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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方铮目前对韩家这位三小姐也谈不上爱慕之心,只是纯粹被她的绝色外貌所吸引,韩亦真美则美矣,可她的性子方铮却受不了,她太冷漠,太高傲了,这样的女人,适合放在神位上,把她当成圣女高高供起,烧香膜拜,若将她娶回家做老婆,嗯,谁娶谁难受。

“唉,你说,好好的,泰王怎么会突然离开呢?”方铮皱着眉,以前心中存留的一些疑窦渐渐浮出水面。

韩亦真俏目一翻:“我怎么知道?”

虽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可她对方铮却一直没好气,平日与他说话都含枪夹棒,火药味儿十足。

方铮斜睨了她一眼。这妮子每日风雨无阻的来钦差行馆报到,一来就坐在前堂品茶发呆,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方铮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定是被她老爹强迫,一个未婚女子每日主动登一个男人的门,这事儿可有些不妥,传出去不太好听,可见韩竹对这门亲事的盼望程度,委实有些急切了。

“哎,亦真妹妹啊,你每天在行馆里看着我,心里是不是觉得特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拉倒?”方铮受不了前堂内沉闷的气氛,开始嬉皮笑脸跟她开起了玩笑。

韩亦真眼都没抬,俏面冷得可以刮下一层冰了。

“哎,你说句话呀,你是不是还记我的仇呢?”

这时韩亦真冷冷开口道:“我从不记仇,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

方铮一想也是,每次得罪她后,都被她收拾得挺惨的,话说自己堂堂二品钦差,被个女人几次三番揍得鬼哭神嚎,当时咋就不记得震震虎躯,散散王八之气呢?

想了半天,方铮终于总结出了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她…

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品了口茶,闲着也是闲着,方铮干脆跟她聊起了天:“话说泰王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不但年轻,而且英俊,当然,比起本官还是稍逊那么几分,更重要的是,这人挺本分,从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你看,京中前些日子争储之时,太子反了,寿王也要反,英王背地里搞三搞四,也想反,先皇的皇子之中,唯有这位泰王殿下毫无动静,本本分分做他的逍遥王爷,我估摸着就算别人逼他造反,他也不会反…”

韩亦真难得的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虽未见过泰王殿下,可据说他性情敦厚,待人平和,在民间佳评甚高,是位难得的贤王…”

话未说完,一名影子管事惊慌失措的冲进来禀道:“反了反了!大人,泰王反了!”

“噗——”方铮和韩亦真同时将嘴里的茶水向着对方的脸上喷了出去,喷得二人一脸湿答答的,二人之间浮出一道朦胧的水雾,在春日的阳光下,居然形成了一条七色彩虹…

“啊——你,你混蛋!”韩亦真惊得跳了起来,气急败坏一脸嫌恶的举袖拭着满脸的茶水。

方铮顾不得擦脸,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管事身边,揪着管事的前襟恶狠狠的道:“说清楚!谁反了?”

管事见大人神色不善,吓得缩了缩脖子,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大人,影子传来消息,玉雪坊的底细摸清楚了,它于四年前在扬州开设,后来生意做大了,渐渐在江南七府开了分号,据属下暗中追查,发现玉雪坊的东主,正是…泰王殿下!”

方铮一楞,接着问道:“你说泰王反了是什么意思?这跟他反不反有关系?”

“大人,京中昨日送来了朝中所有王公大臣们的奏章和公文,经过翰林院大人们的笔迹比对,发现那封信的字迹,竟与泰王殿下写给皇上的私信最为相似,还有,嘉兴知府李怀德昨日单独在牢里约见属下,言明,四年前,泰王曾派人妄图暗中以知府的名义贪墨税银,然后在逼使李怀德做假帐,达到操纵他的目的,最后却被李怀德察觉,这才作罢,这几年来,泰王针对李怀德的暗杀从未停止过,幸好李怀德暗中请了江湖高手护卫,才得以留命至今…”

“如此重要的事情,李怀德为何不早说?还有,他怎么知道是泰王派的人贪墨税银?”

“此前朝廷派过几次钦差明察暗访,皆不得其果而回京,李怀德身在官场,不敢过分得罪泰王,只好将此事一直埋藏心里,直到大人下江南后,一纸手令诓得七府知府来苏州,然后将他们一股脑儿全抓了起来,李怀德在狱中思前想后,觉得这回朝廷可能会动真格的了,这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至于他察觉泰王的阴谋,却是机缘巧合,泰王四年前派去他知府衙门担任小吏暗中贪墨税银之人,在十几年前曾被李怀德在毒蛇口下救得性命,那人感恩图报,终是不忍加害于他,于是暗中将此事告之了李怀德,然后那人便连夜离开了嘉兴府,从此不知所踪。李怀德正是由此而得知泰王的阴谋,所以一年前向朝廷递了密奏…”

管事话未说完,却见萧怀远风尘仆仆,兴冲冲的绕过前堂外的花园子,朝他快步奔来,人还未进前堂,嘴里已兴奋的嚷嚷开了:“大捷!大捷!冯将军率龙武军广福寺山下大捷!”

众人一呆,方铮快步迎上,急切问道:“真遇上劫税银的兵马了?”

萧怀远兴奋的点点头,望着方铮的眼神不由带着几分敬佩:“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离开苏州后,龙武军五千人马在太湖旁的广福寺山下发现了埋伏,幸好被冯将军及时察觉,冯将军将计就计,趁夜暗中率军离开营地,只留军帐,辎重和那近百辆骡车,后来三更时分,山上忽然杀来一军,人数约莫有五千人,冯将军引军断了他们的退路,两军一番激烈厮杀,乱军仅余一千多人,终于溃败,四散而逃,温大人派出去跟踪打探的属下传回了消息,乱军溃散之后,在各地三五成群又集在一起,化装成普通百姓或行脚商人,向扬州行去…”

“扬州,又是扬州!”方铮咬牙道。他忽然想起,罗月娘那个冒牌未婚夫赵俊也曾说过,幕后指使绑架他的人,曾提过扬州,以至于后来连派了三拨影子属下去扬州明察暗访,却终是一无所得。

“扬州到底怎么了?跟税案有何关系?跟泰王有何关系?”方铮有些抓狂,种种不利的证据都指向泰王,他不明白,为何昨日还惺惺相惜的一对好友,今日却成了凶犯,这让他很是迷惑和震怒。

“方大人,民女有件事想提醒你。”韩亦真在一旁想了想,俏脸忽然多了几分明悟。

“说!”

“大人可能忘了,十几年前,诸皇子成年,先皇在世之时,分封诸王封地…”

“如何?”

韩亦真咬了咬下唇,道:“泰王的封地,正是扬州!”

方铮闻言一惊,像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似的,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发一语。

脑子里那几条散乱无章的线,此刻终于连成一条明确而清晰的主线。

他想明白了整件事情。

泰王,原来是他!

玉雪坊在扬州,赵俊交代的幕后之人在扬州,那些被击溃的残军集中收拢后,又是去往扬州,泰王的封地也在扬州…

由此推论,自己以前遇到绑架,被人刺杀,放蝎子蛇,酒里投毒…种种手段,一桩桩,一件件,皆与泰王相关,再回忆一下在藏香院里与泰王交谈时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阴寒眼神,还有向他透露了诱敌计划,后来自己又无意间更改了诱敌计划后的大捷,还有昨日送别泰王时,他莫名其妙问的那个皇家正统的问题,以及他昨日匆匆忙忙告辞东去…

泰王,好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王爷!

方铮渐渐由不信,到怀疑,到最后终于确定。是他,没错了,难怪自下江南查税案一直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近在咫尺的泰王看得明明白白,如此岂能掌握主动?

好一个泰王,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呀!平日里一副温文儒雅,与世无争的模样,言谈间彬彬有礼,尽显皇室子弟气派和淡然性情,万没想到,先皇诸子当中,野心最大的居然就是他,隐藏最深的也是他,对皇位威胁最大的还是他…

此刻方铮心中五味杂陈,神色变幻万端,他有一种被人欺骗了的屈辱感,除此之外,他更觉得愤怒,轻松,以及几分淡淡的怅然和悲凉,种种情绪在心头反复纠结,令他脸色阴晴不定,时青时白,端的有些吓人。

“大人,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泰王,确有谋反不臣之心,请大人早作定夺!”萧怀远恭声禀道。

“来人,命冯仇刀集结龙武军,与本官一起,去扬州!”方铮定了定神,咬牙沉声吩咐道。

萧怀远眉头一跳,急忙问道:“大人,集结龙武军去扬州干嘛?”

方铮冷冷扫了他一眼:“还能干嘛?抓捕叛王,以正纲常!”

萧怀远大急道:“大人!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

萧怀远小心的看着方铮快要爆发的脸色,道:“大人,休说泰王见势不妙已离开了苏州,肯定不会乖乖的坐在扬州王府里等着你去抓他,就算大人要出兵抓捕泰王,您也不能冲动行事啊…”

方铮眉梢一挑,冷声道:“什么意思?”

“大人,不论泰王是不是真的有谋反之心,他既然是皇上的亲兄长,此事就不能等闲视之,皇上刚登基,朝中各大臣和言官们的眼睛都盯着皇上,大人与皇上亲如兄弟,一言一行更是倍受关注,亲王叛乱这么大的事情,若未经圣旨便贸然动刀兵抓捕,恐怕会授人口实,说大人您专横跋扈,在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连皇上的亲兄弟都敢抓,于大人在朝堂的风评不利呀,若有人进谗言于皇上,将来…”

萧怀远话未说完便住了嘴,不过他的未尽之意方铮也听明白了。

是啊,再亲如兄弟,若行事太过冲动孟浪,难免给胖子心里造成一种专横的印象,时日久了,胖子也许会对自己生出嫌隙之心,那时他与胖子的关系将会走到什么地步?

韩亦真俏目瞟了瞟方铮,悠悠叹道:“朝廷派下来的钦差里面,总算有一个明事理的…”

这娘们儿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呀?

方铮瞪了她一眼,赞道:“好久没人把嘲讽的话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了…”

韩亦真白眼以对。

方铮想了想,沉声道:“来人,笔墨伺候!老子给皇上先上份奏折!”

萧怀远急忙将前堂的一张红木茶几清空,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纸墨,搁在茶几上,然后低头拿起墨条,开始在砚台里磨起了墨,不时抬头朝方铮讨好的笑笑。

方铮气沉丹田,马步微蹲,抓着上好的湖州狼毫戳了戳脑袋,笔尖还未触纸,便听萧怀远轰然大喝:“好字!大人写得好!”

一旁的影子管事和侍卫纷纷附和:“大人之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古来书圣亦自愧不如…”

“都给老子闭嘴!”方铮现在心情很差,这帮家伙的马屁拍得实在太不着调,老子一个字都没写,你们从哪儿看出“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来了?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顿了顿,方铮忽然伸手,一把拎过正在磨墨的萧怀远,将笔递给他:“你来帮我写!”

“啊?大人,您才是钦差,下官只是个副使,这递给皇上的奏章应该是您亲自写才对…”

我写?老子那手臭字恐怕会把胖子吓死,到时候叛老子一个轼君之罪算谁的?

“少废话,快写!”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

“快点啊,不写我揍你!”

萧怀远无奈展开空白的奏章,提笔思索一阵,落笔写道:“臣世袭忠国公,奉谕巡狩江南钦差兼京城守备将军方铮叩请圣安:臣尝闻,‘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方铮在旁看他开头便是一大串之乎者也,顿时很不耐烦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咬文嚼字,酸不酸呐你?重写!我来念,你来写!快!”

萧怀远抬头无奈的看了方铮一眼,只好换过一份空白奏章,只听得方铮一字一句念道:“胖子,你麻烦了!你麻烦大了…”

萧怀远闻言吓得手一颤,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雪白的奏章上,分外夺目。

第三百二十六章 赴扬州

深夜,一骑快马连夜飞驰入了京城,马上骑士风尘仆仆,背后斜背着一方盖了火漆的木匣,匣子外插着一根红色的孔雀翎,这根孔雀翎代表着十万紧急的军情。

京城皇宫。

午时,钟楼敲响了钟声,早朝散了,众大臣迈着方步,三五成群,缓缓从金銮殿走出。

御书房内,几名朝廷重要大臣散坐各处,胖子身着五爪金龙袍,神色凝重的从书案上取出一份奏章,先缓缓扫视了众大臣一眼,然后沉声道:“各位爱卿,江南生变,这是钦差方铮派人连夜向朕递的奏章,各位不妨看看,然后商议一下,拿个章程出来…”

众人闻言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兵部尚书魏承德站起身,恭谨的接过胖子手中的奏章,回头一扫,见众大臣都眼巴巴的瞧着他,魏承德只好打开奏章,扬声念道:“胖子…”

此言一出,静谧的御书房内顿时一阵呛咳声,不少老大臣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面目发紫。

从古至今,哪位大臣给皇帝上的奏章里敢如此称呼皇帝?这位方大人,总能带给他们惊喜,或者惊吓?

胖子神色尴尬道:“这个…咳,称呼就不必念了,直接念下文吧…”

魏承德的神色也有几分尴尬,不自在的捋了捋胡须,接着念道:“…你麻烦了,你麻烦大了,江南税案水落石出,幕后主犯已被我查出来了,猜猜幕后主犯是谁?给你三次机会,猜不着你得请我吃宵夜…”

御史中丞郑儒浓眉一挑,胡须气得一颤,怒声道:“这…这个方铮太不像话了!竟敢目无君上,对皇上如此无礼…”

胖子扶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这家伙,写份奏章都如此不着调…

胖子无奈道:“魏大人,你接着念吧,别停,你们别插嘴,听魏大人念完再做计较。”

“…好吧,别猜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税案的幕后黑手,是你那温文儒雅,与世无争的三皇兄泰王,经过影子多方确认,以及各种证据比对,目前已确定是他了,真他妈黑啊!那家伙太阴险了,装纯又装逼,骗了咱们这么多年,把咱们当猴儿耍…还有件事,我说出来估计你连房事都没心情了,你那泰王兄不但操纵六府知府贪墨税银,而且他在江南还有不小的势力,这次我出了个引蛇出洞的主意,结果他随随便便就调了五千乱军来劫税银,由此可知,他在江南的势力何等庞大,其中有没有与江南的世家勾结,目前正在追查,泰王此人其心不小,看得出他对皇位有觊觎之意,而且我估计他很快会有所动作。好了,事情基本就是这样,是抓他还是装聋作哑,这事儿你拿主意吧,快点,我等着你回信呢,家里老婆大着肚子,我不能老在江南耽误…你最英俊最帅气最潇洒的臣子,江湖人称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玉面飞龙,方铮。”

魏承德把这份奏章不像奏章,公文不像公文的东西念完,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片沉默。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尽皆不敢置信。

那个向来对朝臣们彬彬有礼,温和淡然的泰王殿下,竟然是税案的幕后主犯,而且还有不臣之心?这怎么可能!

沉默中,胖子缓缓扫视着众人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三皇兄果然心怀不轨,多年来以谦恭之态,不声不响的为他自己捞取人心。在座的这些人,全都是朝堂中的老臣,重臣,他们此时却尽皆一副不相信的神态,由此可知,三皇兄在这些大臣们心中的形象多么的正派,人心呐,果然是个难测的东西。

此时,胖子心中不由生了几分愤怒,更多的,则是被人背叛的耻辱感。他与泰王自幼交好,先皇的诸多皇子,胖子与他们素无往来,惟独对这位三皇兄,却是兄弟情深,他与泰王年纪相仿,性情相似,从小到大,自是无话不谈,却没料到,泰王竟是谦恭其表,实则乃包藏祸心之辈,这让胖子心中感到一阵悲凉。

幸好自己派方铮下江南,一月不到方铮便察觉了泰王的阴谋,否则若任由泰王在民间积蓄发展,将来不知会酿成何等泼天大祸,看来这次派方铮下江南的决定是对的。想到方铮在江南为自己费心劳力,为自己的江山社稷奔波辛苦,胖子不由打从心眼里生出一股暖流,被兄弟背叛的悲凉之情稍有缓解。

闭了闭眼,又忽然睁开,胖子肥肥的脸上不经意的抽搐了几下,缓缓道:“各位爱卿,方铮的奏章已写得很清楚了,朕没想到,泰王竟是如此包藏祸心之辈,实在让朕痛心不已!各位当知,朕之即位,乃是顺天意,从民心,先皇驾崩之前,当着各位爱卿的面亲口传位于朕,而且也留下了遗诏,以示后人和天下臣民,朕不明白,为何这天下觊觎皇帝之位的野心之辈如此之多?以前的潘文远,还有前太子,如今又多了个泰王,这天下的人心都怎么了?各位爱卿,何以教朕?”

胖子的语气隐隐含着几分怒气,书房内几位大臣互望一眼,纷纷垂头叹息,不敢接话。

沉默半晌,礼部尚书杨笃清低声道:“皇上,礼乐崩坏,人心不古,滋生邪念,此乃逆天道罔民心,大逆之举也!吾皇即位时日尚短,首要之举,当重教化,尊儒术,令天下臣民重拾君臣之道,遵从三纲五常之诲,假以时日,臣民皆知君君臣臣的道理,天下靖矣。”

胖子缓缓点头,扫视众臣,强笑道:“杨尚书之言,很有道理,朕当继先皇之志,召群臣商议,尽快定出教化臣民的具体章程。——不过,现在的燃眉之事,乃是如何应对泰王不臣之举,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御史中丞郑儒起身禀道:“皇上,泰王大逆之举不容姑息,老臣以为,泰王的阴谋既被方大人发现,趁着泰王此时准备不足,实力尚小,不如命方大人领兵平叛,在泰王还未公然起兵谋反之时,尽快将其拿下,将其爪牙逆从一网打尽,消弥兵灾于无形…”

“郑大人此言差矣!老臣以为万万不可!”

魏承德起身驳道:“皇上,兵者,凶器也,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妄动刀兵。休说如今国库空虚,粮饷不足,此时若再起兵平叛,耗费钱粮巨大,实不合时宜,便是为了吾皇之名位威望计,此刻也委实不宜大动干戈,请皇上三思!”

胖子眼睛眯成了两条小缝:“魏大人可否为朕详细说说?朕之名位威望,跟平灭叛乱有何关系?”

魏承德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天下任何事情,都是有了正式的说法以后,才能尽付而行,恕老臣直言,皇上刚刚登基,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威望和根基尚未稳固,臣民和四夷皆在睁大眼睛盯着皇上,看皇上到底有何作为,新皇登基尚月余,便大张旗鼓起兵平灭叛乱,岂不是给臣民们留下一个穷兵黩武的暴君印象?印象一旦产生,将来皇上若再想收拢人心,不知还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皇上,叛乱易平,民心不易收啊!得失之间,还请皇上斟酌。”

魏承德侍奉两代帝王,任兵部尚书多年,德高望重,这番老成谋国之语说出来,书房内众臣纷纷点头赞同,魏大人说得不错,轻易便起大军平叛,实在对皇上的声名不利,更何况先皇在世之时,平潘文远和前太子之叛乱,天下百姓早已人心惶惶,若新皇也重蹈覆辙,恐怕百姓们愈发惶然,到时民心思变,朝廷会得不偿失。

胖子闭上眼,肥肥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半晌后,他睁开眼,望着魏承德道:“老大人说得有理,朕倒是疏忽了这一点,依老大人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才好?”

魏承德捋了捋胡须,微笑道:“方铮方大人此时正在江南代天子巡视,比我们更熟悉江南的情势,此时想必他已有了主张,之所以上这份奏章,乃是担心朝中大臣言官们说他有独断专横之嫌,故而上奏章请旨,皇上不如下道旨意给他,说个大概,方大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胖子笑了:“不错,方铮那家伙一肚子鬼主意,朕又何必再画蛇添足?来人,传旨,命方铮便宜行事,告诉他,泰王之事不能大张旗鼓,叫他想办法悄悄把泰王抓捕起来,押回京城…”

魏承德插言道:“皇上,泰王既已藏匿,要抓捕他恐怕很难,为防万一,皇上还是应当调动兵马待命,以便随时应付紧急情况,依老臣之见,皇上可调徽州驻军守住江南之北面,调楚地驻军守住江南之西面,冯仇刀将军正随侍方大人左右,不如再调其麾下之龙武军北出京城,守住江南之南面,如此,三路大军对江南形成三面合围之势,若万一泰王真的起兵谋反,皇上可授方铮兵马指挥之权,全力扑灭叛乱,朝廷也不用慌慌张张迎战了。”

胖子思索良久,终于点头道:“准奏。”

旨意到达苏州,方铮率随行官员跪接圣旨后,整个钦差行馆顿时忙乱起来。

“快快快!动作快点!老子要马上动身去扬州,你们都跟我走…”方铮拢着双手,骂骂咧咧。

“哎!小心点儿!这些东西很贵重,摔坏了老子非揍死你不可!”方铮心疼的注视着一扇名贵的白玉屏风被杂役们七手八脚搬上了大门外的马车。

这些贵重的东西是不义之财,前些日子方铮明目张胆打着收贿的旗号,将七府知府诓到苏州城,一股脑儿全拿下扔进了大牢,当然,知府们给钦差大人孝敬的礼物,方铮也毫不客气的笑纳了,报国忠君之余,自己也顺便发笔横财,实在是一举两得。

冯仇刀走过来,低声道:“方大人,要不要我先领兵去扬州?那里是泰王的封地,处处凶险,还是先开道戒备一下比较妥当。”

方铮点头,接着又飞快摇头,哭丧着脸道:“冯大哥,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谁来保护我?我的性命如此珍贵,不能稍有闪失啊,我必须要好好的活着,否则就是对皇上,对百姓不负责任…这样吧,你派一千士兵先行开道,其余的四千人马随侍我左右,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冯仇刀闻言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转身下令去了。

如此贪生怕死的钦差大人,此次扬州之行能抓到泰王才怪…

“哎,冯大哥,记得派人把扬州的泰王府给我团团围起来,等我去抄家…”方铮在冯仇刀的身后又叮嘱了一句。

冯仇刀慨然一叹,既怕死又贪财,摊上这么一位钦差大人,抓到泰王的希望愈发渺茫了…

与此同时,紧邻钦差行馆的韩家也陷入一片忙乱,家仆们忙着将韩三小姐平日的妆台,衣物以及一些日常用品搬上马车,韩亦真的两名贴身丫鬟竹儿和晓月也忙着在收拾小姐的闺房,打点一应细软之物。

韩家不争堂内,韩竹正对女儿谆谆叮咛:“真儿,既然钦差大人已查出税案幕后之人是泰王,此去扬州必多风险,你随钦差而行,万事可要小心,老夫已暗中派了家族供奉的高手一路潜行,暗中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韩亦真低声道:“谢谢爹。”

韩竹看着女儿一副不甘愿的模样,不由苦笑道:“真儿,为父让你随钦差去扬州,实出无奈,你不要怪爹。如今韩家投靠朝廷之事,江南尽知,几乎所有的世家都视我韩家为江南世家的叛徒,甚为敌视,韩家既然铁了心跟朝廷走到一起,就不能不为钦差大人尽心尽力,否则将来韩家恐怕会受朝堂大臣们的诘难责怪,那时我韩家可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真儿,韩家上下,唯有你最是聪慧多智,随在钦差身边,或可稍补钦差所未思及之处,略尽我韩家之绵薄…”

韩亦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低声道:“女儿明白爹的心思,只要是为了韩家兴旺壮大,女儿…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女儿再是不甘,也不会意气用事,请爹放心。”

充当钦差的军师只是表面,撮合她和钦差的姻缘才是真意,父女二人心知肚明,却都识趣的不再提此事。

韩竹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由心疼叹息,这两人一见面便又打又闹,瞧在眼里分明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为何却总是不能成就良缘?实在令人费解啊…

“真儿,有件事情为父要告诉你,昨日接到我韩家在齐鲁之地的齐州府分号传来的消息,近来有一支两万余人的突厥兵马在我华朝的国境边活动频繁,还有,扬州城内也有几个突厥人行为鬼祟,举止诡异,这支兵马到底是哪个突厥可汗的麾下,巡游国境究竟所图为何,扬州城内的突厥人是否与那支兵马有关联,突厥人出现在泰王的封地,是否与泰王图谋不轨有关,这些目前全然不得而知,你寻着机会,将此事告之钦差大人,这不是小事,关乎国运民生,你切莫忘了。”

韩亦真闻言一惊,秀美的黛眉轻轻跳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垂下眼睑,低声应道:“放心吧,爹,女儿理会得。”

钦差方大人要离开苏州了,苏州的大小官员不由同时松了口气,多日来提得高高的心终于悄然落回肚里。

蒙天怜见,这厮终于走了!实是我苏州之福,官员之幸啊!只是…可怜了扬州的大小官员们,这会儿该论到扬州的大小官员们提心吊胆了吧?众所周知,钦差刚到苏州才几天,便想了个缺德法子,把江南六府的知府们骗到了苏州,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然后又突然翻脸,将七府知府全部扔进了大牢,有这么个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钦差在身边,谁不提心吊胆?

吏部紧急调派的候补官员已分别在江南七府上任,顶上了知府之职,方铮大队人马开出苏州城,新任苏州知府杨守成率领全城大小官员前来送行,官员们饱含热泪,看似不舍,实则急切的望着方铮,瞧着方铮慢吞吞的喝下杨守成敬上的送行酒,众官员急得暗暗搓手,恨不得狠狠给他一鞭子,让他快马加鞭,赶紧滚蛋。

将酒搁回托盘,方铮望着送行的官员,志得意满的咳了几声,虚荣心空前满足。

这帮家伙眼神如此不舍,莫非本大人真的很得人心?这个…实在是惭愧啊,同时,也很爽,哈哈…

回头粗粗扫了两眼,发现官员们来得虽多,却没见着传说中德高望重的老头儿送一顶万民伞,脱个清官靴什么的,钦差方大人咂摸咂摸嘴,心中觉得万分失望。

老子来苏州这么久,一没扰民,二没搜刮钱财,三没调戏谁家闺女,这帮百姓怎的如此不识趣?连顶万民伞都舍不得送,太没礼貌了!老子这样的官儿若不是清官,全天下谁还敢称清官?全都是些没品位的家伙!

“各位大人请留步,我要走啦!朝廷需要我,皇上需要我,百姓们也需要我,我就像一颗革命的螺丝钉…不对,就像一剂效果猛烈的春药,哪个淫贼需要,我就出现在哪里,从来不掉链子…靠!我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呀…”

瞧着众人目光呆楞的望着他,方铮不由有些气馁,观众反应平淡,实在大大扫了钦差大人临别演讲的雅兴。

“哎,你们都傻了?给点儿反应呀!呱唧呱唧都不会么?你们再这么无动于衷,我他妈不走了!”方铮摆出一副吃大户的无赖嘴脸。

“呱唧呱唧…”全城官员咬牙切齿,热烈鼓掌。

在众官员送瘟神般的目光下,方铮神清气爽上路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桃色纠纷

钦差出行场面自是宏大,数百侍卫随侍左右,高举代表天子的节钺,伞盖,数千士兵列队于城门之外,待方铮下令启行,士兵们便徐徐往北开拔,所经之处,黄尘漫天,官道上弥漫着冲宵肃杀之气,无论大小官员还是平民百姓,皆惶然避让一边,有胆小的百姓早已敬畏的跪在官道旁的黄土里,头也不敢稍抬,直到钦差仪仗远去,这才敢站起身子,拍拍下摆的黄尘,继续赶路。

温森已从扬州赶来,此刻正凑在方铮的坐骑旁,低声禀报扬州所见。

“大人,自冯将军在广福寺山下大破乱军后,属下等人跟着乱军一直到了扬州城外,乱军溃败,仅剩千余人,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钻进了一座名叫伏牛山的山头里面…”

“伏牛山?嘿,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方铮咂摸咂摸嘴,“很多戏文里的土匪山贼,一出场亮相,报的名号便是伏牛山,该不会就是这座伏牛山吧?”

温森忙拍马道:“大人高见,不过现在这伏牛山可没那本事在绿林叫字号了,大人的青龙山才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头一把交椅,大人之文韬武略,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江湖,皆得心应手,正如大人经常教诲属下时所言,是金子总会发光,大人光芒万丈,实在是一坨不折不扣的纯金啊…”

“哇哈哈哈哈,过了,太过了…”方铮得意的仰天长笑,随即努力板下脸,沉声道:“少拍马屁,本官向来谦恭,你的糖衣炮弹对我没用…说正事,后来怎样了?”

温森道:“后来属下等远远跟着那千余溃兵,一直进了山腹,属下等发现山腹之内竟然是空的,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形成几个硕大的山洞,洞口以参天大树和茂密的草木为掩饰,属下跟着那些溃兵进了山洞,发现别有洞天,里面之广阔,足可藏兵数万,一应食物,饮水,铺盖等俱全,包括进去的那千余溃兵在内,山腹之中尚有五千来人,他们在里面日夜操练,不分晨昏,其战力…很是剽悍,属下怕打草惊蛇,于是派了几人在山下潜伏监视,特来向大人禀报此事,如何处置,请大人定夺。”

方铮神色一凝,沉声道:“可有在那山洞中发现泰王踪迹?”

温森摇头道:“没有,山洞之内一眼便能看得分明,属下查找搜索许久,并无泰王踪影。”

方铮皱眉:“这帮藏头露尾的孙子,专给老子找麻烦,老子一把火烧了那座鸟山,看他们出不出来,扮神秘,哼!烧了你的毛,看你露不露鸟…”

温森倾情大赞:“大人的比喻实在是…贴切,贴切得很呐!”

想了想,方铮还是摇头道:“算了,那五千来人肯定不是泰王的主力,暂时先放着,待我们进了扬州城再好生部署一番…”

“是,大人。”

二人正低声说着话,忽听身后官道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二人回头一看,却见一辆华贵精美的马车飞快向钦差仪仗驶来。

温森凝目一看,随即朝方铮笑道:“大人,那好象是韩家的马车。”

方铮一楞,还未说话,便见负责警戒后队的侍卫迎上前去,大声叱喝马车停下,车夫勒马,车内伸出一只白玉无瑕的纤手,将珠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色脱俗的俏脸,俏脸紧绷,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方铮,半晌未发一语。

方铮乍见之下,不由楞住了。韩亦真追出城来干嘛?

温森最是机灵,转了转眼珠子,便知大概,见方铮发楞,不由低声笑道:“属下素闻韩家家主欲将其三小姐许配给大人,与大人结成亲家,此事整个江南都传遍了,属下只当是谣言,如今看来,此言不虚啊…”

方铮转头瞪了他一眼。

温森忙陪笑道:“当然,大人素来为人正派,刚直不阿,美色财帛岂能动大人之心?大人对韩家家主之请,必是不假辞色,毫不犹豫的拒绝,属下对大人洁如天山雪莲的品德深感钦佩…”

方铮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乐意拒绝韩竹啊?唉!实在是…家有猛虎,虎视眈眈,我若再纳一房,怕是…怕是…”

说到这里,方铮语声有些哽咽:“…怕是会被那猛虎阉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普渡万千妇女同胞了,善了个哉的…”

温森大寒,忙道:“大人,韩家小姐等了许久,您还是上前去问问吧…”

说着温森色笑道:“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韩家小姐为了大人,都已追出苏州城了,大人何不去打声招呼?”

方铮两眼一亮,接着色色的笑了,对呀,老温说得很有道理,女追男,隔层纱,这妞儿坐着马车追出城来,莫非是为了挽留我?难道说本少爷翩翩如浊世佳公子的风采神韵,早已闯进了美人的芳心?美人心中早已深深的爱上我,可一直不好意思明说,今日见我离开苏州,故而放下少女的矜持和羞涩,追出城来打算主动向我表白情意?

哎呀!好狗血的剧情,但是本少爷喜欢…长得太过英俊,果然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啊…

肃了肃表情,方铮竭力让自己变得正经而深情,同时又带着几分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遗憾和悲愤,策马来到韩亦真的马车前,虎目眨了几下,居然让他给眨出两泡热泪,满满当当含在眼眶中,晃晃悠悠,欲落而未落,演技委实精湛无比。

未语先叹气,方铮深情而又哀怨的道:“…韩红,你回去吧,我喜欢的是柏芝…”

韩亦真秀眉一蹙,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咳,韩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你虽对我情根深种,奈何你我生不逢时,相见太晚,终究有缘无分,徒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天意弄人,弄得人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