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永远在堂,新妾永远盈门,小妾的孩子被欺,总是不变真理。

她从小便规行矩步,沉默少言,若非皇家学堂一场蹴鞠比赛,皇室子弟、官宦儿女一起较量。她被他一球打中,脸颊肿得半高,却强自一声不吭,只怕开罪了这位爷。倒惹得他猎奇,去逗她说笑,也不会有了以后一场冤孽。

她不喜这花花公子,只是冷若待他。

哪知,却挑起这少年将军的征服之.欲。

这人,风流而不下流,一身气魄,是很得女眷欢心的,从几名皇室公主,到无数官宦小姐。

也不成想,到得他使尽浑身解数去追她、她肯同他多说几句话的时候,反倒是他早没了脾气,深深爱上了她。

其后,竟是无尽宠娇爱惜。往往是她欺了他去,他只是笑,都随着她。

她说,我不可能和你一起,你有多门姬妾。他二话不说,批了大笔钱银,将人散了。不肯者,亦是毫不手软,将之驱逐。

她说,我一个小妾之女,入不了霍家大门。霍家不会答应,孝安太后更不会答应。

他说,若他们不答应,权当让霍家绝了后,我将不再娶。

是以,当他告诉她,要娶连月时,她说恭喜你,转身便走;他死死抱着她,你与连月皆是我正妻。

她不肯。

他咬牙说道,魏无烟,给我数月时间,我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后来,边塞战事爆发,他在此前战役已负了伤,本不该他带兵,他却还是率霍家军上了战场。

而她嫁给了昔日爱慕过的少年,如今谦谦如玉的青年,彻底避开了他。

“魏无烟,我让你等我几个月,你却将自己嫁了,你好,你真的很好……”

灯火下,霍长安猩红的眼眸和唇边冷酷的笑意将她拉扯现实。

“我曾跪于连月宫门前,言及那晚她不该暗进我军中大帐,但终是我有负于她,我祈求她原谅,我不能娶她,但甘愿一生为奴,她既是连氏长公主,我便为她连家荡平一切敌寇,连我伯父慕容景侯也不敢打的地方,我去……那一仗,几乎要了我的命……但我班师回朝后看到的是什么,是你已为人.妇,皇妃娘.娘!”

魏无烟笑了,是啊,她不知他曾跪于宫门前,做下这般承诺,但她知道,他们以后总会隔着一个连月,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他是威震天下的少年将军,他有他家国天下的抱负,她不能让他有负于一个女人,为天下所耻笑和辱.骂。

何况,这个女子背后是连家!

只要连月说一声,皇室尊严总是要维护,孝安再爱这个侄子,皇家和朝廷不可不夺夺他兵权,他一生抱负便付诸流水。

是,他可和她归隐田园,再不问世事。一年半载,他也许还是快乐,但三年五年,十年以后呢?

一个有着家国天下,有着鸿鹄大志的男人不会甘于在穷乡僻嚷终老。

那时,他会后悔。

她,魏无烟不要这样的结局。

既然他曾待她如珍宝,她便酬他一个最好结局。

如果这一生,不能两人幸福,那她情愿死守孤单。

如果,如果啊,在我们还未曾确定要与谁共度这一生之前,不轻易动情,不轻易惹上他人,那该有多好。

连月曾去找过她,笑说了那晚二人的旖旎,霍长安的柔情,其实不必连月说,她已经做了决定。

也不过是,她听完之后,再病了一个月。

终于,后来,所以她求了连玉。

连玉淡淡道,无烟,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和长安不可惜吗?

她摇头:只是对你不住了,六少。你和霍长安之谊自恐怕此……我别无他法,除去求你,除去这皇宫,他是天子骄子,这天底下再没有我能避开他的地方了。

连玉略一沉吟,答应了她,“以霍长安个.性,只要有敌来犯,只要大周百姓需要他,他不会有二话,必披甲上战场,我和他之间……倒不碍。你是阿萝最好的朋友,连玉必定助你。”

看在阿萝面上,无烟蓦然便笑了,是啊,这一生,她和连玉无缘,和霍长安也是无缘。

她无法与连月共侍一夫,高堂仍在,不能子自绝于前,只能苟且偷生。

后来,他九死一生凯旋而归,而她成了连玉的妃子。

她对他说,她再爱上连玉,自己也不知真假,也许,没有,也许,她确实爱上了连玉。因为连玉在确定和阿萝一起之前,一直和她们每个女子都保持距离。连玉其实绝没有他面上的温柔,他心里有个定数。

因为阿萝,她退了。阿萝告诉她,自己爱上了连玉,她说,好,我祝福你们。这一生,她求的是一份骄傲。

“霍长安,你和连玉是兄弟,我求你,不要……”

终于,她哭着求他。

“连玉?我爱你如我的命,你却爱上了连玉,不,今晚你的男人是我霍长安……”

霍长安看她泪流满面,胸臆一股什么仿佛要爆炸开来,身上无比燥热,这个他以前不敢轻碰的女人,他那么爱她,只怕亵渎了她,此刻,他将她整个扛到肩上,走向床.榻。

173 也会开始想念连玉

无烟大惊,但既然示弱无用,她只能让自己别再在这男人面前掉价,她压抑着颤意,微微咬牙道:“我若喊起来,对你没有好处。”

霍长安将她扔到床上,一把扯下床.幔,终于有些满意的看着她眸中恐惧加深,方觉心口那股几欲喷井而出的怒意消平少许,他手撑在她两肩肩侧,哑声冷笑,“魏无烟,你叫喊起来能有什么好处,给连玉蒙.羞,让我难堪?侮辱帝妃,我至多赔上性.命,但我死之前也要得到你,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无烟抬头看着这个情.欲深涨的男人,她不禁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但没有嘶叫挣扎,她还是……不想他死,哪怕,他们之间早已万水千山,再也回不去……

她的动作是最好的说明,她还爱着他?霍长安心头猛地一悸,一股狂喜几乎立刻淹没他。

看着她凄美迷离的双眸,他伸出手指轻轻去碰触她的脸蛋,肤如凝脂,香滑腻软,他倒吸了口气,有多久没这样碰她了,他不禁怜惜的细细描绘起她的脸型,她的弧线,她的脸颊有些冰冻,他声音竟也不觉放柔,“无烟,冷吗?洎”

男子粗糙的指腹滑过在肌肤上,早让无烟颤抖得更厉害,二人便在咫尺,他英挺的眉眼,他清幽的吹息,都那么清晰,折磨着她的感官,他怎么能这般残忍?

“霍长安,你听着,”泪水挂在眼睫,却清清楚楚告诉他她的感情,“我无力阻你,那也是我对你的承诺,但若你今晚真要了我,这一辈子,我将再不会和你说一句说话,将不会和你再见,哪怕一面。”

霍长安本只觉各个毛孔都在燃烧着,像喝下烈酒般浓冽醉醺着,喉结粗重滑动,捧着她柔美的脸庞便要吻下去,闻言,仿佛火烫般倏地住了动作溽。

稍稍平复的嫉.妒再次膨胀开来,他咬紧牙,才没让自己双手掐到她脖颈上,“你是恨我,还是因为……连玉?”

无烟知道这人骄傲,缓缓达道:“连玉。”

焉知这一下却彻底激怒了霍长安,他本就对她心情复杂异常,她在他出战时刻弃他嫁人,他再无立场不娶连月。是她亲手毁掉两人的幸福,他对她恨极。

但直到她告诉他,她对连玉有孺慕之思前,他一直以为,她爱的人只有他。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她与连玉的婚姻只是个幌子。他们之间是干净的。

他也曾警告过连玉,不许连玉碰她,连玉只是笑。但他总想,连玉还是念着些兄弟情份的。

可如今,她眼中的坚定让他动摇了。

她也许真爱上了连玉,他们亦早已行了夫妻之礼。

他的魏无烟是倾城美人,连玉又怎能无动于衷?

这想法让他恐惧、战栗和疯狂,比任何一场战役都让他心血沸腾。

“霍长安,你想做什么……”

无烟也看到了他眼里的戾色,才说得一声,他已朝她嘴唇压了下来。

他们以前……也并非没试过亲吻的亲密,但他多是以礼相待,也就吻吻她罢了,她情动而羞涩,到得激动处反倒是他狼狈的先放开她,似乎是生怕她不高兴。

此时,他的唇舌横冲直撞进来,两人津液交换,她听着那声音,感受着他的手已探进她衣服内,扯了她的肚兜,几乎要疯了,那是她从不知道的激.情,他粗重的揉捏和碰触,那种浑身宛如被火煎熬的感觉,颤栗得她不知所措,他双.腿之间的坚硬火热,她自是知道那是什么,她又慌又怒,不禁低叫出来,“霍长安,你这个莽夫,你卑鄙,你下流,滚开……”

她身上的气息,她唇舌的滋味……那是他早就想过百遍的清香馥幽……霍长安更是被她逼的情难自禁,他迫切想知道连玉有没有碰过她,想在她身上得到纾解,他爱她,他恨她,他要她……

他侵占着,嫉妒着,眼红着,矛盾着,突然舌上尝到一片咸意,他一震,缓缓放开她的唇舌,捏着她的下巴逼问她道:“魏无烟,告诉我,连玉可曾这样碰过你……”

倒也不必她喊救命惊动谁人了,他这一声几乎是半吼出来。

却见她两只眼睛红肿,泪水模糊,竟是伤心到极点的姿态,他心情竟也一下晦涩到极点,从前,他总是让着她,如今,她将他逼成这样,他竟也还是……

这般没有出息!

他还是霍长安么?

他真想知道,如果哪一天这女子真将他逼到一个境地他会怎样!

罢了,他自嘲一笑,快速从她身上起来,替她拢上散乱的衣袍,“哭成这鬼样子丑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若让我发现连玉真碰了你,我……”

他眸光一暗,那是浴血的味道……让无烟打了个冷战,他却扯开床.幔,大步走了开去。

他整着自身衣袍,想起什么,回头冷笑道:“魏无烟,连玉的心,以前在顾惜萝身上,如今恐怕是在李怀素身上了,他对李怀素有情,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和连月很好,慢慢的亦不会再爱你,但你的身体,我一定要得到。”

“好自为之吧,皇妃娘娘。”

他“砰”的一下摔上门。无烟缓缓坐起身来,一直微微笑对着,此时,终于忍不住低声哭出来。

而外面,天已经亮了。

素珍无比郁闷的看看自己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又看向前面两个人,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幼稚鬼,不放我出去,小心你哥教训你们。”

“你晚上鬼鬼祟祟的在魏妃宿处做什么?连玉哥哥要不放过,也是不放过你。”

连欣冷笑,她觉得不解气,掏出事先藏起的马鞭子,往素珍脸上就是一记。

素珍却松了口气,霍长安似乎发现了声响,在这两个小鬼尾随她而至的时候,进了无烟房间,没被发现……否则,又是一场风波,无烟该怎么办。

连欣看她默不作声,又给了她一下。

素珍长相虽不算特别漂亮,却总归长得精灵细腻,又是女孩儿家,自是紧张容貌,之前不跟连欣计较,这一下,也是怒了,“你这死丫头,狗咬吕洞宾,顾双城是好货吗,是我救了你,瞎了你狗眼了你。”

连欣闻言大怒,抬手就又抽了她好几鞭,素珍脸上顿时皮破肉绽,她犹不解恨,还要打,却被旁边一直沉默的男子拦下了,连琴皱眉道:“别再打了,她已经有些破相了,这万一……六哥怪罪下来,人是我捉的,可不是好玩的。”

“六哥现下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只是六哥人好,才将她接过来罢。”

“她此前的提议,曾助六哥脱困。”

“脱困?指不准六哥的行踪就是她泄露给权非同和黄天霸知道的!她提那什么狗屁计策,必定是知道咱们六哥聪明,即便她不提议,六哥也有主意,才趁机狗腿。九哥,我们不能被她骗了。”

“嗯,也颇有些道理。”

素珍一听想晕,连琴,你还能再没立场一点吗。

连欣又道:“她死了,六哥骂我几句就算了,她就等着受罪吧。”

连琴却是一怔,“你要将她弄死?”

“嗯,”连欣点头,“我先将她饿上几天,便将她弄死,然后她也不能在六哥身边作恶了。”

“不,容我想想。”

“这怎么不行?我们是为六哥初害。”连欣刚驳得一句,却听得门外有人禀报,“九爷,皇上已醒来,召集所有人在厅堂上等,商讨要事。”

连琴一惊,连忙道:“本王这就过去,你下去吧。”

来人应声离开,连欣道:“九哥,你去,我留下来。”

“你先莫动她。”

“我自有分寸,骗你的,至多就是饿她几天。”

连琴点点头,这才匆匆离开。连欣却看着素珍笑道:“我骗他的,我这就去拿刀,我要割花你的脸,然后杀了你。”

眼看这狠毒的丫头出了门,素珍赶紧开始自救,可是她手脚都被缚得紧实——她一点也不怀疑连欣会杀掉她,连玉骂她几句就算了,还能怎样。连玉……想到这个人,她莫名的眼圈一涩。

大厅。

连琴过去的时候,发现大伙几乎都到了,就只差连玉和顾双城。

174 全世界都知他爱我

霍长安淡淡道:“我去找找皇上吧。”

他话口未落,连玉带着三名贴身侍卫和顾双城从厅门一起走进来。

众人见礼,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连顾二人看,诸多猜测,连玉却仿佛视若无睹,只看向顾双城,道:“你方才说有事向朕禀奏,说吧。”

他声音温和,双城却是神色复杂,末了一笑跪下道:“双城有罪,此前黄府救兵,乃是李怀素暗中让我通知霍侯。那是她之功。”

此言一出,将厅上各人都被震得有些七荤八素洎。

连严鞑这个老臣也忍不住出口道:“姑.娘何出此言?”

这顾双城既已独揽功劳,李怀素暂时也没再出来说些什么,她为何还要将事情说出来?

双城轻声道:“每人都有贪念,双城也不例外,但终究于心不安,必须当众禀明。不管怎样,李怀素要杀公主是事实,但她告知双城霍侯住处也是事实。屦”

一时,众人无声,连玉负手看了双城片刻,又环众人一周,双眉微微皱起,“他人呢?”

这个他,不消说,众人都知。

也真是这一下,才发现那李怀素竟然并未到来。

“说来也是,这一早上都还没见到她呢。”连捷出言,脸上也是略有诧色,“方才派人到她屋中唤她,说是找不到人。”

众人心道,李怀素那种性.情,气不过拎包袱走了吧。

虽不知顾双城或是李怀素当初是如何知道霍长安所在的,可这似乎已经不是重点,关键时刻救兵既是她搬来的,各人并没多怨懑顾双城,却倒对这怀素生了丝愧疚之心。

霍长安看了魏无烟一眼,无烟下意识一拢衣襟,对连玉道:“那还是尽快将怀素找出来为妙,这里……倒是欠她一声歉意。“

连捷和严鞑相视一眼,“应当的。”

连玉眸光幽深,却不知在想什么,这时,一人支吾着说道:“她……她……可能自个走开,没准一会就回来了,你们知道,她那个人小气巴拉。”

众人一看,却是连琴,连玉却微微变了脸色,白虎本帮他垫了椅子坐下,他突然起来,一把扯过连琴的衣襟,“欣儿呢,是你俩把她藏起来是不是,朕既将人接了过来,便表明了态度,谁也不许动她。”

“我没有,臣弟不敢……”

“不敢?那你双腿打颤却是为何?”连玉微微冷笑。

连琴一惊,方才低头,连捷看不下去,沉声道:“你还敢在六哥面前玩心眼?李怀素若有个闪失,小心六哥剁了你的爪子。”

连琴一震,再不敢二话,拉拨了人就走。

司岚风走在最后,心头那阵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连玉对李怀素……又想起客栈所见,心下微微一沉,公子那里……该不该告诉他?

在刀锋往脸颊落下的时候,素珍浑身发冷,心想老子竟是这般死法,也太难看太窝囊了,又琢磨这相必定要破了,该怎么阻止连欣杀自己……末了又想起冷血,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连欣冷笑,美丽的大眼里充满阴狠之色,她大喝一声,存心要素珍害怕,刀子便往她脸上猛划下去,素珍闭眼,低低叫了声冷血。

她小时候每次闯祸遇难,都是冷血在身边,不成想,这一声竟果喊来了救星,屋门忽地被撞开,一把长剑带着无比劲道飞射过来,将小刀打落,钉打在地面,刀尾犹自巍巍而摆。连欣大怒,扭头便喝,“谁敢动我的东西?”

“朕!”

默不作声前去捡剑的是玄武,白虎去替素珍松绑,冷冷出声的却是连玉。连欣惊得呆在原地,连玉眼梢掠素珍一眼,又看桌面上马鞭一眼,二话不说,走过去,将马鞭拿起,往连欣身上便是一记,连欣吃痛,怔愣的看着他,浑身微微发抖。

按她往日性.情,必定要夺门而出才是,此时却不敢。

连玉也不说话,执鞭的手狠狠一挥,朝连琴也是一记,连琴不敢躲避,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连玉这般,似乎不是生气,但眸中却是一片沉黑,一片寒气。

虽说这事他是以兄长利益而出发,这时却不敢有半丝怨怼,立下低头认错,“六哥,臣弟知错,愿接受责罚。”

连玉也不看他,扬手指着连欣,沉声道:“你若再胆大妄为,你施与他人身上的,朕也定回施到你身上。”

这当口,若是往日,霍长安,无烟和连捷等人都必替连欣求个情了,这时却都没有出声,一片肃静。

素珍看着连玉刀锋般的侧脸,心里不禁簌簌颤抖起来,竟如连欣连琴一般。

“臣弟现下便替李提刑疗伤,脸上的伤应不碍事,皇兄宽心。”连捷上前禀道,又伸手一招白虎,“虎儿,你留下帮忙。”

“是。”白虎连忙答应。

孟樵见机献媚道:“皇上,可需微臣召医工过来为李大人诊治?”

连玉脸色微微见缓,闻言颔首道:“医工不必,你唤人将府中最好的伤药每样都给七王爷送些过来,余人都跟朕出去罢。”

“是。”孟樵立下高兴的屁颠着去了。

很快,一干人退得干净。

临走前,连琴向素珍长长一揖,低声道:“李怀素,对不住了。”

“这次的事,是我们错怪了你,你放心吧。你脸上的伤,我一定好好给你治……不会留下疤痕的。”

连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素珍定在门口的目光,方才匆匆收回,一诧问道:“错怪?恕怀素愚笨,不懂七爷的意思。”

一旁的白虎柔声道:“顾姑.娘已向皇上解释清楚了,那天,是大人助顾姑.娘请得霍侯爷来救驾。”

素珍本伸手去够桌上铜镜,看看自己此时一副什么尊容,闻言一震,“你说什么……”

她心头突然烦躁异常,几名丫鬟小厮送药物进来,连捷拈起袖子,将药具拿过,替她清洗,轻声道:“别说动手,便是斥骂,六哥也从没有对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说过半句重话,他是哥哥,从小就让着我们,我们倒不像生在帝王家的孩儿,反似寻常人家的去。本王希望,六哥这般对你,你无论如何,也还他一半真心。你是聪明人,这次的事,谢谢你。”

素珍却说不出话来,今日的事不是小事,她从没想到连玉会做到这样,可是他已不再喜欢她。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在维护她,用他的方式,但也和她拉开了距离,用他的方式。他方才一句话也没和她说。

上好药,她猛然站起,朝连捷致谢,“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不休息一下?现下连琴是断断不敢跟你抢这屋子的。”

“不了。”

背后,连捷看她匆匆奔出,微微一笑。

素珍在连玉屋门前吃了个闭门羹,问下人,却说皇上没有回来,玄武和青龙也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见连玉,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要和他说点什么,可是,突然就想见他。

她在孟樵的迷宫大的府邸里乱转,看着四周多出许多卫兵,知道是因为连玉在此处——景县总兵已带兵赶到护卫。

寻不着连玉,她寻思去找无烟和顾双城。无烟那里,她生怕霍长安昨晚对她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亦吃不准为何她和那个姐姐便这样生分了。霍长安说过,无烟和连玉的婚事是假的,那末,无烟是怪她也有谋害连玉之心?因为无烟和连玉是很好的朋友?

而顾双城,为什么又要这样做?这个女子,就像云罩雾拢,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