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电话里声音大的,一猜就知道你姑、你姑那公婆都得高兴坏喽!

不止是调动到政府去了,还到咱县政府里当上什么办公室副主任?成了小官儿!

拜托办事儿那人,人家直接提起来,问是不是认识季主任。

你说这事儿闹的,你爷爷咋啥都跟人家唠呢!到头来咱家拉疾患还账。”

“娘,那我再给你拿一千!你和我爹的钱都攒着给冬子。

再说了,我嫂子都知道扩大生产干其他的行业。将来等政策更加放开了,我爹也得琢磨琢磨干点儿其他的买卖。

那都得需要本钱。你先拿着。”

苏美丽瞪眼:“拿什么拿?!痛快揣起来!”觉得自己不给力,冲着外屋喊人:

“夏爱国?夏爱国?你痛快进来看看,你闺女跟咱隔心啦!”

夏天再次无语。

院子里刚回来的叶伯煊。愣了一下神。

老丈人家一来,每天这个院子里都有节目。

被谈论的夏姑夫赵铁柱,此刻也在吃着早饭谈论着这事儿,只是气度上更从容了,可见他很喜欢新岗位。

夏小姑夏爱琴正掀开锅盖捡着热气腾腾的馒头,赵母有点儿夸张的制止喊道:

“哎呀。爱琴啊,你可不能干这个,手再烫着变糙,你还得卖手表呢!

一伸手,人家一瞧,跟你娘我这手爪子似的褶子成堆,谁能买啊?!

你先进屋吃饭,以后家里活,娘都能干喽!”

十一岁的赵安,对着夏爱琴眨了眨眼睛,娘俩往屋里走,赵安一改往常淘小子的形象,不忘和他娘说说心里话:

“娘,自打你卖手表赚钱给我奶买衣服啥的了,我奶对你态度都不一样了。不像原来似的,老逼着你给我生弟弟、弟弟的!我听着烦都烦死了!”

夏爱琴摸了摸赵安的头。不注意不理会,这功夫一看,她儿子都长这么高了,也能和她这个亲娘说点儿悄悄话了。

“你得好好学习。娘偷摸挨累做小买卖,都是为了你。

将来你可不能让你小舅舅落下太多。他跟你差不多大,京都那块教育水平高,听你甜甜姐说,京都户口考当地大学的分数也比外地的低,像你这种,只能靠自己使劲。

娘啊,想想你,满身都是干劲儿!将来你爹再更上一层楼,备不住娘的安安也能去北大,跟你姐似的当状元!”

赵安倒是想顶嘴来着,不喜欢他娘凡事都拿他和冬子对比,可小子心里也有数了。

他现在真是班级里穿的最好、用的最好的第一人。她娘偷偷摸摸跟那些女的介绍手表的场景,他都碰见过,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憨小子都有所体会了,夏爱琴就更是深有所悟。

现在的赵家,不仅是家里经济宽松了,夏爱琴更清楚是因为铁柱这次是借力于她娘家才这样顺利,公公婆婆现在见到她都是笑脸,啥事儿也都问问她。

她在家里的地位,真是不同了。L

第六九四章 亲家之间(二更)

赵老爷子大清早就想喝两杯,赵铁柱摇头拒绝:

“爹,早上喝酒一天醉,快到年底了,我那工作到这时候正是忙着呢。”

“嗯那,爹不耽误你正事儿,你可得好好干!给你二舅哥一家争争脸。

虽说原来你也是端铁饭碗的,但柱子啊,不一样啦!

你现在还不大不小是个主任,上升空间还很大,当官儿不想当大官儿,那都没出息!

还有,谁有本事都不如你这个当爹的有本事儿,你得干出个子丑寅卯来,将来咱家安安啊,也能借上你这个亲爹的光,别像我似的!”

赵铁柱笑地露出了牙花子,看着夏爱琴和赵安进了屋,更是笑容加深道:

“爹啊,我能给您和我娘当儿子,琴子能进咱家门当儿媳妇,俺俩都是最有福气的。”

赵老爷子高兴的心里似开了花儿,被他儿子忽悠的,没喝酒都有点儿找不到东南西北。

“琴子啊,来安安,都坐下吃饭。”老爷子招呼着。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赵家现在就是这样。

无论是赵老爷子,还是赵铁柱的娘,都十分庆幸夏大伯出事那阵伸手帮忙了。

不管结果如何,别管他们出力多少,至少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忙前忙后的,问题的最关键是夏爱国上门求人,他们让夏爱国闭上了嘴。

赵家人没有眼皮子浅的拒绝,这是今天看来,赵家的老两口格外庆幸。

夜半三更的时候,赵母还拍着心口窝和赵老爷子说着后怕的话:

“你说我个老娘们家家的就是不行!当时差点儿给爱琴她二哥脸色看,那阵瞅她二哥端咱家饭碗,我都闹心!

你说谁能想到哪个马粪蛋儿能发烧哇?当时她二哥啊,在我眼里真是穷嗖滴!”

赵老爷子觉得自己是大智者,尤其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夸道:

“咱儿媳她大哥家的那个闺女,是叫夏玲吧?嫁进县里吴家。其实按照常理。咱们该多总动,但是你看我扯她们了吗?

过去啊,都讲究个看门风!所谓看门风,一个方面是看人品。另一个就是那门风还得看是旺势还是颓势。

要是旺势,做人不能门缝里看人,莫欺少年穷就是这个理儿。

那吴家当年可比琴子她二哥家有能耐,可我宁交夏爱国,不交好老吴家。

吴家就是越过越完蛋儿的颓势。早晚瘪炮!

夏家才是各种基础都打好了,早晚能借上光。”

这是老夫妻之间的对话。

至于夏爱琴,她最近这段日子也感慨颇多。

娘家有能耐和没能力,差距大不大?

看看她现在过的顺心顺遂的样子,就该知道了。

娘家有本事儿,差距大着呢!

还有一点感触更深,她当初因为二哥家受委屈,现在也因为二哥家而挺胸抬头。

最受委屈的是她,也因此,现在她成了最借光的人。

夏爱琴没有因为娘家人比从前给力了表现出其他。相反倒更懂得要多体谅老人。

拥有的多了,心胸也跟着随之开阔,原来想不开的事儿,现在忙的都没功夫瞎琢磨。

苏美丽换上了她特别稀罕的呢子大衣,掏出来换上时,夏天正好坐在炕上扒着桔子等着呢。

“娘,你大衣都叠地有死褶子了,就挂上呗?”

“挂上爱落灰儿。”

夏天笑了,心里有点儿无奈,她娘那个小心翼翼的劲儿。实在是让人无语:

“您至于嘛!我爹赶明更有钱了,不得给你买个十件八件的,到时候您就不觉得它是个宝了。

出门就穿呗,别搁在柜子里压着了。

您这么老搁着。等您掏出来舍得穿的那一天,抬头一看大街上都不流行了。您说,那种情况下,您不得后悔呀?”

苏美丽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觉得自己现在还是挺好看的。自恋的情绪,让她的状态看起来比往日要自信:

“流行?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流啥行流行!这就不错了,我嫁你爹那天起,就没寻思过还有今天。”

这件大衣,夏爱国真是亲眼看到过苏美丽好几次掏出来摸摸,再塞到柜子里。

刚开头见到他媳妇神经兮兮的摸来摸去,他还骂句:

“贱皮子。”

后来次数多了,看清了苏美丽眼里的舍不得,夏爱国明白了,还是太穷闹的。

闹的苏美丽买了新衣服心里都没底儿,怕有这次没下次。

夏天开车拉着老太太、苏美丽,外加仨个孩子,直接先去的大院儿。

今个儿是叶伯亭和季玉生办酒席的日子,她们这些“自家人”不能像客人似的直接去饭店吧?怎么着走个形式也得先回趟家。

虽说二婚,没想大操大办,但叶家也好,季玉生本人也罢,把能通知的至交好友都通知了,更不用说叶家和季家的挚亲了。

这次叶伯亭的婚礼,叶二叔和张家和到了年底都有工作要忙,实在赶不过来,只有叶姑姑和叶二婶两位女将提前两天到达。

叶志昕这个当姑姑的,虽然对季玉生并不陌生,但“弟弟的好友”和“侄女婿”那本质上是不同的。

叶姑姑放下手头的工作,提前两天赶回来接触季家人,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宋雅萍和她实话实说了。

亭子属于未婚先孕,所以必须现在马上就得结婚,藏住丑事,不尽快办婚礼会露馅。

可想而知,叶志昕见到季玉生时也没个好脸,叶二婶有点儿莫名其妙,她还以为小姑子是嫌弃季玉生岁数太大的原因呢!

夏天抱着月芽,脚边儿自己的俩萌娃,刚下了车,客厅呼呼啦啦的出来好几个人迎接。

真是远了亲香,近了臭,她家闹闹和小碗儿瞬间被人抱起,又被亲又被搂的。

宋雅萍双手拉住老太太的手:“亲家婶子,快进屋。”十分欢迎的态度。

苏美丽在另一边儿也和叶姑姑和叶二婶说着话,几位女眷呼呼啦啦的往屋里进。

夏天趁机找寻季家人,有屈老太太在前,她这次想提前有个心理准确,看看季老太太啥样。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名面部表情略带苦色,性情看上去不爱多言多语的老太太,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也算是个美女,只是这名“美女”应该比较内向。

见到老太太和苏美丽,她点了点头,这人正是季母。L

第六九五章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伯煊,快过来帮帮忙。”

叶小叔吹着气球,胳膊上还绑着五六个红绸花儿,见到叶伯煊,赶紧摆摆手示意帮忙。

叶伯煊挑了挑眉,与周围的人略点了点头,迈着大步走了过去,有些疑惑:

“小叔,怎么个情况?”

饭店大厅被布置的,比当年他和夏天结婚时还喜庆、周到。

棚顶各色拉花、气球,每个圆桌上的中间写着指示牌“女方宾客”、“男方亲属”等等。

现在这个时间段,门口已经停放了十几台吉普车,倒车镜上绑着红色绸花儿。

一名看起来像是叶小叔的同学,此刻正在门口给每台车分发着喜糖、喜烟,以及白色手套和手画路线图。

叶小叔在三九寒天的气温下,脑门居然涌出一层汗,用衣服袖子蹭了蹭,累的口干舌燥:

“还看不明白吗?咱家是想小型办置,你妹夫老季要大操大办。”

平心而论,叶伯煊心里是高兴的。

他家人确实是有说过:“二婚嘛,低调点儿操办就行了。”

但到了正日子的今天,如果季玉生真的小打小闹,别说父亲母亲心里难受,就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会不是滋味儿。

叶伯煊的嘴角边儿牵起弧度:“他人呢?怎么不张罗事儿?”接过几个彩色气球,也准备着手帮着张罗,一会儿宾客会陆续到位了。

“哼!我才发现啊,老季比个女人还爱美,估计比咱家亭子还臭讲究。抓着老裁缝在包房里,说是他的西服裤腰有点儿松,让给紧急改改腰。不过也可能是太重视咱家亭子了。总之,好事儿好事儿!”

大院儿这头,得知今天叶家有婚事儿的众人,都是平日里很亲密的关系。

又能在婚礼当日没有选择直接去饭店,而是来了大院儿进家门的,更是以亲属和至交好友居多。

客厅里,一时人声鼎沸。

夏天把老太太和苏美丽安顿好了。又嘱咐完叶小婶许晴看顾点儿闹闹和小碗儿。她抱着直蹬腿儿想下地和哥哥姐姐玩闹的月芽。去了亭子的卧室。

推开卧室门,恰巧宁浔漪正背对着她和叶伯亭说着话:

“人生总是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岔路口,然而那不算什么。幸福永远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以前我半信半疑,今儿个亲眼来见证你的婚礼,我想我确信无疑了。”

叶伯亭的态度只能算是一般偏上,她虽是今日的主角。却没有那么多感慨丛生:

“幸不幸福的!在一起不会闷,不说话也不烦。我就求这个,和你不一样。”

要是喜欢一个人,对方干什么都顺眼;

要是反感一个人,对方就是不出声。没有影响到任何人,那也觉得碍眼。

宁浔漪之于夏天,或者说夏天之于宁浔漪。正是如此。

夏天清了清嗓子提醒,对于忽然回身冲着她微笑的宁浔漪。犹如对待第一次见面的客人,略点了点头,侧头直接问叶伯亭:

“新娘子穿的挺喜庆。”夏天笑地露出酒窝,瞅着一身呢子料红色西服样式的叶伯亭。

月芽很懂,小人儿随她母亲一般聪明、有眼力见儿:

“姑姑。”

嫩生生的打招呼声,瞬间软化了孕妇叶伯亭。

“呦!她妈妈呢?我小毛嫂子不来不热闹。待会儿得让她多喝几杯。”

“你小毛嫂子啊…”

夏天还未说完,宁浔漪开口叫道:“小嫂子。”

听到宁浔漪打招呼,夏天微皱了一下眉头:

“啊,什么时候到的?”不得不没话找话。

“把我儿子送到婆婆家就过来了。你挺好的吧?”

“挺好,呵呵。”

叶伯亭低头哄着月芽,也不管那俩人说话会不会冷场,她深知自己就是个冷场份子,根本没打算插嘴让大家热络。

夏天就更是没想对不喜的人热络寒暄。

宁浔漪这个人,能让她夏天主动去热络的时机,唯有宁爷爷刚去世时,那也是冲宁老爷子。

楼下的苏美丽和宋雅萍在另一个房间推搡中。

“亲家母,你这是干啥?俺们现在有那个条件了,你瞅瞅你跟我撕吧的,我这一身汗,待会儿都得多吃俩馒头!”

宋雅萍强掩饰住笑容,特意装作严肃道:

“妹子,你这是没拿咱家当自个儿家,你要是随个三头二百的,我能这样吗?快拿回去!都一家人,挣钱多难,我也不是不清楚!”

苏美丽是拿出来就没想拿回去,一心一意的往床上扔,一个扔,一个抢夺过去再塞回,一个用红纸糊成的厚红包在俩人手中推搡着。

“亲家母,你可别这样。一会儿你就更忙了,满院子人,快收好喽!你听我说,一码是一码,咱正因为是一家人,才不能这么客套!伯煊那是我姑爷!”

宋雅萍趁苏美丽说话的时机瞄了一眼落地钟,可不是咋地,这都要到时辰了!

这个大号信封红包,宋雅萍最后收了。

等苏美丽走出去重新和季玉生的母亲说着客套话,宋雅萍对进屋的叶姑姑小声道:

“这个夏家,我那个亲家真是改头换面了!”

叶姑姑爽朗的笑道:

“大嫂,确实!我这用手一颠儿就知道是多少。我跟你说哈,现在还真别瞧不起那些小商小贩。

你侄子的同学前段日子去我家找家和,你猜怎么着?

工作挂着不好好干,说要从东北运煤,问铁路那批车皮的事儿!那可是大学生啊,可见利润得多少!”

“嫂子,你怎么那么烦宁浔漪呢?人家可生孩子了,生的男孩女孩,孩子怎么样了,据说她和婆婆不和,这都是话题,你连问都不问?你们毕竟认识。”

叶伯亭嘴里塞着奶糖,她是孕妇,她是新娘子,她家老季说了,一切等着就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就是现在她身上的一袭新娘装,那都是老季前儿个刚回来时送过来的,她和宋雅萍都不用准备新衣裳。

夏天撇撇嘴:“我刻意不问的,怕问了她话多。知道膈应一个人是什么心理吧?我就膈应她,见她不烦别人。”

叶伯亭不解:“原因?”

“说不清,没证据。”

叶伯亭意味深长的和夏天对视,俩人又异口同声道:“刘芸那死丫头呢?”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