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四户的妇人起初还有些犹豫,但经不住劝说和诱.惑,最终也同意了。

众人略一商议,将胡谓悄悄带到二牛家,再由妇人将二牛的婆.娘和两名孩子叫到自家屋中,说是帮忙做些腌菜活;另两户男人突然发难,一左一右将胡谓手脚按住,二牛亮出杀牛宰羊的尖刀……因是杀人,这屠户到底也有些畏惧,没有了平日宰杀牲畜的利索,连捅了四刀,才将胡谓杀死,将其尸首置于床.下。

仵作验尸报告所得,和二牛供词,基本吻合。

到得晚间,二牛对妻子说,受雇到邻村宰牛,妇人顺势将二牛的婆.娘和一双儿女留在自家家中过夜,说自己孤儿寡妇也好凑个伴儿;二牛和其他两人则将藏在床下的尸首悄悄抬到院中掘坑深埋,只待时日一过,尸骨化净。

然而,这只是几名囚犯的一面之词,他们到底受了何等威逼,在天子面前也要维持原来的口供?

连玉曾推断,他们的亲人必被人捉走要挟。

今日一见,这推断只怕骇人的准确,若真凶果真是廖善人或黄天霸一方,则这几家的亲眷并不曾离开岷山郡,而是早在朝廷派出严鞑和李兆廷来岷山彻查前后,便被暗中威胁,跟村人说了假话,而后被人带走藏起,以此来要挟四名户主。

让人心惊的是,这每家并非只掳走一人,而是整户!真凶要的是毫无纰漏,让四名囚犯不得不全然妥帖,按其所教供词,将一切引到自己身上,毕竟一人死,总比全家遭殃要好。

这件案子,等于没有了所有最关键的人证!

众人尝试重新推演事情经过,连月微微皱眉,先开了口,“若凶手果是廖黄两人,胡谓应是事先便被杀死,死后才被栽赃到此处来。当时,这四户只怕并不知情,几天后,尸气外泄,家中土狗狂吠,二牛无意中在自家屋门前发现死尸,吓个半死,然而当时正值青天白日,他哪敢贸然处理尸体,谁知公差随即到来讨水解渴,因土狗狂吠发现了尸骨。”

“不错,若凶手不是这四户户主,这才是真正的案发经过,”妙音接口,随即又凝眉,疑虑道:“可是衙役为何能在土狗狂吠之际及时赶到,从而发现古怪?”

“这倒不难,”无烟道:“有心人做有心事。只消隐匿在附近,不时观察就是了。”

她一说,众人都觉有理,但这一切却终究是推断,仍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支撑!

这时,双城淡淡道:“除非我们能证明这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203 情谊易逝,青杏难摘

情谊易逝,青杏难摘

妙音瞥了瞥双城,“此话在理。这一路所见,姑娘头脑机敏,说话玲珑。”

“听说狐媚子都聪明,就是皇上不怎么喜欢狐媚心机人,”慕容缻看她一眼,又看着双城,一声冷笑,“当然,说到头脑,妙小姐也不遑多让。”

妙音没出声,无烟看似是个与世无争的,双城,她视之为敌,至于慕容缻,她不屑与她辩。这时,双城倒淡淡回了句,“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然不错。听说皇上甚宠缻妃。”

“你骂我无才?”慕容缻脸色一变,怒声质问双城汊。

连月拉她一把,笑道:“本宫只知,缻儿你是皇上喜爱的,妙小姐是皇上赞赏的,都为太后所钟爱,是自家人。顾姑娘是客,也算是个外人罢,你和一个客人急个什么劲?岂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慕容缻这才转怒为喜,挑衅的看着双城,双城微笑道:“长公主,奴婢也常听得一句,君心……难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连月闻言,脸色一变,慕容缻盯着双城背影,眸光一眯朕。

接着倒再无他话,据供词所述,胡谓当日乃是在椅上被死死按住,活活刺死!

众人进二牛卧室查察,只见地面有少量暗锈般的颜色,呈碎溅状,查看桌椅,边沿缝隙中,明明灭灭中也有几滴这般色泽,曾收藏过尸骨的床下,亦找到一丝锈黑。

沿路折返,从卧室到屋前门这一段,更找到了几滴极为细小早已凝固的血迹。

随行带有仵作,仵作说,当时,必定鲜血四溅,二牛等人擦洗过,但细微处,却留下痕迹,现场符合供词所述。

无烟秀眉紧蹙,“凶手果然慎密,早将这里布置得毫无破绽可言。”

连月却道:“若胡谓果是死后方被人运到此地,这里并非第一凶杀地,则来路上极有可能留下血迹,凶手作案嫁祸必定选在晚间,青天白日,这里靠近村口,人来人往,公然搬运尸体不可能,待到夜深人静动手栽赃正好,只是乌灯黑火的,沿路落下血迹只怕不曾注意到。”

无烟不置可否,连月也不理她,眼梢一掠,先走了出去。

双城在背后,语气依旧淡淡,“这案发至今,已过去多日,莫说雨水冲刷,血迹也许早被冲走,这二牛本就是一名屠户,平日里,杀牛宰羊的,村口有血迹又怎地。”

连月冷冷道:“姑娘那缜密,也比得上凶手了。”

“不敢当。”双城不愠不火的回了句。

连玉冷笑。其后,众人面上虽都没说什么,态度却僵,案子更陷入困局中去。

没有线索,没有破绽。即算是双城此前提出的“衙役可能早知院中有尸”的疑点,也只是就黄天霸和廖善人可能有诡这个推断提供了一个佐证。好比一个盲人看不到东西,但看不到东西的人未必是盲人,也许身处黑暗,也许是闭上了眼睛。

连欣虽也对案子好奇,觉得曲折有趣,心思却似乎更多放在其他事上,众人在院中搜索,她却蹲在地上捡了根棍子逗蚂蚁,偶尔问连月一句:姐姐,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将无情弄回来?六哥说他们不会杀无情,只要我愿意换。

这似乎只是一个由始至终不识民间疾苦、没有丝毫悲悯之心的皇族少女。没有人喜欢她。从来,更没有人愿意为她死。

她,自也是如此。

皇家的孩子大多如此。

蚂蚁躲避,她拿棍乱捅,突然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却见地上那大坑里横插着一截类似竹枝的东西,若非连欣一阵乱插,也不会发现这东西。

妙音立刻命官兵拿上来,那东西似乎是一枚竹筒。拿在手上有少许重量,并非空心,两头都用木塞塞着。

这东西几个女人不识得,好些官兵和仵作却觉得眼熟,仵作接过,拔开一头塞子,略略一嗅,惊讶道:“这些味儿……醉仙桃、羊踟蹰、麻叶儿……禀报诸位娘娘、姑娘,这里面装的是迷香!”

“可这里怎会有迷香?”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

就像一个故事孑然而止,是来不及写,还是调查暂时只到这里?

这到底是谁写给她的?

描述如此细致,就像亲到现场,可若说是出自现场其中一个女子的手笔,似乎又不应该。除了无烟,她没有和谁有交情,而无烟和她早已断情绝义,怎么可能?连欣往日还好,现下也早没了牵扯。

乍看谁都不可能,可仔细一想,又谁都有可能。这人将案情送到她面前,似乎想她参与进去,可这动机又是什么?一决胜负?

而她们回来后,连玉曾聚集众人商讨过案情,她没有忘记,当晚,驿馆灯火隆盛,只有她没被找去。那末,当时听过案情的人都知道调查情况。

信中除去陈述案情外,还花了笔墨描述各人心思,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个中委婉细腻,似诉似叹,似乎出自女子之手;但这驿馆中的男人每个都不简单,只怕没有一个是看不出几名女子之间矛盾的,添上假想描写,更让人猜不透写信人是谁。

好吧,她微微苦笑,这神秘人,她猜不出来,就像这案子,扑簌迷离,没有破绽,毫无头绪。

她捏了捏鼻梁,不觉想起牢中情景,四户男女、老妪、老汉……凄惨无诉,老无所依。一会又想起冯家的案子,最后,只剩下那晚院中,连玉强握着双城双手的景象。

数事纠缠,绵绵密密,心中难受,连玉终是有满室后宫的,她只是个等待翻案的孤女,她没有慕容缻和无烟的容忍,哪怕是她不喜欢的双城的气度。

而连玉也不可能只爱她一个。即便现在可以,以后呢?

不会的。

兆廷的爱也不过如此。

末了,手往眼腹一擦,只余满手湿腻冰凉。

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一阵矫健整齐的脚步声,又听得一声哑冷命令,“守好这里,不许让里面的人随意出入,若有访客,也需知会本王……”

她心中惊疑,略一思索,将信笺叠好放到枕下,开门一看,却吃了一惊。

院中两排看去统共二三十名官兵,凶神恶煞的盯着她这个方向,其中只有一个不同服饰的男人,连捷。方才吩咐的人是他?

他脸色看去相当的……不善。素珍站在门口,紧紧看着他,“敢问七爷,这是什么意思?”

连捷冷笑,还未及答,有人从前面拱门走进,娇声笑道:“什么意思?自是囚禁的意思,给你脸皮你不要,倒非要说个明白,真是无趣之极。”

会用这等刁钻语气说话的,除去慕容缻还能有谁?

此前在外搜证不利,今儿众人一致商定,再对囚犯盘审一遍,并没出去,她随连捷过来,又吩咐身边丫头,“你一会给李大人拿个恭桶过来。这就都在里面解决了。”

素珍却是笑了,“这是娘娘和七爷的意思?问过皇上了吗?”

慕容缻冷笑,连捷答道:“连捷请的旨,六哥并无反对,李提刑说这算不算请示过皇上的意思?”

连玉默许了……仿佛心口被人狠狠赏了一拳,素珍一震,随即意识到什么,缓缓问他,“七爷将昨儿的事告诉了他?”

慕容缻心下一凛,问道:“七爷,发生什么事了?”

连捷朝她摆摆手,“此事事关六哥,连捷不便多言,请皇嫂见谅。”

他冷冷回看素珍,“这事皇兄难道没有知情权吗?你莫忘记了他还是堂堂天子!”

“我只是……他的臣子,我和谁见面,这并不妨碍什么,这令我不服!”

“只是臣子?你上过皇兄的床,再说,臣子还有居心叵测的臣子呢。这个命令哪里不恰当?”

“我要见皇上。”

连捷目露讽色,“那也得皇上愿意见你。他没有空,也绝不愿意见你。当然,你要见什么人也是自由,只是隔着这院墙罢。”

他说罢,拂袖而去,慕容缻目露狠光,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低声道:“你和皇上亲热过?我懂了,因为你像那个阿萝!”

“小狐媚子,你若敢再诱惑皇上,若敢进宫,我必定弄死你,小贱人!”她一声冷笑,也领人离去。

像,慕容缻说她像什么……

素珍有些听不真切,未及嘴嚼,待上前问去,为首两名官兵冷哼,一扭她肩手,将她往里用力一掼!素珍咬牙,从地上起来,想起慕容缻说,连玉曾许诺,想起连玉说,她和他之间不及他和无烟的情谊,更想起昨夜双城规避,连玉用强将她拦下,呼吸一滞,她身形一动,已将就近一名官兵的佩刀拔下,剑尖划到地上,让自己不至于再次摔倒。

现在还不能狼狈,还不是时候。

204 情谊易逝,青杏难摘(2)

看得出,连捷不单恶她和权非同酒楼之事,他今天心情并不好。

权非同的话已在他心里埋下阴翳。

莫说连捷,便是她,也各种猜疑……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冷血就宿在她隔壁,断无听不到的理由,除非是早已出门了汊。

这邵总兵的兵不至于不比木三的人厉害吧,她将刀往颈上一扛,微微一笑。

众官兵一惊,方才拉扯她两人大声喝道:“住手,这是要干什么!”

“带我去见皇上,又或许,你们可以找个人去请示一下皇上,愿不愿见我?朕”

“李怀素,你大胆!”其中一队目怒喝,眼梢微微一斜。

旁边的兵会意,脚步悄动,欲夺她刀子,素珍却早已料到,往后一退,道:“不允,我便自裁,倒少了你们许多功夫。哎,你说,皇上会不会真不愿意见我呢?可万一我这自裁后,皇上突然又后悔了,倒不知会不会找人撤气?到底是他亲封的状元。都说君心难测,天子手下办事,今儿个让他喜欢,明儿叫他厌烦,过一天指不准又让他欢喜上……”

两队目迅速交换了个眼色,既怒却又忧色微露,一人招过一个官兵,低道:“先去报七爷。”

素珍哪能让他们去请连捷,连捷在这,这把戏就唬不住人了。

她几乎立刻打断那兵丁出门的动作,冷声道:“我改变主意了,若现下见不到皇上,你们回来便等着替我收尸。”

“李大人,万事可商量。”

一声颤颤断喝,素珍一笑,跟着众官兵走了出去。

素珍本是气势赳赳,只是,再见到连玉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脚步一顿,落在后头。

前方,连玉此时正领着众人出馆,到牢房查看审问。这些天,黄天霸仍在府衙办公,但明令不得出入牢房。

和连月说着话,询问经年在皇家庵堂居住精修的霭妃的身子,连月答道,“托皇上洪福,母妃一切安好,也时常惦念皇上。”

权非同笑道:“霭太妃是个严肃人,六少幼年,在太妃那里吃了不少教训。倒是教出感情来,六少对太妃是一等一的关心。”

只听得连玉微微笑道:“也是爱护才严厉,太妃好处,朕刻不敢忘。”

后面,连捷眼睫猛然一动。

慕容缻娇媚的伴在他身旁,倒是无烟如宫中一般,站到慕容缻身旁,并不争邀,连月会做人,知孝安心意,笑道:“皇上,连月还以为妙小姐养尊处优,哪成想这几天身先士卒的,倒是连月想法浅薄,这里向妙小姐赔个礼,道声歉。”

慕容缻碍于连月情面,忍下没出声,妙音走在后面,看连月侧身让开,颔首致谢,走到连玉身边,连玉道:“小姐辛苦了。”

“妙音惭愧,虽说下了些力气,却还没找到破案关键。”

“无妨,欲速则不达,倒是朕歉疚,本应好好招待,如今却让小姐劳累。”

妙音知连玉并非不急,毕竟他离京也有好些时日,须得尽快赶回京城,听他所言,心中却是受用,道:“必定再尽力。只可惜了这岷山景致秀丽,案件缠身,怕是无暇再赏了。”

“上京也有些好去处,小姐若是喜欢,回京后朕带小姐好好游玩一番,以作补偿。”连玉笑道。

妙音大喜,这位骄傲才女脸上也终于带出几分娇羞,这无疑是这位年轻君主的最好赏赐,弯腰答谢,“妙音谢过皇上。”

慕容缻看无烟一眼,后者并不出言,她咬牙忍下,却突听得一声咳嗽从后头传来,交谈声一静,她扭头看去,却是走在后面的双城捂嘴咳嗽。

她下意识看了看连玉,连玉眉头微微一拧,已是转身,大队遂随天子回转。

“白虎,赐衣,拿去给双城姑娘。”连玉眸光一动,落在白虎身上。

白虎一愣。随即默默的正要脱下自己的外袍,连玉却失笑,斥道:“朕是让你拿朕的披风过去——”

他说着一松自己领颈系绳,众人却是看得惊讶

“皇上,不可!”

严鞑阻止,莫说玄武和青龙忙着宽衣解袍,司岚风、李兆廷官阶稍低的都连忙动手,孟樵最是夸张,一件外袍已扯开来,凛然道:“皇上,微臣为皇上不畏寒冷,事必亲躬,皇上万金之躯,务必保重!”

口沫横飞完,他走到双城身边,递上衣袍,双城怔了怔,正要婉拒,连玉笑道:“孟大人,朕知你忠君爱国,这袍子还是穿上罢,朕这披风,并不碍事,白虎——”

“是,主子。”

白虎弯腰接过连玉披风,向双城走去,双城目光微微撇开,末了,又抬头,缓缓看向连玉。

连玉目光如漆,道:“莫要着凉了。”

素珍“嗤”的一声笑了,也不知笑什么,只想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每次都能闯进不应当的场合。

心情复杂又幸灾乐祸的瞥了瞥李兆廷的方向,那个人却个没事人似的。

你行。

这里也没她的事,她求得自由又有什么用,在这里,她唯一该做的,惦记的,不过是等无情和小周的消息。

她将刀一收,一招跟着她的两个苦逼队目,“收工了,老子不示威了,走吧。”

那两人反应不过来,惊道:“李提刑,你这样我们很难做,你到底是要死还是不死,不会一会又改变主意吧?”

“放心,老子是个守信用的。先不死了。”素珍白二人一眼,剑往肩上一扛,便待回走。

“皇上,那不是李提刑,这……他要行刺?护驾!”

随着孟樵不知怎的眼尖一声大叫,素珍被他吓得一吓,那刀刃差点便往自己颈子剜去,她连忙一甩那剑,跪下便道:“李怀素参见皇上。”

半晌,连玉没叫起,气氛萧肃。她头皮一阵发麻,倒听得边上权非同笑吟吟道:“李大人,你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她抬头,连捷脸色阴骘,沉声质问她身边两个男人,“怎么让人跑出来了?”

两名队目也很是为难,战战兢兢禀道:“回皇上,回七王爷,李提刑以死相胁,说是要见皇上,卑职只好将他带过来了。”

“怀素,你又犯了什么事,被看守起来了?老玩这一招不闷么,上次在我跟前也这样。皇上莫怪,李提刑就喜欢逗个乐趣儿。”

素珍直想过去把那刀捡起来将权非同刺死,心道你别再害我行么你。

连玉一直没有说话,素珍自问对他不怎么了解,却又觉得甚是熟知他脾性,不说话,代表他此刻心情不佳。

连玉淡淡道:“权相,严相,走罢。孟大人,虚惊一场罢了。”

素珍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她顽皮,把兆廷的一管喜爱的狼豪弄坏了,兆廷生气,连续几天对她不理不睬。

那种感觉让她惶恐,后来,涎着脸去逗他,求他,他才原谅了她。

对一个人冷漠,远比打骂更能令人绝望。

素珍就这样看着连玉领着人快步离去。由始至终,也不曾看她。

而他方才看双城的目光,她总觉似曾相识。

她跪在地上,上一回是只恨时间难熬,这一次竟然忘了起来,只突然想起初见时的情景。他们在岩洞,对酒不曾当歌,也是惬意。

似被双城传染,她喉头轻痒,出来的不是咳嗽,却是笑声。

一只手突然伸到面前。

指节上厚茧可见。

她打掉那手,“怎么,有何见教?”

霍长安居高临下的笑道:“朋友一场,不需安抚?”

她微微冷笑,“安抚?你骗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需不需安抚?”

“骗你?”男人微微皱眉,一时没意识到什么,倒是诚心道:“李怀素,那天晚上,你去找魏无烟,我不该质问你,对不住。”

“你那是为无烟,无所谓对错,只是你不该骗我,无烟对连玉无意。”素珍缓缓站起。

“是,我骗了你,因为,我心里并不愿意相信。”霍长安一声长笑,目光划过一丝厉意,却又有一抹苍色,他头一低,深深一揖到地。

他再次伸出手,素珍不语,抿了抿唇,终于伸手握住他的手。

前方却突然一阵动,所有人皆停在门口。两人一惊,都是不拘小节的人,霍长安一拉她,素珍随他便跑了过去。

205 情谊易逝,青杏难摘(3)

原来有人从门外进来了。

当看到这两个从大门走进来的人时,素珍也顿时怔住。

无情和小周回来了?!

虽知二人的活命机会极大,却不成想他们回来得这般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