥是啥关系,那你还能受了亏儿?你说这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哎呀。去京都当兵可不错。要不我们村里儿有文化的人说的,咋说的来着?啊!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怪好的。咱家人都能借借光。”

  夏天有点儿不高兴了,笑起来有些勉强,半开玩笑半点透地回答:

  “大娘啊,您今天来是害我和叶伯煊的吧?呵呵。先是财主住的屋子,这又说我的工作是找人的。这要让外人不经意听见了,我们家出现严重问题啦。”

  看到屈老太太要说话。夏天摆摆手截断,语气和缓。可说出的话却是干净利落,甚至眼神都变的犀利了,她如果没听错的话、老太太刚才可说了“咱”字:

  “磊子是军人,您老就是再不明白,估计也对标兵二字不陌生。

  我新兵期无论是学习还是训练都名列前茅,新兵期勇斗歹徒,对了,其中一个女英雄就是亭子,您说我们优秀不优秀?被打得几根肋骨折了,仅是躺医院受罪就是整整一个月,我可是眼睛都没眨。

  之后我写的文章多次被发表才被选拔到京都,跟您所想的完全不同。更不用说前段日子的唐庄地震了,我是派到灾区的首批记者,去那之前无法预知会不会丢了性命,在灾区几天几夜未合眼抢救伤员,我说这么多是怕您这实在亲戚都误会,那我可真是冤死了。

  所以说想要去当兵,想要去京都当兵,跟关系无关,自己得有真本事。本事儿没到那份上,说啥都没用。

  对了,屈大娘,我忘告诉您另一点了,我能当上这个兵,是因为我高中文化,在当地像我这般大的姑娘,务农的家庭是很少供到那个程度的。

  我说了这一大堆,您老可能领悟不透,那我就一句话总结好了,部队虽说是个大熔炉,能把各种性格的人打磨出钢铁一般的意志,可你无论是想加入还是要提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的,一切都需要实力、考核。”

  夏天边说边观察屈老太太慢慢变得有些僵硬的脸色。

  这老太太!你要不跟她说话硬气点儿,她能欺负死你,拿你当软柿子捏吧。

  说那话啥意思?夏天拿不准她到底是几个意思,可有一点儿她得表明态度,来我这探话,探的还那么有歧义,我就得给你说透了。

  我懒得和老弱病残计较,可有些事儿我不能为了哄你乐呵说得含糊。

  我不管你是想通过我口帮你儿子屈磊往京都挪动,让我向家里转达这个意思,还是说你家村里有七大姑八大姨或者叶伯亭的小姑子小叔子要当兵,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叶家帮不了!

  屈老太太被夏天一连串掷地有声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这小丫头还是笑眯眯地瞅着你,可她咋就是觉得跟自家儿媳一路货色呢?咋还说说就骂人了呢?

  我老儿子和我老闺女明明不比大儿子差啊!怎么就阿猫阿狗了啊?真不好对付啊!

  屈老太太觉得叶家人真是够小气的了!你说都是实在亲戚,就一句话的事儿,她老儿子和老闺女就都能跟大儿子似的挣津贴了,咋就不帮帮她呢?他们屈家好了又不是不记得你们叶家的好!

  屈家能耐了,你叶家难道没面子吗?

  夏天端茶杯喝水,润润喉。

  屈老太太有些词穷,干巴巴地憋半天憋出一句:“那有人也比没人强,你说对不?都实在亲戚,碰到难处了,谁能眼瞅着啊?该帮还得帮,你说是不是?”

  夏天放下茶杯,又推了推屈老太太面前的茶杯,示意让她喝点儿。

  “那实在亲戚是得帮!不过得看是啥亲戚,还有咋帮。

  你看像亭子和磊子结婚,我小姑子嘛,我知道没房子了,他俩不能没家啊?你们那面也出不上力,我当时就和我婆婆说了,我们把刚分的房子让出来吧,先借他们住,让亭子她们小两口缓缓,攒些钱,赶明自己也能买套房子不是?”

  屈老太太正拿着茶杯喝水呢,听了夏天的话、不小心烫了嘴,嗓音儿飙高:“啥玩应儿?只借啊?”L

第四一七章 愤怒的孕妇(一更)

  夏天低头间眯了眯眼睛,听了屈老太太的惊叫,她心里冷笑。

  这才刚试一试,就露出了本色,她家亭子啊,白瞎了!

  就这么一个婆婆,农村那俩还没啥出息,要是将来能不赖上他们、她夏字倒过来写。

  婆婆是什么身份?是你叶伯亭只要想和屈磊继续过下去就躲不开的麻烦和纠缠。

  叶伯煊不服任何人管教吧?如果她夏天的婆婆要是天天跟叶伯煊面前说她坏话、挑拨是非,她不信叶伯煊心里没啥反应。

  最初几年是新鲜,新鲜过后呢?男人啊,跟自己妈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刚跟你结婚就很亲、亲到连老子娘都不顾呢?!

  可就这种亲娘,她真是…真是…

  亭子啊!我家亭子该怎么办?这是个可以豁出去脸皮、没啥文化和身份的婆婆。因为她什么都不曾拥有,她就能豁出去。

  自己还不知道屈老太太能不能耍泼呢,要是那种能在村里骂街不让人的,日子怎么能过好?

  夏天忧郁了,她替叶伯亭忧郁。她通过这次谈话甚至能预想到亭子以后的生活常态。

  转念间,夏天就抬头直视屈老太太,装作很纳闷的样子:

  “屈大娘,您怎么这种语气?当然是借的了?要不然我俩将来住哪啊?就这次,你看看就不太方便。我们把房子借给了磊子和亭子,我们还得借别人的。你说要是没个空房,我们现在…呵呵,你看看我还大着个肚子。”

  屈老太太这次连茶水都不喝了,她急了。皱着一张脸,脱口而出道:

  “你们不是在这的市区有一套大房子?我听磊子说过啊!就是京都那大房子我也去过啊,好几层啊!

  听说你们叶家还有两处老宅,一处就在京都城里、我去京都住过啊!一处乡下的祖屋,你们都那老些房子了,怎么给我们个房子还是借的呢?!

  哎呦,这咋越有越抠门呢!我们又不要好几套。就匀出来一套两套的还不行?亲家咋也偏心眼呢?还闹个有文化!闺女就不给分几套啊?!”

  夏天彻底沉下了脸色。说话也不再客气,爱特么谁谁,自己都快要被气死了。这特么什么强盗逻辑啊!

  你没有。我们有多余的,就得给予你。理所当然、应当应分。

  你没有,我掐着几套房子不赠与,就是抠门不厚道。做人不咋地。

  我特么是给,给的是亭子。没亭子、屈磊是我家谁啊?!以后给也不告诉你!以后给亭子一分钱都偷偷摸摸的!

  “你老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帮亭子和磊子是情分,不帮也说得过去吧,我自认我这个嫂子当得挺大方,换个旁人你试试?大娘。别说一个房子了,就是一根针线都得琢磨琢磨。您有功夫可以想想,咱们换位思考。您能做到我这程度吗?”

  屈老太太回答得斩钉截铁:“哎呦,你可真问到点子上了。他嫂子,你把心放肚子里,将来磊子他们过好了,我们屈家忘不了你们。

  有些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该帮得帮帮忙,我要是你啊,不光是房子,就是家里有实在亲戚要当兵啥的都得帮啊!将来人家一准儿记得你的好…”

  夏天累了,败了,佩服死了,也彻底明白了这老太太来这一趟的目的了。

  夏天站起了身,截断了那些听完会被气昏头的话:

  “我叶家做人做事都有原则。我公婆从小教育叶伯煊和叶伯亭两兄妹要自强自立,所以他们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才会如此优秀。包括我被我父母灌输的理念、也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建造小家,能不求人就不求人。

  依靠别人受嗟来之食,那不是我们叶家风格。大娘,我这孩子月份大了,身子太沉,得午休了,您改天再来吧。”

  夏天站起身沉下脸说完这番话后,就等着那个所谓的亲戚关系撕破了脸皮。

  她顾不得了。之前好好说话、客客气气也不是冲这位屈大娘,说一千道一万,她浪费时间生这个气为的都是亭子。

  她就想好好搞好关系别让亭子为难,甚至亭子处理不好的,她跟这老太太好好聊聊,缓和缓和。

  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忍不了,怀孕本就心浮气躁,没睡醒觉呢就听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她真想骂人。

  她自己的婆婆公公、自己单位的领导、自己的丈夫都迁就着自己,她夏天凭什么生这个气啊?犯不上!

  夏天明白,她自己如此生气不是听不了那些话,而是设身处地为叶伯亭不值!

  越听越生气是因为越发觉得委屈了亭子,本该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却要让这样的奇葩婆婆搅合着过日子,屈磊不配她家如此自强、漂亮、干练的叶伯亭。

  就看他把自己娘第二次接来就是和稀泥,叶伯亭不了解,夏天不信屈磊不了解自己亲娘!

  还有那句屈老太太急了的那句话:“我听我家磊子说了你们在市区有套大房子,以及连在老家的老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谁没事儿唠这个?屈磊和他自己娘唠叶家有多少套房子、有多少家产,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夏天没和自己娘家说过,她猜不明白说这个时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夏天把这股无名火往心里一压再压,她劝自己可能是一名职业记者的原因,所以才如此敏感多疑。

  可这是特么骗人的借口好吗?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看到的。

  她是记者,她能把这个职业干的还不错就是在于她能抓住重点,她自己足够敏感,某种程度上还算犀利。

  夏天站在客厅中间等着屈老太太拍打着巴掌表示不高兴,或者是拽着她继续磨叨她的弱势思想,然而她想错了。

  在开口必须拍巴掌的问题上,夏天没有猜错,但她猜错了内涵。

  啪一声,两手拍的很响亮,屈老太太开口就大嗓门笑道:

  “你说这时间一晃多快,可不是咋地,快晌午了,得嘞,我也得回家张罗一口自己的饭儿,你说谁家儿媳扔我这么大岁数的婆婆自个儿呆着啊。”

  看出来夏天沉着脸瞅着自己,屈老太太赶紧接下一句,满脸笑纹:“大娘跟你没聊够,咱娘俩投缘,改天再来哈。”L

第四一八章 自我减压疗法(二更)

  屈老太太站起身,就似刚才没有火药味儿的对话一般,指着门口装着白菜的面袋子惊叹:

  “他嫂子,哎呦呦,你家有这老些白面呢?就俩人能吃了吗?”

  夏天迈着几大步走过去,一把扯开面袋子的口,示意屈老太太近处看:

  “这里装的是白菜。谁家都挣那点儿津贴,没有吃不了那一说法!”连“屈大娘”仨字也省了,她现在窝火得厉害。

  心堵这种感受,除了最初她未怀孕被宋雅萍催促的时候有过,就是工作上被郑子君顶替也没有,工作上是不甘心,是咬牙切齿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心。

  可此时夏天看到屈老太太那一张又黑又满是皱纹的脸、堵得心里没个缝隙。

  “啊,你瞅瞅,我还寻思是白面呢。正好舀点儿给俩孩子包顿饺子。他嫂子你是不知道啊!磊子和亭子那日子过的,管啥玩意没有啊,那个油…”

  “大娘,我真累了。”夏天打开了屋门,作出送客状。

  “嗳嗳,我改天再来串门哈!你歇着吧。”屈老太太往外走还自言自语,话里话外就是说给夏天听的:

  “你们啊,就是娇气,想当年我是又干活,那月份大的。唉!完喽。”

  也不知道是感叹夏天完蛋儿,一辈不如一辈,还是感慨自己老了。

  夏天从屈老太太出了她家门,站在走廊里,夏天就关上了门。

  夏天真想摔门给对方听听以证实自己的愤怒,让屈老太太以后可千万别来了,别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走动。

  可她家不是独门独院,左邻右舍的…传出去就会变了样儿。

  夏天觉得这世界上最让人生气的事儿莫过于:你在和对方很认真地说话、理论、争执。而对方根本不在意,不往心里去,跟你装没听着或者是懵懂。

  这种是最能让人气得喘不过气来,适用于各种为人相处的关系中。夫妻爱发生类似的,亲人之间也常见,现在看来,就是拐着弯儿的亲戚也可以。

  有时候装聋作哑、装听不懂。是最能刺激别人的武器。杀伤力并不弱啊!

  她不信屈老太太听不懂她的意思,她说得足够直白,就瞧她能笑着离开这一点就能看得清。只是装。装若无其事罢了。

  夏天被屈磊他娘气得半天缓不过来劲,打算给自己煮点儿蔬菜肉粥。她确实饿了,在这一点上她没撒谎。

  以往上午十点左右,她都得给自己开个小灶。吃点儿喝点儿,哪怕是梨子和枸杞大枣水。她也得熬上一小锅喝上点儿,基本做到汤汤水水或者各种粥品以及正餐,加在一起四顿饭。

  本来她今儿个的打算是睡醒了、吃饱了,换上外出的衣服去和其他家属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帮帮别人的忙,在这个过程中不就能和大家伙走近了吗?

  再说她家还有几颗大白菜等着处理呢?是怎么个处理法啊。得看过别人来一遍才能清楚不是?

  现在被搅乱了,心绪不稳。拉倒吧,就跟家呆着吧。

  夏天吃饱喝足后,拿着抹布挨个家具擦了一遍,又笨拙地拎过拖布擦地。她和叶伯煊都习惯换鞋进屋了,即便现在住的这屋是水泥地。

  她墩地墩得很卖力,她嫌弃啊,她就是觉得屈老太太埋汰。

  也不知道是浑身无力了,还是情绪太过饱满了,再就是在屋里待久了,她肚子的重量大到让她负担不起了,总之,负面情绪很浓郁,她坐在沙发上就哭了起来。

  客厅里除了能听到钟表的声音,也就剩下了夏天的啜泣声。

  她心里想起还在老家种地挨冷受罪的爹娘和爷奶就哭,哭到不能自已。

  想起冬子那么小、手上就有冻疮她就心酸。想起哥哥辛苦地念大学,她都能想象得到哥哥每次去食堂打饭,根本不敢往卖白面馒头的窗口瞅,也许哥哥做梦都梦见吃顿好的。

  想着想着就想起宋雅萍来了,她觉得她从前不知惜福俩字,人比人得死,自己婆婆身上优点很多,就是钱上的事儿都给得大方又明理,甚至怕她不会花钱出门丢人。

  想宋雅萍也能想哭,这是夏天自己都感到意外的。

  她恨自己联想力十足,她的眼前转换着这些她思念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的情景。特别真实,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任何人、任何事儿,在夏天这,都能让她流泪。过后夏天和朋友分享怀孕心得就是:

  “会有一个阶段有些无力,因为丈夫得上班啊,他哪有功夫天天哄你,可你就是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会偶尔冒出不怎么幸福的心理暗示。

  说白了就是行动不自由,从一个到时间就去上班、每天都活得很充实的人,由于怀孕,变成了去哪都受限制,再加上月份大了,你腰都酸疼,所以会心里哪哪都不舒服。

  那一阵就是小动物在你面前死去,你都流泪,即便它是只人人喊杀的大耗子。”

  夏天哭着哭着,心里敞亮了不少,她拿起手绢擦了擦鼻涕,脸上露出了笑,带着哭音儿自嘲道:“情感真特么丰富!”

  哭,有时候真的很减压。这是老天爷给女人天生的能力。

  连中午带下午,夏天都抱着书看,看累了就睡一觉,躺乏了起身就在客厅里转悠着走一圈儿。

  原来她都不敢想没有电视电话电脑该如何在家呆着。

  要是赶上家里停电一天,她都闹心,大傻子似的去公园里溜达,现在别说公园了,就是出门溜达都得小心,可她却慢慢习惯了。

  人是最能适应外界变化的生物。

  临近叶伯煊下班的时间,夏天揉了揉眼睛,起身先给自己冲了杯奶粉,然后就开始忙活晚饭。

  在一起过日子刚多久呀,她就天天犯愁做点儿啥。

  偶尔她来了孕期反应,能想起吃什么喝什么,可多半时候一日三餐都有点儿让她叹气。

  夏天觉得自己该像所有的家庭主妇致敬,从早上起来就做家务,每天做什么饭菜还得进行选择,赶上挑剔的丈夫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爱吃,得烦死了。

  就这个选择问题上,她就很纠结,好难啊!

  正坐在小板凳上打着土豆皮,叶伯煊拎着一个黑袋子进了屋…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