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到一处,素珍煞是兴奋,“连玉,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姑娘,才艺双绝。你要去看吗?”

连玉看着前面胭脂气十足的三层高小楼,笑容收敛,脸色铁青一扇敲到她头上,“你一个姑娘家以前经常出入这种地方?”

素珍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哈哈打趣过去,把手中钱袋一抛,又去给他买吃的,却被连玉搂住腰肢,轻声道:“乖,到那边给我买一个玉佩。”

他下巴朝前面一个小摊档努努,素珍愣了愣,这都是些便宜假货,他堂堂大周天子居然看的上眼,但既是他强烈要求,她也便尽尽地主之谊,给他买吧,像他们这种公子哥儿都有些别人意想不到的古怪嗜好。

连玉负手于后,笑吟吟地看着她走到玉档前,和老板讨价还价起来,选起玉来。这媳妇倒是会持家。待江山平定,便把她带回那年的窑洞去,让她亲做一支笛子。如今,这个且先将就戴着。

素珍压根不知他的花花肠子,虽是假货,也选得十分认真。折腾了盏茶功夫,才折回到他身边。

连玉将自己腰上玉石摘下,随手塞到她手上,又令道:“我没地方放,你先收着,这个替我戴上。”

素珍没有多想,把石头塞进自己怀里,将所选玉佩给他系到腰间,佩戴完毕,她对那假货都有些刮目相看,啧啧,这戴在好看的人身上真是不同,缨穗飘飘,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不似是如此?

连玉瞥了眼怀中露出的玉石穗子,唇角轻轻扬起,握住她手,素珍十分享受旁边姑娘大娘走过时艳羡的目光,正沾沾自喜之际,那摊档老板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你看好不好过来小的这摊前站上一站,我给你多送两个玉佩好了。”

素珍一怔,随即几没笑抽,这大叔是要连玉去站台?!

连玉也没说话,眼角一抬,那人莫名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别说招徕,哪敢再留,三两下走回自己的地儿去。

连玉看素珍笑得几乎岔气,隔着面纱往她脸上猛掐一把,佯怒道:“还不走!”

“公子等等,”素珍描摹着那老板的口吻,跑回摊档前,未几,献宝似的在他前面呈上一个小布包。

连玉道:“什么东西?”

素珍举手,往后面用力挥了挥,玄武青龙看她召唤,连忙带人过来,“李提刑有何吩咐?”

本来,不需连玉吩咐,他们已把素珍心当做是女主子,何况连玉已下命令,从此,素珍的命令,等同于他,哪敢怠慢?

素珍把小布包打开,一堆玉佩展现在二人眼前,二人不解,只听得

素珍笑道:“买三送一,算上连玉,你们统共九个人,我还能留下三个,全给沙琪玛,它一马独占仨,乐坏。来,别客气,你们先挑。”

青龙和白虎相视一眼,不敢直视前面连玉的表情,二人颤抖着,各自抓了一个,便想退回原来的位置,哪知素珍又道:“等一等,随行的内卫也辛苦了,我要不要再去批发些回来——”

二人背后,十多内卫同时低头,战战兢兢回道:“谢李提刑,我等不敢。”

素珍见众人十分“坚决”,也没勉强,笑笑去拉连玉的手,“走,我们继续逛。”

哪知,他却猛地拍开她的手,大步往前便走。

素珍不知他突然闹什么公子脾气,跑上去堵住他,却被他拉进一旁小巷,摘了面纱,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靠!你敢咬我!”

素珍怒,踩上他洁净的靴面,也凑去咬他脸,连玉扯扯嘴角,伸手一格,将她脸罩住,令素珍无从下口,素珍力气武功远不敌他,没有办法咬回去。

她像沙琪玛一样蹲在地上撒泼不走,连玉看她半晌,半蹲下去,将脸凑到她嘴边,素珍这才露齿一笑。

傍晚,连氏夫妻回客栈的时候,一个戴着面纱,一个戴着斗笠。

翌日,到冯家祭奠先人,连玉以天子之尊,携素珍跪拜、还酹于墓前,素珍红着眼,连玉紧紧将她抱住,把她带上马车,一行人离开了淮县。

--------------------分割线---------------------------------------------

回到上京,另一番斗争即将开始。明天有事停更一天,后天见。

430

回程路上,众人分到三辆马车里。素珍被连玉勒令休息,他把她放倒在自己膝上静憩,自己却和两个兄弟开起会来。他对背后这股非要置她于死地的势力很是在意。

活捉的黑衣人也被押解随行,前几天,他已亲自审问过,但三人明显是死士,竟十分口硬,敲不出一言半句来。

连捷连琴二人认为,素珍在生的消息从他们这边泄露的可能性不大,这事从头到尾,他们行事都十分缜密才。

连玉没有说话,时而给素珍掖掖被子,末了,他抚抚素珍的发:“你复生的消息,有没有让权非同替你保密,另外,你离京的时候可还曾去过京中什么地方没有?”

素珍这几天睡得多,说是休憩,根本没能睡着,基本是在听几人说话,实际上,她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摹。

她不曾特意让权非同保密,但感觉权非同不像会把她的事情告诉别人,权非同是知道她想过些宁静生活的。她曾托权非同转告无情等人,但无情等也更不可能把这消息告诉别人。

还有,就是她在提刑府前的留字,但那些暗语天书似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而这些知道的人里,红绡死了、冷血失踪了,只剩下哥哥和李兆廷!

她突然顿了顿,李兆廷!

她倒没往那想杀她的势力上面想去,而是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晚救她的神秘白衣客。

当时,她曾一度怀疑这人是李兆廷。可李兆廷不会武功,再说,依照李兆廷对她的“感情”,她不认为,他会冒险救她。

她被杖毙之时,李兆廷也不曾说过半句求情的话。

想到这里,她摇头一笑,并无什么怨恨,却不免有些惆怅。

连玉看她一副“我开小差我光荣”的模样,伸手掐她脸蛋,“该回神了,告诉我,在想什么?”

“李兆廷。”素珍调皮一笑,也不隐瞒。

果然,连玉也不管她是认真还是玩笑之言,脸色已然不善。

连捷和连琴相视一眼,赔笑道:“六哥,一会打烊接着再讨论,我们先告退了,你们慢慢讨论,慢慢讨论。”

“玄武,停一停车,爷要下去。”连捷说着,高声喊,马车很快定住,二人十分速度的三两下便消失了。

车中只剩二人,连玉把素珍连着毯子捞起来,揉进自己怀里,“把话说清楚,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这小子除了一副皮囊长得好些,倒还有哪些好的?放着个侍郎不实干,净做权非同的走狗?随意舍弃和你的婚约,在你被打的时候,没吱过半点声,朕看他就是个反骨的。”

连玉声音沉沉,素珍却听得闷笑,这人平日步步为营,城府不下些老家伙,可她早就跟他说过,她不喜欢李兆廷了,唯独这点,他怎么就记不牢?

只是,看他这个眼梢泛着冷光,但又隐隐藏着几分抑意,她越发觉得好笑,看的出他很不喜欢李兆廷,但又不敢对她逼问太甚,一时有种翻身做王的快.意,要搁往时,他只怕早闹脾气了。

这么想来,他往日对她不坏,却也是个经常板脸臭脸的主。

连玉见她仍是一副神游太虚的表情,一心一意似还在想着李兆廷的什么,可方才陌上花开,又不能训她,当真是……他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自己,但心中仍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嫉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捧起她脸吻了下去。

素珍笑着叫着去躲,没躲过,被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到最后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连忙推开,连玉倒也并未强蛮,只道:“也罢,到时集中兵力,一鼓作气。”

素珍刚开始没听明白,后来一想不对,脸上红成虾子似,一脚给他过去,却被他拖回怀中,追根究底,“你方才在想李兆廷什么?”

素珍也先不开玩笑,把嘱托权非同还有提刑衙门留字的事、和可能知道这些字符意思的人都告诉了他。他略一沉吟,问道:“你确定在上京不曾引起过什么人注意,当时也没有可疑人追踪过你?”

“嗯,我确定。”素珍点头,她离开权府后,只在上京待了数日便离开,在这短暂时日里,她出入非常小心。

“那就是这些人走漏的风声。”

“这些人?”素珍心下微凛,“可他们……我想不出谁会害我。”

“谁看似都没有可能,但谁都有可

L能。不一定是他们本身,若是权非同那边走漏了风声,无情他们几个或是你兄长把事情告诉了第三者,噢,还有个李兆廷。”他目光微微一暗。

“可是……”

“这事你别管,交给我。”

素珍看到他环在她肚腹的手背面微迸的青筋。她这条命,对他来说金贵的很,她又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救你的人,你心里有想法吗?有没有可能是你兄长或是冷血?”他又问。

素珍摇头,“不是他们。”

“嗯,”她答的简单,连玉却似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捏捏她脸蛋,柔声道:“他们是不会丢下朕的李怀素的。”

“连玉!”他都明白她心中所思,素珍抱紧他脖子。

不久,到点用膳,连玉京中事务不少,前些天心疼素珍伤势,在淮县留了几天,他平日是个自律刻己到有些严厉的人,如今素珍半点时间也不耽搁,众人只在沿途打尖,并不投栈住宿。

连玉让素珍去和连欣一起吃饭,他自己则和连捷几人召到一旁议事。

“六哥,怀素这事相当棘手。”连解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尚在人世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可权非同、无情追命铁手、冯少英那些人似乎没一个有害她的可能,怎么会把消息给传出去了呢?按说他们都不会是给镇南王妃寄密函的人,那又是谁把消息传给了什么人,这人转而通知王妃?这通知王妃的人和这批黑衣人到底有没有关系?若是没有,那便是背后还有一批人。黑衣人武功高强,遇严酷拷问,毫不松懈,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幕后主脑绝不简单,若还有一批人,这真……”

“还有一个李兆廷呢!”连琴大声道:“就这小子最有可能!他曾对主动放弃和怀素的婚约。这些人里,最不爱护怀素的就是他。”

“不,”连玉却是几乎立刻否定,他双眸微眯,眼中都是计算的光芒,“不是他。他不爱她而已,但到底多年感情,他实在没有置她死地的理由。何况,当日他虽并未替她求情,但她‘死’后倒还能主动请求护送棺椁回乡,这还能见一点真心。当然,这点真心实在廉价,不要也罢。”

“这事,你们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他说罢,掀了掀唇,笑意微微,那明明是个无害的表情,一众人却看得颇有些心惊胆战。这人只在李怀素面前才会表现得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众人齐应了声“是”,朱雀压低声音道:“主上,你认为七爷所列名单里头,谁最有可能把消息传出去?”

连玉并没有立刻答话,明炎初道:“奴才插句话,不知道想的对不对,这人不仅通知了王妃,还安排了人手跟着,若事有万一,镇南王妃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杀不了李提刑,他的人便暗中补刀。”

“你是说,”青龙一怔,随即道:“那批黑衣人的主子和通知镇南王妃的人怕是同一个?”

“我是猜的。”明炎初倒不敢十分肯定。

连捷却是颔首,“我赞成小初子,那伙人感觉和镇南王妃并非完全不识,只是王妃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必靠猜,也不用凭感觉,”连玉突然出声,“没有第三批人,黑衣人的主子必定是通知镇南王妃的人。”

众人愣住,不明他为何如此笃定。

连玉把腰间的劣质玉佩拿在手里,轻轻抚摸,低笑,“很简单,时间问题。若是两批人,不可能如此巧合,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种情况只有其中一批人尾随另一批人才会发生。”

“而这事最蹊跷的地方在于,若消息真是从老七所述的人口中泄露出去的,这些几乎都是不会害李怀素的人,可接收消息的却是要取她性命的人,如此矛盾的两种人为何会认识?还有,这人明明自己有能力杀她,为何还要通知镇南王妃?他到底想遮掩什么,还是要借李怀素挑起两国的什么?他似乎颇为清楚,朕对李怀素的感情。”

他眸中浓黑如墨,这代表他在深思着。

“对对对,”连琴叫着,眸眼大有些醍醐之色,“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可又想不出来是什么!六哥你提醒了我,就是这个。”

431

连捷叹了口气,“也提醒了我。”

“我们能不能做个排除,我记得李提刑在玉矿被权非同带走的时候,主上曾说过,想要李提刑命的人有几批,”玄武抱着剑突然说道:“如今排除了在明的镇南王妃,还有黄中岳那老匹夫,还有……太后。”

“但太后是绝不可能伤害皇上的,可慕容家……慕容定却大有可能。”

他这一说,众人几乎都同时点头,因为这两个人也是众人正正想着的。以这两个人的势力,要派死士围剿素珍并不难摹。

连玉却不置可否,半晌,就在众人都百思不解他到底在思虑些什么的时候,他方才缓缓开口:“冯少卿死后,朕心底便一直有个疑问,冯少卿的事,你们有没有觉得……颇为玄妙?”

“六哥?”连琴奇怪地叫了一声,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神来一笔,他看了看连捷,一贯聪敏的七爷也是一脸疑问。

朱雀,所有人都是。

玄武尤甚,他发表见解,本等着老板夸赞,哪知却被他话题一转。

朱雀道:“主上,属下等不明白。”

连玉眸光一暗,微微冷笑,“当年晋王身死,谁都以为晋王家族已然死绝,哪怕还有余党残余,没有晋王血脉,亦是名不正言不顺,为防余党挑唆晋王与王妃两家远亲举事,朕和母后还是其族亲所居之地,埋下了重探。

“十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然而晋王妃一朝忽在县城现身,她既不曾死,既已隐藏多年,为何如今却突然现身?是她认为我们早已放下警惕了吗?不,绝对不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的人都没有探到她的任何消息,只能证明一点,她藏得很好。她背后有高人、有大势力。”

“我懂了!”连捷眸光疾亮,脱口便道:“冯少卿是当年的提点刑狱司,将人换掉,只有他才能动这个手脚。我们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他。六哥意思是晋王党内只怕有纷争,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冯少卿!”

他话口方落,朱雀慧黠,立刻便道,她随即满脸惊色,“斩草除根,主上是怀疑,除去黄中岳、慕容定等人,还存在想要取怀素性命的势力。而这股势力,恰恰就来自她父亲曾服务的晋王党核心。”

众人都一时皆默。这些年来,保皇党明和霭妃、权党一派斗,暗防晋王党随时反扑,当真是前有虎,后有狼,但,当年晋王门客众多,不乏厉害能士,这许多年来,竟是查不出半丝线索,他们是早已散去,还是隐于乡野,抑或实际大隐于朝?

冯少卿的事,露出了冰山一角,但随之线索又断。

而如今,素珍遇险,千丝万缕,竟复杂异常。

“六哥,那怀素这事,对于这批黑衣人的真正身份,你说我们该如何追查下去?”连捷又问,看的出紧张。

不仅因为素珍是连玉最重视的人,而且,那当中很可能涉及晋王党。可到底是慕容定、黄中岳还是晋王党,又似是山中迷雾,教人看不分明。

众人都看向连玉,这事如今已非棘手那般简单了。每个人心头都是沉得像坠了颗大石。

连玉此时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他在地上泥土松软的地方猛戳下去,众人但见那枝干没入一半,却不明他意。

“我们再用力,也不可能把树枝没柄,因为这泥地底下是石。十多年之功,晋王党休养生息之势已成,找,找不出来的,防和随时准备攻才是御敌首要。”

十年前,连玉还年幼,孝安、慕容景侯手段虽厉害,但对付同样势强的霭妃一党,几乎已耗费所有精力,如今,连玉要对付的是权晋两大势力,而无论是那方,都是至死方休!

中间又还夹集像慕容定、黄中岳这些说不清的变数,慕容景侯不在,最能统率连玉手中大军的霍长安生死下落又不明。

但他声音如雾霭晨钟传来,不大,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人迅速安定下来。就像,那年他从和他们截然不同的底层世界而来,他们看不起他,但他却成功成为他们的支柱,成为推动这大周王国从暴政走向清明富裕的人。

他下令不再彻查,集中攻防。

“这江山和她,无论是哪一个,朕都不能让它出事。”目光从不远处和连欣争菜抢肴的人身上掠过,他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

“如今她尚在人世的秘密,已不是秘密,回宫后,朕将下令——封后,以冯素珍的身份。”随后,他面向众人,如是说。掷地有声,是宣布

L,亦是命令。

众人闻言却大吃一惊,谁都知道连玉爱素珍,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后,谁也支持这个决定,可是,这却不是封后的时间。

他们还需依仗慕容家的支持!哪怕如今,连玉已在百官当中建立心腹圈,也从慕容家拿回绝大部分兵权,逐渐把这些兵洗成自己的兵,但这些兵始终是慕容家的兵,和多名副将有嫌隙的慕容定指挥不了,但当中还有不少将领是愿意听孝安的。

不说慕容缻,单是慕容景侯的事,孝安和慕容定便绝不可能同意封素珍为后!

以如今连玉兵力与手腕,连权非同都要忌惮三分,无疑早胜孝安,但局势之难,也是大周建国后再未遇过的,这样,会让他的路走得更艰辛。

白虎一直站在最后面,因她曾对素珍不善,连玉相当一段时间,不曾把她放在身边。

连玉是个好主子,却绝对是个赏罚分明甚至严厉的人。如今重回,她知连玉心里只有素珍,虽仍心存爱慕,但对自己的位置,已摆正不少,然而次时闻言,虽明知会惹连玉不快,还是腾地跪到地上,“主上三思,这个后不能此时封!”

白虎性情执拗,平日除去青龙,谁都很少附和,但此时,所有人却随之跪了下来,齐声恳求,“皇上(主上)三思。待大定再封也不——”

连玉抛了树枝,“若无人害她还好,朕可将她暂时安置在外地,待一切过去再行迎娶,可如今外头哪个地方都不再安全,她必须立刻进宫,朕决不能让她无名无份跟着。”

“朕意已决!”

那沉沉一声,枝木簌动,冬鸟齐飞,直震每个人心扉。

“是。”

众人一惊,俯首称应。连捷一咬牙,还是悄悄给朱雀递了个眼色,朱雀心中骂道:臭老七,又要姑奶.奶当丑人。

可这丑人必须有人来做!她似乎是最合适的人了。

“六哥,”连捷突然想到什么,“那对怀素相救的白衣人我们可需继续调查?也许是一股对我们有利的势力?”

“不必。”连玉回绝。

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李兆廷,素珍既没想到他身上去,他自然该尊重她的想法不是吗?

这时,连欣蹦蹦跳跳过来对连玉道:“六哥,素素说买来的饭菜不好吃,让你去给她煮点好吃的,喏,林子前面就有个面摊,你可以去借个锅。”

众人听得惨不忍睹,连玉却不以为意,竟点了点头,瞥了眼前面的空地,又淡淡问:“素素呢?”

“她回马车上睡觉了,让做好叫她,对,她让你给我也做一份,说是犒赏我的。”连欣笑嘻嘻说完,便挽了连玉的手臂,急吼吼走了。

青龙带人随行保护安全。

众人都看得没了脾气,连琴道:“妈的六哥肯定是厨子当中身份最屌的,皇帝当中厨艺最好的。”

众人正笑,玄武眼尖,突道:“李提刑?”

众人都有些怔忡,只见素珍从马车上跳下来,朝他们走来。

“他是不是跟你们说了封后的事?”到得众人面前,素珍站定,微微笑问。

“你怎么知道?”众人大为惊讶,她方才与连欣在那边玩得不亦乐乎,且相隔一段,也不可能听到什么,没想到她却猜到了。

“他曾向我提起过,你们方才又是一副僵持的模样,如今倒还有什么比这更为难?”

连捷神色一振,抑住激动缓缓开口,“怀素,你故意把六哥支走,是想跟我们说什么吗?”

素珍点头,“我想让你们宽心,这事我不会答应,我会让他以大局为重。”

众人本是要劝说她的,听她这么一说,反不知道如何反应才是,后位,是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毕世尊荣,虽说不争早晚,但真要搁那个时刻,多少人会不争早晚?

但见素珍半蹲在地,指指地上那个劲道十足的圆,“江山是他的野心,也是他的责任。”

随之,她捡起连玉方才扔下的木枝,在旁边也涂了一个,但歪歪斜斜的,简直是东施效颦,好不难看。她说:“我知他爱我,可他不知,对我来说,成为他的妻子,这一笔便已成,为何非要是妃子、或是皇后不可?媒妁之言,亲友见证,婚书为证,我便是他的妻子。我不需要昭告天下,亦

不需要凤冠加冕。”

“若日后天下大定,他让我成为他唯一的后妃皇后,他敢给,我敢要,但那已是以后的事了。”

432

众人都是大喜过望,没想到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名位,倒一时又是意外,又是敬佩。

连捷一揖到地,“谢嫂嫂!”

连琴也赶紧仿效才。

朱雀心里松了口气,正想过去拍拍素珍肩,只听得前方一声笑,“原来你把朕支开,就是为了安抚他们?”

那笑意让人心头有些发毛,连捷等人相互做了个“不好”的眼色,素珍倒不怎么慌乱,转身过去,但见数步开外,连玉双手环在胸.前,唇角抿紧,目中一派冷峻摹。

旁边连欣一脸苦逼,不是她演技问题,是她这哥哥太厉害。

“我的好吃呢?”素珍反问。

“没有。”连玉冷冷答。

众人顿有种刀来剑往、火花四溅的感觉,看素珍势均力敌,还颇有皇后的架势,一个个蹑手蹑脚悄悄往后退,准备把战场留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