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头点了点头,不过又马上摇头道:“我不信爱华也那样,咱养的孩子咱自个儿知道。收钱收东西我信,这事儿上他没胆子,也不是那样的人。要么就是其他事儿,要么就是被他那个孽障儿子一起吃了挂唠。”

  老太太捂着心脏的地方,吓得脸色发白:“他爹啊,你可别吓唬我。那收钱收东西不得更完犊子啦?”

  夏老头皱着一张脸,满脸风霜:“别嘟囔了。得打听。嘟囔有用啊?和你败家大儿媳一个德行。睡觉!”脾气发给了老太太。

  这边夏爱国大冬天的,骑着自行车,后背上的蹬出一层的热汗。可是脑门、脸,外加手都有些冻的似没了知觉,半夜三更骑到赵铁柱家门口。

  哐哐哐,几声敲门声。赵家的大土狗叫了起来:“汪!汪!汪!”

  “谁呀?”

  赵铁柱借着出来撒泡尿的功夫偷摸正抽着烟。

  最近夏爱琴管他管得太勤,他入了冬就有些咳嗽。媳妇就把烟给没收了,每天半夜他得趁着夏爱琴睡着的功夫偷着跑出来吸两口。

  “我,铁柱啊?”

  “呦!”赵铁柱赶紧丢了烟屁股撵灭,几步蹿了过去:

  “二哥。咋这么晚来了?”

  赵铁柱边开门闩,边心里七上八下地犯嘀咕。

  老丈人老丈母娘?哎呦,可千万别。他家最近这大半年刚缓过来,再花钱。他娘和他媳妇又得吵架。

  虽然第一反应是钱的事儿,可紧跟着真有些紧张,别真是出啥大事儿了吧!

  这边刚打开门,俩人还没对话呢,赵家正屋灯亮起,赵母打开房门探出头:“柱子,谁呀?”

  “我二舅哥,娘,你进屋睡觉吧。”

  “啊,她哥来了,快进屋坐,屋里暖和。”

  “婶子,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这…我这大半夜来找柱子有点儿急事儿。打扰了。”

  夏爱国推着自行车进了院,脸面有些抹不开。他自己的事儿,他但得不求人、那都不开口。

  赵母上下扫了眼夏爱国,嘴上客气了两句进了屋,实际上心里烦透了,又开始后悔了。

  当初她咋就能让柱子娶了夏家女儿,不能多生孩子也就算了,还一天天的净是事儿!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一准儿是梨树村那边又有点儿啥说头了。

  这又是狗叫、又是在院子里的说话声,夏爱琴也跟着醒了。拍了拍她儿子赵安,试图让来回翻身的小子睡踏实了,又给孩子盖了盖被,自己披件衣服也出来了。

  夏爱琴死死地皱着眉头看着夏爱国:“啥玩意儿?这个夏文咋这么不要脸呢!你等我见着他的,我大嘴巴子呼死他!我大哥也?”

  赵铁柱递给夏爱国烟,听了这句赶紧接过话来,斥责夏爱琴:

  “你呼死谁呀你呼死!没有热汤面条也得痛快给二哥倒口热乎水去!竟说没用的!没听二哥说嘛,都不确定咋回事儿呢!大哥不是那样人,你一个当亲妹妹的胡咧咧啥!等确定了你再发表意见吧。”

  夏爱琴这才仔细看了看夏爱国。

  夏爱国的两个颧骨被北风天儿吹地通红通红的,夏爱国自己的感受就是脸热,手刺挠,脚也痒痒。他知道这都是穿的太少就骑车进城被冻的。

  “嗳!二哥,你等着,我这就做面条去!这都大半夜的了,折腾的指定饿了。”

  夏爱国赶紧叫住脚步匆匆的夏爱琴:“老妹儿你别瞎忙了,再把叔和婶子给折腾得睡不好觉!我不饿,出来之前搁家吃过了。”

  夏爱琴麻利地接话道:“你俩先说着,快,我们这屋有灶台。”正要继续走呢,忽然顿住:“赵铁柱,你哪整的烟啊?”

  赵铁柱正借着机会狠吸呢,听闻此话咳嗽了起来,咳嗽得脸发红还不忘把自己摘干净了:“刚才二哥进门给的,是不是二哥?”

  夏爱国瞅着夏爱琴,给打证言:“嗯,我给的。”

  “你快做饭去吧。啥时候了唠这没用的!”

  夏爱琴剜了一眼赵铁柱出了门。

  “铁柱,联防那块儿,你有没有朋友,哪怕不是朋友,能说的上话的就行!

  我出门前,咱爹跟我说,有人能中间帮着活动,先得闹明白到底咋回事儿。

  要是大哥收了东西钱啥的,咱赶紧趁着事儿没大还回去。要是大哥和夏文真像抓走时说的那样是男女关系,那咱也得尽量私了。

  人家要啥咱给啥,别等定了性,咱们还在家傻等呢,那就来不及了!现在外面对这些事儿都可严了。”

  “对啊,乱搞那事儿,没出事儿行,要是出事儿了,人家要是再反口…联防那些人可没功夫取证,一判就是好多年。至于你和爹猜测大哥收钱啥的,也不太好办。”

  夏爱国两手互相搓着:“就是说啊!平时吵闹那都是小事儿,这时候就得全家一心了。怎么的也不能让大哥进去啊!”

  赵铁柱站了起来:“二哥,你先吃口热乎饭。我得去找我爹。我认识的那人没大用,得我爹找人。”L

第四二六章 眼光放远点儿(一更)

  找上门开口求人,这样的经历,对于夏爱国来讲是真的很糟心。

  夏爱国看着赵母抱着崭新的炕被送进屋,他真心感谢的说道:“婶子,真是不好意思。”

  赵母的表情有些僵硬:“有啥不好意思的,都自己家人。他舅,明天早上才能知道咋回事儿,先睡觉吧。”

  是的,赵父拒绝了连夜就找人问清咋回事儿。他听完了赵铁柱的分析,沉默了半响才回道:

  “这都几点了?求谁也不能大半夜的折腾人家起来跑单位一趟吧。赶早吧。明天早上我亲自去找我的老战友。爱国啊,先休息。你听叔的。”

  夏爱国心急如焚,可他不能说。

  还是赵铁柱说了:“要是没大事儿先放出来呗!那地方…爹啊,我去那办过事儿,看见过。潮湿潮湿的,我大舅哥那么大岁数了,这三九寒天的,也受不住啊。”

  赵父被赵铁柱气到了,他真想拿腰带抽赵铁柱两下子,他想说知道不好还干那事儿?老子找人托关系开口都丢人!

  可赵父知道他不能当着夏爱琴和夏爱国的面儿说这些。

  赵铁柱以为他爹听进去意见了,再接再厉:

  “爹,大晚上的给带走的,这是要突击审查的架势啊。但得能通融都不至于这样。我怕审查时…万一给定了性,再改可就难了。”

  赵父手里攥着两个枣红色的核桃,转来转去,心里骂着赵铁柱,你这点儿本事都用来难为你自己爹娘了。

  再抬眼皮时,赵父选择和夏爱国沟通:“安安他老舅。咱们大晚上的去求人、不好。求人办事也得可别人方便的时候。叔明个起大早。”

  夏爱国躺在夏爱琴临时烧火的热炕上。这炕多年未住人,有些不好烧。炕头烫人,中间和炕梢又冰冰凉。他辗转难眠。

  正如他和赵铁柱所说的,这次夏大伯摊上的事儿,对于庄户人家有些太过严重了…

  求人办事儿,可以空手去见面谈话,却不能过后忘了这个大人情。

  夏爱国心里都明白。他现在只求破财。不要人遭灾。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是他大哥、他亲侄子,他可以平时生活中和他大哥计较个人得失、论谁是谁非。可却在这种事情面前,要竭尽全力,因为等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没能耐啊,家里有能耐的。总共就那么几个。

  夏爱国想起临出发时,他爹管大嫂要夏玲家的具体地址时。大嫂有些支支扭扭,满口都是“找铁柱就能办了,实在不行再说。”

  不行再说,呵呵。如果让他说。他哥这么多年的变化,就是因为娶了那么一位媳妇才造成的。

  眼皮子浅,浅到没了边际。糊涂!等不行时就晚了!又因为看人做事只那么点儿眼界。找了那么个侄媳妇。把原来闷头不爱说话的侄子也给坑了。

  第二天一整天的时间,夏爱国先是陪着赵父去找人。后来也许是他在的原因,双方说话不方便,赵父就打发他回家坐在夏爱琴家的炕上等着消息。

  等到中午,夏爱国端饭碗吃饭的时候,还要假装没看见赵母的脸色。听着赵母骂自己的亲妹妹不会过日子、做饭祸害东西等等。

  当外甥赵安站在自己面前要糖吃,夏爱国更是窘迫。

  夏爱国出门走的急,也没回趟家,平时兜里也没揣个钱。

  听着妹妹扯过外甥去了别的屋,过一会儿就响起了孩子的哇哇哭声和赵婶的不乐意训斥声,夏爱国头一次意识到什么叫“无地自容”。

  夏爱国尴尬的站在厨房的餐桌边,进屋劝也不是,不劝似乎也不对。

  还是赵父回来了,情况才有好转。

  赵父找完人回来了进屋喝了口水,先和夏爱国打了个招呼说一会儿聊,然后腿脚有些不利索就出了屋。夏爱国明白,赵父是出去走的时间太长了,老寒腿又犯病了。

  夏爱国亲眼所见又陪着赵父前往的熟人家,赵父手中拎的是两瓶常年搁置、不舍得自己喝的好酒。

  赵叔对他们夏家的恩情,即便将来他大哥还不了,他也还。他要是这辈子就这么没出息了,就让夏秋还。

  赵父出屋不是着急办别的事儿去了,而是把赵母叫到了门房,他决定先教育教育自己家的老婆子。

  “糊涂!你真当夏家所有人都是麻烦?喊啥?吵吵啥?又喊又骂的给谁听声儿呢?我隔大老远都能听见你那大嗓门!

  咱家屋里坐着的安安他老舅,你知道是啥人不?昨天晚上天儿太晚了,我就忘了提醒你。”

  “啥人?一家子麻烦!我省吃俭用那俩钱,全搭给老夏家了!他爹啊,我一寻思咱家儿媳妇那些娘家人就脑仁疼。”

  赵父被赵母气的伸出手指点赵母鼻子:

  “你知道个六啊!还脑仁疼!我被你气的头昏脑涨还差不离儿!

  安安他表姐嫁的是京都大干部家庭。多大的干部我就不跟你说了,比咱县里一把手还大,你知道轻重不?

  不提那大干部公婆,就是人家找的丈夫、人家自己,那都是有能耐的!

  我当了半辈子兵,听说的三十岁当团长的都太少见,安安他表姐前段日子更是得了军功章!安安他老舅的闺女女婿那都是有真本事的!

  还有,人家儿子也不差!大学生!这眼瞅着大学就要毕业分配了,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工人一个月挣二三十块钱都用下巴看人,大学生一毕节分配就是四十八块五,再转正呢?

  要是分配回咱们县,铁柱就是往死里干活,拿公家事儿当自家事儿那么忙活都白搭!备不住人家一分配就管咱家铁柱呢!”

  “那能咋地?我又不吃她喝她的。那么有能耐咋不找他儿女办这丢人的事儿呢?因为这事儿出门求人,我想想都脸臊得慌!”

  “没到那地步呢!咱家该出力的都出力了,你守着人家娘家人骂骂咧咧柱子他媳妇干啥玩意啊?好人都不会做!”

  想了想,赵父扶着老寒腿又语重心长劝道:

  “老婆子啊,咱老赵家就柱子这一根独苗,孙子也就安安这一个。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谁求不着谁啊?你眼光放远点儿,这时候他们有难处,尤其还是安安他老舅求到咱头上了,咱得给办!

  你咋就知道将来咱求不到夏家头上呢?远了不说,就说将来想让安安当兵,我那些老关系都不在了,备不住都没了,谁行?得他表姐!人家那大学生再一供出来,我告诉你,三年五载的准翻身!”

  急匆匆的赶紧表达个大概意思,看着赵母杵在那若有所思后,赵父就进了屋。

  “爱国啊,问出来是咋回事儿了。”

第四二七章 捞出一个是一个(二更)

  “有点儿难办。”

  赵父和夏爱国听到开门声,都止住了对话,看向来人。

  夏爱琴进了厨房喊了声“爹”之后,又指了指饭菜:“我这就给您热饭去。”

  赵父出声制止:“不了,在老朋友家吃过了。爱国你跟我进屋。柱子媳妇,你收拾了吧。”言外之意就是,你先别跟着了。

  “叔,您说吧。我到现在都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儿呢。当时被抓时,我也没在跟前儿。”

  赵父费劲巴力地拖鞋上了炕,拿过一边他常盖的褥子遮住了腿,才开口告知道:

  “你们旁边有个村儿叫张家和屯,那里知青多。这不都返城嘛,他们村儿名额有限。

  嗯…有那么个女知青叫文秀,她托人找关系这些细节就不说了,总之就通过别的…男人,认识了你那大侄子。

  本来是想拖你那侄子给你大哥一块手表,据你大哥的交代,他没要、拒绝了。后来也不知道咋整的,咱都是男人应该懂,你那大侄子就犯了错误。

  这文秀也属于为了回城豁得出去的,有那事儿了,可却回不了城,人家就给你大哥连同你侄子告了。就这么地,昨晚连夜审讯的。”

  赵父没等夏爱国开口时又补充了一句,补充得很隐晦:

  “按理说不至于现在就给看管起来,尤其你大哥啥东西都没收,坏就坏在那知青在你大侄子后面又认识了个…人,管这个的。挺出力的。你懂吧?”

  夏爱国被夏文气得双手使劲挠了挠头皮:“就这样的侄子,我就应该给他腿儿打瘸了!跟家白养着!”

  赵父拍了怕夏爱国的肩膀:

  “这咱都自己家人,我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安安他大舅那块儿,咱使使力还成。

  我那老战友也说了。可能回去这个大队书记是不能成了!可人能放出来比啥都强!还有点儿手续方面的事儿。待会你就和柱子去接,我让你婶子在家多做点儿好的,压压惊。你们都先回这,别回村,咱再研究研究。”

  夏爱国听完一愣,刚才那么说可以,可真把侄子扔那地方彻底不管了、他又做不到:“我那侄子呢?”

  赵父摇了摇头:“那女的是撑死胆大那伙的。她说是强迫。两面都没啥证据。孩子小太蠢啊,问啥都承认,承认在一起了。估计是在里面吓到了。所以说麻烦啊!

  再议吧,我缓缓的,待会再出去一趟。我那老战友退伍后在那没干几年就退下来了,现在和管事儿的虽然能说上话。可不够力度啊!”

  “赵叔,你为我们家这些事儿、这些年。唉!我都搁心里记着。这就够难为您老的了,爱琴和我说了,您这一辈子没求过谁,为了我家大冷天的。腿也…”

  赵父心里满意,可开口说话态度却严厉:

  “都一家人说啥两家话!谁还没个难处!这是大坎儿,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安安他大舅那我保证没啥大事儿了。我那老战友也真是尽了力,就是你侄子那…咱都得想招啊!

  最好公安那面。市公安那面,从上往下找人。上面一个电话问候下来,下来准保慌,等待会儿柱子回来也问问他。”

  赵父想隐晦地提醒夏爱国,你咋就不寻思找找自己的女婿呢?那都东北这一片的,人家那交友广泛,不说别的,他手底下有出息的退伍兵,多半都在武警公安这个部门。

  看出来夏爱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个有背景的人,赵父再次加了一句:

  “咱老百姓跑断腿儿都不一定能解决的事儿,要是找对了人啊,人家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毕竟咱知道你那大侄子并没有真强迫那知青啊!但得能有办法的人,咱都得找。”

  夏爱国本来正在茫然中,慢慢眼神聚焦,和赵父对视。他明白了,赵父这是提醒自己要找女婿了。

  在夏爱国心中,他只把叶伯煊当女婿,女婿该是啥样就是啥样,他当老丈人的也得有那个样儿。不能拖儿女后腿。可侄子要被人狠咬一口咬到蹲监狱的程度了。

  这年头,强迫妇女,那不是蹲几年长教训的事儿。一辈子都得被毁了。前些年甚至有很多都没回来的…

  梨树村里的夏老头,离开家时和老太太说了一句和夏大伯无关的话:“咱家人丁不旺啊!”

  夏老头坐着牛车带着郑三彩给拿的一百块钱走了。

  外面飘雪了,赶牛车的要不是和他有老交情,人家都不爱出门。

  想到这,夏老头叹了口气,走完这一遭,大儿子再保不住村书记的位置,以后啊,搁村儿里,别人更得见人下菜碟了。

  这次郑三彩也没用夏老头多废话,她给钱时只说了一句:“爹啊,文儿…文儿…这是玲子的地址,你也去找找。”

  几句话说得夏老头直皱眉。

  郑三彩怕了,经过时间流逝的干熬,她现在只求人没事儿。什么之前怕花钱、怕给玲子添负担更怕被婆家人瞧不起等等想法,此时都抵不上丈夫和儿子的安危。

  “老大啊!”夏老头先上前一步。仔细瞧会发现他的手在抖。

  夏老头、夏爱国,以及夏爱琴和赵铁柱都站在外面等着夏大伯。

  而此时的夏爱华,看起来人老了不止十岁。见到父亲和弟弟妹妹以及妹夫时,老泪纵横。

  夏爱琴缩着胳膊拽了下棉袄袖子擦眼泪,上前一步道:

  “大哥啊,你家咋总出事儿,你还让不让我们好了!”

  夏爱琴嘴上不饶人,可看到夏大伯那惨样,她比谁哭的都厉害。

  夏爱华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收钱。都是文儿啊,我生了个孽子!爹啊,他咋整啊?”

  夏大伯出口就骂着恨着孽子,可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孽子的情况,随着倾诉,情绪越显激动。

  夏爱国把脸转向一边。

  夏老头被夏大伯带动的情绪起伏也很大,声音哽咽:“老大啊,你没教好他啊!没教好…”

  赵铁柱扶住夏老头的胳膊,抬头对夏大伯说:“大哥,先别想孩子的事儿了,我爹就这么大能耐了,能保住你都不错了。现在就看看那知青能不能吐话了。咱先回家说,别站大道上了,人来人往的不好看。”

第四二八章 压惊(lingchatan和氏璧加更)

  头一天晚上,夏老头和夏爱国连同刚被放出来的夏爱华,通通都住在了赵家,并受到了有些出乎意料的待遇。

  夏老头临来县城时,猜想过很多种和亲家之间的见面方式。出了这种事情去求人家,外加这些年铁柱的付出…

  所以夏老头见到赵父赵母的第一句话就是:“老亲家,我真是没脸啊!”

  夏大伯似在联防队呆了一夜有些被吓破了胆,始终不出声,听别人说话也不多言多语,一改往日标榜自己是夏家代表人物的心理,站在一旁有些发愣。

  赵铁柱的娘,大概是因为白天赵父的及时提醒,倒显得比以往头些年来串门时还热情。

  也不像夏爱国之前在的时候表情僵硬了,见到夏大伯还劝了两句,给烧了一大锅的热乎水让夏大伯洗洗。

  夏大伯端着热水去了偏房擦洗,夏爱国看着他大哥连肥皂和毛巾都不拿抬腿就走,想了想,管赵母要了毛巾之类的跟了过去。

  两个人到中年的亲兄弟,犹如小时候过年时节夏大伯要负责给夏爱国擦背般,夏爱国此刻正在给夏大伯擦着后背。

  当夏爱国看到他大哥的背上有好几条明显的抽痕时,心有点儿涩涩的。

  小时候,有人欺负你弟弟,是大哥你扯着我的手,找人报仇。

  我们晃眼间大半辈子过去了,当弟弟的看到你被人打了,却无能为力…

  夏爱国自从和夏大伯上次干完仗后,是但得能不开口叫哥就不叫,有时常常用“冬子他大伯父”这几个字代替。

  “大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儿女真得管好了。包括媳妇儿媳一大家人,文儿就是你栽的最大跟头。”

  夏大伯眼眶湿润:“我就呆一天一宿都有些受不住了,不知道我儿子…”哽咽了,心疼了。谁家的孩子谁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