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早已经黑透了,可很多人家却穿着很厚实站在村口大树墩儿那,点着火把看热闹。

  而所谓的热闹早就消散了。只是入了冬没了任何娱乐活动,找了个借口凑到一起论是非罢了。

  村口的村民热火朝天地议论纷纷,甚至有平时表现不好的,还有些哆哆嗦嗦、眼神躲躲闪闪。

  “我看的真亮!是抓的咱书记和他家那个夏文!是抓!架着两个胳膊走的嘛!你看你们咋不信我呢?俺们两家挨那么近,放个屁的功夫脚程就到,我还能扒瞎是咋地?”

  “别胡咧咧了,王嫂子。咱书记抓别人我信。他又没犯啥错误。凭啥被抓。人家一家子都是咱村儿干部,上面有事儿找他们。”

  这是平日里和夏大伯夏爱华走动得很勤的村民,他试图给夏大伯摘吧干净了。

  “李婆子。你们俩家可是亲家,你就不知道个信儿?”

  夏凤的婆婆抱着个孩子,这种天气,她宁可给孩子捂得密不通风、喘不上了气。也不放过凑热闹的机会,她也心痒痒着呢:

  “我家凤跑回娘家了。一会儿不就知道咋回事儿了?问我干哈?让你们说我扒瞎啊!滚犊子!”

  平时少言寡语的夏大伯家的邻居李大壮开口了:

  “却黑的天儿,我就看到咱书记跟人走了,不是被抓,是跟着走了。一个村儿里住着。别胡说八道。都散了吧,做人厚道点儿。人家没好,你们能得着点儿啥啊?!”

  今天夏爱国家的晚饭比平时要晚一些。

  只因前一天苏美丽和小毛。外带个夏冬,去山下自家的柴火垛抱柴火。回家的时候苏美丽问道:

  “小毛啊,你几月份生日来着?甜甜也不知道生日时自己煮碗面条没?”

  小毛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正经日子不清楚,我娘捡我那天就是我的生日。”

  “那哪天啊?”

  “明天…”

  夏冬反应很快,嗷嗷地叫唤着:“噢!噢!娘要做好吃的喽!”

  苏美丽这个当娘的,听了心酸啊!

  她咬了咬牙,第二天早上给小毛煮了碗热汤面,又通过这段日子了解小毛爱吃粘豆包,打算晚上蒸点儿粘豆包。

  全家人正坐在温乎的热炕上吃着晚饭呢,就看到外面有那么几个亮起的火把在移动着。

  东北一进入冬天,晚上七点之后,乡村小道基本没什么人烟了,都跟家猫冬呢。除非是个别人家晚上碰上了急事儿。

  老太太牙口不好,慢吞吞吃着热腾腾刚起锅的粘豆包,还不忘提一句:“你大哥就爱吃这口。”

  老太太的一句话,说的夏爱国正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苏美丽低头间偷摸翻了个大白眼。

  苏美丽现在最烦的就是老太太这一点。她理解,但她反感。

  她自己都搁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别岁数大了犯这种招人膈应的事儿。

  你说你要是想要啥,你跟我这个当儿媳妇的说呗,她不滴,非得隔着自己跟夏爱国说,搞的她多抠门似的。

  原来老太太还真不那样,就从张巧头段日子生了二胎又是个小子之后,老太太那心啊,又变歪了。

  真是远了亲香,近了臭。在这个儿子家呆着,心偏着另一个儿子。一颗心、八下扯,哪个都惦记。

  夏老头咳嗽了一声:“你吃饱了撑地是怎么地?!你自己刚吃上几顿饱饭啊?吃点儿好的就惦记儿女滴,吃你的得了。”

  饭桌上的气氛被夏老头训斥老太太的声音弄得一时有些尴尬。

  “冬子他娘,一会儿你捡一小盆儿,让冬子跑腿给他大伯父送去。”

  夏爱国出声了,苏美丽抬了抬眼皮表态:

  “早就想到了。头些年那么困难,我回回蒸粘豆包都给他大伯父家送点儿,还能差今年吗?大哥说大嫂蒸粘豆包不行。”

  老太太开了怀:“嗯那,你大嫂做饭啥的确实不如你。老糊弄。管是好的孬的,到她手里都白瞎。”

  几个人正吃着晚饭,小毛正琢磨一会儿她围严实了自己跑一趟,冬子太小,怕他走黑道害怕呢,就听见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最先撂下筷子出门看热闹的是夏冬,听到大家的指指点点书记如何如何,还在那不明白咋回事儿探头探脑呢。

  站在村口离夏爱国家距离不远的这一小撮人,全都是夏大伯家附近的邻居,你吵嚷几句,我大嗓门瞎猜测几句的,总之夏冬满耳朵里听说的都是夏大伯怎么着了。

  “爷爷、爹,不好了,不好了…”夏冬咚咚咚跑回了屋,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平时和夏家关系好的村民。

  夏爱国先是听夏冬说了两句,就看向了身后来人。

  夏老头听完了那两人说的话,一口酒呛进了嗓子眼,咳得眼泪都下来了。

  “啥玩意?联防队?”

第四二三章 咋又摊上这事了呢…(月票90+)

  夏爱国赶紧披上大棉袄,出了屋,疾步往夏大伯家奔。

  夏老头听完好心的村里人说夏大伯他们是被联防队带走的,想要去拿炕里的棉帽子,差点儿大头朝下栽倒。

  他有种不好的直觉。

  他当过村长啊,如果是上面有事儿找夏大伯和夏文,那不至于大晚上的来找人,理应大清早的来啊。夏老头的手哆嗦、心哆嗦、嘴哆嗦。

  这年月,庄户人家怕事儿啊!

  老太太急得都忘了抹眼泪,嘴里的粘豆包也不知道嚼一嚼咽下,就那么直愣神地瞅着在屋地中间说话的人。

  夏老头比夏爱国晚了几拍儿,紧跟着也出了屋。

  苏美丽站在大门口,听着别人七嘴八舌地打听,扯住一个她认为靠谱点儿的婶子问道:

  “牛婶子,你和我大伯哥家住对门,看清咋回事儿没?按理你应该能知道啊?”

  “美丽啊,不知道啊!就听见你大伯嫂连哭带嚎地和那三个当官的吵架,估计也撕撕把把了,那院儿又是孩子哭,又是女的哭的,引得我家狗一顿乱叫,我才出门。出门就看见你大伯哥和你那大侄子被绑着胳膊带走了。”

  牛大婶拍了拍苏美丽的胳膊,往旁边努了努嘴,小声嘀咕道:

  “李婆子缺心眼是咋地,那是再实在不过的亲戚了,跟着一起传你大伯哥蹲大狱犯大错了。我跟你说,那三巧要是不又喊又吵吵的哭闹,大家伙都不能知道。这、你瞅瞅,一个传十、十传百的,都出来看热闹来了!唉!你快打听打听去吧。”

  苏美丽回屋之前。冲着大门外站着的人群喊道:

  “把你们吃饱了闲的,看热闹回你们家炕头看去!从村儿东头能跟着到村儿西头,看我们老夏家热闹有瘾头啊?一个个臭不要脸!”

  处于更年期的妇女、要脸面的苏美丽,由于夏大伯家再一次被人指指点点,这次大家都不顾及脸面了,黑乎乎的天儿,她都能看到别人直接伸手指指点她。

  你说这一天天的算咋回事儿!

  苏美丽也不管站村口这些人是好心打探还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了。加在一起都给骂了。

  苏美丽进了屋就给小毛使眼色。脱掉自己的大棉袄给小毛示意让她穿上,扯住想外跑的夏冬,啪啪两下。直接给了夏冬后背两巴掌。

  小毛得令、顶着小风跑了。

  如果是夏天在家跑腿看亲戚里道之间的是是非非,她的角色和所处的位置注定会为难,即便不高兴也会有顾虑。

  可小毛不会,她比任何人都洒脱。她心里只认夏爱国这一支是自己的家人,其他人都跟她扯不上关系。她心里有很清晰的区分线,她所想所做的,一定是为夏爱国这方面考虑。

  老太太扯着夏冬往自己的身后藏,夏冬欲要蹬腿耍脾气。苏美丽打发走了小毛,拎着扫地笤帚就进了屋,拿着笤帚把(ba)指着老太太身后耍驴的夏冬就开骂:

  “越大越完犊子!都屎顶屁股门子了。还在那心里没数呢!出去干啥?!外面儿有小鬼招你啊?!听人家扯着你打听你大伯家这个那个啊?虎了吧唧的!你个裹乱的玩应!”

  老太太急了,耳朵也红。嘴唇被苏美丽气得直发抖,外加听说大儿子被联防队那吓人的地方叫走了,心也哆嗦。

  “呸呸呸!什么鬼啊神啊的!美丽,你再这么骂我小孙子,我可不让你了!你、你们就戳你们娘的心口窝吧,恨不得我早死。一天天的都嫌弃我岁数大了,不让我过安生日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次老太太真冤枉了苏美丽。

  “娘,你瞅瞅你,哭有用吗?咋回事儿还没闹明白呢!我这不是骂冬子这个败家孩子吗?不信您老出咱家门瞅瞅去,外面半村子大半夜不搁家猫冬跑出来看热闹的。”

  说着扶住老太太,苏美丽现在啥都不怕,就怕老头老太太撂倒病了。不差照顾、她差钱!

  “外面那一个个指指点点的,我这么大岁数都受不住了,就他这么一个毛崽子跑出去,哪句话说的对不对的,更得谣言满天飞。再说哪有十岁了还专门挑添乱的时候耍驴脾气的,不能惯着他那个!我又没说别的。”

  夏冬被撵回了屋,拿着木头棒子在屋里闲晃瞎比划着。

  苏美丽收拾饭桌子时瞟了夏冬好几眼,她就纳闷,生仨孩子,怎么就这个小儿子跟猴子似的,一天天上蹿下跳的,怎么就那么精力旺盛呢!

  老太太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恍恍惚惚的看着外面的火把慢慢散开了、变少了,就觉得刚才跟个梦似的,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小毛噔噔蹬,跑地满脸涨红推开了家门。

  苏美丽冲厨房使了使眼色,小毛眼睫毛上、捂着脸的围巾上结着都是霜,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也跟着眨动了几下。

  老太太巴掌拍在炕沿边儿上:“毛啊,摘了围巾跟奶奶说!你大伯父到底咋回事儿,奶奶挺得住。”

  小毛瞅瞅苏美丽。

  “不用瞅你大娘,说!”

  小毛把围巾往下巴处一掖:“奶奶,那得让冬子去别屋,他岁数小听不得。”

  夏天挥舞着自制木头枪的手停顿了下来。咋人人都烦他呢?满脸不高兴,走路直跺脚,带着脾气主动出了屋子。

  苏美丽顾不上还没刷的饭碗,和老太太都坐在炕上听汇报。听之前先打岔:“你爷爷和你大爷呢?”

  “爷爷在大、大伯父家呆着呢。满屋子里不是孩子哭就是…总之都哭,我看她们除了哭也不顶事儿啊!大爷骑着大伯父的自行车去了县城说要找小姑、姑、姑…”

  “找你小姑夫。哎呀,说话这个费劲劲儿的!”

  苏美丽急得不行,连夜骑车进城了?黑灯瞎火的摔着可怎么整。

  小毛赶紧点头:“奶奶,你先找药吧。”

  苏美丽一伸手,手掌心里放着个药瓶:“跟这呢!说吧,说重点!”

  “被人告了。夏文哥那个、那个…”小毛这次不是磕巴,是她一个大姑娘家难以启齿。

  她跑到夏大伯家都没露面,看着夏爱国骑车走了,她就跑到窗户底下偷听的。听着大伯娘郑三巧断断续续的和夏老头哭诉。

  “跟人搞男女关系,被举报了。大、大伯父也搞,全都被举报了。”

  苏美丽震惊:“啥玩意?俩人都搞?”

  小毛大喊:“奶、奶奶!”

第四二四章 坚强面对(一更)

  苏美丽手速极快,开了药瓶用手指一捻就是五粒心脏药,往老太太嘴里一塞,回头想喊小毛倒水,水就到了手边。

  “娘,咱可说好了,你不能又要折腾去医院哈!再这样家里以后大事小情不告诉你了。”

  苏美丽摩挲着老太太,想要让老太太呼吸顺利些。

  老太太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用着微弱的声音感慨道:

  “家里要是总出这样的事儿,我还是不知道的好。上次…唉,差点儿要了我的老命,几百块钱啊!”

  平时谁都没有苏美丽提钱勤快,可一旦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了,她这人就有个明显的优点了,她倒不在乎了,只要人好好的,真出事儿了就花钱吧,总比人出啥差头强。

  就冲苏美丽这显著的优点,夏爱国从来不和她较真,有时候甚至是理解她,穷啊,她就絮叨絮叨憋屈,说说能痛快点儿。

  苏美丽在夏家有那么点儿只手遮天的架势,夏爱国也欣然接受。

  这也是苏美丽平时“说没钱”时,夏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夏冬,都跟听小曲似的过过耳就算,没人跟她一般见识外加着急上火。

  苏美丽孝顺这方面确实不掺假,夏小姑每每回他二哥家就和老太太念叨:

  “娘啊,你和我爹就踏踏实实跟我二哥过吧,我二嫂那人嘴硬心软着呢!我二哥也能当得起家。别看我大哥骂郑三彩跟家常便饭似的,关键时刻整不过那蛮憨的大嫂,可我二哥能管了我二嫂,我二哥是要么不耍脾气,耍起了谁都怕。”

  此时苏美丽的优点又如约而至。顺着老太太的后背,慢慢扶起她坐着:

  “唉!娘,你咋老提那几百块钱呢?往我心口扎刀子。我比你还心疼,可您要是和我爹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还记得甜甜当兵时对您和我爹说的话呢,你说一辈儿一辈儿不就这样?我为我儿女操心,你为我们操心。别上火。我大哥那事儿不一定是咋样呢?你瞅瞅刚才你给我吓的一后背冷汗。”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都搞了。还让联防队知道了,那还有好?还能跑喽?这两年咱家犯邪性啊!怎么老和那事儿扯上。祖祖辈辈根本没出过这事儿啊!”

  苏美丽看出来老太太有了点儿精神头,才回头瞅站在旁边的小毛问道:“和谁啊?你听见没有?是不是李老蔫他媳妇啊?”

  小毛挠挠脑袋:“一问三、三不知。爷爷不停地问。说人家找家来了说啥了,可大伯娘和大嫂就知道哭,问啥啥都不知道。”

  苏美丽还没有发表言论了,老太太一巴掌拍炕沿边上了:“平时吃喝可眼尖了。啥事儿都咬尖儿,一到正经事儿就完犊子。她们话都能说不利索?!”

  村里人在入睡前是怎么传夏大伯和夏文的。夏家人已经不关心了。

  联防队都来了,连夜带走审查,夏家人只关心这个,此事根本不能轻而易举像上次似的给点儿粮食就拉倒的。

  夏老头在夏大伯家等到半夜。夏大伯和夏文也没有回来。

  夏老头心里明白,恐怕得明天了,要不然他也不能打发老儿子骑车进城。可心里总是有点儿盼头。就希望哪怕回来一个呢。

  人啊,就怕对比。尤其是面对大事儿的时候。

  夏老头看着一直在抹眼泪。连着哭了几个小时的郑三彩和夏凤,心情郁郁。

  问她们啥都说当时太乱了,她们只顾着去拉扯,也没听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开头人家进屋说了句“男女关系”。

  夏老头去外面上个厕所的功夫,路过厨房又看见张巧抱着刚出生的小曾孙蹲在灶台边大口大口的吃饭,眼睛只盯着饭菜,连他出去进来都不知道,夏老头更是心堵得要命。

  一个两个的!唉!

  夏老头拿起棉帽子下炕起身准备离开,干熬着也没用,郑三彩忽然抬起了泪眼:

  “爹,给甜甜他男人打电话吧!他男人那么有能耐,就一句话的事儿。爱华可是她亲伯父,不能见死不救吧。”郑三彩满脸带着希翼地看着夏老头。

  夏老头停住了动作,略微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这个大儿媳。

  以往他这个当老公公的是从来不能正眼瞅儿媳的,可今儿个夏老头认真的审视了郑三彩,又转移视线看了看不停点头的夏凤。

  夏老头再开口时,表情严厉:“不打电话、你是不是都得怪我这个当爹的?怨恨爱国一家没了情义?!打了电话,要是帮不上忙,是不是甜甜从此就得被烙上见死不救?!”

  郑三彩被夏老头吓得连连摆手。

  夏老头似看透了这个大儿媳般:“论远近、论有关系,你们得找玲儿他公婆家吧?县官不如现管!叶小子在京都,怎么能管到咱们这个小山村里!”说完就背着手迈开大步离开了。

  夏老头回家这一路都想不通,大儿媳是咋寻思的啊?!

  别说扯不到叶小子头上,就是叶小子认识人也不能管这事儿啊?咋就能琢磨到人家头上呢?!

  略弯的脊背,背着手走路的老头,独自一人半夜三更的走在乡村的小路上,黑灯瞎火的梨树村,显得夏老头的背影更是萧索。谁也不知道,戴着一个大棉帽子的老头正在掉泪。

  他知道:完啦!自己拼了半辈子的村长职位,很有可能在大儿子这断送。

  他这个当爹的,拼尽所有努力也就能给儿孙留下这么个位置,可却因为那狗皮倒灶的男女关系被抓,原来还被人上告过,保不住了!即便啥事儿没有被放出来,就是全村男女老少的吐沫星子也能淹了爱华。

  夏老头想到这就咬牙暗恨,大晚上的来抓人,大儿媳少根筋又喊又吵吵的在院子里撒泼,本该能捂住的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她偏偏闹!你倒是闹的别被带走啊?!

  七三年的时候,夏老头在夏天面前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仍旧腰板挺直、精神抖擞。

  也就几年间,头发秃顶了,腰背弯了,家里粮食比以往多了很多,好吃的比照从前也算是经常能吃到,可他却瘦了整整一圈儿。

  老太太抱着炕被靠着报纸糊住的冷墙等着夏老头。

  苏美丽也在另一个屋里辗转反侧惦记夏爱国,就怕黑漆麻黑的再掉到沟里。

  小毛坐在自己的屋里正在做着小孩子的衣裳,手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她用挣到的钱偷偷买的,就盼着夏天的孩子出世,她好亲手给他们穿上。

  唯独夏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入睡前还提醒自己,可千万别尿炕,十岁了,再尿非得被他娘打死…L

第四二五章 挖门盗洞托关系(二更)

  小毛听到推门声,赶紧扯过棉袄套上下了炕。

  “爷爷,回来了?”

  “嗯,睡去吧。”夏老头满眼红血丝。

  小毛打开锅盖,拿过洗脚盆,往里面舀了两瓢热水,端进了老头老太太屋,苏美丽也起身问问到底是怎么着了。

  小毛看着大家都有话说,回了自己的屋睡觉。盖好的被子还叹了口气。大伯父家咋那么让人闹心呢?一出一出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他爹,爱华和文儿…”

  夏老头摆摆手,脱了鞋光着脚丫子泡在热水里,才算舒心了点儿,浑身上下有了点儿热乎气。

  “老二媳妇,爱国让我打发去县城里找爱琴两口子去了。你不用惦记。明儿、最晚后个儿就能回来。”

  苏美丽点头,惦记不惦记夏爱国都没影子了:“那大哥和夏文?”

  夏老头叹了口气:“我也没弄明白。等爱国回来就知道了。你也睡去吧。老二媳妇,家丑不可外扬,外面谁问都说不知道咋回事儿,你也别当着孩子们的面儿絮叨这事儿,爱华是当大伯父的,给他在孩子们面前留点儿脸面。”

  等苏美丽回了自己屋,老太太扯了扯夏老头的衣服袖子,夏老头才小声道:

  “孽障啊!没事儿非得搞出点儿事儿!我糊涂啊,李老蔫他媳妇和夏文那阵,我听说了就该揍他啊,那阵还琢磨着让咱老儿子搭点儿粮食就拉倒呢!真是岁数大了不顶用了!”

  “真是那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