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见状,双眉一拧,道:“怀素,你先前在府衙留书一封便无辜失踪,这人也突然外出,我疑他对你不利,也追了出来,我是追踪这人到此的。”

他眼梢冷冷掠过小周。

是小周找到了这里?此前连玉的行动是秘密的,他断不可能知道!除非他确实并非普通人。素珍一凛,也看向小周。

小周却是不慌不忙,嘴角甚至还微微翘起,“怀素,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话你听过吧,我一再跟你说,不要凭外在来判定些什么,无情只是样子看去不坏而已,你怎么老是不记牢?”

“你留书出行后,我思度着正好趁此将无情引出来,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岷山。你并无说你要去此处,我若真是谁人细作,这一来岂非露了馅?

“无情,你怎么不告诉怀素,你追我赶之际,我遇到一个身手极好的神秘黑衣人,投书于我,说怀素在岷山遇险,是此人一路将我们引过来的。直来到这驿馆附近。”

小周说到此处,冷冷回视无情。

无情却微微冷笑,“我没跟怀素说,是因为,这个人不过是你小周一场戏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光明正大到此处来。”

小周却蓦地笑了,扬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无情,我今日总算认识到,你果然聪明,用那黑衣人来引我,从而指鹿为马。怀素,总有一天,我要戳穿他的真面目给你看。”

素珍却始终无法分辨出眼前这两个人谁真谁假!他们只怕从来不是他们自己说的那般简单。

若黑衣人是他们其中一人派出的,到底会是谁?

若这黑衣人是第三方派来的,又会是什么人指使的?

除去李兆廷是真正知道她身份的,谁会觉得要派一个像无情或是小周的人在她身边查探她的底蕴?

连玉?还是权非同?

若是权非同,不难理解。

若是连玉……管家福伯是连玉命连琴赐给她的,她一直有所防备,但更深藏的人实际还在她身边,福伯只是幌子罢。若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连玉安排在她身边的……她回身看着背后的宅院,只觉那红墙绿瓦上诡谲云涌。

除去这两人,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

她希望无情和小周两个都猜错了对方,两个都是好人,可实话说,她始终不相信小周。但无情如小周所说,真的可信吗?

可会不会她相信的那一个才是敌人?

无情为人冷漠,她下意识里却愿意和他亲近,这难道不是他的可怕之处?

如今,黄天霸和冯家两案子,她走进一个无路可走的绝境,还得提防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她静静看着两人,反而镇定下来,“你们先进去休息吧,告诉驿馆里的人,你们是我的亲随,让他们给你们安排住处,皇上权相都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两人明显有些诧异,先自止了辩驳。

提到连玉和权非同一瞬,素珍仔细观察,却发现两人都是有些吃惊,正是正常神色,不知是两人本便无异还是都是高手,粉饰的太好。她心里一个咯噔,那团疑虑更重。

约是看出她神色不怎么好,无情有些担心,“可是此间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冷血失踪实是奉旨来此?”

“也无甚大事,只是……我要主审黄天霸一案而已。”

无情和小周都脸色都是一变。

“我之前和冷血在岷山郡分开了,他在客栈等我,我去找他,回见罢。”素珍勾勾嘴角,快步走了。

小周若有所思,眸光微淌,“喂,奸细,咱们怀素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大好的事。”

无情没理她,拄着拐杖,对驿馆看门人表明身份,门房进去汇报,未几,青龙出来确认,将他们领了进去。

青龙命驿馆官员人给二人安排住处后便即离开,回去向连玉复命。

无情没有立刻回房,拄着拐杖在亭台楼榭之间走动,小周笑嘻嘻的跟在他背后,跟了一路。终于,无情走到一处,回头,冷冷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不是该去向你的主子复命?”

“主子,我没有主子,你啧啧,官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俊朗,小爷欢喜。”小周依旧嬉皮笑脸。

无情略略一滞,随即微微冷笑,道:“无.耻,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他语罢,忽而似乎察觉什么,身形一闪,隐到就近一处画廊梁柱之后。

小周是文人,身手却也是恁地灵活,一凛之下,跃了过去。

他方才隐好身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掠过,一个人轻轻走了过来。

无情果然好耳力!小周心想,又见来人清俊容貌,却是冷冽眉目,不正是半刻前李怀素还提到的冷血吗?

说他正在客栈,怎么突然在此出现,难道是随李怀素回来了?

他正疑虑,却见冷血身形一晃,也是蓦地隐进前方一处花卉之后。

小周心下一沉,却笑着在无情耳边低声道:“冷血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怀素都看错了你,你们都不是好人。”

无情唇角一弯,淡声道:“你若想让他发现,即管出声。”

小周果然噤声,不为什么,却是他看到冷血从怀中掏出什么,扣在手中,正看向不远的地方。

冷血似乎在埋伏什么人?

他越发思疑,只见有人将一块石子狠狠投过来,猛地落在前方湖心,荡起一圈波澜。随之,又一个人走了出来。这次,来的却是一名年轻女子。

她一脸娇美,却是一脸阴狠,弯腰在地上又拣起一颗石子,往湖心狠狠扔去。

便在这时,只见前方冷血动作如电,抬起右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缝间分明扣了数枚金针,划出一股凌厉寒意。

冷血要射杀这个女子?

他方才反应过来,却已来不及做任何事——身边无情却一个纵跃,落到冷血背后,一拐扣到冷血手背,电光火石之间,硬生生将冷血的动作栏下来。

冷血极快侧身,见是无情,明显变了脸色,一声冷笑,和他战在一起。

女子扔石子扔得一会,大抵觉得百无聊赖,拍拍手走了。

小周自梁后缓缓出来,凝神静息,眼前这两人都是高手,瞬间已交换了三四招,均是白袍飘飘,招式狠厉却无声无息,飞花落叶,草木翻飞——女子犹在前方投掷石子发泄脾气,竟对背后一场劲斗一无所知,亦不知,方才自己差点被人暗算。

冷血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眸光一寒,无情一个杀招封住攻击,冷冷喝问:“你为何要动连欣?”

183 宿敌(6)

“那你又为何在此?”

冷血反问,又看小周一眼,“你这人更是心怀鬼胎。”

小周哈哈一笑,“你不也是?我们正好一起。本来么,咱们家怀素也不见得是好人,否则,身边哪来这么多坏人?”

“你敢再诋毁她一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朱小周!”冷血反手一扬,指间金针尽数没入地堂。

小周也终于一反常态,收起所有嘻笑,轻声道:“冷血,怀素说去找你,现下你独自在这里出现又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条忠犬,可惜,你和无情似乎没什么两样。不过是装得像。涔”

他一句话说得刻薄。

一下,光影里,三人都看去氤氲不清。这个时刻,无情却没有反驳小周,而是拄拐挡到冷血面前,“现下你无论如何都必须解释你为何要杀连欣。连欣出事,若被人查出是你所为,你是怀素手下的人,怀素也是大罪。”

冷血冷笑,“此前怀素乔装密探黄府半日未返,我夜探却发现皇帝和黄府高手两相对峙,其时情势危急,怀素被困在黄府一方之中,连欣竟让皇帝不可救她。幸亏当时皇帝并无采纳。怀素收服了两名公差,我知皇帝必返府衙,这几天在他们协助下假扮成衙役探听黄天霸消息以助她,这就是为何我在此的缘故。你以为我要杀连欣?不,我只是要给她不个教训,她三番几次差点没将怀素害死,你说我能坐视不理吗?艚”

无情和小周不意有此番周折,都脸色微变,无情一顿,道:“你还是去看看怀素吧,她出去寻你了,连欣那里交给我。”

冷血嘴角本紧紧绷着,听到“她出去寻你了”,眸光方才稍稍见柔,他提气一掠,身影很快消失在檐瓦上,小周也不由得低声赞了句“好俊的功夫。”

语罢,却发现无情也已不见了踪影,他眼皮一垂,“死瘸子走得倒快!好人?两个只怕都不是好人。”

连欣回到自己房间,那李怀素对她不惧不怕,连玉更是对她不理不睬,她只觉好生伤心难过。

想寻酒喝,又不敢,只怕让连玉知道后更为生气,她素来是我行我素惯了,略一思索,唤了个仆役进来,让他把衣服剥了,自己穿上,乔装成男子出了驿馆。

转过一条长街,也不见一家好酒楼,却不知此处乃是办公重地,官府不让好酒家建于此,以防被人说公务员淫.奢。

她走了好一会,方见一片酒楼食肆,街头是一处烟花地。以前早就在宫里听过这等风月场所,不免心生好奇,可身份使然,自是不能随意出宫去看,只在裴奉机案子里见过,然那处早便被布置成公堂,自不见莺燕繁喧,如今见着便想进去一探究竟,反正里面也有酒喝。

此时日已过午,几近傍晚,正是这些地方准备铺陈营生的时间。龟.奴揽客,姑.娘浓妆艳抹绽着笑意从楼内逶迤而出,各式男子开始络绎不绝。

然而,那些个女子一近身,连欣便觉得厌烦,心道哪像九哥说得有趣,便要了一个厢房,独自闷酌起来。

酒未过酣,忽有人在外敲门。

她喝得性.起,立下便喝道:“本宫……少爷说过,不用人来侍候,明白了吗?滚!”

“不,你正需人侍候。”

来人轻轻吐出一声,一下推门进来,动作干净利落。

她一看,却见这来的竟是那李怀素手下的一名捕快——那个她平日便顶顶讨厌的男子无情,更是怒不可遏,唇一抿,吐气如霜,“瘸子,滚出去!”

“恕难从命。”

无情淡淡而道,手一挥,劲道到处,两扇门倏地合上。

他缓缓向她走来,眼中寒气如花盛放,带着皑皑萧杀,一张脸俊尔到极点,也冰冷到极点,倒真真应了他的名字。连欣这时方知害怕,那恐惧便像从心底渗出来似的。她记起,他曾执剑削断过她的发。

她打翻酒壶,一下站了起来,浑身都打着颤,“你想做什么?”

“你对怀素做了什么,我便对你做什么。”

男子缓缓答道,眉梢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连欣更惊,双手握着桌沿,“死瘸子,你别胡来……我什么也没对那小贱.人做过。”

“小贱.人……”男子微微一怔,“你知晓了她的身份……”

连欣却丝毫没细究出他话中的古怪,只是连连后退……最后她大叫一声,意图绕过桌子向门口冲去——

男子双指一弹,一片碎瓣从她身上跌落。

连欣只觉喉咙一哑,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来,她明白是被点中哑穴了……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瘸腿男人武功厉害的很,能在天下少有敌手的晁晃手下走脱,还削了她的发。

她抚着颈脖,害怕得泪水都出了来——但很快,她被下一个恐惧湮没,他拄杖来到她面前,单手便将她揽起,随之将她放到床.上。

她手足乱蹬试图挣脱,他轻轻一拂,她竟半身麻痹,一动不能再动。

他将拐杖放到床.侧,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一手扯开她的束腰,撕下她双袖,露出一片滑腻白嫩。

还在国子监的时候,她便被他一剑削去发丝,心底一直对这男存有恐惧,如今……他想做什么?

泪水大颗大颗从眼里滚下来。

无情似知她所度,眼中分明闪过不屑,手指触上她身体一刹,他讥诮道:“哪怕是这里最肮脏的姑.娘,都可能让我产生兴趣,唯独是对你……想让我.操我还嫌委屈自己。”

连欣心中屈.辱难堪,可除去眼泪涌得更凶,她什么都不能做。

无情从腰间掏出一个锦盒,将之打开。

她浑身僵硬,只见盒中蠕动着几只躯干红黑带着薄翅、形相鲜艳的虫子,她无声嘶叫着“不要”,他却将虫子倾倒在她双臂上,那不知是什么虫子,在她臂上翻滚蠕动,还扑打着红翅,那翅极轻,有些竟掉到她手上,她本就害怕,只觉这情形恶心欲吐,惊惧莫名,却不妨这东西尾部有刺,一刺刺到她肌肤上……

一时,就像千条万条虫在她全身同时蠕翻、窜捅,不是痛,而是巨大的瘙痒,比鞭子抽打到身上还要难受万倍。若非她穴道被点,必定满床颠滚。他却依旧靠坐在床栏,冷眼看着她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好痛苦,放了我……”

她嘶声求饶,哭得凄凉,他却不动看着,看着她嘴型的无声话语,直到她将下唇都咬烂了,他方才淡淡道:“我现下解开你穴道。若你敢喊,我保证,有更让人难受的法子对付你,懂了吗?”

“我知道你不服。我要你发誓,以后不再为难李怀素。若你胆敢再对她……你日后必受比这难过百倍的痛苦。你允还是不允?”

看着他英俊却冷魅得像鬼魍的面庞,连欣拼命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从来没想到,这个瘸子有这么凶狠残冷的一面。

她对李怀素更是记恨,那个小贱.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护!

无情,无情……你好!

身上穴道被解开,她猛力抖落臂上的虫子,缩到床角,哽咽着道:“我发誓,我日后,再也不敢为难李怀素,否则……”

无情听她一字一句说完,慢慢撑着床沿起来,拿起拐杖支撑着腿脚,往门口走去。

“无情,你回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关于李怀素的。”

他走到门口,冷不妨背后传来冷冷一声,他心下一动,缓缓转身,一阵遽风自肚腹擦过,随即腹部狠狠一痛。

他一掌将连欣击开,连欣抚着心口,跌倒在地,抿唇低头,只见一枚匕首深深钉刺进肚腹,白袍半缕染红。

她拿起桌上剔削果皮的刀子捅了他一刀。

连欣坐在地上,却未觉身上疼痛,不禁一震,又见前方男子紧紧盯着她。

她终觉大骇,竟连叫也叫不出来,哪知,他一声低哼,伸手将刀拔出,扔到地上,只轻声道了句“连欣,请记住你的誓言”,便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拄着拐杖,开门出去了。

她以为他会杀了她——

184 宿敌(7)

眼看着他捂住腹部一言不响的出去了,连欣迅速跑到门边,张眼探去……

果见他当真是越行越远,她慢慢退回去,害怕过后反而有些惘然。

他会不会死掉?

死掉也是活该,谁让他对她这样卑劣,为李怀素出头!

可是,为什么有人能这样为李怀素淙?

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杀她,只让她信守承诺。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我……

她突然顿住,坐了回去,拿起方才没有喝完的酒灌了几口,又想:母.后会这样待我么,可她似乎更看重六哥……六哥会这样像无情待李怀素那般对我么,不,不会的,他是皇帝,怎会轻易涉险……九哥和我玩得也不错,可他…绥…

没有人喜欢我……六哥也讨厌我了……

这世上没有人会这样待我。

可这无情他不是李怀素的手下么,难道他也像六哥一样爱着李怀素?

宫里内外的人待我好,只因为我是公主……

她想着,只觉重压在心头那股闷气更深,酒壶刚才打翻了,酒水都倾泻出来,她出去唤人又传了些酒,低头猛喝。

喝到迷迷蹬蹬的时候,眼泪也凶了起来。

原来,这些年她都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威风,可即便现在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她伤心,替她流眼泪。

“公子,看你也喝了好半天了,可需我找几个姑.娘过来服侍?”

她正伤心,却见那老鸨携着一个龟.奴款款步进来,陪着笑脸询问。

这下不啻火上浇油,她立下狠狠指着门外道:“方才我喊叫也不见你们几个.才来救命,现下弄钱倒是来得殷勤,给我滚,再多话将你二人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去!”

那老鸨看她半天不点姑.娘相陪已是不悦,如今被她一喝,当下也冷了脸,两人近对,她看得分明,这人蛾眉黛黛,脸上肌肤白皙滑腻,哪里是个男人,分明是个乔成男装的女娥!

她立下变了脸色,冷笑道:“要不要姑.娘随公子便,公子也用了不少好酒了,先把这些酒水账单结了罢!”

连欣冷冷一哼,伸手去怀里掏钱,可她哪里有什么钱——她是公主,出门自有奴.才带着银两,今日又是临时起意找了个驿馆仆人命其除衣改装,更不可能戴着银两,莫说银两,这身上连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那老鸨看她半天也掏不出点什么来,心道这人乍看容貌气质俱佳,可竟是个白赖!

当即命龟.奴将她抓住,亲自搜身。搜了半天,连欣醉醺醺的手舞足动,尖叫挣扎,什么抄你满门,灭你九族皆都叫喊过,可横竖就是搜不出一枚铜板来。

“嬷嬷,怎么处置这妞儿?将她押回家取钱还是——”

“是我看走眼了,你看这死丫头身上一身粗布衣裳,不过生得甚好而已,哪会有什么钱财!本来倒怕是个有钱小姐冒充男子来寻些乐子,可你说寻常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即便改个男装来此见识见识,也断断不会是此等粗滥衣裳,听她口音,许是外来之人,来我们岷山谋生罢,既非有钱的主,又是个外地人,那就更不必顾忌什么,倒幸亏……她是个女儿身!”

那龟.奴话口未毕,已被老鸨凶声打断,她分析着,很快又绽出个极大的笑脸,伸手便往连欣脸上摸去,“可这等容貌,这细皮嫩肉满身馨香的,比我们的头牌还要娇艳几分,倒也坎堪将抵了这酒钱去。”

她说着一手拔下连欣发上簪子,只见一头柔美青丝如瀑烟云般铺陈而下,笑意更甚,又往其胸.口一探,两相之下,更确定了她是名不折不扣的妙龄女子。

那龟.奴听言,心领神会,已知这老鸨意思,她是要将这女人扣下当窑姐儿,他涎着脸一笑,露出半口黑烟牙,脸上横肉迸生,也往连欣脸上重重摸了一把,只觉那腻软滑不留手,当下咽了口唾沫,又连连摸了几下。

连欣虽是半醉,却并非意识全无,只见眼前男人四十多岁,模样丑陋,眸光淫.秽,那老鸨碰她一下已是受不了,这下哪能经受,当即便抬脚蹬那汉子。

这龟.奴手上虐打过不少好人家姑.娘,可谓见惯场合的,当即便一掌扇过去,连欣杏眼一睁,方才看无情决然离去,感怀自身还哭得伤心欲.绝,这时反而不哭不闹,一口啐过去,又打又撕,凶狠得像只小兽。

这汉子一个托大,竟有些抓她不住,被她抓破了脸。

那老鸨当即又唤了几个龟.奴进来,这下任是连欣再彪悍,也招架不住几个大男人的力气,立下被抓个严严实实。

“你们好大的胆,知道本宫是什么人吗?本宫是连欣公主!天子唯一的胞妹,你们竟敢这样待我,还不立刻松开本宫,自裁谢罪,本宫也许会考虑饶过你们九族,否则,本宫让母.后让六哥将你们全部杀掉,满门抄斩……”

这连欣厉声叫着,众人却听得好笑,老鸨一声冷笑,啐了一口在她身上,“你这粗野丫头若是公主,那老身便是当今太后!看样子还是个雏子,能卖个上好价钱,你们好好招呼招呼她,可不能破了她身,知道没有!”

“是,嬷嬷!”

几个汉子闻言都是大喜,好久没见过这等好货色了,顿时便兴奋丛生。

连欣再醉,闻言酒气这下也被惊醒大半,“我真是公主,你们若敢碰我,是死罪,这样,本宫饶过你等,你们不信是吗,只消将我带到驿馆,便能确认我身份……”

那老鸨岂会听她的,红唇一翘,“唷,这几可乱真,连驿馆也搬出来了,可除去这模样,你看你像个公主吗?公主都像你这副刁钻模样,那全天下的丫鬟便都是公主!公主会私.上风月之地?公主会穿此等服饰?公主身边会一个仆从也没有?”

连欣看她神色不屑,心下盛怒如潮,她自小就被孝安捧在手心,哪受过这等侮.辱,酒劲一涌,竟不顾自身处境,只是轻声道:“银两我贴身藏着,你取了放我离去。”

那老鸨本是不信,但见她眉目间却确有几分气韵傲华,一时竟不由被慑,俯下身来,伸手便往她衣里掏去——这连欣双手被几名大汉押肘着,这嘴可没有,眸光一暗,便往那老鸨脸耳咬去。

老鸨大叫一声,幸好看她神色有异,避缩得开,饶是如此,连欣是发了狠来咬,脸上也被她咬下小半片皮肉,一下血肉淋漓,疼得她厉声嚎。

“要破相了,这个杀千刀的贱.货!”

几名大汉也是慌了神色,知她那美丽的脸蛋还有用,得空的两人便往连欣肚腹各自狠狠一拳。

连欣一口吐了嘴里皮肉,疼得青汗直冒,知道叫喊无用,也不叫喊,那倔犟脾气上来,更不求饶,心想这帮人将她打得狠了,她接不了客人,就可免过一劫。也许撑个片刻,九哥他们发现她不见,就会设法寻来。虽不知她所在,但这整个岷山郡的大搜起来,终会找到她的。

可她往日从来无人打骂过,委实低估了这疼痛。

“你们将她抓住,我来打!”

那老鸨紧紧捂着脸,狠声对几名大汉吩咐,一脚往她小腹踹去。

连欣疼得低声抽噎起来,几欲.晕厥。

那老鸨看她脸色惨白,目露惊惧,方觉稍稍解了恨,又往她身上狠狠啐了几口,“看你还敢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