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8 流芳

无烟此时也正坐在桌前,托腮凝思。舒咣玒児

湘儿却是着急,来回踱步,“小姐,怎么办?妙音昨天也不再和你出门勘察了,不知是已想到办法还是已无计可施,不过,连小姐你也想不到,她一定也想不出来。”

无烟自嘲一笑,“不管妙音如何,顾双城是应该是早有想法了,连月后面也是。你也明白,我主要的对手是这两个人。”

尤其是连月。

她话虽没说出来,湘儿是明白她的,咬牙道:“李怀素倒好,如此就置身事外。对你还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幸好皇上对她也仁至义尽,此后是不会再重用了。琨”

无烟垂下眸,声音冷了几分,“她的处境只比我更糟。可现下是比糟糕的时间吗?好了,别说她了,说起这个人只会让我心情更糟。”

湘儿并不解恨,但无烟既如此招呼,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徒惹主子烦忧,她低声道:“小姐,你就是人太好,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燕窝银耳羹,我现在去拿,你慢慢想,不急……实在无法,咱们去找皇上,皇上他一定有办法也让你置身事外,你和连月那贱.人的赌约也不必再继续——”

“湘儿,我和连月的事,我不会找皇上插手,即使比赛输掉我不能把尊严也输了!正好,我本来就不想再与什么交集,而他也早已不再爱我。窳”

无烟声音骤听不出什么情绪,湘儿恰好转身,却见她按住右手臂膀,目光空洞,湘儿心头一坠,小姐臂上有伤,她只知小姐外出查案时弄到的,只是小擦伤,不知为何,小姐却很是在意,她不敢再说什么,匆匆推门而出。

才踏出门,便觉脚下感觉奇怪,她低头一看,发现却是一封信。

她好奇捡起,发现这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不由得更加奇怪,道:“小姐,这里有封信……”

无烟明显也是一怔,快步过来,从她手上拿过。她不觉蹙住眉头,却并未着急拆信,反道:“出去问问守院的护卫,可有谁来过?”

湘儿点头待去,却又被唤住,无烟声音幽幽传来,“不必了。问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信若是正常,本该由护卫送来。”

她神色有些难看,缓缓拆了信。

湘儿眼尖,从第一行就看到挑衅。

“别装了,案件没有想法吧……”

湘儿又惊又怒,“这信是谁写的,一定是连月!顾双城也可能,还有妙音……缻妃是你老对头了,反为不会,这顾双城近日风头正猛……”

无烟攥紧信,笑得倒是淡然,“别猜了。这深宅大院的,谁没个可能?我是输了。输给连月,输给顾双城,输给了妙音和慕容缻,甚至输给不曾参赛的李怀素。”

湘儿突然“呀”的一声,“不,未必是连月,我看就是李怀素。你没看她之前那猫哭耗子的模样。知小姐跟皇上情谊深厚,怕日后小姐在皇上面前说她不是,故意在小姐面前装成无辜,说不知道小姐也爱皇上,说不会和小姐争,哪知让皇上听到了……”

无烟眸光更暗几分,但却没说什么,只让湘儿去取羹汤。

湘儿知她虽恨李怀素,却不爱背后说人,咬咬牙,出去了。

回屋的时候,却见无烟极快的在屋中来回踱步,神色紧张,竟有丝痴狂的感觉。

“小姐……”她心急又心疼,来不及放下炖盅,便出言轻唤。

无烟却仿佛没有听见,仍是快速踱步,湘儿不觉害怕,怕她放不开比试的事,真个“走火入魔,”,连忙将东西搁下,便寻思去找连玉来看看。

“这案子果然是有破绽的,我还没输。”

背后,无烟的声音微微笑着传来,却又透着丝说不出的古怪沙哑。

第七天的晚上,连玉在驿馆大厅召见所有人。驿馆人员尽职的通知了每个角落。

离集合时间正余盏茶功夫、冷血等人未及过来找她的当口,素珍悄悄溜出门,打算出去找个小酒馆消磨时间,不去参加这类似邪教宣誓动员般的大会。

她总觉见到连玉不会有什么好事。

既然这些天他没找她麻烦,她就不要凑上去找骂了。

谁知,她流年不利至此,方才走到一处,便被人无.耻的抓住手腕。

这个人满脸笑容,“哟,李怀素,来我怀里。”

素珍空着的一只手指着他,怒道:“你是不害我会死星人?别跟老子说你碰巧经过。”

权非同一脸惊讶,“当然不是碰巧,我都有派人盯梢着你和你的小分队每天的行踪,不然我这些天得有多闷啊。当然,你在屋里都做了些什么,什么时候脱衣什么时候沐浴,我还是不知道的。”

可怜素珍若有镜子必定看到自己满脸霉绿,她被他一路攥着走,直到一处才打住。

素珍知道跟这人生气是没有用的,只语重心长道:“相爷,你大业未成,还需努力。我只是小人物,实在不劳你如此费心。”

权非同笑吟吟问,“什么大业呀?”

素珍双眉一挑,认真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将慕容六打倒,改朝换代。”

当然,这话说着其爽无比,没两秒,她便后悔了。

连玉正领着人从迎面的来,脸色绝对比她被权非同抓包难看。众人都诧异无比的盯着她,那目光就看个十恶不赦的死囚差不多。

素珍心里又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居然换地方了?让那奸臣顺带摆了她一道。

她给小周一个眼色,小周早气得七荤八素,掉头不睬,倒是连欣,做个耸肩姿势,口型说话:谁让你跑得贼快,来不及通知。

“每日一个笑话,有益身心。”

她清了清嗓子,将声量提到最高,然后默然走到连玉面前自动跪下。她心里知道,连玉还是惦着少年情份,否则不会一次一次饶她,但他们之间却已越来越远,回不到最初。

连玉果然对她采取直接无视态度,目光淡淡掠过众人,“都到齐了吧?”

“朕想说一件事,按照这几天诸位姑.娘交到严相手上的证据和朕的,朕决定,暂赐钦差身份,仍交由几位审理,圈地案主审为顾双城、沉尸案主审为长公主,最后,假药案主审由魏妃担任。”

几名女子出列,谦敬的领了圣旨。众人未免吃惊,尤以素珍一伙为甚,不知连玉竟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本由严鞑和高朝义主审该为几名女子。毕竟女子主审可是前所未有的惊世骇俗,不易被人接受,当初,让严鞑亲审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既由众女作审,对这主审的结果,却都猜到几分。

顾双城的案子没有其他人接,慕容缻参与连玉的案子只是装装样子,只是,妙音和魏双城之争,却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连玉选了魏无烟的方案。

由此看来,必定是魏无烟的方案更妙,但未免略有些驳了妙音的面子。

素珍也不觉悄悄看了妙音一眼,却见这位姑.娘倒落落大方,脸上无丝毫赧色,倒让人喜欢。又听得连玉道:“这里毕竟是大周,朕做了这个安排,希望小姐不要在意,毕竟审讯的人一多,难免有乱,小姐所呈交的有关案情的分析,非常精妙,朕已交与魏妃,到时双剑合璧,必定相得益彰。”

“皇上客气了,妙音是客,本来就该客随主便。”妙音一笑作答。

妙音的坦然,连玉的说话,顿时让好些人变得疑惑,倒不知最后这是连玉的维护还当真是如此。

连玉又看向权非同,微微笑着询问,“不知权相可有意见?”

权非同摸摸鼻子,笑答,“自然没有,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微臣心中激.动的很,明日定必场面浩大,急不及待只盼明日一场好戏,好还黄大人清白。”

权非同的言语,摆明了不信明日能翻案,众人俱是惊怒。

连捷冷冷道:“只怕权相要失望了,明日既是洗白案,也是定罪案。”

权非同笑颜不改,目光犀利如剑,“如此拭目以待。怀素说得好,每天一玩笑,有益身心。”

面对权非同的挑衅,连玉并没愤怒,只淡淡道:“既然如此,今晚便如此散了。”

权非同却突然道:“等一等。据说,李提刑不参与此案,本相一直以为是玩笑?可是如此,李提刑?还是说,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决定参案。”

突然又扯上自己,素珍愣住,见连玉闻言冷冷看来,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连玉目光划过一抹讽刺,“朕本来也没打算,李提刑会参案。”

他说罢,率先离开,倒让连欣惴惴不安,低声道:“不知道六哥是不是真有办法,李怀素,这次我都不知道该盼这些人审不审赢才好,赢吧,你死,不赢吧,六哥难为。”

素珍揉揉酸疼的腿脚,站了起来,笑道:“赢吧,自然是赢的好。”

只是,权非同的话,让她非常不安。她有种感觉:这次的赢家一定是他,就像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她心中难安,眼尾余光却猛然收到双城的示意。

她淡淡笑看着她,目光如水清明,“怀素,明日过后,我和他……”

她只说了半句,便转身离去。素珍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一砸!

她便带着这心里的沉重和所有人包括冷血他们的对死囚能翻案的翘首以待,走进了翌日的公堂。

只是,这一次,她再非主审。而且,她握紧袖中东西,心里竟翻来覆去的不断发疼,这东西昨天什么时候掉落在自己脚边?

那是她的笛子。

李兆廷不要了而已,她明明早有预料,对于李兆廷她已不复当初,却为何竟会如此难过?究竟是为什么?

——

219 传世

但四周沸腾的声音终将她“逼”回公堂之上。舒残璨睵

说是公堂,这里却非传统意义上的公堂,府衙不小,却容纳不了如此多百姓——四下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都是神色或紧张、或兴奋的老百姓,不下千人,往后再看,只见更多的人.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条临时筑起的长逾数百米的矮栅与百十严阵以待的衙役将公堂和老百姓们隔开。这震撼的场面,许多年后,还被众人铭记,包括岷州百姓自己。

岷州衙门日前便已出了告示,重审三案。而连玉早料到如此盛放,命人将公堂设在外面空地。

因黄天霸是嫌疑之身,由孟樵来主持“大局”,此时,头戴乌纱、身穿五品大员官服的孟樵站在堂上一侧,沉声宣布:“来呀,有请霍侯爷、严相国、权相国上座。柩”

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孟大人为人虽谄媚讨厌,但办起事来却也算毫不含糊,官威十足,肃厉并存。

霍长安三人从“公堂内堂”大步走出,缓缓就坐于下首的几张金丝楠木大椅上。不一会,黄天霸也走了进来,依照规矩站在另一侧候审。

老百姓本已.动,如今见三位大人物出场,越发沸闹,不待孟樵提醒便已下跪行礼。其中,不乏悄声低语并不相关的声音履。

一个姑.娘:“侯爷和权相真真年轻。”

一群姑.娘:“而且好俊!”

素珍不由得失笑,若连玉也出来了,不知得轰动成什么样子,这年轻英俊的天子啊……

她暗暗朝主审台右侧看去,只见连玉一行也已到位。连玉改变了主意,并没出面,只在后面观审,他那是好位置,正好将“堂下”一切尽收眼内。

只有她想过来听听百姓议论,和无情冷血混到了人群之中,外带一枚拖油瓶,连欣。小周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苦的主,早躲到了主审台那边去。连欣被人.潮挤得哭丧了脸,“早知道就跟九哥他们一起……”

突然一只手臂往她背后一挡,将人和她隔断开来。连欣一愣,眼角一瞟,见是无情,脸上一红,立刻安静了。

素珍奇怪:无情对连欣居然也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看,主审官出来了。”

旁边两名大汉兴奋大叫,令素珍头皮一紧,再也顾不上连欣的事,立刻定睛看去。

第一场是……连月!

只见这位长公主一身男装打扮,缓缓步上主审台。

孟樵介绍连月身份,说是来自京城的三大钦差之一的连大人。看来连玉早有计较,虽由女子主审,却并未公开其真正性.别和身份。

只是,容貌艳丽的连月,一下就引出了人们巨大的好奇和讨论。

“这位大人如此秀气,你们说像不像一名女子?”

“哪有女子审案的道理!只是容貌偏女相罢,你看,那眉目间的威势,哪像个女人!”

身旁声音此起彼落,但很快主意力便被连月颇具威势的一声“将犯人提堂”转移。

众目睽睽下,何老汉被带上堂来。

老人浑身尽是伤痕,他缓缓跪下,哑声道:“草民冤枉,小人并无杀人,将何舒杀死的是古德,请大人为小人申冤,为枉死的何舒讨回一个公道啊。”

这形如枯槁的老人立刻引起人们的同情。老百姓是纯朴的,他们同情弱者,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弱者。

堂下设有一矮栅作围栏,何舒的父母早哭得泪眼模糊,齐声大喊,“请大人救命,令凶手偿命!”

饶是维持秩序的两名衙役孔武有力,也差点制不住两名激.动的老人。

堂下古德笑得佞然,那又怎样!公堂上讲求的是证据。

黄天霸淡淡道:“连大人,何舒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在何老汉家。而就在何舒失踪前,何老汉左邻右舍曾听到二人有过激.烈争吵,只因何老汉是心甘情愿、亲自将女儿送上的花轿!除此,更不允许何舒到古家闹事。送嫁的情景,是众乡邻亲眼所见,不可抵赖。”

“此外,还有仵作报告可证。这从何老汉家中搜得破袄一件,其残缺部份、织物色料,与何舒口中残丝,非常吻合。可见何舒死前曾与何老汉奋力搏斗过,可惜那时,已被何老汉连捅数刀,无力反抗,凄惨死去。”

“本来,此案证据确凿,这罪犯也已画押认罪,怎料这老匹夫刁恶,竟借大人等私.访岷州之机,砌词狡辩,胡诌是他人所为,简直是罪大恶极,还请大人万万明鉴。”

连月看他一眼,淡淡道:“黄大人稍安勿躁。且待本官问个究竟再说。”

她说着看向何老汉,“何大.爷,你明明已经认罪,为何出尔反尔,倒莫非真如黄大人所言,嫁祸他人?”

何老汉苦笑:“罪民不敢。罪名所以认罪,只因古德杀人后警告草民,若草民不肯认罪,则草民的女儿凶多吉少。草民只好认罪。”

“而草民那天所以主动送女上轿,是情知斗不过古德,怕他因怒成恨,伤我女儿。后来何舒来寻,是因为深怕先前盯梢的古家管家仍在附件,并未远离,只想用忍一时屈.辱,去其戒心,过后再设法营救,否则,古德根本见都不让我们见芳蕊,又谈何救人?”

“可惜,何舒却怕古德玷污了芳蕊的清白,并不肯听我说,夺门而出,去了古家。我无法,只好奋力追去,哪知,古德残暴,竟将何舒捉住,活活刺死。”

何老汉说到这里,泪流满面,“这孩子太年轻了,太年轻了,古德问他一次,他就摇头一次。厉声说‘不’一次。而古德每问一次,就往打他肚腹打一拳,捅一刀,这孩子却只是摇头,直至第三刀……他再也不能动。”

他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伏到地上,砰砰砰狠狠磕起头来。

堂下人潮狂乱,连声厉喊严惩凶手。素珍静静看着,看老人将地上青阶由白转红,终于多少年后,成为岷州的一段故事。并不诗意也不唯美,不足以传世,更不能感动大多数人,因为故事里的人没有华服没有力量,有的只是年少的贫穷的爱情,还有一颗老父的心。

古德冷冷盯向何老汉,眼中透出寒光,“老头子,你血口喷人,小心作孽,晚年不得好报!”我古某人相信,朝廷办事讲求证据,不会因为其他政治原因便冤枉好人。是不是啊连、大、人!”

古德曾冲撞过连月,如今目含不驯,更出言顶撞,连月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冷笑一声,便道:“朝廷办事,自然秉公为上。到底是不是古老板所为,我们来听听证人怎么说。”

黄天霸一怔,“证人?”

古德也是一愕,却听得连月沉声道:“传何杰上堂。”

不消片刻,栅外看审的何杰便被带了上来。这让这个年轻人和他的父.母乃至乡亲都惊讶异常。

何杰蹙眉跪下,“草民何杰见过大人,可草民实在糊涂,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了证人?谁的证人?”

他抬起头来,眉目间一派茫然。

孰料连月却道:“自然是何舒的证人,证明……古德杀了人!”

“不,”何杰一震,几乎立即摇头,“草民曾明确表示过,草民陪同何舒到达何老爹家后便离开,随后便没再见过何舒,更从没见过这古德,这如何能作证人?这一点,何老爹也是可以作证的,大人不信,可以问老爹。”

“是这样吗何大爷?”连月淡淡看向何老汉。

何老汉抬起满是皱纹和血痂脸,低声道:“大人,何杰当时确是离开了不错。”

何杰明显松了口气,连月微微一笑,又道:“何杰啊何杰,枉费何舒待你赤诚,枉费何老大爷对你信任,你却说了谎!”

何杰脸色一变,“草民不懂大人意思。草民——”

“住口!”连月猛地站起,一手指向他,厉声道:“当日,何舒担心同行会让你惹祸,遂让你离开,可你放不下,最终还是尾随而去,你潜入了古府,更目睹了整个过程。然而,你害怕一旦说出真相,会遭古德报复。”

“我没有去古府!”何杰猛地直起身子,咬着牙道,“大人,草民没有!”

“不,你有!你既说从未见过古德,怎能让纸扎铺子做出古德的纸扎僮子,做工这般惟肖惟妙!”

“那僮子是我的朋友何舒,不是古德!我既拜祭他,就按他和芳蕊的形象做了……”

“不是古德?你又说谎了何杰!何舒身段清瘦,那僮子却身形高壮,何舒是穷人,没有戴扳指的习惯,你抬头瞧瞧,古德拇指一段尤为细白,那是长年佩戴扳指的结果。最重要一点,那纸扎男僮面目模糊稀烂,并非如你当日所说,怕风起,拿石压住,而是你拿石头泄恨敲烂,这个季节,岷州各地无风无雨,那天天气闷热,我们一行过去,半路可是丁点风也没有,你何须拿石去压纸扎?你若拿石去压,为何单单压这僮子,而不压那僮女和其他纸扎?当时,我们在背后出声,你怕泄露心中秘密,假意装成受惊的模样,想将纸扎全数扔进湖里,可惜,李提刑家护卫身手太好,将纸扎和你都及时救起。何舒,天网恢恢,真的疏而不漏,何舒,你的朋友正在背后看着你呢!”

连月语音方落,何杰脸如死灰,跌跪在地上,目中泪光泫然,哑声道:“好,我说,我说,何舒,如果这是你的意思……是我辜负了你……”

这几个来回,堂上堂下,人人震惊,想不到竟有此峰回路转,黄天霸脸色也是一暗,然而,楠木椅上,权非同依旧面如春风。

这时。古德上前一步,厉声打断何杰,抢先一步质问连月,“连大人,好一番利落盘问,好一番作戏,可大人别忘了,这何杰既为何舒挚友,何舒与我有争妻之恨,作为那短命种的朋友,他所说之辞,如何能作为证据将我定罪?”

220

连月笑意不减,“古老板急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咱们且先听听这何杰是如何供述的。舒麺菚鄢”

古德捺住脾气,目中仍透着满满自信,“好,且看看这贱.民如何狡辩。”

连月示意何杰说话,何杰举袖擦拭了下双睛,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与何舒分别后,何杰直觉何舒会出事,一番挣扎,还是跟了过去。

何舒虽血气方刚,却也没有冲动到底,心忖古德在前院招呼宾客,寻思走后门进去悄悄将人救走,不料古德老谋深算,早有准备,让人在后门守着,将何舒和尾随而至的何老汉抓个正着柝。

何杰心焦如焚,他有一相熟的亲戚在何府帮佣,他略一计较,改从正门取道,对门房只说有急事要找亲戚,门房不疑有他,将人带了出来。何杰寻了个借口,说知古府今日办喜事,吃喝一定少不了,想进去吃上一盏。那人将他取笑一番,便又将他从后门悄悄带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这何杰进得去,借机问起府中情况,对方一一相告,又将他带到自己屋中,说忙完便过来带他去蹭顿美酒,随后便匆匆离去。何杰趁机四处摸索起来,寻到一个偏僻院落,只听得喝骂殴打之声从里面传来,他一惊之下,趴到门缝偷看……

古德手刃何舒,何舒的血洒了古德一身枧!

“我因怕古德报复,是以虽亲见何舒遇害,却不敢说出真相,惟恐翻案不成,连累父.母亲戚。”

何杰苦笑,最后如是说。

连月又命人到古家,将何杰所说亲戚带回来。柱香功夫,一名年轻男子被衙差带上公堂,他惊惧万分,不知发生何事,却也正好如实回了连月问话,正与何杰供词完全一致。

堂上堂下怒声四起,要求严惩古德,古德此时不怒反笑,挑衅地看着连月。李兆廷陪在权非同下首,适时给了黄天霸一个眼色,黄天霸看向连月,“大人,捏造的事实再动听也是枉然,凡事需讲求证据。”

人群中,有不少本地读书人,颇有些见识,见状都微微摇头,何杰的证词虽然重要,但古德所言不错,何杰既是何舒挚友,身份特殊,若无其他证据支撑,还是不能将古德入罪!

连月却是不慌不忙,道:“自然。黄大人莫急。来人,将古德几位夫人带上来。”

古德闻言,顿时神色一沉,“大人,这事怎么扯上古某几位夫人?”

连月并不答他,不一会,古德几名妻妾现身,人人神色慌张,不知自己怎的就和这案子扯上了关系。

连月:“几位夫人,本官一行拜访贵宅的时候,曾听夫人们谈论五姨太婚娶当天的事情。”

“今日堂上,本官只问一事,希望几位合作。若几位有任何欺瞒捏造之嫌,则本官必定依法处罚。当然,夹棍还是杖刑可随你们随意挑选,反正都是血肉模糊的下场,也无多大差别。”

古德一众妻妾霎时吓得花容失色,只有大夫人还算镇定,淡声道:“大人,我等妇孺岂敢胡乱说谎,怕只怕……我们无论怎么说也不合大人意思。”

古德对这正妻颇为赞赏,点了点头,目光冷冷向三名妾侍扫过去,“你等一定要据实回答大人问话,否则,非但大人不会饶过你们,仔细我回去剥了你们的皮!”

这话暗含威胁,在场谁听不出来,众妾听得心惊胆跳,也不知一会会问些什么,如何回答才好,得失了哪边都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