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兆廷正从停尸房走出来。

素珍不在这些天,他十分尽责,每天都到停尸房,似乎想还找出些证据来。

他似有些疲倦,伸手按了按眉心。

屋前驻守禁军看去,但见他往林荫道上走去,似想吸口新鲜空气。

宫中多植荫,他散步似的来回走了许久,才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下,仿佛终于舒缓过来。

四周偶有禁军巡逻走过,三两宫人快步行经,总之,此处相当幽静,却也不是什么特别隐蔽的地方。

他突然轻声道:“你来了吗?”

“这地方倒是好,太静反惹人思疑。我这几天都在你附近,只是到底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出声,这皇宫到处是人,你又是权非同的得力助手,更因案遇险,皇帝难免不派人盯着。”

背后的灌木丛里,竟有人回应。

他”嗯“了声,”很好,不能功败垂成。“

背后那人紧接着问,“你如今无法出宫联系魏成辉他们,那件事如何安排?”

“进宫前已安排妥当,有人会办。”

“上次借我的人?”

“是。”

“你果是凡事都未雨绸缪,都有后着。但是这案如几乎没有证据可言,珍儿能查出来吗?依我看,她心里只怕也未必有谱。”

“必要时,我会进一步提醒她。有些东西过急,只怕她会生疑,反而不好。”

“行,那你且看着办,我先走了。”

“等等,少英。有件事,我想问你。”

L“什么?”

“她的指头怎么断的?是因为上次你抓连玉,她一心相救所致?”

来人笑了,“你既猜到,何必还问?”

“她始终还不知道连玉就是我冯家的仇人。而且,若非你当初不愿和她一起,她也不会钟情连玉。说到底,殿下,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不是?何必责怪她?还是说,你责怪的其实是我,怪我让他逃脱,我比任何人都想他死,但珍儿是我亲妹子,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李兆廷淡淡道:“我没怪你。连玉的命岂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你不是说,当时他故布迷阵,连你也以为他所有人马都在,哪知他暗下却还有一队人,他当时身受重伤,你的人追过去,本可将他擒回,他那队埋伏在附近的人却看到赶来。连玉猜到你大费周章,不会当场便杀了他,而你确实也想把他带回淮县你父亲灵前谢罪,他那队人原本是要跟踪你的,一有机会便救人,同时将你们一网打尽,所以,即便冯素珍不救他,只怕你后面也杀不了他,但当然,连玉想杀你也没有那么容易便是了。”

“谢殿下谅解。倒不知殿下提起舍妹之事,还有什么见教?”

“我曾说过,若她肯离去,他日我定会依照婚约履行诺言。可她不听。其实,即便她不知我身份,但我面上相帮权非同,也是替冯家报仇。”

冯少英也是淡淡回道:“她认为权非同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并不认同,再说,你肯娶她又如何,你不喜欢她她就不要,你认识她那么久,难道还不清楚她性情。”

“不,我如今倒是觉得,我对她并没有想象中了解,就像她对我一样。不过,看在你爹还有你的面子上,我打算续回婚约,毕竟,这次的案子对她来说会很麻烦,我该给她一个补偿。你放心,我既说得出,将来,若大事能成,必不会亏待于她。”

“那便谢过殿下了。”冯少英沉默半晌,方道:“我也怕案子结果一出,对她影响太大,若再让她知道连玉的事,她会承受不住。你毕竟是她念想多年的人,日后能给她照顾,对她来说,想必也是欢喜。”

“你会不会觉得我如此待她,有些残忍?”李兆廷也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出声。

“会,但我赞成。”

李兆廷笑,“你和我一样心狠,不,也许说,你比我更甚,你眼睁睁看着她和连玉一起并未制止,为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是,我是希望,以此来要挟连玉,所以我策划了那次的绑架。但是,若我一早便告诉她,连玉才是我冯家真正仇人,她能忍到现在?一旦有什么不对的情绪让连玉察觉,连玉能不杀她?你看,她被人揭发为冯家遗孤,当时若非连玉强行将事情压下,甚至赐婚,她还能活到现在?我是她哥哥,再狠心,也还要为她的命着想。但殿下,当日家父接到傅静书的书信,得知朝廷的杀令将到,不愿连累朋友,却也不忍这个最疼爱的女儿陪葬,他请你将她带走,你是怎么回的,你拒绝了,怕一旦被查出,会阻碍你和魏成辉的计划。若非红绡见我不能活,不愿独生,和她也是自小玩大的,感情深厚愿代她而死,她还能活下来?”

“殿下,论心狠,我不及你。但当然,那是我妹子,你本也不喜欢她,所以,你愿纳她,虽是出于补偿,我还是感激。”

“接下来的事对她来说太过,所以把这账算到我头上,那样,你便能无所顾忌的去做。因为,对她我这当兄长的更心狠手辣,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怎么着也不是要她性命。”

这话之后,再没了声息。

李兆廷知道他离开了。他被他一顿讽刺,却并无动怒。这人说得不错。

恻隐之心对他来说只是一时,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事他不会心软。若换作是他爱着的顾惜萝,他也能下的去手,何况是她?

“原来你在这里。”

这样淡淡想着的时候,被人一声低唤,他抬头,但见他们口中的人,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362

“你终于出来了?”

李兆廷走上前去,打量着她,她看去一脸倦容,满身风尘仆仆。

不料她却道:“不,我是出宫了,刚赶回来,只是不希望消息泄露,但对方厉害,当年的宫女又死了好些……陶”

“什么?”李兆廷有些不意她如此直率,一讶过后,极快问道:“怎么说?征”

素珍把宫外所见简单告诉他,还有连捷二人告诉她的秘密,但略去了连玉同行的事。关于连玉,她不想多说。

李兆廷眉目倏地凝住,未待他提出疑问,她又已问道:“兆廷,你知道我爹当年为官,除了傅静书,还跟哪些朝官交好吗?”

李兆廷低叹一声,“我当年也是因为外出游学认识了权非同,方才知道你爹曾经为官,是以对他颇为忌讳。”

“权非同他早知我爹在淮县?”素珍问。

“知道你爹在淮县的人不少,毕竟当年是个人物,只是不意他和还是晋王党人罢。”

素珍不置可否,只道:“你把小周他们找上,到我屋中等我,你可以把我告诉你的东西先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有个想法。我到明炎初那边走一趟,问他些情况,回头找你们。”

“替我带回去。”他颔首,她也点点头,把手中行囊往他手中一塞,随即离开。

此前二人在停尸房生了些嫌隙,如今,她似没事似的,倒是绝口未提,但她倒真是自来熟……目光落在些脏掉小行囊,微微拧了拧眉。

素珍在内务府找到明炎初。

她道:“明大人,当晚皇上让人通知了当地县官将陈金一家尸体保存好,另外,还派人到相邻县城,和其他侍卫汇合,不知两边情况如何?”

“尸体可已运来?其他几家宫女家中情况如何?可有死伤,有无……幸存?”她一直神色甚淡,问到幸存二字时,双眉拧紧,才显出一丝情绪。

明炎初正忙活着向下面布置什么,见到她,赶忙搁下手中活过来。

“尸体已在路上,相信过两天便可全到。除去陈金,还有其他三家宫女以及他们家人的尸首……”

素珍闭了闭眼,轻声道:“死了那么多人。当年和玉妃同室而处的,统共有七人,除去窖中三名死者,陈金一家,再加上其余三家,当年的人终于全部死绝。”

明炎初也是叹了口气,“当日李提刑提出窖中尸首可能是宫女,但单凭尸骨已不可辨认身份,我们从内务府调出了七名宫女进宫时所报住址,李提刑和皇上去了最近一家,而很幸运,这家的宫女陈金明显不是地窖的死者之一。”

“同时派出六队侍卫,到其余六人故里去,也终于查出了窖中死者的身份。”

“窖中三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当年的宫女,因为这其余六家中,有三家宫女是失踪的。”

“不过又有什么差别,终归都是死了。

素珍却突然想到什么,“那地窖中死者的家人呢,是否无恙?”

明炎初摇头,“据说这三名宫女当年出宫后,便离奇失踪,虽报了官,但到底并非大户人家儿女,经寻不获,便也不了了之,并没引起重视。凶手约是怕对其家人赶尽杀绝,反引起大动静,惹起朝廷注意。”

“可凶手残忍,这次,事隔多年后,朝廷重查此案,还是将这三名死者的家人也灭了口。”

“这次死了统共三十四人。”

素珍咬牙。这人果然够毒辣!

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但和往常一样她总觉得哪里不妥,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这次案情浩大,凶手还在行凶,比以往所扮案件,都要让人焦灼万分。

可越急,越想不到东西。

她深吸了口气,“明公公,尸体一到,烦你派人将尸体统统运到停尸房,另外再给我在其他衙门借五名经验丰富的仵作。”

明炎初吃了一惊,“你要验尸,如此之多的尸骨……”

“再麻烦也要验也要查,其他几家的尸首我没看到,但陈金家……她全家都死了,我当日粗略检查过尸体,从年龄来看,除去她,还有她公婆、夫婿、女儿,还有她夫婿的弟弟、弟媳和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女儿,那小姑娘不过十多岁

L,那孩子更是出生未久,太惨烈了!”

“再说,动用了那么多人力将尸体搬运过来岂能浪费?没事,有人帮忙便行。

“好!”

明炎初在背后允然答应。

素珍走了几步,又听到他似想起什么,道:“对了,李提刑,此次倒还有不幸中之大幸,其中有个叫宋庭云的宫女,她妹妹到邻村办货未返,逃过了一劫。”

素珍一喜,转身便问,“真的?”

明炎初点头,“也请李提刑宽心,侍卫已将人带离原地保护起来。”

“好。”素珍欣慰,又想起什么,立即问道:“可曾问过她话,关于玉妃的事,她姐姐宋庭云可曾和她提起过什么?”

“说这个是为让李提刑高兴高兴,”明炎初有些黯然,“有见及此,侍卫早已问过话,莫说玉妃的事,便是宫中的事,宋庭云也说得不多。她毫不知情。”

“但无论如何,凶手残忍,这人还是得保护。”

素珍有些失望,又随即点点头。

她办案十分仔细,虽知连玉派出的暗卫必定精细,若有什么要问,必已问过,但略一沉吟,还是道:“明公公,请派人将宋姑娘带进宫来,我还是想问一问话。”

“明白,李提刑辛苦了。”明炎初态度十分恭谨。

素珍走了一段,心想,连捷二人大抵还没将她已然得知当年之事的消息告诉明炎初等人还有……连玉。

若他们知道了,还是这个态度吗?

她笑了笑,走远了。

回到屋中,提刑府众人已然齐集,众人一看她,便纷纷谴责,都道她出宫为何不告诉一声。

看来,李兆廷已和众人交代了些情况。

她摊摊手,“我若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装作不知能装得像之前那么像么?”

小周泼她冷水,“装个毛线!凶手还不是抢在前面。”

素珍说我认栽行不,小周怕打击她,倒很快住嘴,追命在旁献宝,说,他们这几天又琢磨出一种关于凶手的新想法。

玉妃可能受太后一党挑唆,为儿子前途自杀,让太后顺利收养儿子。

他话口未完,一直沉默看着几人热闹的李兆廷把素珍告诉他的冯少卿的事缓缓说了出来。众人一听,都默了半晌。

半晌,追命不怕死的怯怯开口,“怀素,你也觉得你爹是凶手,如今是他的余党在作恶?”

素珍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众人你眼看我眼,一片忐忑。

“李怀素,驸马,开门。”

这时,门外的拍门声似救星解救了此刻的窘迫。哪怕是小周也不待见的连欣,她也飞快过去开门。

连欣进来,便响亮亮道:“怀素,听说你不闹脾气出来了,没事,我会和你统一战线,对付顾惜萝的。你不用跟她怄气。”

她说着又有些好奇的问,“案情进展怎样了?”

“应该说,如此棘手,你们其实有进展吗?”

她顿了顿,和追命一样不怕死问道。

随即发现众脸色难看,她狐疑道:“难道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连小欣,我们讨论案情,保密关系,你还是回去吧。”素珍终于出声,倒是和颜悦色。

连欣拉长脸,她为人刁蛮,倒是十分听素珍的,虽是不高兴,还是委屈地走了。

但她并未立刻回自己寝殿,而是去了孝安寝宫。

“母后,我替你打听过了,但怀素什么也不肯说。”她无奈地道。随之又有些奇怪,“你想知道案情进展,为何不直接问她?”

“只怕在提刑府心中,在你那驸马心中,你母后就是凶手?”孝安淡淡道。

“啊?!”连欣大急,“怎么会,你如此疼爱六哥?我向她解释去。”

“不可!”孝安喝止女儿,“如此一来,人家只会更疑心。”

连欣离开后,孝安拿起茶,喝了口,慢慢出声,“阿红,准备吧。”

既夜,提刑府众人散,只待明日尸体过来验过再论,众人只觉前路渺渺,这当真是提刑府办过的案中最难的一件,凶手不知,且必是人物。

素珍面上沉静无比,内里却十分动荡。她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在院外踱步。

银月高挂,树梢幽凉,倒是一番景致,她跃了上去,坐到一株粗壮的枝干上。未几,却见一个人在树下走过,她居高临下,隐约看到这人眉目深凝,咋似也在思虑着什么棘手之事。

是和她住处相隔不远的那个人,难怪他也走到这边来。

案情以外,她懒得与他交集,也不做声,哪知,那人却甚是警觉,突然低沉声道:“谁?”

素珍无奈,有些不情愿地吱了声,“我。”

对方左右看了下,她只好再出声,“在你头顶。”

李兆廷往上看去,微微皱眉。

素珍再不出声,想他晃悠下便会走,可他突然开口,“你下来吧,你我再讨论讨论案情,反正如今此种情势,谁都无法入睡。”

素珍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我睡不着还有情由,你为的是什么,这个案子破不破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不,甚至说,破不着更好,否则完了折腾双城案,我一个发疯,惹了不该惹的人,连玉拿你来抵罪,那可不怎么好玩。”

李兆廷闻言,并不焦急,更不动怒,只抬头淡淡看着她,“等你说还是”。

果然,她道:“还是说,你想帮霭太妃做点什么?”

不过,说罢,她自己倒先笑了,“李公子,从前倒没发现你如此幽默。”

李兆廷唇角微扬,也笑了。

素珍有些失笑,两人从前相处,竟似从来没有如此宁静时刻。

“你真是厉害,不回答,我也没办法逼问你,也罢也罢,各为其主,不对,我没有主。”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第三次等他离开。

李兆廷今日心情也许有之,竟听得他道:“我便是相帮霭妃又如何?若果非太后所为,我怎么去诱.导你也没有用。”

“下来?”

他眸光似微微的风,不算温醇,但看去特别舒服,虽然,那里面其实总带着一丝疏离。

素珍虽不似从前,为之吸引,但再也不好意思赶客,她拍拍身旁位置,“也好,我们聊聊,但我不想下去,你上来吧。”

李兆廷看着她,眉宇习惯性拧起。

素珍想,他眼睛里的意思大抵是,换做从前,她早一溜烟下来,如今竟敢和他谈条件?

“我不会武功。”末了,他淡淡道。

话口未毕,却见叶晃树动,沙沙而响,一抹青影带着沐浴后的味道扑进他鼻子,她竟跳下来一把揽着他腰,一个起纵,又跃了上去。

363

素珍将人弄上去,有相整的成份,心思他要恼,但看去却没什么,眼中也没有愠色,只仍微微皱着眉头。

她轻轻放手,挪到一旁,不知是不是她动作有种似避麻风似的嫌疑,李兆廷眉头终于皱到一定高度犸。

素珍觉得好笑,只是,事到如今,再好笑的事,也有种过眼云烟的感觉,再也不比从前,能留在心里。

“李公子果然临危不惧,这么高也不怕,换做常人,早抖得什么似的。”她赞了一句,虽不再像过往把他惹毛立下设法逗他开怀,但好歹谈话,不需剑拔弩张,她还是扔了顶高帽子过去,缓了缓气氛。

李兆廷勾勾唇角,“我若再抖几下,把自己抖下去,岂非更得不偿失?”

素珍哈哈一笑,随即换了话题,“在你心里,太后是凶手?曼”

问的直截了当。

“冯少卿是你父亲,你倒连你父亲也不相信?这一年多,你真被连玉洗脑洗得够彻底。”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声反问。

“那你岂不是也被奸相同化得厉害。”素珍语气平静,没有什么针锋相对的感觉,但字里行间,一点也不含糊。

李兆廷双眸微眯,素珍心里微紧,做好迎战准备,但他更是一点发作的意思没有,反勾起丝笑容。

今日黄历上肯定是好日子,素珍想,她问,“你笑什么?”

“你就把我看作是霭妃一党罢,我不避讳。”他道。

“避讳你也是。”她毫不客气道。

李兆廷摇头,“在这案子中,每个人都是不可信的,谁都有利益干系,但最大得益者是太后。”

素珍:“连捷等没必要骗我,他们不像说谎,我爹既是晋王党,他医卜星相之术果又是精准,他会下这个手,可能性小吗,这利益和太后的是不相伯仲。”

“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件事十分奇怪,所有人都太专注在杀人动机、灭口这些事情上面,有一点我们反而忽略了,这也是我这几天越想越不对劲、为何把更大疑点归到太后头上的东西。”

“于我来说,我确是相帮霭妃,但我方才也说了,凡事需看证据,若果真非太后所为,甚至是霭妃所为,我再怎么,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真相。但若真是太后所为呢,对你来说,岂非能洗刷掉你爹那死而不得辩解的冤屈?”

他不急于说服她,但他眼中仿佛藏着湖海,静而深,能席卷对方所有的想法。

已然入冬一段,霜冻露重,一刹她只觉寒气逼人。

素珍眉头紧皱,她几乎脱口而出,但这年多来承办的案子让她成熟,她没有立刻出言询问。

李兆廷很聪明,她怎会不想父亲是清白,这是她的心魔,稍有不慎,若对方是恶意,带进岔道将会很麻烦,因为她是主审。

若她判定凶手是太后,即便如此尊贵之人,她无法将之定罪,但必乱朝堂动荡,百姓yu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