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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靠!你还真去呀?”见长平正准备站起身发令,方铮赶紧一把拉住了她。这姑娘怎么了?以前挺有主见的呀,现在就跟一应声虫似的,少爷我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莫非她被我身上的王霸之气熏得变了性子?

这时方铮见楼下的战斗基本上停止了,最可乐的是,那些女侍卫们竟然开始打扫起了战场,也不知是哪位教官教的。见着那些痛得直哼哼,神智却还清醒的混混们,这群娇滴滴的姑娘们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踩他们脸上,然后稍一用力,混混们就昏过去了。

姑娘们打扫得还挺仔细,这就看出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如果这群侍卫是男人,多半只是随便瞄一眼便罢了。而姑娘们却一个一个凑近了,仔细观察着混混们的呼吸和神态,就像一群天真活泼的小学生好奇的观察着某种冬眠的动物一般,一旦发现有人呼吸和神态不对,便兴奋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高采烈的开始制造昏迷者…

于是那些假装昏迷,试图蒙混过关的混混便吃足了苦头,姑娘们发现后,先朝他们的裆部狠踢了几脚,待他们惨叫出声后,这才狠狠照着他们脑袋一踢,把他们弄昏了。

方铮瞧着这情形,有些不寒而栗,忽然觉得下半身一阵凉意。这些姑娘们看着一个个娇俏可爱,没想到下手(脚)这么狠,真好奇这是哪位教官教出来的…

长平在方铮旁边满意的点了点头,娇笑道:“不错不错,效果很好,怎么样?我训练出来的侍卫,不比冯仇刀手下那些杀人如麻的士兵们差吧?”

方铮大吃一惊:“你训练出来的?”

长平得意的皱了皱鼻子:“对呀,嘻嘻,教我功夫的师傅说过,打架就得朝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招呼,能够一招制敌,就不要耍那些没用的花架子,免得害了自己。我就把这个道理教给了她们…”

“…”

方铮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忽然觉得,他与长平的婚事非常有必要再商榷一下,摊上这么一位有暴力倾向而且有绝后特长的老婆,再加上陪嫁过来的三十六位系出同门的女侍卫…本少爷除非练会传说中的缩阳入腹,而且还得时刻保持这个状态…

“喂!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冒冷汗?”长平的目光很关切。

“…长平,你介不介意咱们过几年单身日子后再谈婚论嫁?”方铮目注着长平,深情的道。

长平闻言顿时羞涩的一扭身子,红着脸小声道:“只要咱们的名份定下来了,我都听你的…”

长平羞涩的模样很动人,如果之前没看到楼下这番情景的话,方铮也许会情不自禁的凑上去亲她一口。现在嘛,咳咳,正事儿还没忙完呢…

方铮轻轻扯了扯长平的衣袖,轻声道:“哎,该你上场了,记住,你今儿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跟我没半点儿关系啊。我根本就…”

“我知道啦,你根本就没这儿,在家睡午觉嘛,”长平美目斜了他一眼,娇声哼道:“坏东西,你真是坏透了!”

这话本少爷就当是夸奖了,你不就喜欢我坏吗?

方铮嘿嘿一笑,朝楼下努了努嘴,长平哼了一声,开始闪亮登场了。

楼下已被砸得稀烂,一大堆破桌子烂椅子摊满一地,还夹杂着不少碗碟碎片,看上去就像被一群发狂奔跑的公牛践踏过似的,破坏得非常彻底,往好的说,以后邀月楼要重新装修的话,可以省下一道工序了。

长平下了楼,见到这副景象,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说到底这是她未来夫君的产业,也就是说,这是她的产业,被人祸害成这个样子,芳心怎能不怒?

咬了咬牙,长平眼睛四下寻摸,找了半天没找着潘武,不由怒道:“你们谁是带头的?给老娘站出来,咳,…爬出来!”

根本没人回答她,十几个混混,包括潘二少在内,无一例外,全都被姑娘们的纤纤玉足弄昏过去了。

还是女侍卫头儿眼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满脸血水,还间歇性抽抽的男子道:“公主殿下,那人是带头的。”

长平微眯着眼道:“把这王八蛋给老娘带过来!”

侍卫头儿走过去,伸手抓住潘武的脖领子,像拖着半扇猪肉似的将他拖到长平跟前。

长平往后退了一步,嫌恶的用手掩住鼻子,皱着眉道:“弄醒他。”

侍卫头儿二话不说,一脚狠狠踹在潘武的裆部,就像摁开了电门开关似的,潘二少发出一声销魂的“哦——”,终于是醒了。

第八十二章 群殴事件(下)

长平冷冷的注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带领一群人在此地胡作非为,有何企图?”

潘武喘息着,身上巨大的疼痛使得他根本没精力开口说话,闭着眼歇了几口气,潘武终于开口:“小娘们儿,你狠!甭管你是谁,很快你便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

长平还未反应,女侍卫头儿已经忍不住了,闻言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狠狠甩了上去,潘武一声惨嚎,嘴里吐出两颗牙齿,血糊糊的恶心极了。

侍卫头儿狠狠道:“大胆!竟敢冒犯长平公主殿下,你长了几个脑袋够砍的?”

“什么?”潘武终于睁开眼,吃惊的看着长平,呐呐道:“你…你是长平公主?”

长平冷哼道:“这还用得着假冒么?满京城打听打听去,看有没有我这号人!”

潘武顿时像被人戳破的气球般蔫了。还用得着打听么?身处京城高官子弟的纨绔圈子里,从小他们的父亲便告诫过他们,这个圈子里,谁能惹,谁不能惹,惹了会有什么下场。很不幸,长平公主在最不能惹的人名单上,排名第一,而且这第一名的宝座蝉联了十几年,没谁敢抢。看这情形,还有一直蝉联下去的势头,实在是纨绔圈子里终生成就奖的热门候选人。圈子里的人提起这位脾气火暴的公主殿下,谁不是狠狠一翘大拇指,然后掉头就走?这已不是惹不起躲得起的问题了,连背后议论她都没这胆子呀。

命背啊!出门前怎么不先翻翻黄历?好好的砸个场子,没招谁没惹谁,怎知道会遇见她?上哪儿诉苦去呀?早知道就该听老爹的话,乖乖待家里跟自己的几位姬妾在床上胡天胡地一番,不比上赶着跑这里挨打强上许多?而且这顿打还真白挨了,仇都没法报。

事儿还没完呢,一位长得颇为敦实,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看上去格外有亲和力的胖子施施然走了下来。

瞧了瞧眼前的景象,胖子那充满和善笑容的脸不由沉了一下,皱着眉喃喃道:“啧啧,砸得可真够卖力的,造孽呀!”

潘武睁着青肿的猪泡眼,哭丧着脸问道:“您…又是谁呀?”公主都出场了,这位胖子的地位想必也低不到哪儿去。

胖子一脸天官赐福般的笑容,客气的朝潘武拱了拱手,笑道:“好说好说,本王姓周,这位公主殿下的亲哥哥…”

潘武一惊,本王?长平公主的亲哥哥…不太灵光的脑子转了半天,潘武终于不太确定的道:“…福王?”

胖子笑得更高兴了,连连拱手道:“哎呀,客气,客气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本王与舍妹来此用膳,不成想打扰了您砸店的雅兴…”

说着胖子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混混们,迟疑道:“要不…您把他们叫醒,接着砸?”

指了指四周一些暂时还破坏得不太彻底的地方,胖子像个严苛的拆迁队包工头似的:“瞧瞧,这几个地方砸得还不够零碎,你的手下干活有点偷工减料,这样不行啊。”

方铮躲在楼上听得噗嗤一笑,这死胖子,扮猪吃老虎这种低级恶俗的事儿玩得还挺地道,看得出他当年也是在圈子里混过的。

潘武闻言一哆嗦,眼泪都下来了,若还能动弹的话,他真恨不得狠狠刮自己一耳光。——今儿这他娘的走的什么运呐!好死不死的正好碰上福王与长平公主来这里吃饭,我他娘的哪天砸店不好,非得挑今天这个时候来砸,这下好,撞正大板了。

不敢接胖子的话,潘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草民不知福王殿下和长平公主殿下在此,罪该万死,求两位殿下饶了草民这次…”

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叛逆少年,号称谁都不怕谁都敢惹的京中恶霸,生平第一次低下了他自认高贵的头颅。阶级就是这样,容不得半点逾越,再怎样在京城飞扬跋扈,在亲王和公主这样的皇族面前,你仍只是一个卑贱的草民,哪怕你老爹当再大的官儿,在皇族面前仍只是他们家的奴才,更何况潘武仅是个无官无爵的纨绔子弟。

胖子既然下来,长平便不说话了,嘻嘻一笑,转过头去冲着楼梯口的方铮做了个鬼脸。

胖子掏出手巾擦了擦汗,抬头看了看越来越热的天气,埋怨似的嘟嚷了几句,然后看着潘武,语气中带着一股威严道:“你问的,本王已回答你了。现在该本王问你了吧?”

潘武点了点头,他能说不吗?甭说现在那几十位娘子军正对他虎视眈眈,单是胖子和长平的身份,他就不敢拒绝他们的任何要求。

胖子和善的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干嘛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都知道,可胖子还是得问。毕竟他和潘武是“巧遇”上的。旁边已有侍卫从柜台的残屑中寻出了纸笔,开始做起了笔录。

潘武眼珠一转,想扯个谎胡乱编个名字糊弄过去,他不想给家里的老爹带来麻烦。

似是看穿了潘武的想法,胖子笑眯眯的道:“别说谎啊,本王有很多时间去证实你所说的话,说谎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别说本王没提醒你。”

潘武闻言终于颓然的叹了口气道:“回王爷的话,草民姓潘名武,乃当朝太子太师,吏部潘尚书之次子…”

胖子满意的点点头,算这小子识相。

“你来此处砸人买卖,拆毁商户酒楼,所为何因?”

“因为这酒楼的少东家方铮,前几日将我大哥打得不能下床,草民故而寻仇。”潘武倒是爽快,见糊弄不过去,干脆全都招了。

“你来此地寻仇,可是受了你父亲,或者你大哥的指使?”胖子依旧笑得像个和气生财的商号大东家。

胖子的笑容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可问的话却很要命,潘武脑子再不灵光,也明白这话问得不简单,自己得好生作答,否则此事就升级为朝堂的政治事件了,那时他老爹将会非常被动,弄不好全家都得倒霉。

“不,没有,全是草民一个人的主意。”潘武摇头道,神色颇为坚定。

胖子死死盯着他,语气阴森道:“你可得想好了,往小了说,你这是扰乱百姓,毁人财产,往大了说,你这是趁亲王与公主用膳之际意图行刺,那可是杀头的罪名,你确定你要一个人担着吗?本王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你可以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本王。”

潘武闻言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最后咬了咬牙,仍是坚定道:“不,不用想了,福王殿下,公主殿下,此事确实是草民一人所为,家中父亲与大哥丝毫不知。要杀要剐全冲着我来!扰乱百姓,毁人财产这我承认,但草民没想到福王殿下与公主殿下在此,意图行刺的罪名,草民实不敢受,纵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仍是含冤死不瞑目!”

胖子见状摇了摇头,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这小子倒是颇有骨气,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屈打成招是行不通的,毕竟他爹是朝廷高官,不能做得太过份,本来有理的都变成无理了。

方铮躲在楼梯口叹了口气,老潘家也不完全都是熊包嘛,至少这老二还有几分担当。得了,就这样吧,哪怕真问出什么了,这种供词也根本拿不出手,更别说扳倒潘尚书了。

胖子一时也没了主张,口供问出来了,可价值不大,剩下的还要做什么?总不能真的将这小子送进官府治罪吧?他老爹身后还站着太子呢,这一牵扯起来事情就复杂了。

胖子迟疑的转过头,看着长平,道:“此事…你看呢?要不,就这么算了?”

这时长平耐不住了,砸了老娘的店,挨顿打就算了?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事去?

一挥手,叫人扶着潘武在口供上摁了手印,然后长平狠狠道:“小子,前因后果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单只问你,这店被你砸成这样,你怎么说?”

潘武一听这事儿不计较了,顿时喜出望外,只要不连累家里,怎么说都好。所以潘二少一改刚才颓势,想了想,觉得不对,带着几分疑惑道:“公主殿下,这店,是方家的呀…”言下之意,就算要赔偿,也是方铮那小子亲自来谈,你一公主与方家毫无瓜葛,帮他出头算怎么回事?

长平一窒,她想说方家的就是老娘的,可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是个姑娘家,她与方铮的亲事还没摆到台面上,叫她怎么开口?

胖子笑眯眯的出来解围:“方铮是本王的同窗好友,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他人不在这儿,本王与公主代他讨个公道,名正言顺,呵呵。”

长平闻言底气顿时足了,恶狠狠道:“对呀!我们代他讨公道不行吗?我看你小子是皮痒痒了,来人呐!给老娘再收拾他一顿,收拾完了咱们再谈赔银子的事儿。”

潘武吓得一哆嗦,见女侍卫头儿捏着指关节,面噙冷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潘武惊慌失措,不顾身上的伤痛跳了起来,哭丧着脸大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好好讲道理不行吗?干嘛非得打打杀杀…”

方铮在楼梯口听得再也忍不住,掩着嘴闷声大笑起来。这小子太可乐了,恶霸带着一帮混混来砸店,这会儿人在屋檐下,却死乞白赖的要求别人跟他讲道理,早干嘛去了?

第八十三章 我们谈个恋爱吧

方铮边笑边琢磨,瞧这小子已经这么可怜,放他一马算了,勉强让他赔个五千两银子,就让他滚蛋。若不是皇上一再要求方铮最近要低调,依方大少爷的脾气,这事儿岂是区区五千两便能解决的?低调这俩字害死人呐,连本少爷的财路都断了…

胖子和长平也笑了起来,人家都将姿态摆得这么低了,他们也不好意思真动手,刚才还可以说是不知潘武的身份,打也就打了,现在知道潘武是潘尚书的儿子,再打他就说不过去了,传出去这等于是直接扇潘尚书的脸呐。

可是银子还是得赔的,到底要他赔多少呢?胖子和长平也拿不准,胖子迟疑的朝楼梯口望去,见方铮手舞足蹈,反复比着五根手指,胖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咳,这样吧,本王也不为难你,你将这店砸成这副模样,马马虎虎掏个…五万两吧,这事儿就此揭过,再也不提。”

胖子自小在宫中长大,对银子自然没什么概念,一见方铮比划五根手指,便随口说了个五万两。长平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对京城的物价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重修邀月楼,五万两银子绰绰有余,不过这小子砸了老娘的店,没让他赔个十万两已是大大留情,怎会介意这姓潘的小子赔多了?

“扑通!”

潘武疑惑的望向楼梯口:“什么声音?”

“呃,没什么,楼上闹耗子。少废话!拿钱来!拿完给老娘滚蛋!以后离方家远点儿,这张口供老娘会保存好,若方家的商铺再有任何意外,老娘不找别人,就找你。”长平不耐烦的道。

五万两对于潘武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也不算太多,以他多年来欺男霸女敲诈商户的家底,轻易便能掏出来。所以听到胖子开价后,潘武倒也没怎么吃惊,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银票,毕恭毕敬的送到胖子手里。

胖子显得很高兴,见潘武挣扎着起身打算走人,胖子不由关心地问道:“还行吗?要不要本王派人送送你?”

潘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福王殿下,草民没事,草民告退了。”

胖子热情的跟他告别:“好走好走,以后有空常来吃饭…”

潘武眼泪止不住的流呀,还来?我钱多呀?我有那么傻么我?晦气,今儿实在是太晦气了,回家老实待着吧,再也不出门了…

毕竟是练过武的人,恢复能力和扛揍能力比一般人强上许多。挣扎着站起身,潘武瞅都没瞅地上躺着的混混们,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出了邀月楼。

长平见店里还有一群昏迷不醒的混混,斜七竖八的躺满一地,不由嫌恶的皱了皱眉,大声道:“来人呐,给老娘把这群人渣扔外面去!老娘见着他们就烦!”

——自从上次方铮三人被混混们围殴后,长平现在对街上的混混痞子深恶痛绝,整天没事便带着侍卫们四处晃悠,见着混混痞子就往死里打,一时间京城治安好了许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少黑恶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京城风气大为扭转,此全赖长平之功,端的是一位超时代的扫黑先锋。金陵府尹陈大人乐得合不拢嘴,直恨不得送面锦旗给长平,以表彰她除恶务尽的高尚情操。

方铮与胖子等四人站在窗口,默默的目送着潘武蹒跚而孤独的身影渐行渐远,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整幅画面显得那么的萧瑟与悲凉,如果再配上一曲二胡独奏的《二泉映月》,根本不用多煽情,便能达到催人泪下的效果…

“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胖子被这幅画面所感染,显得有些不忍心。

“还好吧?就挨了顿打,赔了点银子,不算欺负他呀…”方铮也有点拿不准,今儿是不是有点过份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群大人欺负了一个小毛孩子似的,特有罪恶感。

“我说他活该!哼,你们傻啦?这事儿是他自己找的,怪得了谁?几个大男人心肠这么软,你们恶不恶心?”还是长平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事情的本质。

众人恍然醒悟,然后互视一眼,哈哈大笑。有一点必须得承认,大家都是好人。——就算目前不是好人,至少有做好人的想法。这已很不错了,潘尚书就肯定没这想法。

当然,好人就算是打架,那也是为了正义。比如说,长平身后的三十几位女侍卫,她们就是为了正义而战。

方铮笑眯眯的走上前,朝众姑娘拱手道:“各位大姐姐小妹妹,今儿辛苦你们啦。为了表示感谢,在下请各位喝酒…”

看了看遍地狼藉的大厅,方铮干笑道:“…咱们换个地方喝,我家在别处也开了酒楼…”

这话引来了好几个女侍卫的低声窃笑,侍卫头儿倒是波澜不惊的道:“多谢方少爷的好意,喝酒就不必了,待我家公主好一些,便算是你对我们的感谢了。”说着还冲方铮龇牙笑了笑。

方铮知道她的话没说完,若是待公主不好,地上躺着的这群混混就是他的榜样。

哼!威胁我!本少爷是怕威胁的人吗?

一转脸,方铮对长平殷勤道:“哎呀,长平,你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呀?我叫人给你送东西来吃好不好?”

长平显然被方铮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有些受宠若惊,疑惑的摸了摸方铮的额头:“你怎么啦?吃脏东西了?”

瞧瞧,长平根本就不懂得啥叫男人的温柔,一点帐都不买。

酒楼被人砸成这副模样,这顿饭当然是吃不下去了。于是大家纷纷告辞。邀月楼的掌柜这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哭丧着脸对方铮道:“少东家,这…这可怎么办呀?”

方铮从胖子那里接过那五万两银票塞到掌柜手中,想了想,觉得多了点,又抽出了四万两,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怎么办?别人帮你拆了老旧的装修,又送银子让你重新装修,上哪儿找这么美的事去?你应该高兴才是。”

掌柜手里捏着一万两银票,默算了一下重新装修的大概开支,觉得还大有富余,对方老爷也算有个交代了,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方铮将冯仇刀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塞在他手里:“我知道朝廷的国库里没多少银子,一万多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就算拨下来,分到每个遗属手里的,也就那么仨瓜俩枣,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不了多少。这些银子,请冯大哥给弟兄们分发下去,让那些阵亡的弟兄们家中能吃得饱一点,穿得暖一点。毕竟,唉!毕竟他们的死,我有责任。”

这些银子,无非是方铮刚当官时太子和朝中官员送的,从吴公子那里敲诈来的,以及刚才潘武赔偿的等等,加起来也有近百万两,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分发下去的话,每户遗属能分个几十上百两,省着点花够过上好些年衣食不缺的日子了。

冯仇刀紧紧攥着银票,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一撩衣衫便欲下拜,方铮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冯仇刀抹了把眼眶,哽咽道:“方老弟,我代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谢谢你了!这些是他们的救命钱呐!你的大恩大德,不论活着的或是战死的弟兄们,都将一辈子铭记!”

方大少爷难得发一回善心,肉疼的看了看冯仇刀手里的银票,表情痛苦扭过脸去,挥了挥手:“快拿走,快拿走!我见不得这些铜臭之物…”

怔怔的望着冯仇刀远去的背影,方铮心里舒了一口气,也许,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一点补偿了吧。咦?本少爷的人格何时变得如此高尚?难道说我的人格又一次升华了?

身后,一抹淡绿色的身影悄悄的靠近,长平深深的注视着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子,眼中掩饰不住的浓情,如一泓缠绵的春水,紧紧缠绕着他。

“你是个好人,我没看错你。”长平望着方铮深情的道。

方铮撇了撇嘴:“错了,我是个穷人。刚刚我还是个百万富翁来着,唉,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看来我这辈子跟上辈子一样,都是穷命呀。”

“噗嗤。”长平乐了,朝方铮飞了一个青涩的媚眼,“有我在,不会让你做穷人的,嘻嘻。”

“你怎么还不回去?”小姑娘的媚眼虽然飞得不够炉火纯青,却也将方铮的心狠狠的勾了一下。

“人家不想回去,人家就想跟着你。”长平扭着身子撒娇,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柔柔的道。

受不了啦!方铮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随即笑眯眯的拉起了长平的小手:“美眉,我们来谈个恋爱吧。”

第八十四章 霸王之气?

恋爱的感觉是怎样的?是暗生情愫时的朦胧爱意,是第一次牵手时的惴惴不安,还是突如其来的那种被幸福包围着的感觉?

长平一脸甜蜜的任由方铮牵着她的手,在人潮稀少的花市大街上走着。路上来往的行人纷纷用惊骇的目光看着这一对手牵着手的男女。方铮认为谈恋爱就得牵手,甭管走到哪儿,都得牵着手,古代人明显不这么认为,这就是代沟啊。

长平整个人已经晕沉沉的了,这会儿相信就算方铮将她牵去卖了,她也不会有意见。——只要方铮能够一直这样牵着她,到哪儿她都愿意。等了多少日子,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长平有一种幸福得想哭的感觉。

长平的女侍卫们一直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他们,边走还边窃窃的笑,笑得方铮脸上赧赧的。

“哎,你饿不饿?”走了不知多久,方铮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在邀月楼时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什么?”长平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能自拔,闻言一楞。

“吃东西去呀!你不饿吗?”

长平抿着小嘴想了一下,随即认真的道:“如果你饿了,那我也饿了。”

方铮有点郁闷,这古代的小丫头从哪儿学来这些腻死人的情话?谈恋爱谈得比我这个穿越人士还专业,以后本少爷还怎么混?前世读的那本《情话大全》不白背了?

朝北走,街口处有家酒楼,名曰“八仙楼”,规模虽比不上邀月楼,却也不小了。方铮打量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就它了”说着牵着长平的手大步跨了进去。

用饭的时间早过了,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客人。店伙计迎上来,殷勤地笑道:“两位,用饭吗?”

方铮点点头,找了张靠窗的桌子,长平掏出手绢儿,细心的将桌子椅子和碗筷擦拭了一遍,这才叫方铮坐下。

这会儿方铮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数遍天下,能让华朝的公主心甘情愿侍侯的,除了本少爷还有谁?

随意点了几个菜,上了一壶酒,方铮与长平对坐着吃起来。长平一会儿给方铮布菜,一会儿给方铮斟酒,忙得不亦乐乎,小脸满溢着幸福的光采。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吃着,不时抬起头,默契的朝对方笑一笑,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甜蜜得如同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似的。

拍拍肚子,方铮满意的舒了口气,这酒楼还不错,味道不比邀月楼的差。以后本少爷多来光顾几次,谁说必须要在自家的酒楼吃饭?本少爷愿意花钱照顾别家生意,谁管得着?

摸了摸怀中,方铮脸色变了,他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他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冯仇刀,巧的是,今儿他身上连散碎银子都没带,也就是说,现在的方大少爷,根本是身无分文…

不好意思的瞅了长平一眼,方铮呐呐道:“那啥…你身上带银子了吗?借我点儿,我明天还你…”

长平愕然道:“我身上从不带银子的…”公主看上什么东西,自然有随身侍从帮她付帐,哪需自己带银子。

这下完蛋了,方铮颓然的叹了口气,丢脸啊!丢穿越人士的脸啊!一个是华朝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一个是忠勇伯兼五品散骑常侍,更兼华朝首富的独子,眼下两人却身无分文的困在京城的一家酒楼里,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长平眨了眨眼:“…怎么?你没带银子?”

方铮愁眉苦脸道:“你刚也看见了,我把银子都给了冯仇刀…”教训呐!以后发善心时还得有所保留才好,——不知道给酒楼老板刷多少只盘子才能抵得过这顿饭?

长平撇了撇嘴:“那还不简单,我的侍卫就在外面呢,叫她们进来帮咱们付帐不就得了。”

那多没面子,女侍卫们的彪悍方大少爷已经领教过了,若她们觉得方大少爷是个吃公主软饭的,气愤之下用她们的纤纤玉足往他最脆弱的地方那么一踹…咳,以后方大少爷恐怕得改名,叫方公公…

方铮一把拦住长平,眼珠子滴溜儿一转,贼笑道:“等会儿,哥哥我带你做一件你一辈子都没做过的事…很刺激的哦。”

长平一脸兴奋之色:“什么事?快说快说!”

清咳了一声,方铮拉着长平起身,伸手假装掏银子,见掌柜满脸堆笑准备迎上来,方铮朝掌柜歉意的笑笑,然后紧紧拉住长平的手,大吼一声:“跑!”

说着就拉着长平化成两道黑烟,一溜儿窜出了酒楼大门,跑得没影儿了。长平的侍卫们见公主跑了,不明所以的一路跟了上去,霎时大队人马消失在了花市大街上。

掌柜的手执帐本算盘,笑容僵在脸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方铮和长平嗖的一下消失了。店伙计见掌柜还楞楞的发着呆,赶忙撸起袖子准备追出去,这还了得,京城天子脚下,竟有这么无耻的人,吃完饭不给钱就跑了…

掌柜的拦住了伙计,怒道:“你们想干嘛?”

伙计无辜的指了指方铮跑路的方向。

掌柜冷哼道:“眼睛瞎了?没认出来那是少东家吗?他来自己店里吃顿饭,你敢向他收银子?不想干了?”

掌柜说完眼睛目视着前方,脸上满是疑惑,真费解呀,少东家怎么声都不出就跑了?跟谁找他要债似的,为什么呢…

方铮与长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手扶着膝盖大喘粗气,然后互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

长平边笑边咳嗽,纤手狠狠捶着方铮:“你个混蛋!简直太无耻了!”她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想不到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方铮笑得很得意:“这叫吃霸王餐,一般人没胆子吃的,有勇有谋的人才吃得着。”

王霸之气哥们虽然少了点儿,可“霸王之气”哥们要多少有多少。

长平笑骂道:“去你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儿呢!这要传出去了,父皇还不得骂死我。”

方铮牵着长平的手道:“以后咱们每个月都去吃一次霸王餐好吗?有益身心健康的…”

长平看着方铮深情道:“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别说吃霸王餐,就算你想杀人,我都帮你捅刀子…”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长平还真有谈恋爱的天赋啊,好好的情话被她说得血肉模糊,仍不失诗意,这得多大本事?

方铮干笑道:“杀人就不必了,我胆子小得很。偷鸡摸狗的事情不妨做一做,我对这个比较拿手。”

长平笑道:“按说你家是华朝首富,方伯父和方伯母的性子也沉稳得紧,你却怎么是这副德性?”

方铮正色道:“其实我是贫下中农出身,小时候玩泥巴,打弹珠,偷父母的粮票,长大了泡妞,偷着抽烟喝酒,敲诈小学生的零花钱…反正啥狗屁倒灶的事儿都干过,真的…”

长平似懂非懂的摇摇头,方铮说的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理解。

抬头看看天色,已快深夜了。方铮对长平道:“不早了,回去吧。”

长平摇了摇头:“不,我要跟你在一起。”小姑娘初尝男女之爱,正是浓得蜜里调油的时候,哪舍得跟情郎分开。

方铮笑道:“我回家睡觉呢,你也跟我一起睡吗?”

长平脸一红,随即小声咕哝道:“一起睡就一起睡,我又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