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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月娘咬了咬下唇,俏目扫了一眼不远处忐忑不安的手下们,接着面色忽然变得沉静,轻轻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你,我好象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这些话你不说,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方铮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将一位正值芳华的美女亲手推进了火坑,方铮觉得很有成就感,他依稀看见不远的将来,一位身披金色战甲,脚踩着筋斗云的女土匪头子,在万道霞光之中踏云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嗷嗷叫的凶悍匪徒,肆意的打劫着过往客商路人的财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我是不是该有点儿罪恶感?方铮心里不自在的暗忖着。

“你也甭客气了,老实说,今儿这一天我帮了你多少忙?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就折成现银报答我吧,我对银子从来不拒绝的…哎,话说,你绑我上山时从我身上搜走的二万多两银票该还我了吧?”

罗月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被土匪吞进肚的东西,你还打算要回来?你没病吧?”

方铮闻言一楞,这话怎么说的?老子帮你平了叛乱,又帮你出主意找财路,还教你如何当好领导,现在我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不应该了?

“哎,不带这样儿的啊,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方铮不高兴的道。

罗月娘似乎觉得有点儿理亏,不好意思的讷讷道:“…昨晚回山以后,我就把你的银子全分给兄弟们了…大伙儿半年没沾油水,都闹穷呢,你…等我干几笔买卖,凑齐了银子,再派人送去京城还给你…”

方铮悲愤的叹了口气,难怪昨晚这群土匪闹到半夜才消停,合着两百多号人凑一块儿分我的脏,顺便开狂欢趴提呢,分脏也就罢了,害得给他们发工资的金主一整晚失眠,这群土匪实在太不讲义气了,不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吗?他们这是拿人钱财,让人闹心呀…

方铮垂头丧气道:“算了,你们也不宽裕,就当我个人为你们的打劫事业添砖加瓦吧…唉,下次再也不带这么多银子出门了,多冤呐…”

罗月娘同情的拍了拍方铮的肩,安慰道:“早该如此,下次可得小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

方铮满脸赞同的一拍大腿:“太他妈有道理了!”

这时罗月娘面容一整,朝着不远处的土匪们高喝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都给老娘滚过来!”

土匪们吓得一哆嗦,这是要开始算帐了,怀着惶然忐忑的心情,土匪们赶紧聚集在屋前的空地上,一个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罗月娘凤目一个个扫了过去,凌厉威严的目光令土匪们纷纷低下了头,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充斥在她的眉宇间,很快,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

良久,罗月娘沉声道:“知道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吗?”

土匪中大部分人垂头不语,面带愧色,只有一小部分刚才坚定的跟着她的土匪则高高的抬起头,面色如常。

“你们中间很多都是跟过我那死鬼老爹的老兄弟,甚至有不少兄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按理我得叫你们一声叔叔伯伯,我问你们,我老爹待你们不薄吧?我罗月娘待你们不薄吧?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等不顾义气的事来?”

罗月娘越说越气愤,俏目狠狠盯着土匪们,神色酷厉,面若冰霜。众土匪面色惭愧,无地自容。

“这两年咱们的买卖确实不好,兄弟们少了进项,我罗月娘对不住大家。你们若有别的门路,想投别的山门,我罗月娘没二话,当场放人,还送你一笔盘缠,山不转水转,既然拎着脑袋干了这一行,凡事都得留个日后相见的余地,可你们呢?想投二龙山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把我绑了送给二龙山那姓杨的去邀功!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啃了?老娘这么辛苦为了你们四处奔波,吃不饱,穿不暖,饿了啃两口烧饼,渴了喝两口山泉,省着银子给你们买大鱼大肉,让你们下山找粉头,老娘对你们挖心掏肺,临了就换来这种下场?你们这群王八蛋还是不是人?”

罗月娘越说越委屈,贯来的女悍匪形象此刻终于崩塌,她眼眶通红,委屈的泪水布满双颊,一对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方铮看在眼里,心中却为她有了一股莫名的心痛,若非她父亲后继无人,想必一位原本柔柔弱弱的大姑娘,也不愿落草为寇吧?

像她这样的女子,应该坐在雕栏画栋的闺房里,十指纤纤绣着花,绣累了便痴痴的坐在窗边,手托粉腮,心怀羞意的猜想着父母给自己许了哪一家俊秀少年,是否值得自己付托终身。少女情怀总是诗,这位少女,却背负了太多不该由她来背负的责任。

此刻方铮不禁也义愤填膺,向前跨了一步,大声道:“说你们是白眼狼还真没说错!当家的为你们呕心沥血,日夜操劳,你们呢?你们为当家的做过什么?白吃白喝让当家的养着不说,还他妈吃里扒外,当家的养只狗都比你们忠心!以她的身手,何处不可去?干个单帮买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还不容易吗?她为何还要如此辛苦养着你们这群废物?你们想过没有?还不是为了义气!为了让你们这群废物不至于饿死!”

被罗月娘骂,土匪们当然没话说,可这会儿被方铮骂了一顿,有些人可想不通了,不少人闻言纷纷神色不善的瞪着他。

方铮话一说完便后悔了,靠!又不冷静了!随即一想,我现在在他们眼里的身份也是土匪呀,而且是完成了卧底任务,荣耀归来的土匪,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于是方铮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后,接着一挺胸,回瞪着土匪们,恶声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这么看着我干嘛?不顺眼是吧?出来单挑!”

人群中立马走出两名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来,盯着方铮冷笑不已。

靠!说漏嘴了!方铮毫不犹豫的朝罗月娘身后一躲,缩着脖子道:“…有种跟我摆事实,讲道理,看我怕不怕你!”

众人鄙夷:“无耻!”

罗月娘情绪已恢复了平静,斥道:“都给老娘闭嘴!孙有望背叛山门,他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这事还没完,串联一百多名兄弟叛山门,他一个人是做不来的,还有谁是同谋?是条汉子的,自己站出来,我罗月娘仍当你是兄弟!”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众人面面相觑,有的垂头不语,有的交头接耳。

半晌,人群里畏畏缩缩走出两名土匪,面如土色,却咬着牙强自镇静。他们知道,不走出来不行,这事儿随便问几个人就能查清,还不如光棍些,自己承认的好。

两名土匪在众人或怜或恨的目光中,走到罗月娘面前跪下,垂头不发一语。

罗月娘咬着银牙,盯着二人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冷笑道:“陈狗子,郑老七,你们可真够义气啊!我有你们这种手下,可真是我的福气。”

二人早已面色苍白,其中一人惨然道:“当家的,我陈狗子忘恩负义,对不起你…”

旁边的郑老七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罗月娘淡然道:“国有国法,山有山规,两位兄弟,这次我罗月娘若饶了你们,以后如何服众?我说话兄弟们谁还会听?对不住了,两位,你们…自我了断吧!”

二人闻言面容浮现绝望之色,陈狗子抬头看了罗月娘一眼,又瞧了瞧已瘫软在地上的郑老七,终于一咬牙,道:“当家的,多谢你给我一个痛快,我陈狗子这辈子做错了事,下辈子当牛做马给你赔罪!不过,我死之前,有件事还请当家的成全,就当我陈狗子欠你下世的债。”

罗月娘英眉一挑,爽快的一挥手道:“说!”

“山下的李家镇,有个叫李芙的寡妇,去年跟我姘上了,怀了我的孩子,下个月临盆…”

罗月娘闻言,眼中掠过一丝犹豫,一闪即逝,随即干脆的道:“李芙和你的孩子,咱们青龙山的兄弟们养她终身,只要兄弟们有口吃的,绝不让她饿着,孩子生下来姓陈,承你的香火。陈狗子,我的兄弟,安心上路吧!”

陈狗子宽慰的笑了笑,接着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心口捅去,刀没及柄,血光迸现,顿时鲜血不停的从他口中鼻中涌了出来,陈狗子摇摇欲坠的用手支着地,硬撑着给罗月娘磕了一个响头,笑道:“当家的,这辈子,…对不住了!陈狗子下辈子给你…赔…”

话未说完,陈狗子一头栽倒在地,已然断了气。

罗月娘使劲眨了眨眼,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平静的对一旁的郑老七道:“陈狗子走了,郑老七,你还等什么?”

郑老七闻言浑身一抖,恐惧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有心向罗月娘求饶,可抬头一见她坚毅不容更改的神色,郑老七终于死了心,绝望的笑了笑,恭恭敬敬朝罗月娘磕了一个响头,随即抽出腰间的匕首,像陈狗子一样,一刀捅向了自己的心口,霎时便毙了命,由始至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空地上,两百多名土匪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罗月娘执行家法山规,他们表情复杂,有惧怕有解恨,也有不忍。清冷的青龙山寂静无声,只有刺骨的罡风呼啸而过。

方铮楞楞的看着,内心被刚才这一幕深深震撼了。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与方铮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他们有他们的生存法则,有他们的游戏规则,他们一代接一代的延续着绿林的传统,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终日在人与人之间争斗和阴诡的夹缝里挣扎,朝廷官府不容,江湖白道不耻,这个圈子充满了血腥和暴力,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什么结果,永远也不知道将来会落得什么下场,这就是所谓的绿林黑道,猩红的鲜血,金铁的寒光,利欲的争斗,三者融合而成的圈子。

罗月娘下唇已咬得出血,仍是强忍着没有落下一滴泪,接着她狠狠的一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朝着众土匪暴烈的高喝道:“今日欲叛出山门的一百多位兄弟,每人罚五十鞭子,断一根手指,你们服是不服?”

“服!”众土匪齐声应道。

“刀疤脸,由你带领手下行刑!”

“是!”

随着一声声惨叫声过后,一百多名缺了一根手指的土匪们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又站回了队伍,土匪们因失血而变得脸色苍白,纷纷咬紧了牙关,不过望向罗月娘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畏惧和服从。

至此,这场匪窝内讧的闹剧终于收场。

方铮望着罗月娘笑了笑,他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个善良的人,哪怕她下令两名手下自裁,哪怕她施家法切断了一百多根手指,她仍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她的善良被掩饰在暴力和残忍的外表之下,然而身处她这个环境,这样做无可厚非。

罗月娘扫了一眼众人,凛然道:“兄弟们,刚才的事已经过去,谁也不准翻旧帐,否则山规处置!”

说着她一把拉过方铮,将他往前一推,道:“这位…方小五兄弟,刚才给兄弟们想了个办法,找了条财路,兄弟们,等着吧,咱们风光的日子又要来了!”

众土匪闻言一楞,接着面色狂喜,放声高呼庆祝。望向方铮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感谢和接纳。

方铮干巴巴的笑了笑,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心中暗觉不妙,这娘们儿连兄弟都叫上了,难道她想拉我入伙?老子堂堂一朝廷二品大员,京城守备将军,独掌特务机构和都察院,更兼皇帝女婿,公主驸马,世袭一等忠勇侯,华朝首富独子…这一大串的头衔都不要了,跟着你们上山当土匪?想得美!除非我脑袋进水了…

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罗月娘,方铮干笑道:“哎,女大王,一是一,二是二,咱们还不太熟,兄弟什么的就免了吧,记着你答应我的话啊,明儿一早派人送我下山…”

罗月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干嘛呀?叫你兄弟不行吗?嫌我们高攀不起?”

方铮赶紧陪笑道:“哪能呢,是我高攀了才对,可是,呵呵,鼠有鼠道,蛇有蛇道,很明显,像我这样脆弱而容易受伤的男人,跟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像女大王这样胳膊上能跑马,胸脯上…能…立…人…”

说起胸脯,方铮色眼便情不自禁的朝罗月娘高耸的胸部望去,哇!果然能立人,能立两个人…

罗月娘许是习惯了男人看她的眼神,对方铮色眯眯的目光视而不见,大大咧咧的一拍方铮的肩膀,大声道:“兄弟们,今晚好好招待这位方兄弟,肉管饱,酒管够!痛痛快快大吃大喝!”

土匪们一听,兴奋得嗷嗷直叫。

罗月娘对方铮笑道:“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山上没有的,老娘派人去山下买,对了,要女人吗?老娘叫人去窑子里给你请两个粉头上来,你他娘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哈哈…”

妈的!这土匪头子到底是女人吗?方铮郁闷的朝罗月娘咧了咧嘴,干笑道:“谢谢,您太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呀…”

罗月娘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没事,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银子。”

方铮一阵肉疼,赶紧道:“那我要喝三十年陈的女儿红,外加京城万花楼的花魁莺莺小姐,还有,邀月楼的八珍宴也给我来上一桌…”

“…你怎么不去死?”

“…”

瞧,女人果然是善变的,不论她是大家闺秀,还是土匪头子。

※※※

晚上的群匪宴席很热闹,当罗月娘将方铮提出的挖断官道,引客商路人走青龙山老路的主意一说,众土匪群情激动,大呼小叫。

方铮摸着下巴冷眼旁观,心中感慨不已,这帮土匪穷得太久了,所以说,武力有时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两百多号人困在山上,楞没一个人想到这条妙计,看来他们与本少爷的智商没在一个档次上。

随即方铮又一惊,我是爱民如子的朝廷命官啊,怎么能教土匪去抢劫呢?有这么不着调儿的朝廷命官吗?这事儿若被朝中言官知道了…唉,别说言官了,就是让皇上知道了,估计他也饶不了自己吧?

方铮思忖间,宴席已经开始,不少土匪已拿他当了自己人,端着酒碗纷纷朝他敬酒,方铮苦着脸,一碗一碗的喝着,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偷奸耍滑,能赖就赖,这才堪堪没有当场醉倒。

胡子脸醉醺醺的勾着方铮的肩膀,笑道:“方兄弟,我早就说你不是一般人,大伙儿瞧瞧,果然不是一般人…”

众土匪闻言哈哈大笑,纷纷道:“不错,这是个好兄弟!咱们下回干了买卖,分了银子,请你下山逛窑子,给你叫最漂亮的粉头!”

方铮心里直哼哼,明儿一早少爷我就闪人了,哥儿几个,这辈子,咱们相见不如怀念吧!

方铮板着脸道:“你们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儿的人吗?色是刮骨刀啊兄弟们!古往今来,因为女人而倒下的英雄豪杰还少吗?兄弟们,咱们要吸取教训呐!不然咱们没死在敌人的战刀下,却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这话说出去,你们下辈子还好意思做人吗?分了银子,你们请我喝酒就行,别搞那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败咱们的兴…”

众人一楞,方铮又补充道:“…当然,喝完酒,逛窑子的事儿咱们可以另说,话说回来,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第二百零五章 青龙山二当家

当晚,众土匪狂欢至深夜,这才各自散了。方铮喝了不少酒,一时也抵不住睡意来袭,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方铮酒醒了,觉得头很痛,而且想喝水,于是他起身在屋子里找水喝。

这里不像京城,随时有小绿等着侍侯他,找遍整个屋子,半滴水也没找到。

方铮叹了口气,这帮土匪太不好客了,朋友来了有美酒这没错,可美酒喝完你得再备点水让客人喝呀。

披上衣裳,方铮摇摇晃晃出了门,往空地中的水井走去,一瓢冷冽入骨的井水下肚,方铮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太爽了!再来一瓢…

肚子灌了个饱,方铮被冰凉的井水刺激得头脑异常清醒,他知道,这一晚估计又得失眠了。

想到天一亮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回京城了,方铮不觉有些兴奋。家人现在肯定很担心吧?如今朝中局势如何?太子是否趁他离京,大肆拉拢官员,扩大势力?胖子在吏部能不能顶得住太子的节节进攻?京城里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回去,若非实在害怕这山路上布置的机关陷阱,方铮真恨不得现在就动身才好,归心似箭呐!

站起身,方铮伸了个懒腰,打算回房躺着,睡不着咱就数星星,或者数绵羊…真纯洁啊,多少年没做过这么纯洁的事儿了?嗯,不妥,还是数女人的咪咪吧,一个咪咪,两个咪咪,三个咪咪…

拉开房门,方铮正待进去,却发现晚上摆宴席的大屋子还亮着灯,宴席都散了,莫非还有人在喝酒?

左右睡不着,干脆也去凑个热闹,再喝几杯吧,喝到天亮,少爷我就下山闪人啦。

打定主意,方铮走了过去。

木屋里点着几支火把,斜斜的插在墙壁上的铁架子里,屋内灯火通明。

前厅里杯盘狼藉,屋内只有一个人,面朝前厅正中挂着的一幅画坐着,桌上摆着一壶酒。柔弱的背影,在偌大的空屋中显得那么楚楚可怜,令人忍不住想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细心呵护。

方铮没胆子抱她,他现在已经知道,女人的外表是很具有欺骗性的,她对你笑时,心里没准想杀了你,她对你生气时,没准她心里却很爱你,而她楚楚可怜的在一个空屋子里喝闷酒时,没准正在等着哪个冤大头送上门去让她揍一顿…

方铮可不想做这个冤大头,他一直认为自己挺聪明来着。

火把照明下,罗月娘俏脸已喝得微红,明亮的眸子盈盈泛着波光,仿佛随时能漾出水来,别有一番娇媚风情。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美目怔怔的盯着前厅挂着的那幅画,画里的中年男子手执大刀,威风凛凛,尽显凶悍霸道之气。

画上的男子多半是她嘴里所说的死鬼老爹了,相比之下,这位男子更像一位土匪头子,方铮印象中,土匪应该具有的特质,这位男子全都有,可以想象,青龙山的土匪们当年在他的领导下,日子过得多么的红火,而当家的位子传到他女儿身上后,青龙山已然青黄不接,匪心涣散了。

方铮咳了一声,放重了脚步朝她走了过去。——习武之人通常都很警觉,你若不声不响走过去,她没准会突然发动攻击,打你个半身不遂,方铮在小绿身上已吃过不少苦头了。

罗月娘瞟了他一眼,抬了抬润如白玉的下巴,示意方铮坐下,拿过一个空酒杯,给方铮倒满了酒。

“喝。”

方铮笑着点头,一仰脖子饮尽。

罗月娘又给他倒满。

“再喝。”

方铮心里暗笑,听这台词,真有点儿古龙的味道了。

“你的刀呢?”

“刀在心里。我手中无刀,心中却有刀…”

“还不够,远远不够。”

“怎样才够?”

“真正的高手,要做到手中无刀,心中有枪…”

“…放屁!”

想到这里,方铮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如果真跟这女匪首来这么一场对白,估计她会气得当场挥刀砍人吧?

方铮坐在桌边,一个人嘿嘿傻乐,表情猥琐之极,不知在想什么。罗月娘见状皱了皱眉,狠狠的一拍桌子,唤回了方铮那不着调的思绪。

“喝酒就好好喝,想什么呢?乐得跟吃了喜鹊屎似的。”

方铮的笑容立马收住,一本正经的端起酒杯,向罗月娘敬道:“这杯酒,就当在下向你辞行了,多谢你这几日的招待,在下实在感激不尽,他年有暇,在下必当再来叨扰,当家的若有时间,不妨也去京城一游,在下必扫榻亲迎…”

说着方铮文绉绉的吟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劝君更尽一杯酒,一枝红杏出墙来…”

方铮话未说完,等得不耐的罗月娘一仰头便已饮尽,大大咧咧用衣袖一擦嘴,鄙夷道:“老娘最烦你这种读书人,酒量不大,屁话不少,喜欢说话你站茶馆里说书去呀!喝酒就喝酒,整那么多废话干嘛?”

方铮闻言一窒,这小娘们太不解风情了,本少爷离别的愁绪才刚酝酿到位呢,被这小娘们儿一句话就破了功…

方铮端起杯讪讪的饮尽,朝罗月娘干笑了一下。

罗月娘一杯喝完,没理方铮,又怔怔的盯着墙上画出神,灵动清澈的大眼中,蕴含着淡淡的轻愁。

良久,罗月娘忽然开口道:“你知道这画里的男子是谁吗?”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那死鬼老爹嘛,这不废话吗?方铮心里嘀咕道。

打起精神,方铮凝目朝墙的画望去,接着睁大了眼睛,故作惊奇道:“咦?此画中的男子,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怒自威,豪迈奔放,而且相貌英俊,武艺高强,真乃神仙般的人物也!莫非是天庭上哪位神仙哥哥被贬下了凡尘?怎的如此卓尔不群?”

罗月娘闻言,明知此人鬼话连篇,十句话中有一句是真都已难得,但她仍被方铮的话逗得格格直笑,柔弱的娇躯花枝乱颤,胸前两团柔软此起彼伏,端的勾人魂魄,方铮楞楞的瞧着罗月娘大笑的风姿,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太美了,都说美人身上从头发丝儿到脚趾,无一不可入酒,无一不可入画,此言果然不虚,此时若有丹青妙手将罗月娘笑起来的模样画下来,肯定是一幅绝世名画,画名就叫《美女向情郎荡笑图》,价值连城,比那个叫蒙娜丽莎的傻娘们儿贵多了…

罗月娘边笑边瞪着方铮道:“你个王八羔子占老娘的便宜,什么神仙哥哥,你得管他叫神仙大爷,哈哈…”

方铮闻言勃然大怒,臭娘们儿!有你这么占便宜的吗?我才是你大爷!我是你二大爷!

罗月娘笑过后,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目注画像,怔怔的道:“我不说相信你也知道,这画上的男子便是我那死鬼老爹…两年前,他临死之时,将打理得红红火火的青龙山交到我手上,谁知道,被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弄成了现在这样子,说真的,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可我实在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让青龙山再次兴旺,让兄弟们手中有更多银子花…”

方铮不发一语,他觉得罗月娘的话有点儿别扭,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她在发展什么商号大买卖呢,谁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兴旺,红火,原来是打劫越货的无本生意。

“呃,我虽然不懂怎么去打劫别人,可我至少知道,若要获得丰厚的回报,你起码得有拿得出手的资本…”

罗月娘眨了眨眼:“资本?何谓资本?”

“就是本钱,你别以为干的是无本买卖,就不需要本钱了,相反,无本买卖的需要投入的更多,而且风险也更高,稍一疏忽,便是手底下兄弟们的性命啊!”

“你所说的本钱是何意?”罗月娘满头雾水。

方铮沉吟片刻,道:“你所需要的本钱,就是兄弟们对你的忠心,他们还要有健壮的体魄,高强的身手,机敏的反应,互相配合的默契…总之,只有兵强马壮,这方圆百里的土匪山寨,才能有你青龙山的一席之地。我这两日见你手下的兄弟们每天在山上,基本是吃饱了喝,喝醉了睡,睡醒了接着吃,老实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养猪专业户呢,整整两天,我楞没看见一个人在空地上练练武艺,耍耍刀枪,这样的手下,说句不中听的,敌人一旦攻破了你山下布置的机关陷阱,他们就只剩挨刀的份儿了…”

罗月娘怔忪不语,若有所悟。

方铮心想,反正我就要走了,临走还是多提醒她几句吧,这小娘们儿身手固然不错,心肠也够狠酷,可惜对如何将打劫事业发扬光大,如何在手下面前建立更高的威信一窍不通,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他也不忍心看见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被敌人或造反的手下给杀了,多么焚琴煮鹤的一件事儿呀。

思及至此,方铮继续道:“远的不说,就说那二龙山的杨大当家,他眼红你青龙山这二百号人马不止一天两天了吧?看你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入他伙的,所以你们早晚有交手的一天,听说他手下有四百号人,是你们的一倍,你若以为山下那些机关陷阱便能吓住他,那你就想错了。究其根本,你们还得靠自身的强大去抵御他们,不光是二龙山,你们还有很多敌人,比如说镖局联手怎么办?毕竟你们干的买卖对镖局的威胁最大,你也知道,镖局是卧虎藏龙之地,很多高手隐蔽其中,又比如,官兵攻山怎么办?他们是官,你们是匪,天生的冤家对头,还比如…”

“你留下来吧!”

“别打岔,好好听我说…哇!你刚才说…说什么来着?”方铮回过神,吓得大叫道。

罗月娘美目泛着动人的异彩,深深的看着方铮,语气恳切道:“你留下来吧!青龙山缺你这样的人,你留下来,做我的军师,戏台上不都有个军师么?不,不做军师,我让你坐第二把交椅,以后你是咱们青龙山的二当家…”

方铮闻言呆楞住了,面色时青时红,心里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好嘛,从此以后老子又多了一个头衔,朝廷二品大员,一等世袭忠勇侯,兼青龙山匪窝二当家,外号…“玉面飞龙”?

罗月娘自是不知方铮的身份,犹自劝道:“我知道你不会武功,不过没关系,山上会武功的兄弟太多了,咱们干买卖时你不必动手,你的任务就是事先策划,踩点压盘,动手的地点,兄弟们怎么布置,如何进退,还有安排人善后等等。

我…我对这些根本不懂,兄弟们也都不懂,以前干买卖时吃了很多亏,搭进不少兄弟的性命。今日你几次帮了我的忙,我看得出,你是个脑子灵活的人,咱们青龙山就缺你这样的人,留下来吧,我们都需要你,想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办到。”

说完罗月娘一脸期待的看着方铮,如此绝色美人挽留自己,求自己留下来,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很难拒绝吧?至少方铮现在口干舌燥,呼吸有点困难,差一点就准备说如果你以身相许我就留下…

幸好方铮还没胆子将这句话说出口,否则等待他的就不知是什么级别的狂风暴雨了。半身不遂是肯定的,丢不丢性命就难说了…

他还没自恋到以为罗月娘留他是看上他了,穿越这么久,方铮好歹也算是情场打过滚的,他从罗月娘清澈见底的眸子中能看得出来,她对他不来电,连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罗月娘挽留方铮,完全是为了她和手下的兄弟们考虑,为了他们将来能少受点教训,避免吃亏考虑。

想到这里,方铮终于也清醒了,目前而言,他对罗月娘的感觉也谈不上男女之情,顶多只是垂涎她的美貌而已,这是男人的通病,无可厚非。跟喜好收藏的富翁看见一只绝世珍稀的花瓶,便想将它买来的道理是一样的,人人都渴望独自占有美好的事物,这是天性。

方铮咬了咬舌尖,脑海中浮现长平,嫣然等老婆们的容貌,终于定下神,笑道:“当家的如此抬爱,我可不敢当,其实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当家的你可别高估我了。而且我明日一早肯定是要下山去的,离家这些日子,家人不知我出了什么事,肯定急死了…”

罗月娘满不在乎的道:“我派人给你家送信报个平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家眷接上山来,那不就两全其美了。”

这女土匪想得可真简单啊,我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良民百姓不当,跟你上山当土匪?你当我疯了还是傻了?

“当家的,这可不行,回头你派人报信跟我爹说,你家的儿子别找了,他上山当土匪了,我老爹还不得当场被气死?”

“土匪怎么了?土匪照样也靠劳动吃饭,你看不起土匪?”罗月娘说得理直气壮,好象土匪跟劳动人民本就是一伙似的。

“哎,不是看不起,只是土匪性质不同,你们的劳动,就是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这事儿咱们以后再掰扯,现在的问题是,我明日一定要下山,离家多日,杳无音讯,家里还不定出了什么事儿呢…”

※※※

天亮了,方铮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罗月娘仰头喝了一杯酒,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恶狠狠的瞪着懒洋洋的方铮。

美人薄怒娇嗔,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方铮瞧着气鼓鼓的罗月娘,不禁嘿嘿直笑。

罗月娘花了半晚上的时间来说服他留下,开出的条件五花八门,可方铮死咬着就是不肯松口,铁了心要下山,罗月娘好话歹话说尽,方铮也没答应,由不得她不生气。

不过方铮好歹算是她和兄弟们的救命恩人,以她恩怨分明的性子,断不可能用强留下方铮,方铮也笃定了这一点,所以一直笑眯眯的,就是不答应,也丝毫不怕她发脾气。

刀疤脸打着呵欠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没精打采。

罗月娘柳眉一竖,忽然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高喝道:“刀疤脸!给老娘滚过来!”

刀疤脸一楞,见罗月娘满脸杀气的瞪着他,不由头皮一麻,暗自反省自己昨天哪里做错了事,大清早的就被当家的揪住了。

方铮笑眯眯的劝道:“哎,别这样嘛,买卖不成情意在,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给老娘闭嘴!”罗月娘狠狠斥道。

见刀疤脸战战兢兢的走近,罗月娘指着方铮没好气道:“看见没?你把他送下山,再叫山下守瓜棚的老李头弄匹马给他,让他滚回去吧。”

刀疤脸一听原来是这事儿,不由松了一口气,憨厚的笑了笑,满口答应下来。

方铮闻言心里暗喜,当即站起身来,朝罗月娘重重抱拳,朗声道:“当家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天高路远,山不转水转,我玉面飞龙今日辞别当家的,来日定当…”

“滚滚滚!什么乱七八糟的!会说人话吗?快点滚!老娘看见你就烦!”罗月娘不耐烦的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将方铮和刀疤脸轰出了门。

方铮不满的暗里朝她竖了一中指,这难道不是人话?武侠小说里那些大侠们不都这么说的,小娘们儿毛病忒多。得了,相见不如怀念,拜拜了您呐!

土匪们都还没起床,方铮与他们谈不上交情,也就没跟他们道别了,刚出门准备动身时,刀疤脸忽然回头向罗月娘讷讷道:“呃…当家的,昨儿事情太多,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

“有屁快放!”罗月娘没好气道。

“前天赵俊哥儿托人带了话,说他过几日便上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