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妞妞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句话一点儿不假。

那时候位嫂子、弟妹轮番带着妞妞。孩子只要一哭,她亲妈扔了她离开,但她有那么多婶子伯娘在,也是一种福气。

认识荷花源于我们团去军区参加大比武,现在回想大比武,兄弟们是不是也历历在目?…”

夏天听着刘行天在那说,她自己也跟着频频点头感慨: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

包括今天她代表自己也代表叶伯煊回到一四二团,格外亲切,想念这里的一切。

翟远方讲话时,他特意先请了现在的一四二团的团长和政委上台证婚发言,虽然那个“证婚人”仨字是他佩戴。

翟远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原来的这些部下犯了难。

他太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真正意义了。

婚礼的形式走完了,小型聚会却没有停止。虽然这个喜庆仪式发生了点儿不愉快的小插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女人多的家属区。自然品头论足。

她们嘴上吃着瓜子糖块,那都不耽误“品鉴”几句新娘子。

夏天亲耳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听到了也只能面不改色装没听到,但心里还是起了波澜。毕竟原来她和翟嫂子在的时候,没这样。

家属们也分帮分派了?

“哎呀妈呀,都说过去宰相家守大门的都得是个芝麻官,比看大门高级的人想去宰相家,那都得看守门的脸色。给点儿好处!估计这个王荷花就是那个守大门的呗!”

“就是!看看那被褥,她穿的用的…咱们家爷们还月月有补贴呢,咱们啊,都不敢那么败家!”

夏天听到以上言论,劝自己平常心。

王荷花换下新衣服,穿上一件在叶家干活时常穿的旧棉袄,倒是给妞妞又换了一套她亲手做的新衣裳。

她扯着孩子来了马大山家,帮着赵玉凤做饭。

夏天想要帮忙,被王荷花使眼色制止,难得回来。那得多和赵玉凤她们叙叙旧。

夏天蹲在妞妞的面前:

“宝贝儿,还认识婶婶不?”

妞妞咬着手指摇了摇头。

夏天亲了一口妞妞的脸蛋儿:“可你怎么还是那么瘦巴巴的呢?以后让你妈妈给多做点儿好吃的,婶子家你小碗儿妹妹,再胖一圈儿都要比你重了。”

王荷花淘着米,回头笑道:“她连我都不记得了,那时候她太小,刚多大点儿?刚才我给她换衣服,小丫头还不好意思呢!”

小丫头妞妞没有当场叫王荷花“妈妈”,她打算再考察考察,但心里默认了那个陌生的称呼。

仰着头看向王荷花咯咯地笑了起来。

客厅里。马大山连同刘行天、王建树都喝的有点儿多,夏天一出现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这怎么拽住翟政委哭了呢?

进退不得,只能站在客厅的角落扯住妞妞,拽住淘小子宝蛋儿。心不在焉的和她们玩着,陪着其他家属聊着天儿。

九岁多的宝蛋儿,很明显长大了,也比原来懂事儿了,至少眼里不再是好吃的那点儿事儿,他听着夏天问他话。也会频频回头看向他爹马大山。

马大山此时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拽住翟远方哭诉:

“说我糙!瞧不上我!原来你和团长在的时候,团长都夸过我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到了现在那人眼里,我是干啥都入不了他的眼!”

王建树的家属金凤同志,凑近夏天道:“别说马营长了,就是我家王建树也挨过罚挨过骂,我咋觉得嫌弃他们找茬呢?”

“可别胡说。咱们部队和地方不一样。地方上调动能带走心腹以及用顺手的部下,部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谈不上那个!人家也没必要给大家伙穿小鞋。只能说,现在的团长练兵和我家那口子不一样的方式。”

赵玉凤嫌弃马大山丢人,两手使劲搓了搓腰间的围裙:

“瞧瞧,他就这样!我都怀疑他比刘营长还盼着结婚这事儿呢!就盼着叶团长和翟政委能回来听他发牢骚。”

夏天笑了笑,小声劝道这几个亲密关系的家属:

“你们也很重要,要多注意开解他们。人和人之间凡是工作关系上需要配合的,那都得有磨合期。我们家老叶最初当团长也受过质疑声的,你看看现在马营长、刘营长他们多舍不得?!”

另一边的翟远方皱着眉头,最后不得不用命令声:

“给我闭嘴马大山!你那个嘴能不能不惹祸?冒冒失失的说话办事儿,哪个领导能欣赏你?”

“您和团长欣赏!”

翟远方被噎住:“狗屁!”

当天赶路到达一四二团的夏天,又连夜返回京都,进了自家的小院儿抬胳膊借着月色看时间,一瞧,后半夜两点。

属于她和叶伯煊那个卧室的灯“啪”地一声亮了。

夏天正要欢呼着进屋和叶伯煊来一场说爱就爱、不分时间的“游戏”,游戏过后再谈谈心,诉说一下自己的观礼感时,正房的夏爱国和苏美丽的屋里灯也跟着亮了。

叶伯煊看出来夏天那点儿兴奋劲儿又瞬间蔫头耷脑了,耸了耸肩,都你们娘家人在这,不方便也是因为你们娘家人。L

第六九二章 当不了龙头要适应

班长丁剑笑的骄傲至极。

他对周围频频对他说恭喜的同学们,不停地点着头,想要装作谦虚的派头,却意气风发的暴露出他的意气风发:“你们也要多努力。”完全压抑不住笑容。

贾圆儿的腮帮子里含着奶糖,不忘吐着槽:“班长给书记的状元帽子摘走了,瞧瞧他那样儿,牙花子都笑地露出来了!”

廖莎莎偷偷摸摸地和丁剑确立了恋爱关系,为什么是偷偷摸摸的?原因和叶伯亭那个天之骄女差不离儿。

丁剑在京都无根儿,不是京都人,普通家庭,廖家没瞧上眼。

廖莎莎不爱听贾圆儿的“义正言辞”,横了一眼她的好姐妹儿:

“就夏天姐那状元帽子,你当好取好拿呢?丁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年了,整整两年,他每天都拿出咱们参加高考的心气儿。不服你上啊?!你行你来啊?!”

这俩人打起了嘴架,其他和夏天关系好的同学姐妹儿们,也没人关心关心她们的书记夏天,都在笑着逗闷子。

夏天笑在脸上、苦在心里。

该安慰的是她好吗?

大家伙能不能分清重点?

“夏天,老搭档,承让承让。”丁剑抱拳。

夏天弓腰抱拳回道:“好说好说。”

这是承认的事儿吗?

她这次是失利啊!

“状元”这事儿从今天起告一段落了,她要想再次摘得桂冠,那得从头再来,中间断了一程了!

这回姐妹儿们想起来得安慰了。

廖莎莎搂住夏天肩膀:“你又是忙活家里又是带孩子的,还能坚持到今天才舍掉荣誉。已经不简单了!”

“就是就是!有舍有得嘛!”贾圆儿把嘴里的奶糖嘎嘣嘎嘣咬碎咽肚,为了好好发挥劝解夏天的功力。

夏天站在班级的讲台上,看着讲台下方该正式放寒假、却热热闹闹说着话不离开的同学们,她两手背在后面,踱着步,学着老学究的派头,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

丁剑推了推眼镜。笑了:

“书记,咱明年见?要不要打个赌?”

夏天的血性被勾起:“别逼我,我拼了。你可没有后路!”

本是一场玩笑话,夏天是真的没有机会和丁剑比拼。

至少她本人从未想到,她的大学生活也拐了个弯儿。

“娘,呜呜。我好难过。”

进了家门的夏天,身上还斜跨着她自制的书包。包里放着成绩单,也不换衣服,直接钻厨房里和苏美丽撒着娇。

“咋的了?”

小女儿神态的夏天,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十四五岁因为一块布料、一件新衣裳。倒是常在苏美丽面前这样过。

“考了第二。”夏天眨了眨大凤眼。

你还别说,连续眨的原因吗?

眼睛里还真有水汽了。

苏美丽拍拍心口的地方:“哎呦天啊,吓死我了。至不至于?又不是倒数第二!”

当娘的。不懂从第一到第二的心理转变。

苏美丽要求不多。

她闺女已经给她涨脸了,大广播都播了。在她心里那就行了呗,还要啥第一啊?要多少是多?!

“唉!娘啊,可是我一直是第一名啊,您明白吗?我在同学面前的嘻哈风格,不是真的!真实的事是很难过…”

蹲在旁边玩耍的闹闹听见了,小大人儿疑惑抬头,仔细且认真的辨认了一下他亲妈的表情。

妈妈哭了?

得一直第一名?

考第二得哭?

好嘛,小人儿记性越来越棒,夏天的无意举动,用着自己亲身经历,不费任何力气以身作则教育了她儿子:

“考第二就是不行,那是没脸没皮,只能第一。”

小闹闹从上学有成绩那天起,从没第二过!

当然了,妹妹小胖碗儿此时此刻没在厨房蹲着,自然也没受到“精神上的再造”,她总是在闹闹面前被显示成了笨蛋。

夏家其他人,无论夏木头还是夏爱国,居然瞅着夏天笑,给的评价是:“考的挺好,甜甜就是有出息!”

叶伯煊回了家,得知后是怎么表现的呢?

他像抱孩子似的,把夏天横着搂在怀里,轻拍着夏天的屁股,安慰道:

“不哭不哭,利用这个寒假重新夺回来,咬抓挠抢,哪种快速方法能夺回就用哪种,我给你找家教。”

瞧,多直接的解决方式,这就是男人的思维。

有问题那得解决问题,没问题,吹毛求疵寻找问题。

夏天吓了一跳,在叶伯煊的怀里蹬了蹬腿:

“可别的,我这寒假还想好好歇歇呢,谁补课啊?!我就是发表牢骚!”

叶伯煊疑惑,那你这是表演给谁看呢?

考第二不努力还得要求大家安慰你,你是太阳啊?

季玉生想了又想,忍了又忍。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叹气的功力如此强大。

母亲对着他不说其他,就是说着说着什么话题就叹一口气,那种滋味儿,季玉生内心这么强大的人,那都受不住了。

“娘,我大伯和大伯娘给你们写的信,你们只是看到了片面。”

季玉生开口谈话的方式是想讲通道理,但刚说完这一句,剩下的话又都憋回了肚子里,他打算还是换种方式吧。

家,从来就不该是讲理谁对谁错的地方。

对待别人,和其他人谈话,他都能做到心细如发、耐心十足。

对于常年不归的这个家,对待父亲母亲,更该掏出所有的耐心。

他知道母亲是最疼他的,他根本无须去谈论叶伯亭的好坏,他只需要告诉母亲,叶伯亭的出现,会让他变好还是变坏,似乎效果会更显著。

“娘,如果没有亭子,我就是将来为了您和我爹,也许都不会再走这一步。不是那个正确的,只会耽误别人。

娘,别去拿现在的亭子和过去的小芹对比。

我们平心而论,人总是对逝去的人和物格外珍惜,念着的也都是好,活人和亡者不能拿在一起去比较,日子会过的不痛快的。”

季母眼中含着泪:“原来你忙着干事业时,都是你媳妇在老家照顾我们的,你咋能不念着她?做人要有良心。”

季玉生双手搓了搓脸,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回答道:

“亭子有她的优点,小芹已经成为过去,不是不念着,是时间、日子都得往前看。我要是还念着,这对于亭子来讲才是不公平的。”L

第六九三章 赵副主任(一更)

夏天也就过了一宿的时间,什么失落、不甘心、颓废劲儿,一夜过后全部消散。

不过这一夜也是因为叶伯煊“调和”的好,阴阳调和。

叶大少耐心十足的捧着、哄着、亲着、宠着,更是翻来覆去爱地要死要活,夏天也就忘了。

迷迷糊糊中,夏天觉得手感不对,评价过:

“你咋瘦了?”

早起晨练的叶伯煊,想起昨个儿半夜他媳妇说的话,掐了掐自己的腰,嗯,确实瘦了,最起码得瘦了五斤。

想了想,叶大少心里又不得劲了。

都瘦了五斤了,媳妇怎么才发现?

而早起打算当回好孙女、好闺女的夏甜甜,对着镜子里的那张水嫩嫩的小脸儿,满意极了,年轻就是无极限!

皮肤白度、亮度、湿润红润度,嗯,满意百分百。

夏天给自己的小兜里揣上一千块,哼哼着小曲出了卧室门,奔向小厨房清早炖汤。

“你问西湖水偷走她的几分美,时光一去不再,信誓旦旦留给谁…”

在夏天的心中,有人爱,有事儿做,有所期待的生活,什么都比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即便别人拿大官儿和她换,她也不干,当然了,她想的倒美,也没人和她换。

小碗儿哭着的声音传来,夏天的歌声戛然而止。

“咋的了?碗儿啊,你是不是哭吧精?啊?你告诉妈妈是不是?”夏天两手使劲搓了又搓,才伸向被窝,怕凉着孩子。

苏美丽哭笑不得:“这俩丫头跟我们睡的,闹闹到了被你爷爷抱他们屋稀罕去了。你奶奶过来说,小子可老实了,到现在还睡着呢!这不嘛,月芽那么点儿没尿炕,小碗儿这是尿炕不好意思啦!”

夏天瞅瞅那崭新的褥子被她闺女一泡尿给淹了,拍了拍胖丫头的屁股:

“瞧瞧。妹妹都笑话你。说吧,入睡前跟谁甜言蜜语讨喝的了?”

“大舅、大舅妈。”小碗儿哭的直打嗝,她就是夸舅妈美了美了美成了七仙女了,然后讨了口罐头汤喝。

夏爱国没敢在屋里抽烟。趿拉着棉鞋站在屋门口过堂风那笑道:“不怕,拆了洗洗怕啥,别骂孩子!”

小碗儿眼泪还挂着呢:“姥爷有钱,给买新的。”

夏爱国让烟给呛到了,连声咳嗽着。

夏天趁着和苏美丽在厨房一起忙活做早饭时。探头瞧瞧,才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苏美丽。

“这是干哈呀?”

“娘,你拿着!你拿这钱给亭子结婚随礼用。”

苏美丽使劲剜了一眼夏天:“痛快揣起来!竟整没用的事儿,花谁的不是花?再说你爹让随2000块钱,你这点儿也不够干哈地!”

“啥?咋随那么多呢?我爹出手够阔绰的了,随多了,别人也是压力!”

苏美丽摇了摇头:“原来我也不高兴啊!不是差别的,冲伯煊,给你俩多少都无所谓。可给你小姑子…唉!你爹说还有帮你小姑夫还人情在里面的事儿。”

夏天了然了:

“那面儿来信了?调动过去已经报到了?我咋不知道呢?!”

苏美丽点了点头:

“你又参加婚礼又考试的,你能知道个啥!这不嘛。大军给送手表那阵儿,你姑夫给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