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宁浔漪大闹童家,这是要举家搬迁只剩下个她啊!”徐才子意味深长道,说完他又忽然侧头和张毅对视。

两人都无声的点点头,基本明白是谁做的手脚了。

“姥爷,我还要一块儿!”小碗儿吃的满脸西瓜水。

闹闹也频频点头,冰冰凉甜甜的,他就爱吃这一口:

“我也要!”

夏爱国正要再递过去两块,苏美丽咳嗽了一声,叶伯煊叹了口气:

“爹、娘,这都几点了,吃多了尿床,他们回头肚子疼。”好声好气的解释,看向尴尬的夏爱国。

“呜呜…妈妈。”这就是闹闹,聪明的孩子总是能抓到重点。

小碗儿立刻两只小胖手揉眼睛,特别会装哭:“妈妈,我们好可怜,只是想吃个瓜,怎么就这么难?”

刚才还咳嗽的苏美丽,尴尬的夏爱国,立刻扑上前:“不哭不哭,姥姥喂,喂咱大宝二宝吃。我看谁敢说一个的!”

叶伯煊扶额。

腿上放着个较轻的闹闹悠荡着,怀里放着个小碗儿晃悠着,叶伯煊单手拿着文件看。

对,这就是叶伯煊哄两个孩子睡觉的方式。拿闹闹当练习腿部肌肉的道具。

平时也不这样,可是每每提起妈妈,孩子们总是从假哭到真哭,这就是全家人拿他们没办法的原因。哭完还得腻着他要哄着。

叶伯煊扔下手中文件,先把小碗儿摆好放平,两手捞起闹闹,也放在被窝里,他忽然两手叉腰叹了口气。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下定收起“尚方宝剑”的决心,再这么胡闹下去,养成习惯、无可救药了。

他的手掌心挨个日记本摸了又摸,他掏出夏天参加高考时那张笑颜如花的照片,他说:

“本子很珍贵,珍贵到我开会能开小差,你信不信?我收藏,你看行不行?”

我的夏天,原来是这么变啰嗦的。

叶伯煊摇了摇头,他甩开那些又涌向心口的酸涩感,对着照片宣布道:

“夏天,咱打个商量,得综合综合。

别总是我听你的、你听我的,实践证明,不对!还晚上睡前读童话故事?那有什么用?浪费时间!

你看那俩小坏蛋就该知道,他们戳我心窝子!”

他说着,还不忘用大拇指蹭了蹭照片里夏天的脸蛋儿。

第一个溺爱孩子的是叶伯煊,第一个清醒过来的还是他,他倒是大刀阔斧的准备改革了。

可当长辈的,别说宋雅萍三天一大包的送吃送喝,就连叶志清都开始犯糊涂了:

“他们母亲不在,一走就是两年。他们又刚三岁,惯着怎么了?我倒是没惯着你,你活明白了?!”

叶伯煊第一样干的事就是打电话:

“外公、爷爷,别疗养了,南方这时候不热吗?再中暑!赶快回北方,咱五个一起过!我得远离我丈母娘家,也得远离叶首长那!”

当天晚上,他兜里揣着封信,怀里抱个大号地球仪,身后跟着两个急切的小娃娃。

“念妈妈的信,没问题!但是你们得跟爸爸一起研究这个,咱学地理!先把你妈在哪块蹲着学明白!”L

ps:下章写夏天。

第七五一章 地球的两端

挑战不了整个世界,只能挑战地球仪;

不管地球经纬,看着那个小圆点儿,就当是我和孩子们的安慰。

“看好了哈。”叶伯煊蹲在两个孩子面前,双手转动地球仪:“妈妈马上就要出现了。”

闹闹、小碗…爸爸在跟他们开玩笑?

叶伯煊指着美国的位置:“看这里,就是这!你妈妈在这,康乃狄格一个叫纽黑文的城市,耶鲁大学,国际关系专业,是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明白吗?”

“什么卤?”小碗儿一下子想起面条了:“爸爸,读完信给碗儿做碗面条吧,我咋有点儿饿了呢?”

叶伯煊扶额,用手掌揉了揉太阳穴:“在耶鲁大学,是大学,不是酱卤子!”

闹闹皱紧小眉头,他就知道不能大变活人,爸爸还说一堆废话骗小孩儿。

叶伯煊有点儿泄气,就他一个人对着那坐标感兴趣?

这是俩什么孩子?一个就知道吃,一个一脸他这个父亲很无聊的表情。

一点儿不关心妈妈,就知道拿妈妈当挡驾牌!

叶伯煊从他儿子眉毛皱起就赶紧补充道:“看着没?咱们在这,妈妈在那,穿过去就是。”

闹闹觉得终于有干货了,他这次表情变了,小短腿儿迅速回身小跑起来,拽过他的小书包,还不忘把那顶花凉帽扣脑袋上:

“爸爸?那还等啥?找妈妈去!”

小碗儿脸蛋儿上的肉被她点头点的直颤悠:“对!爸爸,你别忘了开车,我都想妈妈了!”她走不动。

叶伯煊站起身,他握着拳头轻咳了一声:“那啥…”

终于在孩子们那种“爸爸,你没病吧?”的眼神中,叶伯煊停止了授课。

能教点儿是点儿!前面没夏天吊着,他们早跑走了,循序渐进就好。

闹闹撅嘴,给了孩子希望又让他失望,实在是打击太大了。他小大人叹口气:“别说了,就是远呗?还得写九遍字。”

小碗儿紧紧皱眉,急了:“快读信吧!”

双人床上,闹闹躺在叶伯煊的肚皮上。小碗儿安静的蜷缩在叶伯煊的臂弯里。

仅开着台灯的卧室里,传来叶伯煊略显低沉的声音,淡蓝色的窗帘随风飘动着,为这一室温馨添上一笔。

“闹闹、小碗儿,

妈妈很想你们。十分想,很想。你们有没有想我想到哭鼻子?

哭鼻子是一件很没出息的行为。

有事儿说事儿,不能胡闹!

乖巧、有担当、每天都好好学习,画画、练字、学成语,那才是听话的小孩子该做的。

你们有没有每天描上一笔?九个字、九遍,很快的,坚持住!

你们要是做到了,我回来给你们买很多很多好东西。

闹闹的玩具、小碗儿的花裙子,妈妈给你们一人买十样,全奖励给你们!

另外。一定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当爸爸和姥姥、姥爷有不同意见时,记得,要听爸爸的!

小碗儿挠了挠脸蛋儿,坐了起来。她有点儿疑惑。

闹闹也咕噜一下爬了起来:“爸爸,妈妈说话咋那狠!”

叶伯煊认真回答道:“那是因为爸爸读信的语气,不赖妈妈。”

一个孩子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好了!爸爸要去冲澡,你们乖乖躺好,等我回来给你们讲杨家将!”

叶伯煊拿着肥皂毛巾,刚准备穿过院落去后面冲澡。身后的那个温馨卧室里,忽然传来了孩子们兴奋的大喊大叫:

闹闹兴奋的把枕头扔向了门口:“妈妈来信了!没有扔了我们!”他对夏天偷着走,记忆犹新。

嫩生生的小嗓子,也随之软乎乎的呐喊道:“哥哥。她说想我们吶!很想!十分想!”

小毛推着自行车刚进家门,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呼声,她不可置信的挑挑眉,刚要说不可能啊,就看到夏秋站在夏爱国的身边探头对她狠命眨眼睛。

夏爱国双手背在身后,他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叶伯煊的背影。

他刚才看见了他女婿在听到孩子们的声音时,脚步顿住了。

叶伯煊迈着从容的步伐,就像是真的一般,毫无违和感的去了后院儿。

嗯,他得冲个冷水澡,别温水了。

苏美丽着急忙慌的跑到了院子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斜着膀子飞跑的小丫头。

“来信啦?!那国外不说可老远了吗?咋…”

夏秋用着极小的声音回答道:“妹夫写的,为了哄孩子。甜甜…唉!过年能让给家来个电话就算不错了,通信就别想了。”

小毛秀眉皱起,她讨厌自己心酸的感受,还有,心软…

可刚刚不知为何,妹夫的背影看起来很萧瑟。

这一幕,大人们怅然,孩子们兴奋,连不明就里的月芽都跟着拍手笑眯眯的。

后来随着闹闹和小碗儿跑到院子里,月芽举着两个小拳头特别投入的手舞足蹈,她跟哥哥姐姐一起狂欢。

夏天坐在图书馆里,手边的原版书横七竖八的摊在桌子上。

可她今天没有心思学习阅读。

拿过包,掏出了一个日记本,孩子们的照片夹在其中。

她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孩子们的笑脸,正如她从前轻拍着他们,握着两个小手,轻柔地说:

“睡吧,妈妈最喜欢你们。”

走在路上,站在异国他乡,她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大。

“妖魔鬼怪”不好沟通的人有,一路同行对她友善的人也有,什么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时刻告诉自己,不是因为了不起,所以才有理想。而是因为有理想,才能成为了不起的人。

而她唯一的减压方式就是写日记,写那些无法寄出、对闹闹和小碗儿的话语。

“闹闹、小碗儿,妈妈很想你们。

想的心口疼,想的妈妈觉得自己已经生病了。

可妈妈是怯懦的、自私的。

妈妈不敢去想象你们想我时大哭着找我的样子;

不敢想你们在受了委屈时,到底有没有人在你们身旁;

妈妈甚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个可以安慰自己却无法弥补你们的理由。

我那所谓的“母亲不是保姆,更多的是榜样…”

瞧,妈妈不能写了,妈妈在制造噪音,抱歉,妈妈再一次用想你们,安慰了自己…”L

第七五二章 婚姻的真谛

季玉生拎着包裹站在家门口,抬胳膊看了下时间,满脸无奈。他能说他不喜欢回家吗?

男人为什么要结婚?

每天说着啰嗦话,想看会书独处都成了奢侈的事儿,去哪得汇报,回家还得为了跟媳妇有共同话题打着单位的“小报告”。

最烦心的是,更得经常违心哄着小娇妻,太麻烦!

那些年,他到底是哪根弦断了,为何要玩命追求、死命要成家?

他摇了摇头又笑了。

得咧,乐呵的时候怎么觉得媳妇好?当时娶的时候怎么觉得她美的不得了?拽着她的小手为什么心口砰砰跳?

世间本就没有便宜事儿!

劝自己,想活的太滋润的下场就是他的从前,还有大舅哥的如今。

回想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季玉生努力睁了睁眼睛,暗示自己要情绪饱满,推开了家门:

“亭子,这是咱娘给寄过来的,你看看哪样喜欢就留下。”

叶伯亭瞅都没瞅,脱口而出:“都不喜欢。”

都不留?婆媳关系怎么近了吵架、远了冷淡也不成?

季玉生耐住性子:

“咱得丑话说在前头,总得留下三两样,那是咱娘当奶奶的一片心。

到时候她来看大孙子,你不说谢谢也必须当她面前用一次。为了我,懂吗?听话,啊?”

哄祖宗也不过如此。

季玉生眼睁睁看着叶伯亭扶着肚子施舍般瞧了一眼,玉葱般手指扒拉扒拉,然后对他:“哼!”

季玉生承受不住了,他还没敢严厉,只是语气上严肃了:

“不可以任性。你别不开晴了?事儿过就算完,嫂子走都走了,你难道要和我生气到她回来?到时候你哥两口子和好了,咱俩折腾疯了。”

季玉生说完也不搭理叶伯亭了,他转身蹲在门口收拾着,小孩子的奶瓶。叶伯亭生产时要用的东西,他一样一样的放好,以防万一提前发动。

叶伯亭看着这样的季玉生,沉默了。

她不欺负老季了。没什么成就感,瞧瞧,都长白发了。

“唉!我生气是你不告诉我,我没出上力。倒是我嫂子,临走临走还把小碗儿她们安排给她爹娘。

那代表什么?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们和我抢我妈。你明白吗?她总是这样,就显得我像没长心、没长大…”

季玉生平淡的回道:“没长大好,活的不累。”

我给你又宠回了二十岁本该有的模样…这一刻,季玉生心里那点儿抱怨全部消散。再说得抢丈母娘啊,这要是他亲娘来伺候月子,他得提前秃顶!

“哎呀!不行了,我要不行了!”叶伯亭忽然捂着肚子大喊。

去医院的路上,叶伯亭满头大汗,她无力地捶打着季玉生,只能用嗓子眼发音还不忘骂人:

“就怨你!我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什么要嫁人?!”季玉生被气的不行,他也后悔了好不好?他能生真不麻烦她!

作闹的叶伯亭被送进产房,季玉生腿肚子打着哆嗦,看见宋雅萍迈着略显凌乱的步伐,他都没力气打招呼。

“你气她了?!怎么提前生了呢?”

“妈…”

宋雅萍摇了摇头,急了:“你嘴哆嗦什么!”懒得理季玉生,直接敲产房门。

而季玉生想的是:这娘俩可不能离开他,如果又没俩,那他…他也去死!

这就是季玉生和叶伯亭的爱情。

他们老夫少妻的形式,即便盼天盼地迎来了七斤重的男婴小星空。也少不了以下情绪。

有时觉得冬天来了,俩人一起吃饭、钻一个被窝,心暖。得有个伴儿!

有时觉得真后悔、真眼瞎,自个儿过该多潇洒!

这是婚姻中两人无法对白的心里话。可他们一直牵手到满头白发,可有的婚姻,有的人生,却走着走着分了岔。

婚姻里确实不能只有爱情。

有能力爱张罗事儿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麻烦事儿不断,比如老丈人夏爱国。

农村的实在亲属。一个接一个的登门,说是想夏爱国和苏美丽,来看看。

那么像叶伯煊这种拒绝一切啰啰嗦嗦的,他也不能免俗。

至少他在最近的两个月中明白了,缔结婚姻,是两家人的事。

“娘,搬走不代表孩子们不回来,您说是吧?我们每周…”

苏美丽把水舀子往缸盖上一扔,摔出声响:

“甜甜让我来是照顾闹闹和小碗儿的,你可倒好,还不放心!我算是瞅明白了,你瞅瞅你最近那架势,谁都不能帮忙带,怕我们没文化耽误孩子呗…

得了,我多余废话也不说了,搬吧,你搬!”苏美丽嘎嘣溜脆说完转头就走。

这…

叶伯煊麻爪了。

即便夏天刚走那两天,丈母娘再不给他好脸吧,也没这样啊!这都摔摔打打那一套拎上桌面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