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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乐了:“看不出你还有当棒老二的潜质啊,国师啊,咱俩是同行啊,小弟不才,兼任山贼的二当家呢,江湖人称玉面飞龙…”

默棘连沉沉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老夫今日的决定是对是错,若此战败了,老夫可害了帐下五万英勇的战士,老夫便成突厥的千古罪人矣…”

默棘连说着忽然抬起头,眯着眼盯着方铮道:“方元帅,老夫答应为你守营,可此战的关键是你能否及时率军赶来包围默啜,你若半个时辰内不来,便是害了我们…”

方铮赶紧道:“国师放心,我方某人向来说一不二,你想想看,自从我北伐军进草原来,干的哪件事不是踏踏实实的?什么时候让你们突厥战士去送过死?你们在后面乐呵呵捡便宜的时候,我们北伐军将士说过什么没有?进草原这些日子,我们将士伤亡不少,我向你抱怨过什么没有?”

方铮拍着默棘连的肩膀,一脸深情:“我们是盟军啊!互相信任是首要条件…”

默棘连转念一想,方铮说的确实没错,北伐军进草原这些日子,确实是华朝将士在流血牺牲,从没让他们突厥战士出过兵,送过死。

想到这里,默棘连神色稍缓,渐渐相信了方铮话里的真诚。

方铮扳着默棘连的肩,认真的盯着他,道:“国师,你看看,看看我的脸,你发现什么了吗?”

“…眼屎。”

“咳…除了眼屎呢?”

“没了,除了英俊,老夫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啊,谢谢夸奖…”方铮眉开眼笑,接着神色一沉,道:“我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啊!”

默棘连凝目看去,很快,他浑身一抖,似乎有些犹豫:“本来老夫已下定了决心帮你守大营,不过现在看到你这张脸,老夫又想改主意了…”

方铮:“…”

第三百八十七章 母女重聚

默棘连被方铮忽悠得两眼晕花花的,踉踉跄跄离开了北伐军大营。

方铮摸着下巴,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看着默棘连远去的背影,方铮不由露出了几分阴险的笑容。

久立于帅帐外的温森在一旁静静的瞧着方铮脸上的笑容,浑身哆嗦了一下,方元帅笑得真瘆人,突厥国师这次必会倒霉,倒大霉…

冯仇刀从帅帐后转了出来,看着默棘连的背影,疑惑道:“元帅,难道咱们真要跟默棘连合兵联盟?就算打败了默啜,这位突厥国师也不是个善茬儿,若由他统一了草原,用不了几年,突厥便会恢复元气,到那个时候,咱们华朝又会被突厥人欺负…”

方铮笑道:“你们担心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打算放他鸽子…”

“放…放鸽子?”温森和冯仇刀傻眼。

方铮面带愧色道:“虽然本帅生平放过别人无数次鸽子,但这一次,无疑是最要命的…哎呀,我发现自己不太善良了…”

温冯二人齐翻白眼,谦虚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善良过?

三人走进帅帐,冯仇刀拱手道:“元帅,决战在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何妨跟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好按你的意志来行事,不致偏颇。”

方铮点头道:“确实该跟你们说了,这次决战很关键,你们若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的这盘棋可下得不太妙了…”

将二人召至近前,方铮手指着帅案上的地图,不停在上面划圈圈。

“你们看,这是什么?”

温森抢先兴奋的道:“属下知道!…元帅这是划圈圈诅咒突厥人,嗯,很犀利的法术…”

方铮和冯仇刀满头黑线:“…”

这家伙怎么变得比老子还不着调了?

“这里,是默啜的大营,这里,是咱们北伐军的大营,二营相隔五十里,若默啜发兵来攻,按他们草原人横冲直撞的作战特点,默啜必将八万大军兵分三路,以东,西,北三个方向向我大营发起攻击,而我们呢,便将大军分成两个部分,分别埋伏在东西两侧五十里地的地方,国师默棘连则率领他部下五万突厥战士,帮我们守在大营里面,等待我们率军来援,届时我们将会对默啜实施反包围战术,然后进行攻击…”

冯仇刀纳闷道:“元帅,这些跟你对默棘连说的不是一模一样吗?难道我们真的要和默棘连配合,对默啜来个内外夹攻?”

方铮笑得有点奸诈:“确实跟默棘连说的话一样,不过呢,有一点小小的不同…”

方铮将铺在案上的地图掉了个头,然后在北伐大营的方向用手指画了一个大圈。

冯仇刀莫名其妙的看着方铮划的圈,圈中包括北伐大营内外,连默棘连帮助守营的五万战士也包括在里面,冯仇刀看了半晌,他的眉梢忽然一跳,失声道:“元帅,你难道想整个包圆了?”

直到这一刻,冯仇刀终于恍然大悟,将方铮进草原后与默棘连打交道的种种细节回忆一遍,他发现这盘棋早在幽州的时候,方铮便开始布置,并且慢慢一步步实施了。

好大一盘棋啊!

其实说白了,方铮对默棘连的所有举动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方铮进草原后,几乎没有丝毫推搪,甚至是自告奋勇的主动承担起歼灭柴梦山所部的作战任务,他摆出真心诚意帮默棘连复国报仇的姿态,歼灭柴梦山和泰王后,也没在默棘连面前邀功讨要好处,更甚者,他还支持默棘连出兵往东,收回草原牧场和部落,鼓励默棘连壮大自己,而且在与默啜的零星小规模战斗中,他也从来没要求过默棘连出兵相助,仿佛他真是为了帮默棘连复国而来,完全无私的奉献,不求任何回报,哪怕与默啜的战斗牺牲了不少华朝将士,哪怕北伐军的将领对方铮的做法颇有微词,他都没在意,仍旧为默棘连的复国大业呕心沥血,默默发挥着他的光和热…

冯仇刀终于明白方铮这样做的目的了。

获得默棘连的信任,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捅他一刀子。这便是方铮的真实目的。

自打默棘连方才答应为方铮坚守大营开始,他便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方铮的圈套。

这个圈套不但针对默啜,同时也针对默棘连,换句话说,方铮设的圈套是针对所有突厥人的。

抬起头再次望向方铮,冯仇刀额头上已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毒啊,太狠毒了!这家伙怎么想出来的?

方铮仍旧一副纯洁无辜的笑容,笑得人畜无害,绿色环保,阳光灿烂。

“老冯,别这样看我,你的目光让我觉得毛毛的…”方铮羞红着脸,忸怩道。

冯仇刀恶寒:“…”

拱了拱手,冯仇刀苦笑道:“元帅,你的大致意思末将基本了解了,能否为我们详细说说?”

方铮笑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没错,我就是要把突厥人一锅全端了!”

冯仇刀和温森尽皆一惊。

“论战力,我华朝将士远不如突厥人,我们没办法打败默啜,甚至连收拾默棘连都够戗,所以,我们只能借势…”

“借势?”

“没错,借势,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条件,借力打力,花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其中最好的办法,无非便是利用突厥人去打突厥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方铮低下头,指着地图笑道:“你们看,默啜率大军攻营,默棘连帮我守营,我的目的便达到了,至于我和默棘连约好的半个时辰发兵救援,这个嘛…嗯,我可以当作没这回事儿…”

冯仇刀和温森面面相觑,流汗…

默棘连这个当上得可不小,亡国灭种的代价啊…

方铮的话若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默棘连唯一能得到的,只有这句真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懊悔,去咒骂,去捶胸顿足…

“只要默啜和默棘连打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了场的,而我们北伐军则按兵不动,任他们去打,打得两败俱伤之时,或许默棘连已经发现不对劲,明白我在骗他了,不过没关系,就算他发现也来不及了,数万大军交战,一旦发动便不可能说停就停,这不是小孩子打架,说句不打就不打了,等他们打得红了眼,双方拼得差不多时,我们再按原计划,两面包抄合兵,将他们包围,那时无论是默啜所部,还是默棘连所部,都是我们击杀的目标…”

“可是…我华朝将士不善马战,纵是对付两败俱伤的突厥人,我们还是要冒很大风险…”

方铮笑道:“所以,我们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比如…向朝廷军库密调数万张强弓,和不计其数的箭矢…”

冯仇刀惊道:“元帅的意思是,用弓箭击杀突厥人?”

“不错,我们包围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上去跟他们拼命,只管用弓箭射他妈的!谁中箭谁倒霉…自古对付骑兵的法子不多,覆盖式的弓箭打击是最有效的,等把他们杀得七零八落,再也组织不起一场有力度的冲锋后,我们的骑兵再冲进包围圈里,见人杀人,见猪宰猪,此战便可定我华朝数百年乾坤!”

方铮神色渐渐凛然:“我在幽州时便说过,这个草原必须要划入我华朝的版图!突厥人,将从这世上彻底抹去!他们的结局只有两种,一是死在我们的刀下,二是成为俘虏,从此为奴为婢,草原将由我们华朝人全面接手,从此我华朝北方再无边患!”

冯仇刀和温森两眼发亮,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以前听方铮说,要将草原划入华朝版图,众人听了尽管激奋,可心中仍存犹疑,毕竟突厥强大百余年,区区十几万人的北伐,怎么可能拿下整个草原?

现在听到方铮的战略意图后,冯仇刀终于有了强大的自信。

他娘的!这事儿没准还真能成!

“元帅,你刚才跟默棘连说,给默啜的八万匹马下了药…你是骗他以安他的心吧?”温森好奇道。

方铮不高兴道:“谁说我骗他了?我这是大实话啊!这事儿我还是拜托我那未曾谋面的岳母娘办的呢…”

“你真给八万匹战马下了药?”

方铮叹了口气道:“药呢,确实是下了,而且是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药…不过若是平均分给八万匹马,还是少了点儿,最好的情况是那八万匹马也许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反应,比如拉肚子,腿发软,奔跑乏力等等,有这些反应,对我们来说足够了,突厥人以马为战,他们的战力完全依赖战马的飞速奔跑,这马儿若是跑不快了,他们的战力必会大打折扣,战场相见,马儿跑慢一点点,对我们来说,生机便增加了一点点…”

冯仇刀和温森一齐点头,望向方铮的目光复杂莫名。

咱们这位元帅一辈子活在玩诡计,耍阴招儿里面,指望他光明正大的战一次,恐怕今生无望了…

方铮幽幽叹了口气,面色竟颇带几分羞愧:“咱们华朝的将士若战力不逊于突厥人,我何必去干这种缺德事儿呢?我与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你们清楚,我一直是个很正直,很善良的人,向来都是以德服人,从不…哎,哎哎,你俩这是什么表情?我说得不对吗?再给我摆这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鬼模样,当心老子批评你们!”

“元帅…威武!”

※※※

当晚,方铮派出数千骑兵,分东,西,北三个方向分散开去,警戒数十里,以防敌军窥视北伐大营,若遇默啜大营的探子,则毫不留情击杀,将北伐大营外的敌军耳目击杀一空。

与此同时,北伐大军趁着夜色,开始悄悄的出营,十余万人分成两个部分,分别往东西两个方向开拔而去,留下连绵数十里的一座空荡荡的大营。

就在北伐军开拔后,默棘连率领帐下仅剩的五万突厥战士,悄悄进驻了北伐大营,守卫营门的战士全都换上了华朝士兵的服色。

两军匆匆打了一个照面,便完成了大营的交接工作。

一切都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漆黑的夜里,方铮站在大营的辕门前,握住默棘连的手,摇了又摇,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眼中甚至泛起了伤怀的泪花儿。

“国师啊,…啥都不说了,我滴这颗心哇,滚烫滚烫滴…”方铮哽咽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默棘连望着方铮眼角的泪水,和无限伤感的表情,不由缓颜温声道:“元帅辛苦了,这一战能否鼎定乾坤,全靠元帅挥师策应,你我联手,小小默啜必将灰飞烟灭…”

方铮重重点头,慨然道:“国师说得太对了,过了今晚,我们来日再见之时,想必已在这大营内顺利会师,共同畅饮庆功酒了…国师啊,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我们当齐头并进,共创美好明天!”

默棘连面皮抽搐了几下,这家伙在诗朗诵怎么着?

最后一次握紧默棘连的手,方铮眼泪哗哗的流:“国师保重!呜呜…我真舍不得你啊…”

“方元帅,要不你干脆留下,咱们一起在大营共同战斗?”

方铮闻言浑身一哆嗦,赶紧道:“那怎么行?十几万人都在等我的命令呢,我说舍不得你,只是走个过场,大家都别太当真了…”

默棘连狐疑道:“你说决战之时领军来救援,这话不会也是走个过场吧?”

“怎么会呢?国师啊,你要相信我嘛…你说我什么时候给你掉过链子?放心,不会误事的,我保证及时赶到,共同歼灭默啜。”

“方元帅,老夫越想越渗得慌…你真不会骗我吧?”默棘连眼皮猛跳,惴惴不安的道。

“哎呀,你这老家伙真罗嗦!我说了不会骗你,肯定不会骗你,怎么老不相信我呢?你们突厥人心理太阴暗了,一点都不阳光…”

“可是你的脸为何一直阴笑不停?”

“…那是我在憧憬即将到来的胜利!”

“可是…你的目光为何如此心虚?”

“…那是我昨晚没睡好,目光涣散。”

“可是…”

“好了好了!闭嘴!再扯下去就误了军机了!我闪人了,拜拜!”

“…”

北伐军全部撤离大营,回头望去,默棘连的身影仍站在辕门前,显得格外苍老佝偻…

温森策马上前,颇有些不忍心的道:“元帅,老默那模样真可怜…”

方铮斜睨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要不你留在大营里陪他一起慢慢变老?”

温森打了个冷颤,急忙恨声道:“…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呸!丫活该!”

※※※

大军飞快开拔,他们的目的地并非方铮所说的五十里,而是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开拔了整整一百里,直到确定默啜的探子不可能探到如此偏远的地方后,兵分两路的北伐大军这才扎下营,派出骑兵警戒。

扎营后已是第二天的上午,温森手下影子来报,小绿的母亲已顺利救出,离方铮所在大营不到十里了。

方铮大喜过望,这真是个好消息,岳母娘救出以后,他打默啜时便不必投鼠忌器了。

“快!打开辕门,我亲自去迎!”方铮兴奋道。

身旁小绿却欢喜得眼泪涟涟,她再也等不下去,冲出帅帐劈手抢过一匹马,然后骑上便飞快往辕门外飞奔而去。

方铮大惊失色,急忙召集近千名亲军,策马向她追去。

近千骑兵策马奔腾,小绿冲在第一个,方铮紧追其后。

十里的路程很快便至,远远的,前方数十骑迎面奔来,他们身着黑色衣甲,如众星拱月般,紧紧护卫着中间一名白衣白裙的女子。

小绿一见,眼眶顿时湿润,骑在飞驰的马上,忍不住放声悲呼道:“娘——”

清越的声音传扬老远,白衣女子一怔,然后朝身下的马儿狠狠抽了一鞭子,飞快迎向她,口中亦悲呼道:“绿儿——”

两骑很快便在辽阔的草原上相遇,母女二人骑在马上,呆呆相望,眼中的泪水流淌成河,目光中的欣喜,悲切,辛酸,互相交合在一起,二人一时竟忘了言语。

五年前失散于乱兵之中,这五年来,各自过得坎坷曲折,彼此受过多少苦楚,担过多少心事,母女连心,团聚之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呆立半晌,直到后面方铮和亲军的马蹄声愈近,这才惊醒了小绿。

小绿猛地一激灵,忽然抛镫下马,双膝一软,跪在严杨氏的马前,哽咽了一声:“娘…”

严杨氏泪流满面,也下了马,冲到小绿面前,猛地抱住她,泣不成声道:“绿儿,绿儿…我可怜的孩子…”

小绿躲在严杨氏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五年来的辛酸,委屈仿佛在哭声中完全释放出来,当年才十二岁的小女孩,躲在水缸里逃过了突厥人的掳掠,被方老爷救起,一路担惊受怕,明为忠良之后,却非要为奴为婢报恩,十二岁的孩子,这五年来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辛苦,懂得了太多的人情世故,这些原本不该她承受的。

小绿一边哭,一边举起粉拳,轻轻捶打着严杨氏的肩,像个受了无尽委屈的孩子般放声大叫:“娘,你去哪了?这五年你去哪了?你为何抛下我不管?你可知我这五年过得多辛苦,娘…子欲养而亲不在,小绿的心,痛了整整五年啊!娘…”

严杨氏半跪在草地上,紧紧抱着小绿,哭得已成了泪人儿…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最后决战(上)

柔软翠绿的青草地上,小绿与严杨氏抱头痛哭,一对苦命的母女,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五年来分离后的苦楚心酸一口气宣泄殆尽。

方铮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她们,他的眼角不由也湿润起来,眼眶很快泛了些许红光,然后他使劲眨眨眼,拼命忍下夺眶的眼泪。

身旁围着的亲军们对小绿这位元帅的如夫人自是熟悉,见到母女二人团聚,不少冷硬如铁的汉子也不由悄悄背过身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母女二人哭了不知多久,方铮这才走上前,扶住小绿瘦弱的肩,轻声道:“小绿,我们先回营吧,团聚是喜事,莫再哭了…”

小绿点了点头,顺从的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又扶起了严杨氏,柔声道:“娘,绿儿已嫁为人妻,这位便是绿儿的夫婿,他…他待绿儿很好…”

严杨氏急忙擦泪,凝目望向方铮,却见温暖的阳光下,一个身着银白亮甲,面目俊秀的少年正在对她微笑,只可惜他的笑容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贼兮兮的味道,看起来颇有几分邪气。

严杨氏微微一惊,此子如此年轻,竟是统帅十余万华朝将士的北伐元帅?他到底有何本事?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待自己女儿好吗?

看着方铮邪气的笑容,严杨氏心尖猛地一跳,想到这位方元帅命人带给她的那封肉麻至极的书信,她不知为何竟红了脸,随即她整了整衣衫,朝方铮裣衽为礼,柔声道:“奴家多谢方元帅五年来对绿儿的照拂之恩,多谢元帅命属下搭救奴家于囹圄之中,此恩之大,如同再造…”

方铮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管不顾的抓住了严杨氏的手,抓得死死的,严杨氏一惊,想挣却挣不开,俏面不由浮上几分羞怒。

“岳母大人言重了,你我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小绿是我夫人,您就是我的长辈,小婿怎敢当岳母大人之礼,实在折煞小婿也…”

严杨氏见方铮说得一本正经,语气诚挚,料来他抓自己的手也许是忘情所至,并非刻意轻薄,想到这里,严杨氏倒觉得若挣脱开他的手,却落了俗,闻言只好红着脸,任由方铮紧紧抓着她的手。

只不过这位方元帅表现得太过诚挚了,说着说着,方铮虎目眨巴几下,竟落下泪来,连声调也越来越哽咽:“岳母大人,您与小绿一别数年,您是不知道啊,小绿每日想你想得泪湿枕巾,夜不成眠,这么多年来,没睡过一天踏实觉,小绿她…苦哇!呜呜…当然,小婿也想您,想您的程度不亚于小绿,今日幸见岳母安然无恙,小婿心中之喜,实在无以复加…呜呜,岳母大人啊…呜呜,您虽然不那么年轻,可手上的肌肤依然是那么的白皙嫩滑…小婿觉得真白啊…呜呜…”

“呀!”严杨氏仿佛被狗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来,羞红着脸使劲挣脱了方铮的手,然后指着方铮,怒也不是,骂也不是,好生纠结。

小绿急忙打圆场道:“娘,夫君想是跟女儿一样过于心切,故而忘形…”

方铮急忙呜咽着点头道:“对对对,情深所至,故而忘形,小婿的感情向来都很丰富的…”

小绿不着痕迹的回过头,狠狠瞪了方铮一眼。

※※※

默啜大营内,一名百夫长急匆匆走进王帐,大声道:“禀大汗,大营内外都找遍了,仍不见严妃踪影,她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默啜脸色铁青,闻言几步冲上前,将百夫长踹得一滚,暴怒道:“这么大的活人,怎会凭空消失?本汗营内戒备森严,她是怎么消失的?给本汗查!昨夜是谁负责王帐附近的巡夜?弄丢了本汗最心爱的妃子,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

百夫长望着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般的可汗,不由打了个冷颤,急忙抚胸为礼,出帐去了。

默啜在王帐内越想越气,心中浮上几许悲凉。

严妃,严妃,你终于还是弃我而去了,难道我这几年来对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打动你的心么?你的心里除了那个死鬼丈夫,竟容不得别的男人占据你心中一丝一毫之地?本汗哪一点比不上你那死去的丈夫?

“轰!”

狂怒中的默啜一脚踢断了王帐内一张红木所制的几案。

“来人,来人!”默啜两眼瞪得如铜铃,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红丝:“…照顾严妃起居的那几个侍女,全都给我杀了!杀了!严妃不见了,她们也不用活了!”

“呜——”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彻大营,声音呜咽,如同哀悼那即将逝去的万千生灵。

一名万夫长跨步而入,神态恭谨的抚胸道:“我伟大的可汗,点兵决战的时候到了,身为您忠实的子民,我们愿在可汗的带领下,踏平一切阳光能照到的角落。”

使劲甩甩头,默啜强忍住心头的伤痛,决战的时刻已到,没时间追查严妃的下落了,默啜深信,当自己一战而胜,鼎定乾坤,当整个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时,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一定会出现,一定会匍匐在自己脚下,称颂自己是万王之王,一定!

“传本汗令,全军分三路尽出,目标:华朝北伐大营!”

※※※

辽阔的草原上,放眼天之尽头,忽然多了三道不起眼的黑线,如同大海深处涌向岸边的三股浪潮,分东,西,北三个方向,快速的向北伐军的大营奔腾而来。

大营内,穿着华朝士兵服色的突厥战士站在辕门前高高的警戒塔上,手搭凉棚凝目张望了一会儿,忽然用突厥话大声叫道:“来了!默啜的骑兵来了!”

大营内严阵以待的突厥士兵们闻言急忙将华朝将士临走前留给他们守营用的拒马,铁蒺藜,绊马索,以及存数不多的弓箭和箭矢布置妥当,另派人飞快向帅帐奔去,给默棘连报信。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突厥人是天生的战士,他们从不惧敌人的强大,对他们来说,越强大的敌人,越能激发他们战斗的意志,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只要骑上战马,他们有将世上所有一切全都击碎的强大信心,——哪怕敌人是同样强大的默啜帐下骑兵。

默棘连坐在帅帐内正在品尝方铮留给他的龙井,听到帐下战士来报,饶是默棘连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此刻也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连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也浑然未觉。

“来了…默啜终于还是来了…”默棘连老脸有些发白,一切正如方铮和自己所料,默啜果然尽起大军,像一匹凶狠残忍的饿狼,恶狠狠的向大营扑来。

咬了咬牙,默棘连将手中精致的茶盏狠狠摔到地上,强自镇定的道:“分出两千人,保护好小可汗,其余的人马上集结,且随老夫共同抵抗默啜!”

“是!”帐下战士凛然应命。

“慢着!”默棘连叫住了他,脸上露出几分带着安慰性质的微笑,也不知是安慰帐下的战士,还是安慰他自己:“告诉我们英勇的战士们,默啜的兵力只比我们多了三万,我们只需坚守半个时辰,华朝的盟军便会来救援我们,老夫向战士们保证,这是草原上的最后一战,以后你们可以带着无数的牛羊和奴隶,回到自己的部落,过着殷足富裕的日子…”

“是!”战士的士气明显高了许多,他舔了舔嘴唇,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容,出帐传令去了。

默棘连重重跌坐到椅子上,脸色一片灰白。他能安慰帐下的战士,但他无法安慰自己。

方铮…他真会来救援我吗?但愿会吧,毕竟华朝向来崇尚信义,说过的话若不能做到,想必方铮回朝也会被世人所鄙夷,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转念一想,方铮…是那种害怕被人鄙夷的人吗?他的脸皮…

患得患失之间,默棘连老脸不停的变换颜色,浑身如同生了病一般,一会儿火热似炉,一会儿又冰凉如铁…

情势已至此,不论他来不来救,老夫已无路可走了…

※※※

三道黑色的巨浪离北伐军大营越来越近,分三个方向隐隐对北伐大营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包围之势,唯有大营的南面,是水流湍急的榆河,这是真正的死地。

马蹄轰隆,旌旗招展,原本阳光明媚的草原,一瞬间乌云蔽日,天地为之阴沉悚然,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机开始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