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还嘱托了陈娇一件事。

——若她出事,不能找权非同,而是以无情眼线的身份直接找皇帝。

李兆廷不会乐意权非同太多关注后宫的事,若其强行插手,只会触怒龙颜,而一旦真出了大麻烦,也只有李兆廷才有改变生死的大权。

早在晋王妃入屋,祈执事带人跪拜前,她就跻身前列,跪到陈娇背后,她虽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作为母亲,对于孩子安危的嗅觉让绝不容有失。

权非同是个聪明人,他早料到若出现棘手情况,她可能无法传话陈娇,先教了她口哨示警——果然,当时,吉儿就在旁看着。若她明着说,陈娇根本出不了去。而他买通的丫头也果然颇为机灵,跪拜过后,晋王妃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她飞快一眼过去,陈娇登时会意,趁机离开。若等到晋王妃发难,妙音想让丫头前去报信,那时已是晚了。

但她也没想到晋王妃竟是要她的命!这救兵虽是搬了,但无法转瞬到来。生死之际,一计不成,无法擒下晋王妃,她只能设法拖延时间。

只是,晋王妃何等精明的人,加上阿萝和魏无泪在旁说话,若以其他来拖肯定行不通。

于是,她祭出了李兆廷。

并求琴。

其实,她快要死了,怎还有心情抚琴弄筝——本来,她平生最讨厌就是这些。

但琴是浣衣局所没有的,取琴的当口,就是给她拖延时间的机会。

她从不觉得李兆廷喜欢她,权非同那日说的动心,她觉得不能。但若李兆廷能及时赶到,听到曲子,多少能勾起他往日的回忆。也许会饶过她。

她在赌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终于,她赌赢了。

李兆廷及时赶到,她把从前说与他听,可事实是,那些所谓肺腑之言,如今还剩多少是真?

她知道,陈娇去找李兆廷的时候,无情和权非同肯定也被惊到,从而跟了过来,但李兆廷不允他们过多干涉,命禁军在此拘着。

擦身而过之际,李兆廷淡淡开口:“你们回去罢。人没事了,有朕在此,绝不会有事。”

无情投来担忧又诧异的目光,权非同则不然,狭长如狐的眸中透出几分了然,还有丝隐隐的嘲弄,不知是对她,还是为自己。

素珍微微侧目,这次是真正的黯然。

只是,她别无选择,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禁军和内侍在后跟着,二人贴近,李兆廷的温热呼息落到身上,这份亲密让素珍异常难受,眼见已完全离开晋王妃等人的视线,她终于开口道:“谢你给我面子,我下来自己走就行。”

“不,你身上有伤。”

李兆廷拒绝得异常干脆,并吩咐跟在后面不敢作声的小四到太医院取些伤药。又走一段,最后径自把她带回帝殿之中。

他似乎没看到她身上的污秽,把她放到他自己床榻上。屋中有他的洗涤器具,他过去端了盆子和布巾过来,轻声开口,“擦一擦。”

说着竟弯下腰来,替她把自己的面巾绞湿。这瞬间的似曾相识,竟让素珍想到连玉。因为李兆廷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但她随即会意过来,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

“我身上脏,回偏殿打理就好。皇上,请你思考一下,还是让我出宫吧,你的好意,冯素珍心领了,但你今天该看的清清楚楚,在这宫中我更生存不了。”

她说着起来,朝他施了一礼,便想离开,背后,他脸色一沉,把她手臂紧紧拽住,便扯了回来。

510 宠爱(一)

素珍还没能反应,他的脸就下来,吻到她嘴上,她惊得抓住他衣襟——他也不作声,鼻息微重,便撬开她唇了,那温热的舌头……甚至含住她的舌吮吻,双臂也十分有力的圈住她肩胛,以便让她深陷在他怀里。

那种恶心的感觉迅速涌上她素珍腹,但她怕惹怒他,不敢噬咬,却本能却骗不了人,她忍不住用力去推,手足并用。李兆廷怎能没有感觉,他紧盯着她,最终撤了手上力道,缓缓把她放开。

二人四目相交。

素珍心惊。

她总认为,权非同说的心动,不过是将李兆廷几次因冯家对她所做的“容忍”而作出的判断。

但此时,他眸中的东西,漆黑明亮的瞳仁中隐隐抑着的暗炙,她并不陌生,她在连玉眼中见过,在权非同眼中也见过。还有他方才对她的……她又怎还会认为这还和冯家有关,或是什么狗屁青梅竹马之谊!

可,可李兆廷怎么会?他不是从小就一直视她的感情如草芥吗燔?

她惊悸着,不禁脱口而出,“你……喜欢我?”

李兆廷本盯着她看,闻言目光微烁,侧过头去,良久,素珍心忖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他这样兴许不过是一个男人出于对一个女人同情可怜的情愫?

从前,哥哥就跟她说,若想得到一个男人的欢心,像她这般是万万不能的,要会示弱,懂得撒娇,而不是像她彪悍和撒泼。

见他沉默,她终究略略宽下心来,开口道:“我就知道是自己会错意,皇上莫放在心上,你知我向来口没遮拦,从前是我不懂事,但如今我已全然不会有这些想法,不会再高攀了。”

“若朕准你高攀呢?”他突然出声。

素珍心头剧跳,本能地便往后退去,腿骨猛地竟撞到床沿上,她惨叫一声,李兆廷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按住她肩膀,把拉坐回床上。

“你这人,总是这样。”他皱住眉头,竟想起拉高她裙裾察看。

素珍用力按住他手,“皇上,我与连玉是没有……但我对你也是真没再存什么想法了,我……”

她心中跳得愈发厉害,她摸不清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实在无法忍受他的碰触,但又不敢太罪于他,方才在浣衣局的激将是可一不可再,她怕他会伤害到自己,从而伤了小莲子。

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和隐藏的抗拒,李兆廷此时心中也是遽烈复杂之极。

方才在浣衣局,他便已意识到什么。

看到她那种无助孱弱的模样,他心中抽痛得厉害。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此前,她被他踢倒,坐在地上恨恨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有过这种感觉。明明想狠狠惩治她,却下不去手,甚至,还放软了言语安慰了她几句。

他好似对阿萝也从来没这么过。

他其实也爱她。

哪怕比不上对阿萝的爱意,但至少像喜欢妙音那样喜欢着她。

可也不知为何,哪怕阿萝当初爱的并不是他,他对阿萝却是游刃有余,这二十多年来,他每办一件事,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这个人,很多事情他却偏偏说不清。

当初她初进朝为官,他出手替她圆李怀素这名字的谎言,当时认为不过是出于冯家的恩情,甚至是青梅竹马情谊的考虑,毕竟就像她说的,她打小就在他眼前晃。

可今天,他方才知道,不是。

不是的。

他对她,不仅只有这些东西。

“……”他开口,又欲言便止,极快起来,背手立定。

“皇上,”

背后传来她下跪的声音,“出宫的事,素珍一求再求,你便允了罢。不怕你见笑,魏成辉虽是厉害,但我未必不能逃开他的追捕,若真是不能,那也是我命数使然,我——”

“你何必逼我!”他心下一沉,猛地转过身来,“是,我是对你有意。从前是我忽略了!我要你留下来,不是因为你父亲,而是因为你。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素珍耳边嗡嗡作响,他果然……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他眸中宛如火焰簇燃着的厉芒却非纤毫玩笑。

她张口想说,她还是只想

L出宫,但他眸中自嘲之余写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霸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透上,直达心口。她还是走不了。本来,她以为,经过这一劫,若他肯救,也许就会放松对她的钳制。

她再花些时日相求,也许能寻得出宫的希望。

没有用。

眼看着她脸上的迷茫、震惊,方才那隐在眼中的抗拒也更清晰了一些,李兆廷心中烦躁,但她笔直跪在冰冷的地上,不再是往时张扬,倒多了份卑躬之意,他又心疼,他强行把她拉起,再次按坐回床上。

随即伸手把她抱住。

“我知道,”他吻上她耳蜗,“自己从前待你不好,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讨厌你。我更多是怒你父亲,忌你父亲,因为他救过我,而日后复辟也少不得他的扶助,就因为这样,我哪怕不喜你,也要和你玩耍,是以,对你便……”

“连玉的事,我给你时间平复,你不必羡慕阿萝,她的吃穿用度,我私下也以等厚给你。我说了,我们两个还好似从前一样。”

素珍死死忍住把他推开的冲动,皮肤血液下那份颤意却是越听越甚。他最爱的还是阿萝,她不能拒绝他,像往日对待连玉那样。她和连玉之间,就像连玉说的,他是皇帝不假,他也从不是个仁慈的君王,但偏偏中了她邪,除了阿萝的事,每次看似是他欺负她,但其实,低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除非,哪一天,他爱她和阿萝一样,甚至更多,否则,她就不能正面与他“谈判”。

这条路果然只能这般走下去。

留下,假意顺从,得到他的信任,只有在他没有了防备的时候,他才会让她出宫。

再过些日子身子就会显怀,她不能乱,不能错。

既然离开了浣衣局那个鬼地方,她还是有机会!

“好。”她低答一声,方才借故把他推开,“我身上脏,还是先回偏殿了。你为我耽搁了朝务,如今还是先处理吧。”

“太后皇后她们心里怕是不痛快,你也还得去走动走动。”

李兆廷淡淡听着,没有出言点破她眼中的那丝隐晦,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磨。她对连玉的感情,因为那个人待她好的感情,他会慢慢把它磨平!

“我回头便查今日事起缘故。”他伸手摸了摸她脸颊。又顺势而下,滑到她项上,细细抚摸她项上浅浅勒痕,“还疼吗?”

他故意用指腹粗糙之处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肌肤上滑动、摩挲,那异样的触感,素珍脸上发烧,暗自忍住,笑道:“你不是不知,我自小就皮粗肉厚。”

他闻言笑了一下,淡淡道:“今晚,我就翻你的牌子。如此,铁证如山,谁也无法再说什么。”

这话却把素珍惊得打了激灵。她突然想起那天他走后自己在偏殿发现的白色巾帕,她当时不知那是什么,如今登时明白。她怔忡半晌,方才勉强挤出一丝声音,“等下个月十六好不好?”

李兆廷眼皮微撩,“为何?”

声中透着一丝阴鸷。

她没有立刻答话,反倒是李兆廷一顿之下,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那天是我生辰。”

“好。”他唇角弧度渐见缓和,看着她的眼睛,低头又往她唇上吻去,素珍知自己不能过于抗拒,一手绞紧衣角,这时,殿门外传来一丝响动。

“皇上,奴才把药膏取来了。”小四的声音随之小心翼翼响起。

这一声暂救了她,李兆廷起来,走到门前。折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瓷瓶和纱布。素珍正要接过他手中瓶子,他突然伸手一点,素珍顿时跌回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你为何点我穴?”她胆颤心惊,李兆廷却没有答话,把瓶子放一旁,将方才跌在盆中的布巾再次绞了,而后替她擦起脸来,接着又拭了拭脖颈,最后拿起她双手,放到自己膝上,擦了两遍。他擦得仔细,而小心,怕弄疼她。

“你小时候像个野猴子,遇到我不肯陪你的日子,总爱带着冷血和红绡出门撒野,有时回来一身泥尘,就缠住我替你洗脸。我那时侯觉得你这人真讨厌。但是,那天你被连玉杖打的时候,我恨你害了阿萝,但我跪在那儿,却还是想,将来有朝一日,我定会把他也活活杖毙,就像他对你做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倒了些药,替她煨到各处小伤口上。

素珍咬着唇,竟不知如何答话,直

到她放了他,她便赶紧走了,出门前,却听到他淡淡说道:“今晚,朕还是翻你的牌子。”

这一次,他用“朕”。

511 宠爱(二)

素珍回到偏殿的时候,浑身还在发颤,她不知李兆廷为何出尔反尔,但她也不可能提醒他君无戏言,他是皇帝,是老大,一切都他说了算嵬。

难不成这次换作把他擒为人质才行?

可这根本行不通。这宫中都是他的人,没有帮手,她自己如何制服他?

他武功可一点也不低,智谋也只在她之上。

哪怕,她真能如有神助般把他擒住,带着人,这追兵过来,永无宁日,中途把人杀了,结果也一样。

她头疼地伸手把脸捂住,坐在凳上,宛如入定鬻。

惟今,只能先假装葵水,虽然这借口假得不能再假,再不济就把自己弄伤,这宫中美人之多,他对一个毫无美感的伤患还能产生任何不成?

“淑妃娘娘。”正沉思之际,屋外意外地传来司岚风的声音。

她不觉一愣,把门打开,司岚风一揖笑道:“皇上吩咐,把这些贴心的奴才给你带回来。还说,无情一再这般搭眼弄线,在宫中影响不好,但这次看你面上,就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

司岚风走的时候,素珍尚还在怔忡,司岚风有些自讨没趣,耸耸肩悻悻离去。小陆子却是高兴异常,郭司珍脸有愧色,素珍半开玩笑说过后自己若再次蒙难,姑姑还是明哲保身便好,这才是对的。眼看她不似说笑,郭司珍更是愧疚,她把素珍拉到一旁,低声相问她可已想到方法应对。

和小陆子不同,郭司珍是知道“事情”原委的。素珍摇头,并告诉她,李兆廷今晚回来。郭司珍震骇当场,嘱她无论如何以信期之法先搪塞过去,又授计把皇帝灌醉,以此将第一次蒙混过去。

素珍只觉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凝结起来一般,没有一处是暖的——若她还想不出法子出宫,郭司珍提议的她便不得不考虑……

“珍主子,皇上已经死了,你一定要为自己打算。”临走前,郭司珍语重心长的再次低声叮嘱她。

这个皇上说的自然并非李兆廷。她把小陆子和陈娇也带上,好让素珍静思。

陈娇却有些迟疑地望着素珍,素珍忖她有话要说,把她留了下来。

陈娇看郭陆二人都出去了,方才压低声音问道:“娘娘,权相问,问……你和皇上有没有……”

她脸上微红,期期艾艾,素珍却还是明白她在问什么,这个皇上问的也不是李兆廷。

她想了想,附嘴到陈娇耳边,“告诉权相,我确实是连玉的妻子,我们成亲了,无论名分,还是……身心。”

陈娇脸上是一片惊愕之色,但她到底机灵,随即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会如实禀报。相爷方才吩咐了,娘娘若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要全力帮衬。如今这皇上把奴婢调来正好,娘娘有什么只管吩咐。”

她离去后,素珍疲惫地合上眼睛。

权非同……

这次,她能脱困,多亏得他的“老”谋深算,她不想瞒他,若是因此说了,让他心生怒意,不再相护,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不能再欠他,她是真的还不了。

若因此虚报以情,对他是种侮.辱。

她沉默半晌,又给无情写了封信,嘱咐小陆子带出去。

信中,她把情况告诉无情。最后说,哥,我今晚也许能侥幸逃过,也许不能。若是后者,你也莫伤心,你说连欣来了,请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连捷他们身边,另照顾好小周。

李兆廷随后先到晋王妃宫中请了安。晋王妃极力反对,但他态度一如既往坚决,又问了今日事情消息来源,晋王妃一时无法,暂且告诉了他,只待伺机设法再要素珍的命。

“母后素来聪明,此次怎如此糊涂,只是一个婢子无意听说难免有错,母后日后该多加注意才是。”

李兆廷先为浣衣局一番顶撞致歉,离开前,却搁下这么剧话,晋王妃知他意思,不由得皱了眉头。

李兆廷随即去了中宫,阿萝却不在。一问说是到了天子寝殿。李兆廷折回去,阿萝携萧司膳和梅儿侯在殿外。看到他脸透寒,她拉梅儿跪下,“皇上,阿萝此次过来,并非认错,因为臣妾本便无心害她,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你若因此要怪要责,阿萝也愿接受,毕竟,无论对错,此事确是起于臣妾奴婢之口。”

“嗯,是

L你婢子多嘴了。”李兆廷把她扶起,淡淡看了梅儿一眼,道:“下不为例。朕不喜欢多事之人。若你并非皇后的人,今日……”

他没说今日如何,但语气里透着的杀气,梅儿心中顿怵,磕头便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李兆廷看着她磕得头破血流,方才说道:“记牢了便起来罢。”

“是。”梅儿战战兢兢起身,退回阿萝背后。

阿萝一直冷眼看着,心中那股死抑着的酸楚怒恨终于绷断!她还施一礼,咬牙道:“谢皇上不罚,臣妾告退。”

“你知朕过来并无怪责你的意思!”

见她负气而去,李兆廷在后,声音也是微厉。

“可她即使错了也是我的奴婢!你有没有念及我的心情?她会去嘴碎,也不过是因为听到冯素珍将不利于你,而我的担心只在她百倍以上!你便不能看在我面上饶过她?也罢,为你担忧是我多事,是我活该!”

“冯素珍那些话,我也是有听到的。你信她,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原以为,你待我是一片真情,如今才清楚看到,你对她实超于我。”她冷冷说道。

“饶过?一个不会说话的奴婢只会妨碍到你。冯素珍自小跟着朕,朕待她好些难道不该,更何况这次牵涉生死?她几时能跟你比过?所有人都知道,朕对你的心!”李兆廷上前一步,声音更沉一分,“朕没有念及你的心情?罢,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阿萝听得此言,冷笑一声,快步离去了。

走到一处,萧司膳把她拉住,慌忙相劝,“娘娘,皇上是爱你不错,但你千万不能因此而跟皇上置气,否则那冯素珍便有机可乘,再说,还有魏妃妙妃她们呢!”

阿萝微微苦笑,其实,她方才走着也是后悔了。李兆廷待她确是极好,但他到底是皇帝,她不能过逆他意,而且,萧司膳说对了,这可是后宫三千,她不能把他推到冯素珍和妙音她们手上!

她携二人回到殿中,吩咐萧司膳备下好酒好菜,又派人把内务府梁松找来,对他耳语几句。

梁松低笑:“是,咱家明白,一定按照娘娘吩咐的,请皇上翻娘娘的牌子。”

入夜时分,六扇门内早已布好晚膳,但一干人却谁也无心举箸,小周更是连影都没了!竟不知在这节骨眼上到了哪里去。

无情垂眸坐着,一言不发。冷血猛然站起,“今日的事就差点要了她命,李兆廷这伪君子如今也是疯了,我这就夜探皇宫。”

连欣素日里也是个冲动的人,这时却黯然道:“哪怕你把命搭上,也救不了素素!若她能逃过今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人进去帮她。如果我能进去就好。”

“你进去能帮上什么忙?”无情冷冷一声,把她打断。

连欣咬唇,恨恨看着他。

“公主不能去,但我能去!我如今可以进宫了。”

门外,有人沉声答道。

“小周?”铁手本也垂头站着,闻言抬头,眼前似乎恢复往日朱雀使打扮、脸罩纱巾的女子,不由得诧异,无情倏然起来,朝门外看去,小周缓缓把面纱摘下。

一室皆惊。

宫中,此时,阿萝同样看着酒菜渐凉,微微皱眉,又等了些会,仍未听到殿外动静,她正想吩咐萧司膳到天子寝殿走一趟,宫女却进门来报,说四爷到。

这四爷正是小四,他进来看见阿萝,行礼便道:“皇上有东西送给皇后。”

萧司膳笑道:“娘娘,皇上人还未到,礼先行,足见诚意。”

阿萝眉目间隐约的愁绪这才缓缓隐进眼梢之中,她接过小四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发现是双剔透润的翡翠手镯,那种水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愠怒烦躁一时扫减不少,唇角不觉为微微扬起,问道:“皇上呢?”

小四闻言,却是迟疑了好一会才道:“皇上说……今晚有事,不来了。”

512 宠爱(三)

今日的菜肴也异常丰盛。桌上放了佳酿,是郭司珍替她“精心”准备的,她心烦意乱,想喝口酒,最后自是生生忍住,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饭。

“皇上驾到!”正躁忧之际,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她一惊起来,这尚未到宿寝时辰,怎么人就来了羲!

她还僵在原地,门已开了,屋外,郭司珍和小陆子一脸难色地把人迎进来,李兆廷挥挥手,打发二人和梁松离去,郭司珍给素珍一眼神儿,又瞅下桌上的酒,便缓缓把门合上。

“好饿。”李兆廷笑笑坐下,“正好你开膳,我就在此一并用了。”

“伙食可以吗?朕吩咐了御膳,让给你这边开了一小灶。”他有意无意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