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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罗月娘这番风情万种的模样方铮并没看见,方铮现在很忙,忙着砍人。

现在的他满腔悲愤。

好好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生生被这王八蛋搞砸了,他还一直固执的以为这蒙面人是他某个不长眼的手下,所以他一边挥刀使劲劈砍,一边不干不净的大骂着:“狗日的!坏了老子的好事!还把老子弄伤了,你丫长了几个脑袋够我砍的?回了京城,你丫给老子蹲天牢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赔我漂亮媳妇儿!”

边骂边砍,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直不曾断歇,方铮跟训孙子似的,大骂了半天,仍旧不解气,可他已经太累,实在砍不动了。只好将大刀杵在地上,自己扶着膝盖喘粗气。

低头一看,见手中的大刀已经被他砍得豁了不少口,有的地方都卷刃儿了,足可见方大人刚才是多么的气愤。

蒙面人见方铮停下歇息,他也不客气的靠着一棵树干喘气。今儿这事儿实在让他想不通,可是不管这事儿发生得合不合理,他的任务是击杀方铮和罗月娘,现在任务没完成,空手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条,自己若想活命,非得杀了这二人不可,哪怕只杀一个,自己回去也能交差呀。

想到这里,蒙面人眼中凶光大盛,盯着方铮的目光散发出逼人的杀气。随即他身形一晃,飞快的冲到方铮面前,手中的长剑闪电般出手,朝方铮的脖子削去。

事起突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方铮见眼前寒光一闪,心中大惊,下意识的用手臂一挡,蒙面人这凌厉的一剑在方铮的手臂上又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众影子本来见方铮已大占上风,以为那蒙面人的身手也不过如此,因此都放松了警惕,此时蒙面人忽然挥剑反击,大伙儿都楞了,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又反过来了?

罗月娘见方铮情况危急,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拔足向方铮跑去。众影子如梦初醒,急忙叫骂着纷涌而上。无奈方铮刚才追杀得太过积极,已经离众人很远了。

方铮也懵了,楞楞的看着自己手臂上新添的一道口子,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淌,此刻他心中不禁欲哭无泪,今儿这什么日子呀?莫非命中注定我今儿有血光之灾?

抬起悲愤的头颅,方铮用充满指责的目光看着蒙面人,幽怨的凄声道:“…你又砍我!”

蒙面人见一击未能得手,不由短暂的楞了一下,见众人已快追上来了,蒙面人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剑再次击出,朝方铮的胸口闪电般刺去。

直到这一剑出手,方铮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这人不像是我影子属下啊,招招式式狠辣无比,分明是想要我老命呀!

想到这里,蒙面人的长剑已然快触及方铮的胸口了。

不得不庆幸,方铮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又一次救了他。他脑子根本未作丝毫考虑,如同条件反射般往旁边一闪,那一剑便堪堪擦身而过,再次落了空。

趁着蒙面人收式不及,方铮哇的大叫一声,接着…扭头便跑,冲上前来保护方铮的罗月娘和众影子只看到方铮面色惊恐的朝他们跑来,身后追着那个蒙面人。

方铮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早叫你们这群王八蛋别跟做贼似的蒙着面,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被人混了进来还不知道,老子被你们害死了…”

一边跑一边喊,很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方铮身形化作一道黑烟,跑得没影儿了…

蒙面人武功高于方铮多多,可若论逃跑功夫,自然比他逊色了许多,方铮身形化烟,闪得没影儿,蒙面人只好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陷入了短暂的愕然。

这…这家伙莫非会轻功?

众影子也愕然,方大人逃跑不足为奇,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咱们这儿有几十个人保护你,你用得着跑那么远吗?人都没影儿了…

蒙面人见追方铮是追不上了,只好退而求次,一扭头,见罗月娘怔怔的看着方铮消失的方向,神色中充满了迷惑不解,蒙面人凶性大发,手中长剑一挥,转而朝罗月娘攻去。

方铮和罗月娘,总得要死一个人,不然自己回去怎么交差?

罗月娘虽然神色怔忪,可毕竟是练武之人,感觉一阵杀气向她逼来,顿时下意识举剑一挡,“叮”的一声,两人的兵刃相交,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众影子面面相觑,今儿这几十个人陪着玩了大半天,他们当然知道罗月娘是方大人的心上人,这会儿方家未来的五夫人跟刺客打起来了,他们也想上前帮忙,可是一想到刚才还跟罗月娘打得你死我活呢,现在冲上去,如果她误会他们是帮刺客对付她的,怎么办?想到这里,众人又不觉为难万分,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只好将拼斗的二人团团围住,伺机而动。

方铮一溜烟儿已经快跑出后山了,耳旁呼呼的山风吹得他脸颊生疼,跑着跑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心中渐渐回过味儿了。

我跑什么?竹林里有几十名手下,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刺客要杀我,根本用不着我动手,我为什么要跑?再说了,老子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跑?怪只怪自己太怕死了,遇到危险逃跑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方铮站在山路边发了一会儿楞,接着一咬牙,妈的!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逃跑?刺客就不能逃跑一回?刚刚好不容易在罗月娘面前建立起来的无畏英勇的形象,我这一跑,岂不是前功尽弃?她以后会怎么看我?万一她以后给我起个“方跑跑”的外号,我是答应呢?还是羞愤自尽?

不跑了!说什么都不跑了!老子这边人多势众,刺客只有一个人,我应该理直气壮才是。被他吓得落荒而逃,不仅是罗月娘,以后连影子兄弟都不好意思面对了。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不能干亏本买卖,我这一跑,实在大大亏本儿。

想到这里,方铮拔腿又朝原路跑了回去,刚才丢了脸,今儿说什么也得把这场子找回来!方铮所存不多的羞耻心,终于被罗月娘激发了出来,——当然,这只是很短暂的。

方铮赶回竹林的时候,只看到众影子围成一圈,场内,罗月娘正跟刺客缠斗着,罗月娘武功高强,刺客的身手也不低,二人手执长剑,战了个平分秋色。

方铮见状大急,这妞是我预定下来的老婆,被刺客弄伤了可怎生得了?

于是方铮大吼一声:“都让开!”

众影子正兴致勃勃的观看场中二人相斗,忽闻方铮的声音,大家一齐转头,见了方铮涨红了脸,龇牙咧嘴,双目含煞的盯着场地正中,众人不由一楞。——这叫…浪子回头?

方铮不耐烦地叫道:“让开!都他妈聋了吗?”

影子们这才回过神,赶紧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看着方铮一个箭步冲进去。

见罗月娘此时已发鬓散乱,气喘吁吁,仿佛气力不继,方铮心中一急,大喝道:“当家的,闪开!快!”

罗月娘打斗了一天,本已全身无力,听到方铮的声音不由又惊又喜,闻言二话不说,一个腾挪,便闪到了一边。

方铮伸手入怀,朝着尚未反应过来的刺客大叫道:“狗贼,看暗器!”

说完方铮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撒向刺客,刺客四周顿时漫天花雨,白茫茫的一片。

刺客大惊,根本没辨清声音来自何处,只是下意识的将剑慌乱的朝面门一挡。

可惜这一挡根本无甚用处,白色的粉末仍无法躲闪的撒入了他的眼睛。

刺客惨叫一声,手中长剑立时撒手,两手慌忙去揉眼睛,谁知越揉越疼,两眼揉得通红仍看不清东西。

罗月娘见机会难得,仗剑上前,电光石火之间,唰唰唰几剑,将刺客的双手双脚软筋挑断,刺客又是一声惨叫,终于软软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方铮打了个冷战,这小娘们儿下手够狠的呀,几下就把好好一个人给废了,以后我若得罪她…恐怕得向长平求助才行。

见局势已定,方铮心中大安,仰天长笑一声,得意至极的道:“斗勇,我不行,斗智,你不行!哇哈哈哈哈…”

笑完方铮蹲下身子,揪住刺客的前襟,恶狠狠道:“说!谁派你来刺杀我的?幕后主使是谁?你是不是跟赵俊一伙儿的?说出来,我就饶了你性命…”

刺客闭着眼睛,由于眼中进了东西,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方铮一楞,怔怔的望着罗月娘道:“一没打他,二没骂他,…他哭什么?”

罗月娘翻了个白眼,心中没好气,你自己将那白色粉末撒进别人眼睛里,别人能不哭么?

方铮正待继续查问,却见刺客忽然闭着眼诡异的朝他笑了笑,口齿蠕动两下,接着从嘴角流出一缕黑色的血,最后脑袋一垂,竟是断气了。

方铮大急,使劲拍着他的脸,大叫道:“喂喂喂,过分了啊!我又没把你怎样,干嘛这么想不开呢?…哎,不愿说就算了嘛,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罗月娘站在他身旁淡淡的道:“算了,他已服毒自尽了…”

方铮悻悻挠了挠头,不解道:“没见他吃毒药呀…”

罗月娘白了他一眼:“他已预先将毒药藏在口内牙囊之中,一旦行事败落被人所擒,他便咬破口内的牙囊,毒药自然就灌进肚里了…”

方铮恍然:“原来是这样,哎,这种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你说他吃饭的时候如果一不小心把毒药咬破了,那他死得多冤呐…”

“…”

此间事了,众影子属下却为难了。

继续跟大人一块演戏,还是闷声不吭的掉头就走?这是个问题。就是不知大人今日玩得尽不尽兴,若他还不满意,说不得,众影子又得举起刀剑,煞有其事的跟方铮拼斗一番。

一名影子管事趁着罗月娘俯身查验刺客尸体,悄悄将方铮拉到一边,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大人,这个…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还请大人示下。”

方铮一皱眉:“做什么?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离我远点儿!…以后甭管干啥事,都别蒙着脸了,今天差点被你们害死!”

影子管事迟疑道:“那…英雄救美,怎么办?”

方铮没好气道:“还救个屁美啊!事情都闹成这样,老子没兴致了!…对了,派人去山上土匪窝里查看一下,那个叫赵俊的小白脸是不是也被人刺杀了,我估计刺客跟赵俊有关系,他们刺杀我,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如果他没被刺杀,你们就帮我捅他几刀,就当他被刺杀了…”

见影子管事满脸愕然的望着他,方铮展颜一笑:“哎呀,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没点幽默感嘛…留着他那条小命,他还有件大秘密没说呢…”

管事恭谨道:“是。大人,那我们…先走了。大人保重!呃,顺便说一句,那位姑娘好身手,咳咳,大人好眼光!”

方铮转过头,盯着罗月娘婀娜的背影,色眯眯的笑了,悠然道:“那是当然,老婆月娘,甜到忧伤…”

影子走后,方铮与罗月娘二人也并肩往土匪窝走去。

一路上二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行走间不经意的侧头互看一眼,接着二人又飞快的移开眼神,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二人之间紧紧密密的萦绕,蔓延…

方铮心中不由有些暗喜,嘿,这娘们不敢看我,而且脸红红的,这是什么意思?女人脸红红,心里想老公,莫非这娘们儿的芳心终于被被少爷俘获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大胆向她表白,还是再享受一下这男女之间朦胧暧昧的过程,尝一尝恋爱前那患得患失,心中如小鹿乱撞的滋味?

哎呀!真为难本少爷了!要不我回去直接给她弄点烈女吟喝了拉倒吧?感情这事儿我不在行,可在床上用什么姿势,却是我的强项,我这叫扬长避短…

正在胡思乱想,罗月娘这时却先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般平淡:“你刚才撒进刺客眼睛的粉末,是什么东西?”

方铮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着头忸怩的道:“是…石灰。”

“石灰?”罗月娘大愕,“你…你朝他眼里撒石灰?”

见方铮腼腆的点着头,罗月娘楞了楞,随即扶着额头叹息道:“我青龙山怎会有这样一个二当家,这若被绿林同道知道,岂不会被笑死…唉!”

方铮赶紧堆上笑脸,谄笑道:“放心,打死我也不说…这是我行走江湖的秘密武器,今日使出,果然威力惊人,呵呵…”

罗月娘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忽然脸色一正,板着俏脸道:“方小五…姑且叫你方小五吧,你究竟是何人?”

“啊?”方铮一楞,随即强笑道:“我是你的二当家呀,瞧你年纪轻轻的,记性却不好,真容易忘事儿…”

罗月娘冷笑道:“我罗月娘虽然不算太聪明,可也不是傻子,方才那群人与你认识吧?看他们对你的态度,你好象还是他们的头头?真难为你了,串通他们一起演了这出戏,实在是有心。”

方铮大惊失色,靠!这么快就穿帮了?这可怎么解释才好?

罗月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接着道:“今日那刺客明显是冲着你我二人来的,而且他的第一目标是你,那名刺客武功很是不俗,事败又果断的服药自尽,江湖上这样的杀手组织并不多,但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却是豢养了很多这样的死士,而你又来自高官显贵众多的京城,你的手中也掌握着一股不小的力量。——方小五,别把我罗月娘当傻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剿匪

看着罗月娘沉静的俏脸,方铮心里一阵犹豫。

我是什么人?我是爱你的男人。——这句不行,太文艺腔,忒酸了。

我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这句也不行,上进心是有了,可是太虚假,一听就知道在说谎。

我是影子首领,督察朝中百官,兼京城守备将军,对二品以下朝廷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钦封一等世袭忠勇侯,嗯,还顺便兼职皇帝的二女婿,突厥那档子事就是我摆平的,叫我一声民族英雄还算靠谱儿,潘逆叛乱我立首功,夸我是国之柱石也说得过去…

这倒是实话,不过以罗月娘和方铮所处的两个不可调和的对立阶级立场来看,方铮如果真说了实话,他的下场绝对比潘尚书好不到哪里去。——潘尚书好象挨了两百七十三刀才死的吧?啧啧,老家伙可真能扛。

方铮不傻,当然不会说实话。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编瞎话?这小娘们儿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蠢,一般的瞎话恐怕糊弄不了她,得编一个最高级的瞎话出来。

瞧着罗月娘沉静的俏脸,方铮眼珠子转了转,迟疑了半晌,开口道:“呃…说了也许你不信,其实…我是朝廷的大官儿…”

“你?朝廷的大官儿?”罗月娘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圆圆,显得惊诧无比。

见方铮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点头,罗月娘惊奇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忽然变得万分不屑:“少糊弄我!给老娘说实话!”

瞧!这就是女人,实话说得太快,她反而不信了。也许这是每个女人的通病吧?有些女人宁愿活在美丽的谎言里,对她们来说,一辈子都不戳破这个谎言,便已是天大福气了。

方铮心里松了口气,我说了实话啊,可是你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日后你也怪不着我…

“呵呵,你不信啊?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人才合你的意呢?”方铮朝罗月娘眨了眨眼,一语双关道。

罗月娘没有听出方铮话里的深意,闻言想了想,随即摇头道:“我猜不出你是什么人。我想,你在京城一定很有势力,难道你是高官或世家子弟?不过看你的言行,绝不是当官儿的。”

方铮乐得眉开眼笑,“是吗?难道我天生有一种做二当家的气质?”

看来土匪这个职业显然比当官儿有前途多了。

谁知罗月娘嗤笑了一声,道:“…朝廷若有你这样的官员,我华朝还不定得遭多少难呢…”

方铮的脸瞬间僵硬:“…”

这小娘们儿对我的了解还很不够啊!

罗月娘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愿说出你的身份就算了,本来你在我青龙山上是被我强留下来的,算是半客半主的身份,就算你是朝廷大官,我也不怪你便是。”

方铮闻言又面带异色的看了她一眼。

土匪其实还是讲道理的。至少罗月娘是讲道理的,她不会因为个人的情绪而随意加害于人,她有高强的武功,但她从不恃强凌弱,从不刻意彰显武力。官府一直强调“侠以武犯禁”,其实还是担心民间的尚武之风盛涨,会威胁到统治阶级的根本,仅以“武”这个字而言,它并不会使民风发生太大的改变,纯朴或为恶,与“武”无关,在乎人心。

当然,不论哪朝哪代,土匪都是非法组织,这与土匪们历来的死心眼儿有关,非得叫什么山寨,什么帮派,一听就透着一股子邪性儿。——你改个名字叫“城管”,不就合法了嘛…

二人一路无语,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土匪窝。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匪窝里处处点起了火把,将半边山壁照得通亮。

刀疤脸见两位当家的回来,顿时大喜,当先迎了上来,神色惶然道:“当家的,不好了!有人偷寨!”

方铮闻言勃然大怒:“土匪窝招贼,还有王法吗?哪个王八蛋敢偷到咱们头上?偷了什么东西?值钱吗?”

罗月娘和刀疤脸一脸难看的盯着他,良久不发一语。

方铮见气氛不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两人齐点头。

刀疤脸神色古怪道:“二当家的…呃,偷寨的意思不是别人来偷咱们东西,而是有人偷袭咱们山寨…”

方铮恍然:“所以简称偷寨?”

刀疤脸欣喜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那…若是有人偷袭咱们山寨的人,是不是简称偷人?”方铮一副求知欲强烈的模样,举一反三的问道。

罗月娘和刀疤脸暴寒,互视一眼后,决定无视这位不着调的二当家,二人当方铮透明似的,从他身边飘然而去。

方铮悻悻的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二人交谈。

“什么人来偷寨?人截下来了吗?”罗月娘问道。声音很平稳,丝毫不见急躁。

“偷寨的有两个人,下午时分,兄弟们都在房里睡觉,耍钱,后来胡子脸出来撒尿时,看见两条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间房一间房的找着,好象在找什么人似的,后来胡子脸那憨货便大吼了一声,把那两人吓跑了。兄弟们出来再搜时,便不见了二人的踪影。…没隔多久,却听到俊哥儿养伤的房里传来惨叫声,兄弟们赶过去一看,便看见那偷寨的二人正要对俊哥儿下手,幸好陈柱子打小练过几天飞刀,一刀射去,欲害俊哥儿的人手臂中了刀,慌乱之下,丢下俊哥儿就跑了…”

方铮闻言心中一颤,是了,偷寨的两人跟在后山刺杀我的那人应该是一伙儿的,他们的到来,跟赵俊和我有关,更确切的说,跟绑架我的幕后主使有关。杀我,是为了给主使之人扫平朝堂的障碍,杀赵俊,是为了灭口。

不行了,匪窝已经越来越危险,本少爷应当赶紧回京才是,回了京城,我可以整天带着大队人马招摇过市,安全系数比这里高多了。…唉,可是我又舍不得罗月娘,如果她愿意不做土匪头子,和我一块回京,那就两全其美了。——也不美,至少长平是绝对不会让她进方家门的,这档子事儿可真够烦人的!

不管怎么说,回京城之前,先得把赵俊那小子做个安排,相信经过这次灭口事件后,基本不用怎么逼问,他就会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自古愿意士为知己者死的人很多,但显然赵俊不是这类人,他身后的大老板也算不上他的知己。

“哎,刀疤脸,赵俊没事吧?”方铮一脸关心的插嘴问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脖子处被人划了一道大口子,真悬呐!咱们若晚来一步,他的性命便不保了…”

你们若晚来一步该多好,老子的情敌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

方铮不满的咕哝了一句。他决定了,明日便下山回京城,顺便命令影子暗中将赵俊绑走,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审问一番。

如果赵俊不招,那就太好了,方铮有一百多种方法把这位小白脸情敌治得服服帖帖,比色情片里的小受受更温顺,实在不行就一刀阉了他,把他送进宫洗马桶去,对外就宣称赵俊傍上一蓝眼黄发的洋妞,出国了。——总之,赵俊的人生前景将非常的黯淡无光。

至于罗月娘那个漂亮小妞,还是等自己回京城与家人团聚,将朝堂之事略作安排后,再上山来泡她吧。

夜已深沉,罗月娘将匪窝里的守卫做了一番安排后,便径直回房去睡了。

方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今日发生太多事了,自从自己在京城被人敲了闷棍后,方铮便发现针对他的行动一桩接着一桩,这不由让他苦恼之余,又惧怕万分。到底是谁,非得致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呢?我就这么招人不待见?

披衣起床,夜寒彻骨。

罗月娘的大屋子里还亮着灯。

看着那一盏昏黄的灯光,方铮心头一暖。

明日便要走了,再上山还不知什么时候,该跟她告个别才是。

走到屋前,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娇柔而又清冷的声音:“谁?”

方铮嘿嘿荡笑道:“女施主,这么晚了还不睡,贫僧来给女施主批一八字儿,嘿嘿,算算姻缘…”

屋内轻声一笑,“你进来吧。”

方铮一推门,门没锁。

罗月娘正坐在烛光下喝酒。每次她有心事时便喝酒,方铮对她的这种行为很不以为然,借酒浇愁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借酒拿我泄欲啊…

大马金刀往她旁边一坐,方铮伸手便待拎酒壶,既然喝酒,那就大家一起喝吧,没准喝过之后又跟昨晚似的,睡在一起了…

罗月娘却抢先劈手夺过酒壶,异常妩媚的朝方铮道:“今儿你不准喝。”

方铮不满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是你二当家的,喝你口酒怎么了?你顺了我二万多两银票,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哼!然后喝了酒你又装醉,跟我睡在一起,占我的便宜,对吗?”罗月娘斜睨着他,似笑非笑。

“嘎?…呵呵,怎么可能呢?我像是那种干采花贼勾当的人吗?”方铮一本正经解释道:“不可否认我是个贼,但我是个偷心的贼…”

烛光下的罗月娘闻言怔怔的望着方铮,喃喃道:“偷心的贼…偷心的贼…”

罗月娘神色有些异样,望向方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你今日为何要和你的…手下串通演那出戏?是…做给我看的吗?”罗月娘咬了咬下唇,忽然换了话题,平日刚毅肃然的俏脸,此时竟带了几分娇羞。

重重包围之中,他单枪匹马杀将进来,与我同生共死。说的那番豪言壮语,直撩人家心弦。就算这是演戏,最起码,他心中是在意我的吧?否则,他又何必煞费心神,在我面前演这出戏呢?这个男人,嘻嘻,傻傻的,但傻得可爱…

想到这里,罗月娘的俏脸不由更多了几分红晕,瞧着方铮的目光水汪汪的,竟是蕴含了丝丝男女情意。

方铮却想差了。这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意思呀?嘲笑我泡妞的手段拙劣吗?方铮面上有些挂不住,不得不承认,今日竹林围攻的那出戏,简直是有史以来演得最烂的一出戏了!凡是今儿参与演出的群众演员,回去都得关一个月的禁闭!

“那个…你也可以当作是我瞎胡闹,你知道我这人喜欢开玩笑的,呵呵,见笑了…”方铮老脸微红。

罗月娘闻言,原本笑吟吟的脸忽然一沉,俏面上的红晕褪去了几分,显得有些苍白,失神的喃喃道:“开玩笑?原来你是开玩笑…”

方铮见罗月娘脸色忽变,不明所以,赶紧解释道:“是啊,你瞧,我平时就有点不着调,所以做事没个分寸,呵呵,我其实并没恶意的…”

“没恶意吗?”罗月娘的面色渐渐变冷,两只漂亮的大眼死死盯着方铮,目光中的愤恨之意连瞎子都感受得到,方铮不由一阵莫名其妙,这女人又怎么了?我招她惹她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良久,罗月娘忽然一拍桌子,大喝道:“给老娘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方铮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无措的望着她,道:“当家的,你怎么了?我没惹你呀…”

“滚!快滚!”罗月娘指着房门大叫道。俏目含泪,泫然欲泣。

“哎,当家的,你不冷静了啊,喝多了吧…”

话未说完,罗月娘扯过方铮的衣领,将他掉了个头,一脚狠狠踹在他屁股上,方铮就这样连滚带爬的被轰出了罗月娘的闺房。

“小娘们儿!臭娘们儿!太没礼貌了!改天非得在你酒里下点烈女吟…”方铮在房门外恨恨的低声咕哝了一句。

女人果然是一种很难了解的动物,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家四个老婆怎么没你这么多毛病?——哎,这娘们儿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想了想,方铮还是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道:“当家的,我…我打算明天回京一趟,嗯,过几日就回…”

“滚!永远都别回来了!”罗月娘在屋内大叫,声音哽咽。

方铮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回了房。

※※※

冬日暖阳微微有些刺眼。

方铮醒来时已是下午,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方铮坐起身来,怔怔的环视着屋内四周,马上就下山了,真有点舍不得这里呀…当然,最主要是舍不得罗月娘。

穿衣起床,方铮出门走到水井处,却见赵俊腿上打着夹板,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跟个木乃伊似的,正仰面躺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他的脸色有些灰败,神色郁郁,眉头紧锁,还带着几分恐惧和惊悚,看来昨日的刺杀已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方铮冷冷一笑,小王八蛋,老子下山之后,你也别想轻松,老子的属下马上就要把你绑走了。我怎能留你在山上勾搭我未来的老婆?

方铮没搭理他,径自在水井边洗漱。

“二当家的,二当家的!山下来买卖了!”胡子脸跑过来兴冲冲的叫道。

“什么买卖?走,召集兄弟们,下山干一票去!”方铮狠狠一甩手上的水渍,兴奋的大叫道。

随即方铮又垮下脸,算了,我马上就下山回京城了,以后每天穿朝服,戴官帽,踱官步,斯斯文文走路,小小心心说话…唉,这种啸傲山林,占山为王的好日子再也过不了啦…

想到这里,方铮心情不由变得万分失落,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方铮觉得老天爷是不是把他穿越错了地方,原本他更适合干山贼,怎么成了纨绔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