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愠怒,携了红姑回头便走,见连捷兄弟正要与众臣将入账再议,她把他们叫住,“七王爷,九王爷,到哀家帐中一坐罢,哀家有话要说。”

连捷兄弟转身,有些讶然,但眼里不约而同的,都带着抗拒,与说不清的恨意。

孝安只作并未看见,径自先进了去。

严鞑与慕容定交换了个眼色,前者道:“七爷、九爷先忙,臣等到帐中等候便是。”

连捷略一点头,与连琴进了孝安大帐。

“什么事?”他淡淡发问,语气冷然。

孝安与先帝的死有着莫大关系,只是从前为瞒过权晁与百官,他一直不动声色,如今既已把事情全盘摊出,他也没有必要再演戏,而连玉素知连琴脾气,却是在赴祭前夜才把话与连琴挑明,连琴这些天的怨气并非是全装出来的。

但此刻,谁也不必伪装。是憎是恨,都在脸上写个明白。

孝安看着二人,突然挥手让红姑退下。红姑是她心腹,这些年来哪有什么话是不能听的,她这一动作,不仅红姑诧异,连连捷二人也颇为意外。

“哀家把你二人叫来,”眼见红姑离开,孝安眼中那抹幽色更深,她顿了顿,才道:“是想跟你哥俩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二人没有作色,冷眼旁观。

孝安笑了笑,眉眼间的犀赫仿佛一刹不见,她只是个寻常妇人。

“哀家这一生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但过得苦。”

连琴突然便笑了,语气中充满鄙.夷,“太后娘娘,收起你这套虚伪罢,你若苦这天下人又还有多少个是幸的!”

孝安仿佛没听到他的讽刺,只接着道:“哀家杀你们父皇,是为势所迫,哀家说这些,不是想求你二人原谅,你们不是哀家的谁,你们的原谅对哀家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你二人既站到了皇上的一边,也就是说,你们心中其实也明白,先帝的死,和你们六哥并没多大关系。当时哪怕他不出手,先帝也必死无疑,这人本来便病重,哀家那剑正中他要害,不同的只是他能苟延残喘多片刻。”

“皇上下手,只是先把哀家的罪孽转移到自己身上,日后下到黄泉,面见祖宗,那也是他的罪。”

“你不必试图为六哥脱罪,我们明白他的用心!否则,我二人今日也不会站在此处。”连捷冷冷打断她,“我们心中最恨的本来就是你。”

“你们明白,那哀家也安心了,”孝安目光一紧,随即又欣慰地笑开,低道:“此战我们若败,都是死路一条,但若上天保佑,我们能胜,战事一结,哀家便把命还给你们,哀家恳

L求你们,好好辅助皇上,二十年之约,哀家来还。他不该死。”

连捷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色,谁都没想到,孝安竟愿为连玉而舍命,他母子之间感情无疑是深,但当年孝安把连玉认作子嗣,初衷还是为了巩固自己和慕容家的权力。

孝安似看出二人的心思,长叹一声,“他为哀家做得够多了,哀家是真把他当自己亲儿看待,甚至,比欣儿还亲,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慕容家也确实欠了他的,哀家兄长杀了他母亲,哪怕我也饶不了冯素珍,但那是两码事……”

她说到这里,摇摇头道:“你们出去吧,哀家言尽于此,届时定必信守承诺。”

“我们有说答应吗?莫以为你有多大义凛然!”连捷冷冷一句,便大步出帐,连琴一怔,随即跟了出去。

帐外,连捷深深闭上眼睛,连琴在他背后,低声道:“其实不消她说,我再怎么恨,也没办法对六哥下得了手。七哥,六哥他确是欠你的,但不是因为他杀了父皇,而是他取走了原本似乎属于你的皇位,七哥……你会不会想杀了六哥?”

“我不知道。小时候我们去打猎,我少年心性,追着猎物跑远落单,几乎被虎豹咬死,是他舍命救了我,他素有治国之才,我能力远不如他,这皇位我也不看重,只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心情……而父皇再错,他也不该对父皇不敬……”他烦躁地挥挥手,“不说了,如今但愿李怀素没出大事吧。”

连玉秘密回宫,此时正在素珍失踪的地方。

三侍和明炎初站在他背后,连玉半蹲在林地上,深深看着前面血迹淋漓的地方。

明炎初低声道:“皇上,昨晚姬扶风把李提刑掳走,朱雀负伤追赶而去,后来白虎赶到救下我,我们沿着朱雀留下的血迹一路追来,追到这里,便断了线索。”

姬扶风是瘦高侍的名字。

林中躺着两具禁军侍卫的尸首,另外,林中两处各有一大摊血迹,这两大摊血约莫隔开两三丈远,一处红黑,颜色深些,一处略浅,颜色鲜艳,中间是断断续续的血痕,再往前一点,血迹突然不见了,却又多了半圈粉面儿,但不久连这道痕迹也消失了,在消失不远的地方,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勿寻,已死,珍。

最后一个珍字,末尾一画,甚至还没写完。

连玉轻轻抚过这些血字,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

“主上,这李提刑是什么意思?可是字中暗藏着什么线索,你看,她能写这些字,必定还平安无恙,死了的人怎还能留书……”众人惊心,眼见个个欲言又止,白虎不怕死的先问出声。

良久,不见丝毫声响,就在众人以为连玉不愿说话的时候,却见他缓缓站了起来。

“她不是留下什么线索,这些字的意思很简单,两军交战,让朕勿寻她,她会设法逃,若逃不了,她会自尽,绝不成为我的负担。”

连玉声音极低。

这次,到众人葛然沉默,半晌,玄武笑道:“主上,瞧你说的,这人不是被权非同那贼相掳走吗,依属下看,他再恨李提刑,毕竟是拜过天地的,总不至于杀了她。这把她捉走,最多就是威胁你投降。哈哈。”

他说罢,其余三人狠狠盯过来。

这威胁连玉投降,可不比素珍遇难好多少,明炎初似想到什么,失声道:“怪不得,李提刑会如此留书,她必定也猜到权贼的用心——”

“不,”连玉却打断了他,“她只怕不是为权非同所掳。朱雀追到此处,若是继续纠缠,姬扶风气怒之下,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人,二,哪怕怀素阻止,他留朱雀一命,但他岂能把她带走,成为自己累赘,他必定会把她扔在此处。如今朱雀消失了,恰恰说明还有第三批人在。另外,你们看这两摊血迹,一呈黑色,这是中毒迹象,这血是朱雀的,另一抹却是颜色鲜红。黑色在前,红色于后,若这血迹都是朱雀所留,那么原来中毒的她,走着走着毒性便自己解了?”

“玄武倒是说对了,权非同不至于会杀怀素,以朕对权非同的了解,这人还不屑做出以女人来威迫对手投降的事来。这一点,怀素想必也清楚。”

456

众人都震惊无比,但他们主子这番推测却最是情理。

莫怪素珍会写“勿寻”二字,若是权非同,她还是有把握的,其他人,就难说了。她如此示警,这些人必定非常厉害。

本来,这非常时期能进皇城的人,来头又怎么会小?!

“玄武,立刻派人把无情召来,朕要见他。”连玉很快下令,随即又道:“小初子,传朕令,加强皇城进出盘查。敦”

明炎初当即回道:“皇上,奴才早已吩咐下去,目前未见异样,会不会这伙人尚未出城?”

连玉脸色冷峻,“难说。这批人神通广大,既有进城不让禁军发现之法,能轻易出城也不奇怪,不一定非要通过守卫森严的城楼不可。”

众人明白他意思,让禁军加紧盘查,只是聊胜于无的做法。

他说罢这些,就再不言语,仍旧半蹲到原来的地方,用手轻抚地上那些字,众人看得心酸又心惊,却也只能一旁等待他下一步命令。

明炎初几人都没敢出声,知道他必有安排,只要素珍未死……

未几,无情领着铁手、追命还有青衣捕和无名女捕匆匆赶到,他一扫地上血迹,喉头发紧,“谁的?”

“谁知道,不仅怀素,小周也被捉了,生死未卜。”连玉道。

无情脸色一沉,一拳打到旁边一株树上,树干摇晃,他手上也是皮破血流!

“皇上可知对方是什么人,可有何营救之法?”

连玉看他一眼,“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怀素本想用粉面儿指点路径,”他说着一指前方,“但应是被对方发现了,她能留下那些字已是不易。对方十分警醒,也非常聪明,你看,这血迹脚印到了前面不远的地方,便完全断了。”

“朕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必定不简单,这进宫直能如进无人之境。”

“皇上可已派禁军大肆搜查?”无情听罢,又追问道。

“没有,”连玉目光微微暗下去,“他们若还在宫中,朕怕大动作搜宫,会惊动贼人,同时也惊动了怀素。她怕朕受到威胁,会设法求死,歹人亦有所防备,不见得能把人找出来。”

“朕让你进宫,就是要把此事嘱托于你,让六扇门众捕宫内外进行密搜,莫要打草惊蛇。”

“是!无情明白了。”无情立刻颔首。

“小初子,”他又吩咐道:“你与白虎留在此间,无情若有任何需要,你调动军中禁军随时协助。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朕。”

明炎初与白虎领命,连玉随即领青龙、玄武离开。眼见明炎初与白虎也走远,与禁军密令,追命愤愤地道:“皇上这三两句话便把挑子撂给我们,自己却走了?怀素是他妻子,他怎能如此薄情!”

铁手拍拍他肩,“现下不比平日,皇上必须回去领战。”

“领战?他不是弑父篡位么?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这帐打下去也——”

“够了!”

追命恨恨说着,却被无情一声冷喝打断,“追命,你和铁手回去调一批捕快过来。”

追命心惦素珍,倒没再说什么。

二人离去后,青衣捕低声道:“老大,我们只是假意应付罢,如今不宜在此事上分心。”

“不行!”无情目中透出一丝狠色,“你不懂,她们对我来说,不比任何事轻!我不在,你们二人,随时留意那边的消息!”

“是。”青衣、无名二人同时颔首,眼眸里都是一股战争即将到来的炽热。

“还有,”无情往前追寻蛛丝马迹而去,声音远远传来,“此事绝不能让追命和铁手知道,尤其是追命。铁手方面,阿青你做些游说,看他是什么反应,他比追命……识时务。”

驰骋在回营的路上,连玉再次吩咐下来,“玄武,替朕送上拜帖,请权非同到陵园入口处单独一见,此次见面不论国事,只叙私谊。”

玄武一听,立时苦下脸,“主子你也太偏心了罢,为何不叫青龙去?我这一去,会不会被权非同泄愤给斩了罢,只叙私谊,你们向来相爱相杀,能有什么私交可言?”

“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的没有?你就如此简单一句,他又不是傻子,能单独过去吗?”

“没有了。”

“……”

话是如此,在连玉沉下眸前,他已一策马缰,箭般驰了出去。

青龙道:“属下这便回营,让七爷和慕容将军领兵保护随行。”

“不,”连玉淡淡一声,止住他,“朕说了,单独会面。”

青龙大吃一惊,正要询问,连玉一抚瘦马鬃毛,瘦马长啸一声,已撒欢子跑得不见踪影,青龙心惊不已,赶紧跟上。

“玄武,你决定你主子没犯病?本相与他能有什么私谊可言?他还有什么交代?此行所为何事?”

两个时辰后,权非同大帐中,这位大周国相摇着羽扇,眸中不易觉察地闪过丝疑色,也如此问道。

“回大人,没有。”玄武叹着气道:“在下亦是如此跟鄙主子说的,但他非要我来请权相你不好?”

“不会是他最近看我不顺眼,找个名目让我身首异处罢?”他说着瞟了眼帐中的晁晃和几名身形彪魁的侍卫。

权非同哈哈一笑,“应是如此不错,晁晃,你把他解决了吧。”

见晁晁大步而上,玄武往后便退,叫道:“权相,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如此博学不会不知罢。”

权非同鼻中哼出一声,缓缓起来,整整衣衫道:“晁晃,让下面备马。”

这下让晁晃和玄武同时一怔,玄武没想到他如此遂顺,晁晃已是急声道:“大哥,你这是意欲何为?不会真想单枪匹马过去吧?”

“是啊,本相就一人过去,他不是要单独见我?”

“大哥,这就是个陷阱呀。”

“若这是个陷阱,连玉也太不上心了,就如此一句,能诱得了人?”

晁晃和玄武同时道:“这不就诱到你了吗?”

“你闭嘴!”晁晃狠狠瞪玄武一眼,再次相劝权非同,“大哥,你千万不能去,他这是欲擒故纵,你光明磊落,不见得他——”

“我可不是个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若是胆怯不去,岂非为他所耻.笑?”权非同仍是一副风淡云清的模样,显然并不多担心对方会做什么。

晁晃急得两眼都快冒出火来,“我点兵与你同去。”

“不,”权非同这次终于收起笑意,正容道:“不必点兵,我随他手下的人走一趟便是。”

“连玉是本相对手,他是不是一个龌龊的小人,本相心里清楚。我倒想看看他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玄武,走罢。”

一个时辰后,山麓皇陵入口处,权非同“吁”的一声把马停住,数步之遥,夕照下,连玉坐于马上,看去似乎已等了好些时间。

玄武退回连玉身后,与青龙一起。

权非同懒懒地瞟了眼四周,笑道:“幸好皇上没有带伏兵。”

连玉也是微微一笑,“权相也是好胆魄,这单刀赴会之勇,日后不失为一桩美谈……她的伤如何?”

权非同本悠然地听着他的恭维,随后这飞快神来之笔,让他怔了怔,“什么伤,什么意思?”

“果然不是你,第一反应骗不了人。”连玉闭了闭眼,好一会,方才缓缓说道。

权非同眸光冷了下去,“皇上到底想说什么,本相慷概应约,皇上却是故弄玄虚?!”

“朕的妻子被你的人掳走,随后落在第三方手上,生死不知。谢你赴约,朕欠你一个人情。”

权非同回到营帐的时候,已是星月当空,火光融融的时辰。

晁晃携李兆廷极快地迎上来,晁晃松了口气,“大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点兵去救人了。”

权非同扯扯嘴角,“我若不回来,肯定已被杀,你点兵过去也没用。”

晁晃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又奇道:“连玉找大哥过去是商议何事,难道他想和谈?”

李兆廷却留意到权非同脸色十分难看,低道:“师兄,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事儿了?”

权非同没有说话,静默了半晌,方淡淡道:“无事。我先进去了,你们让人送些酒进来。”

此战经年后,权非同再想起今日情景,有时会想,若他当日肯把话跟李兆廷说一说,是不是就能改变那个人如此悲惨的结局呢?

但也许就如听雨所说,无论是他、连玉还是李兆廷,自以为是执掌棋局的人,其实都在那个叫命运的棋局里,天命才是最高,他们能做的,乃至所有人能做的,不过是服还是不服,不争,还是争。

457

连玉回帐后,很快便加入作战部署中去,言语清晰,一针见血,反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及至结束,连捷兄弟邀他喝酒,他婉言拒绝了,孝安欲.言相劝,最终还是止住,没说什么。

玄武把晚膳送了进来,连玉让他下去,独自用餐。

片刻过后,帐子被人微微撩起,一颗脑袋探了进来敦。

“欣儿,进来。”他头也不回,轻声道誓。

连欣很快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盘上是一壶酒,两只小杯。

“六哥,我们喝一杯。”她偷看他一眼,把东西放到案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下来。

“不喝了,正值战时,又非庆功,喝酒是个奢侈糜烂的事儿。”他温言说着,又道:“是母后和老七他们让你过来的?”

连欣正忐忑地看着他,闻言点头,“不仅他们,我也想过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

“六哥没事。”连玉微微笑了笑,探手过去,爱怜地摸摸妹妹的发。

“我还以为你有段时间不回来了。”连欣担忧地道,“我都如此担心素素,何况是你,你有什么莫要憋在心中。”

“朕不可能不回,朕是一国之君。朕即使留在宫中,目前也做不了什么,敌人藏得深,倒不如以静制动,朕已暗中让无情行动,同时,朕相信,对方把人抓走而非当场猎杀,必有所图,她性命如今还能保着。若无情寻不到线索,贼人也许早晚会来找朕讨价还价。朕只管等着便是。”

“她此前不也曾遇过险,朕和她一起挺过去,这次也一定呢能。你说,如此节骨眼上,朕怎么能乱是不是?”他说到此处,仍温柔地拍拍妹妹的肩,“去吧,告诉他们,朕没事。这场仗只打了一半,朕怎能出岔子?”

连欣点点头,知连玉希望独处,不忍再扰,握了握兄长的手,很快起来离开。回头看的时候,

昏黄灯火下,案上是无数兵书,杂乱无比,中间还有一张地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兵力部署,他的饭菜只占了斜斜一角,用度和军中兵士一样。

他坐在案前,半身风尘,鬓发微乱,几缕发丝掉到前肩,低头一口一口吃着饭菜,安静异常。

仿佛看到一座又一座山全压在他身上……连欣鼻头一酸,赶紧出了帐。

帐子跌下,从微微颤动,到静止,连玉慢慢抬头,放下箸子,忽而一脚过去,书案倾倒,东西噼里啪啦全数掉到地上,把脸埋进双手之中,他肩膀微微震动,一下一下。

他怎么也无法忘记那年和她在窑洞相遇,她鼻翼微翘,满口谎话,却一脸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只想她好好活着,哪怕他兵败,她也能江湖逍遥,还是当年模样,他相信,像她这样的女子,在哪里也定能活出精彩。

若是七夕不曾强行要了她,就此把她轰离京师,又或许,用假死把她带离众人面前,自此放她远去,不再纠缠……

把腰间佩玉摘下,他目光模糊,“李怀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去找你……你若敢轻易寻死……莫逼我恨你一辈子。”

沙哑无比的声音透出一股狠劲。

帐外,星光静静。看着那道清瘦却始终挺拔的背影终变得佝弯苍芜,帐外,连捷兄妹三人都悄立无声,好久,玄武把连捷后来微微撩开的帐子从他手上拿过,又慢慢放下,把他主子的一切狼狈和也会无助,掩住。

一个月过去,无情带来的消息,是没有消息。期间,两方军队又连续爆发了两次大规模、四次中小规模战役,慕容军伤亡不断,战死的士兵再逾两万。

此前,连玉奇兵诡击,取得胜利,但两军论兵力,却是晁军以十一万兵马对抗慕容军八万余兵力,慕容军一仗得手,却也不敢轻易发起攻击,等待援军,而这晁军本便骁勇,如今整顿再来,又在数目占了大优势,这几战的战果并不出人意料。

因有此前以少胜多的战绩鼓舞,慕容军的士气虽急促下滑,但总算并未显现颓糜之象。

然而,这一天,从距边城咸平数百里的都城“绥”传来急报,慕容军二十万军队行至“绥”,竟被晁军前后夹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来,晁军早有十万兵马不知何时埋伏于“绥”,咋又有四万兵马从原驻地襄壁赶到,共同施力。

这一下来,晁军虽只有不到五千的伤亡,但这一役,边关晁军以十四万胜二十万,且暂时阻断慕容军

L千里勤王,却是个漂亮之极的大胜仗。

消息传到,晁军鼓舞,慕容军却备受打击。

晁军乘胜追击,略一整顿,三天之后又再率兵来攻。

慕容军濒临岌岌可危之境,若被再下一城,则后果不堪设想。除非,援军能突围而出,尽快

赶到……

打到两军对峙,晁军却并未急着开打,前两仗,都是晁晃率兵,这次,权非同亲自押阵,军队之前,与晁晃、仇靖还有李兆廷一字排开,权非同手执缰绳,悠悠晃晃地坐在马上,“怎么?你们主帅不出来吗?这吃了败仗,在帐中做缩头乌龟去了?”

慕容定大怒,“乱臣贼子,凭你也有资格提皇上?这打仗我等来便是,何须皇上监看督战?”

“正是,还有我们在此,杀鸡焉用宰牛刀。”

很快,两名身穿盔甲战袍的年轻男子从军中拍马上前。

对面,四人相视大笑,李兆廷淡淡一笑,道:“昨日我等打了个赌,赌皇上是怯战还是苦无对策,急火攻心,未能前来迎战,如今皇上不出现,倒是不知这彩头该落到谁手上才好。”

他说罢,权晁几人大笑,背后军队哄然大笑,士兵举刀呐喊:“连玉是懦夫,慕容军必败!”

你道为何他们如此激将,却是据探子报,连玉连接两次败报,病倒了!这探子不比此前瘦高侍近身,远远见着,倒不知真假,权非同故意率众挑衅,就是要一探究竟。

如今——

连捷连琴又惊又怒,慕容定和诸将更是气急败坏的脸都绿了。

慕容军一片萧寂,慕容定想起昨晚来自“绥”都又一特大紧急战情,心中惊骇难安,如今又临险况,几要把牙咬碎,策马上前,一把抢过兵士手中军旗,正要大喝一个“杀”字,却见旁边副将侧身往后,随之,众将、连捷兄弟,后面骑兵步兵相皆扭头——他一愣,连忙侧身看去,却见两人,一人身披白衣银色战甲,一人着慕容家专属蓝衫铠甲,正策马以无比凌厉的速度从大军后方奔出。

两骑到处,驰骋于慕容军最前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