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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奠定(五)

他说着,却见李兆廷目光突然一亮!

“你说当时侍卫曾报,她宫中内侍似曾将一拜帖交予妙音的宫女?”他几乎是厉声问道。

“公子……”司岚风见他眸露凶意,一时竟忘了,旧称脱口而出,好一下方才恍然般点头道:“不错。”

“以妙音性情,不会不帮……嗄”

李兆廷说着猛然把吉儿看住,吉儿大惊失色,以为他又惦记起自己的性命来着,什么对天子的憧憬,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心,统统化为惊惧,只连连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好个大胆奴才,你分明还有事瞒着!”李兆廷嘴噙冷笑,随即低声对司岚风交代了几句。

司岚风神色不断变化,显见惊讶,很快带人离去。

殿内,晋王妃此时领众妃出来——却是晋王妃本忖李兆廷有事处理,便先让他处理去,但眼见外面情势似乎十分肃目古怪,忍不住过来察看究竟。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她看了眼地上那瑟缩发抖、似曾相识的婢子。阿萝眉头一蹙,魏无泪心生疑窦,看了吉儿几眼,不知事隔数天,又有这个宫女什么事?妙音也大感疑惑,看其他妃嫔更是不明所以。但李兆廷却道:“朕处理些事,稍后再与母后说。”

“你们接着去忙宫中布置的事罢。”他眸光一掠众妃,沉声吩咐。

晋王妃见他神色严肃,说着走到一旁去,似在等待什么,忖事颇大,也只在一旁等着,其他妃嫔自更不敢过问。

期间,李兆廷偶有看阿萝一眼,阿萝心事虽复杂,但会立刻点头回,其他人看得颇不是滋味。魏无泪暗暗咬牙。

未几,司岚风领人折回,把一份东西交到李兆廷手上,并附嘴对他低语道:“皇上让属下到皇后宫中和那奴才屋中搜查,果如皇上所料,于后者屋中床下搜到此物。”

李兆廷很快将东西打开。

——妙小姐,请恕珍仍以旧名相称。今日与你同为君妾,乃珍昔万不能料。以此称,仿佛仍在昨日。你我之间虽无厚谊,然小姐义薄云天,胸襟堪比男儿,数次相助,珍心中感激不尽。无情乃珍旧日挚交,近日探看,将朝事告知,知君为魏所困。珍有一计,小姐看过若觉勉能凑合,可献与君。自古至今,事有难摧,唯利可破。此计无他,仍按此行,可分三步。一、以退为进,设立新职,假抚魏心,将君先置身于事外。纵观朝事,古来文武分立,故此缺可以增进率效为由……

中间那段内容,他已实施,熟悉无比,他急急略过,继续往下看去,只见最后一阙写道:虽同为帝妃,然无意与小姐相争,每遇一事,便深知一分,皇后与汝才是君之所爱,于珍,不过青梅竹马之念尔尔。此次送帖,一冀纾君之忧,因他不喜我,我却仍念他,二望还小姐之恩,汝一直相助,无以为报。除此,只余一事相求,盼小姐代询连玉埋骨所在,诚此生愧对玉,若能得悉尸骨葬地,前去拜祭,许能稍感痛楚。珍叩上。

读罢最后数字,李兆廷眼眶已热。

他眸中一簇幽冽如燃,嚯地投到吉儿身上,吉儿此时已恐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余本能道:“奴婢该死,不该冒领皇后功劳,求皇上饶……”

“你确然该死。”他高举手中拜帖,沉声开口:“这份拜帖可是从你屋中搜出来的!你冒领的根本不是皇后的功劳,是淑妃!”

“朕倒算是明白了。”他蓦地冷笑,“皇后知淑妃被禁,定会让奴仆向妙贵妃求助说情,便命你到妙妃宫殿四周守着,若发现她的奴才前去,便设法拦下,她再出面干涉。淑妃在浣衣局识得你,她的奴才可认不得。”

“果然,你真等来了淑妃的奴才。也是合该有事,那天朕恰好到妙贵妃宫中去,淑妃那奴才愚笨,怕朕责怪,见朕侍卫便走,你也是聪明,暗中冒认妙妃婢女相引,他竟将拜帖予你。”

“你看罢帖中内容,知机不可失。朕不知这东西你后来交与皇后还是没有,是她唆使你来找朕还是后来其实都是你独个儿的主意,如今见事败露方又推回主子身上,以此抬举于她,好让她救你一命。只是,无论哪种,你,都该死的很!”

吉儿看他眸中杀气凛冽,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恸之意,令他整个人看来越加犀狠,哪似平日所见翩翩公子,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冒上来,脑中只剩几字:他要杀了我,他定会杀了我……

可她全然不明皇帝话中意思,她茫然地看着他手中那份帖子,整个人都是混沌的,明明……明明是皇后的婢女找

L她,她可从没到过妙妃宫中去,什么淑妃的奴才,什么拜帖?她屋中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她抖着嘴唇想辩白,可她只看到他抬脚,一股劲风随之从脑门袭来,她头上剧痛,登时跌倒在地。

“把人看好,朕要她尽受宫中酷刑方才了结。”

可是,耳畔,只剩这个冷冽的声音,那么轻。

晋王妃一众都是惊住,隔开一段距离,听不清二人都说了什么,不知李兆廷为何突然竟对一个宫婢迸发如此大火,不由得惊诧不已,晋王妃正唤得一句“皇上”,他已大步过来,朝阿萝开口:“朕爱你,哪怕你一再对她相逼加害,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明里、暗里……你越来越过,若论出身,她才是朕指腹为婚的正妻,朕把什么都给了你,你就不能对她包容些许吗?”

“顾惜萝,朕对你真的很失望。”

阿萝不知他和吉儿发生了什么事,更从没想到,这个深爱着她的男子有朝一日会当众向她开火,不给她留一丝情面,而且他眼中那抹可笑、嘲讽如此明显。她只觉有什么急攀着她的心,令其不断往下坠,往下坠……她心疼如钝,那么难受,以致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看着他,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从来都对她疼爱有加,怎么能,怎么会,她红着眼倔强地看着他,等他后悔。

“请问,这个大灯笼又该挂在哪里?”

众人也是被李兆廷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但这惊愕随即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打断。

李兆廷没想到素珍也在这里。

她穿着最普通的宫装,通身无一丝奢华,袖子居然还卷了起来,用发带缚住,似是为干活方便,怕滑溜下来。

发上也无华饰,只简单地挽了了一髻,眉头汗湿一片,发丝一绺一绺贴在额上,手上抱着一个大灯笼,那硕大通红的东西从她腹上到她脸上,几乎把她脸的一半盖住。她本淡淡笑问众人,看到他,立时顿住。

李兆廷看的心酸。他后面那些妃嫔哪有一个是她这个样的?

还记得,每次他都说会待她好些,再好些。

可是他,却还是一次一次把她推进这等境地。

因为他从不曾说过什么,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欺.侮她,把她当奴仆,让她干奴仆的活。而她总是、也只能坚强地一次次的挺过来。

哪怕她有错,可她说的对,对阿萝,他事事迁就,甚至,阿萝和连玉那段,他也可以包容宽恕。而她,他眼中却好似揉不下任何沙砾。无论是她和连玉还是权非同。

“公子,若你一意光.复,恕臣只能陪你到这里。臣并非不忠于公子,只是如今天下安定繁华,当政是明君,若臣助你大兴战火,那怕报尽晋王大恩,却负了天下,臣此生亦是枉然。臣出生草根,不能忘本。公子怪臣,其实,君臣之义,臣刻不敢忘,无论前半生还是后半辈,臣都已将臣此生最珍贵的东西相赠与公子。”

那年桂树下,那个人举杯敬他,微微笑语。

原来并非匍匐在地,才是尽忠,到如今,他才算看穿,落英缤纷之中那一壶斑驳沧桑。

士为知己,最珍贵的东西。

前半生,是他过人智谋,毗邻守护;后半世,是他心爱女儿,青梅竹马,相伴永远。

一个冯素珍,是这位臣子一生倾囊相授。

一声李怀素,是这个姑娘十载娉婷光阴。

她不是大家闺秀,但她是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子。她不是一见钟情,但她是岁月时间,朝朝年年。

她不是画中美人,更不是红颜知己,却是落笔的墨。

他不喜我,我仍念他。

如果说,那次踢她,他知道自己也怕她受伤,浣衣局相救,他知道自己也爱她不算太少。今日,他再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那甜酸苦辣。原来,这些年来,她早已是他身体的一部份。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把那大灯笼拿下。

“朕……”一声过后,他竟蓦然断住,不知该说什么,明明,有那么多想说的。

“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又求了你那么多天,你总是如此心狠。”她终于抬眼瞧了瞧他,轻轻出声。

像无风的湖面,那么平静的声音。

“我对连玉恨之入骨,你不必求妙音。纵使你求她,我也不可能把连玉尸骨给她。但我可以把它给你。”他看着她半响,终于又再出声。

她似有些吃惊,随即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他顿了顿,又一次开口。

“你要埋葬,要祭祀,我都可随你,只要你……还愿意跟我一起。”

双手在袖中微微攥紧。哪怕曾是朝廷重犯,落魄王孙,但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求人,他等她的回答。

521 奠定(六)

“你怎么知道我求妙小姐来?”终于,沉默半晌,她缓缓开了口,声音中也有了一丝微微波澜。

李兆廷心窝仿佛骤被什么狠狠一捏,她答非所问,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莫要管我怎么知道!告诉我,可不可以,怎么才行!”他微微咬牙,一瞬拔高声音沦。

一声之后,却是后悔,他怎么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懊恼地看了眼她的脸色,她倒似不以为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动怒的痕迹,他心中更是烦躁不安,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等她开口,此时,无论多久,他都等。

“你说过带我去我从前采玉的山中,还算不算话?这宫中太让人窒息。”她想了想,问道洛。

李兆廷一刹当真是忧喜交加。喜是她虽没明着说,却似答应了他的要求,忧的却是,她还如此平静,不吵也不闹,似已麻木或是看透,这认知教他难受,他情愿她像上次在浣衣局那般跟他哭闹。

“好。”他当即答应。

“谢谢。”她点了点头,又道:“我先把活干完,你有事便先忙。”

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这一句,听得他心火直冒!

眼看她弯腰去捡那灯笼,他伸手过去,用力握住她双手,末了,他解掉她袖上发带,塞进自己袖中,替她袖子放下来,盖住那瘦削双臂。

最后,他紧紧握住她双手。

粗糙的感觉立时入掌,她手上老茧比他都还多,这是双该握笔的手。从小,她没吃过这些苦头。

她没有责怪,没有挣扎,也没有作声,只默默垂首于地。

他宁肯她朝他大声吼,就似第一次那样,但她明显再也不会了!

“你心中有不满,可以冲我——”

“我不敢,怕总是好景难长。”

他牙关绷紧,手越握越紧,这次,她倒回得快,他未完的话语就这样被她生生截在喉间。

他隐忍到极点,再也按捺不住,依着本能伸袖替她把额上汗渍擦去,随即把她拥入怀。

她依旧未动。

但他那种空虚慌闷之感却到底是填补上了。

他把她抱了一会,稍稍平复下来,也终意识到自己失态,遂把她放开,但仍携了她手,转对晋王妃道:“此处有劳母后了。”

“该奴婢干的活就让奴婢干,若连这点小事都拎不清,就不该在那个位置上面。朕相信你们两个分得清楚,务必协助好母后,莫让朕失望。”最后,他目光落到魏妙二人身上,沉声吩咐道。

魏无泪和妙音神色各有各的复杂,但都很快欠身应了。

他与冯素珍之间的对话,声息不大,未能听清,但间或“一起”“可不可以”这些字眼却入耳而来,而他随后替她拭汗,将她抱住,更是无处不是动情。

似乎,她每遭一次罪,他就她的爱就多一分,而这次甚至还不像浣衣局那样是生死之劫,但他的在意和紧绷,却任是谁都察出来。

萧司膳和梅儿也是惊呆了。梅儿惊恐地道:“娘娘……”

若连这点小事都拎不清,就不该在那个位置……这些话是对她说的,但偏偏略过她!阿萝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拉着冯素珍快步离去,仿佛被一个耳光用力丢到脸上,打得啪啪作响,火辣辣的都是痛!

那么多妃嫔和宫人都朝她看来,目光简直能把人吞了。

他和冯素珍之间似乎又发生了些什么,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否则,他怎么会来翻这吉儿的旧账,替她出气!可按说她嘱咐吉儿做的那些事他不该知道才是,怎么会这样?

唇瓣不觉被咬破,血锈的味道滑进嘴里,让人想作闷欲吐!她忍着眼中酸涩,咬牙看向那被侍卫押解着的奴才。那吉儿早如一堆烂泥瘫软在地,眼中净是恐惧,根本没看到她的眼色示意。

她此时也管不了太多,直接过去,俯身攥住她肩上衣服便问:“说,皇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又跟他胡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你定要救救奴婢,那些话都是你教奴婢说的,怎么突然变成了淑妃的功劳……还有什么拜帖,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吉儿也紧攀住她衣袖,眼看着已是崩溃的情态。

阿萝顿时一震。她说的,根本不是此前她到浣衣局吩咐的那些事

L,甚至也不是假借魏无泪出面指证权冯二人的事。

她正要再问,却听得司岚风道:“皇后,皇上交代过,这奴才是要接受宫中刑法的,属下是时候该将人带走,先送牢房了。”

他说着躬身行了一礼,便指挥侍卫,将人带离。阿萝心中悲愤,冷冷看了他背影一眼,转对尚在一旁的梁松开口:“梁总管……”

老太监有些为难地笑道:“娘娘,若说是这当中的事宜,老奴当真是糊涂得紧,这跟在后头听得云里雾里的,这还要跟过去服侍皇上呢,老奴随后再拜谒娘娘。”

这看风使舵的才!眼见他说着便走,这后宫,当真是噬人的地方,一沉百踩,阿萝僵在原地,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李兆廷,你好得很,你会后悔,你会后悔的……

出得停芳殿,走了一段,李兆廷看了眼背后默默跟来的小周等人,低头对素珍道:“随朕回寝殿,也是该用膳的时间了。”

没有了旁人,二人才能好好相处。

“你怎么知道我跟妙小姐说过什么。”素珍见他停下脚步,也停下问道。

见她还耿耿于怀这对他来说再也不重要的过程,李兆廷不由得苦笑,“这些不重要,你只消知道,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素珍笑了笑。

那是一种意兴阑珊,安安静静的笑。似乎他说了,她便听,但除此,似乎再无其他了。

李兆廷只觉舌心一片发苦,他随即给急步跟来的梁松一个眼色。

梁松会意,打发小周等退下。小四还愣着,也被他带离,只让侍卫远远跟着保护。

不远处就是个湖泊,湖色水光,亭台入眼,倒是一番醉人景致。李兆廷见人退净,再忍不住双手扣住她肩,便往她唇上吻去。

素珍没有挣开,但微微偏过头。

李兆廷失望,但这次并无勉强,只道:“走吧,你也饿了。”

他说着偏头想了想,讨好她道:“我这就命人安排出行事宜,待我寿诞一过,我们立刻动身外出游玩几天。”

“兆廷。”

她开了口。

并无敬语,李兆廷鼻头竟是一酸,说不清一种什么激荡的情绪,直上胸臆。

“嗯。”他抑着心中汹涌,转身深深看着她。

“能不能别等寿辰过后?”她说。

李兆廷本想告诉她,如此时间不免过于仓促,这皇帝外出,安排人手可是需时,出口却道:“好。就是生辰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宫中祭祀不能错过,若是推后,我可陪你多玩几天。”

“我不需要留太久,我知道分寸。”

她唇边终浮出丝弧度,李兆廷看着,立刻颔首,“我一会就让他们安排下去。”

但她眸中却仍有豫色,他察言观色,又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跟我谈?你只管说,我定为你办去。”

“我是还想求你两件事。”她看着湖面,缓缓说道。

“你说。”他毫不迟疑。

“我不知道那吉儿怎么罪了你,但见方才她被你的人押着,你应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了罢?若是,我想把她要过来。这姑娘不是什么好人,她往日不把我当人看待,我如今既暂翻了身,先要把她给废了,省得日后落难,她又来害我。哪怕你觉得我歹毒。”她轻声开口。

若这吉儿能令她高兴,有十个他定送她十个,暂时翻身,这让他心下又是一片发涩,但随即点头答允,“怎会歹毒,这奴才活该,本来我就不打算放过她。既然如此,索与你,你爱怎么处置,自行决定,不必再报我。”

“还有一件,是什么。”

他又问,希望尽快结束,现如今他只想把她带回自己殿中去,这时,她声音在风中传来,“能不能今日就让我把连玉的骸骨安葬了?”

他是答应了让她把那个男人的骸骨领回,但她如此心念,李兆廷浑身还是绷得发疼发怒,他想碰她,要她!就这样把她挟回殿中,让她今日就成为他的女人,真真正了这淑妃的名分,让她为他生儿育女,将连玉从她心上连皮带肉的剥离。但他什么都没说,只

深吸口气,仍道了声“好”。

一路上,素珍被对方五指紧扣着,他的手就好似老树盘根般纵横交错牢牢吸附在她手上。

她没有表面的平静。她其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开口说连玉。但她怕生变数,出宫前,她一定要把连玉的骸骨带走,她不能让她心爱的人永眠在这冰冷之地,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本忖李兆廷即便答应,多少会动怒,但他竟没有,甚至答应用过膳后便立刻带她过去。这让她觉得,眼前的他和从前是真不一样了,虽然,对她来说,已早无意义。

二人在长廊默不作声走着,小四眼尖,突道:“咦,那不是权非同吗?他怎么进宫了,皇上,他是来求见您吗?”

素珍一怔,朝他所示方向看去,果见不远处走来三人,前面正是权非同和晁晃,后头一个却比他们矮瘦,且古怪地戴着毡帽,缝隙之间,看不清楚面貌。

“权相。”李兆廷突然开口,把人唤住。

“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臣进宫,正好有事求见皇上。”

廊外另一条道上,权非同听到动静,微微笑着开口。但当目光随转过来,落到对方和他身边人紧扣着的手上时,他唇边笑意慢慢停住。

李兆廷看似随意的松手,却改把素珍揽进怀里,笑道:“正好淑妃也在,权相也过来见见罢。”

——

1.8更新。

522

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沉,别有深意,权非同顿了一下,又恢复了笑意,仿佛没看到他怀中的素珍,携晁晃走过来,他们背后那个人也跟着走了上来躇。

“见过皇上,见过……淑妃娘娘。”他低头行礼。

李兆廷左手揽着素珍,右手虚扶,“免礼。”

素珍心中复杂,但也只能道:“权相请起。”

权非同抬头,李兆廷说道:“朕正打算与淑妃回帝殿用膳,权相与晁晃也一起过去吧。”

“这用过膳后,淑妃在内里休息,我们可在前厅议事。狸”

权非同道:“谢皇上盛情,臣禀完事情便离开,不敢相阻皇上和娘娘用膳。”

“如此就下回再一起喝酒罢,权相有什么事?”李兆廷也不勉强,淡淡问道,恢复了一派办公的口吻。

“带个人来拜谒一下公子。”他说着和晁晃略略侧开身子,后面那人走上前来,素珍正有些好奇,对方帽子一摘,她倒有些了然。

那人跟李兆廷见礼,说了几句,李兆廷上前拍拍他肩,也耳语了几句,那人便告辞离去,临走前,看了素珍一眼。

李兆廷对权非同颔首,“权相做得好。”

权非同道:“是皇上安排得好罢了。”

“朕回头重重有赏。”李兆廷也拍拍他肩,又微微笑道:“朕这便带淑妃先回了,她今儿还没怎么吃过东西,又嚷着让朕陪着出去玩几天,朕没辙,还得尽快做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