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武人当中,也有两三个对敏特的身份来历心存怀疑的,看到他除了跟他们去城堡外围跑过两次马外。就没怎么出过门,从不在城堡里乱转,也不到山下地小镇里逛,更不会缠着人问东问西,觉得他应该挺老实的,便渐渐放松了对他的关注,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了。

如果说他们对敏特这个新人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只有一样了: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戒奶,好象特别爱亲近城堡里的大婶大妈们。年轻漂亮地那些他一般很少理会(这让他们觉得小孩子很有眼色),却专爱找上了年纪的,一到休息时间。就跑到厨房或女仆休息室里帮她们干活,和和面,烧烧火,打打下手,笑得很腼腆地坐在边上,安安静静地,不怎么说话,只是听她们唠叨,坐上一个半个小时就回房间继续做药去。

女仆们起初还有些兢兢战战的。生怕得罪了公爵器重的客人,但后来发现这位贵客其实只是个孩子,又很“老实”、很“腼腆”、很“和气贴心”,便把他当成是子侄似的,放开了大聊特聊。管家起初还觉得太不象话了,劝了敏特几句,结果敏特说:“听着亲切,就象回家看到了妈妈婶婶她们似的,没关系的。”想起公爵离开前曾说过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就尽可能满足,管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些武人听说这件事后,暗地里偷笑过几回,都说乡下来的孩子就是没见识,到了公爵手下,居然不去跟有本事、有前途地人结交,反而跟仆妇们混在一起,真是没出息。他们笑话完以后,就丢开不管了。

敏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这番做作。应该算是在这座城堡里站稳脚跟了吧?这几天配的药,已经由管家送进王城给杰达了。没有回音,应该是有效的,但杰达将近十天都没回来,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过杰达不在,他也乐得轻松,至少不需要天天提心吊胆地,生怕自己露了破绽。别以为他真地那么悠闲,天天跟大妈大婶们聊天,这可是收集情报的一个好渠道呢。

他刚来不久,就发现这座城堡里的仆人们,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几乎全都是跟随杰达的父亲从王宫里迁出来的,而且有不少都出身自世世代代为诺嘉王室服务的家族,对一些宫廷秘闻知之甚详,再加上他们还有亲人朋友仍在王宫或其他王室成员家中执役,尽管由于彼此主人的立场问题,不敢在明面上交往太多,但实际上,私下的来往从来没有断绝过,有些小道消息,他们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在这些仆人里,比较有地位地,比如管家,或女总管佩尔夫人----就是专门迎接朱妮娅的那位,都十分谨言慎行,在书房、练剑房、客厅等地方服务的男女仆人,也都很警觉,想必杰达在这些人身上没少下功夫,不是亲信,绝不会安置在重要位置上,但他想得再周到,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比如为下属和仆人做饭的厨娘、洗衣妇、打扫客房的女仆、花匠助理的老婆、专给仆人做衣服的女裁缝…等等,这些年纪大、不起眼,只占据平凡岗位的女士们,因为没有人关注,所以聊起天来没那么多忌讳。然而,她们也同样是从那座尊贵地王宫里出来的,也曾经有过年轻而风光的日子,只是现在已被埋没在岁月的尘土中,被上位者们忽略了。

敏特在她们面前扮乖小孩---他似乎对此相当有天赋----下水磨功夫让她们不再防备自己,几天后,就很顺利地打听到了许多珍贵的情报。

以前他曾经有过疑问,同样是前任国王墨多克一世的孙子,杰达明显比劳勒更优秀,却没能成为王储,而劳勒缺点多多,还有着鲁莽轻率、人品低下等毛病,又是对王位虎视眈眈的马里奥亲王之子,为什么仍能被封为王子呢?

这也是当年他偷听到的,杰达与那个名叫“萨金特”的人地对话里提过地。

现在从这些大妈们嘴里,他才知道了原因。原来杰达的父亲,事实上是墨多克一世地长子,与当年政变中一死一伤的另两位王子,是墨多克一世的第一任王后所生的,而马里奥亲王与盖尔二世,则是第二任王后,也就是现任王太后的儿子。

在那一场政变里,局势最终能稳定下来,王太后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威望十分高,加上盖尔二世因妻儿双双去世,伤心过度,无心处理政事,就在一片混乱中,王太后选择了自己偏爱的孙儿为王储人选。至于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杰达,就算再优秀,也不可能符合她的心意。

不过敏特从女仆们的回忆,以及他在城堡里看到的一两幅画像来看,杰达的父亲虽然不如儿子优秀,看起来倒象是个很沉稳的人,据说因为早年丧母的缘故,对弟弟们很照顾,性格也比较和善。他本身就是长子,又得父亲重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有八成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国王,而他的儿子杰达,自然就会成为王位继承人了。

这么说,杰达之前所说的“即使不插手,也是尊贵的王室公爵”的话,多少打了点折扣。他这样的身份,马里奥亲王父子如果真的上位,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即使不想争,为了活命,也是要争的。

敏特暗下思量,诺嘉王室内部纷争不断,如果能维持下去,说不定仗就打不起来了。现在盖尔二世病弱,马里奥亲王占了上风,但要是盖尔二世好起来的话,又会是什么情形?

各种小道消息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耳朵,他暗暗记下其中重要的讯息,便躲回房间里,以配药的名义,把这些讯息记下来,塞进储物戒指中,等候机会传递出去。

在杰达离开的第九天,他从刚刚探亲回来的挤奶女工那里得知,某位贵族家的大少爷,前几天在南方某驻军的军官押送下回到诺蒙卡,还带回来一个漂亮风骚的威沙舞女,气得他父亲将他打了一顿。这位大少爷跟劳勒王子是十分亲密的好朋友,在王子来探望过他以后,居然就把那个情妇送给王子了,听说王子还十分高兴,特地安排了一个清闲体面的差事给他,还责备他父亲不该打儿子,那位贵族老爷据小道消息说,已经气得晕过去几回了。

敏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有数。看来,娜姆已经摸到了诺嘉权力中枢的边,可他却仍在诺蒙卡外围滞留。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小道消息都打听得差不多了,诺蒙卡有名号的王族贵族,他也大概了解过,可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盖尔二世呢?

第二天,管家就传来了好消息。杰达特地从王宫中派人回来,召敏特去见国王。敏特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天真热…台风季节来临了,希望少打点雷吧…)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七、诺嘉王宫初印象

穿着管家特地准备的诺嘉正装,敏特第二次踏入了诺嘉都城诺蒙卡,但感觉却与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街道仍然很热闹,而且难得地出现了外国商人所开的店铺,可以说是一派欣欣向荣,只不过偶尔还会碰上贵族或军官欺凌平民百姓的场面。敏特在到达王宫所在的山前,就遇上了三宗,但看领路的管家除了轻蔑地斜上一眼外,就没有别的动作了,敏特只好按捺下来,告诉自己那些都是敌国的人民,自己管不了也不能管。

诺嘉王宫建在半山腰上---更准确地说,是从半山腰开始,半座山都是王宫的范围。这个国家的王室成员似乎很喜欢在山上建房子,杰达家的城堡也是这样,路上他们经过杰达叔父的城堡,同样是建在山坡上。

整个王宫就象是个椭圆形的巨大石头堡垒,外围有三圈厚厚的城墙,中间隐约可以见到有许多高大的建筑,前方只有一个大门、一条道路通往山下。路是用碎石铺成的,路面不算宽敞,两边都是高大的灌木丛,敏特认得这是一种叫“钩棘”的诺嘉特产植物,枝条上带着倒钩刺,人一碰到就会被刺伤,常被用来充当庭园中的防卫植物,不过象这样大半个山坡都种上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钩刺十分尖硬,在配制魔药时,要是用到它的刺,通常都要下钢剪才能剪断的。看来诺嘉王宫的防守相当严,这样的地形,就算要攻打王宫,也会受到很大限制,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被钩棘刺伤。

骑马来到距离王宫大门还有大约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哨亭,接受了哨兵们的搜查后,敏特与管家下马步行,来到第一重城墙时。他惊讶地发现,这道大门的门洞内壁,居然是磁铁筑成的?!

在这种地方筑磁铁墙,他们不怕卫兵无法通过吗?

管家仿佛看出了敏特心中的疑问,轻声解释道:“宫里的守卫和宫外地…不是一个系统…”

敏特立刻明白了。不过,磁铁的吸力固然可以阻止外面的人携带武器进入。但对储物戒指中的物品是无效的,象杰达那样拥有储物器具的人,很容易就能带着武器进入王宫,如果别人也这么做,这道防线又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用来防止大批武装力量进入?

后面两重大门都很正常,通过之后,就是王宫正殿,四周一片安静。只能看到两旁地官署中有不少人影。管家低声交待不能东张西望,敏特只得低下头,用眼角观察着地形。

绕过这处宫殿。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两层小楼前,管家恭谨地站在门前道:“阁下,我们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杰达走了出来。朝敏特微笑:“来了吗?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我一直留在王宫里。没顾得上你。请你不要生气。”

敏特笑笑。当然没有生气。不过为了使对方相信自己。他还是表现出一点不自在。十足有野心向上爬地年轻人沉不住气地模样:“没…怎么会呢?不过…公爵阁下这些天到底在干嘛呢?”

杰达嘴角弯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然后苦笑着说:“我真地要感谢你。经过三连关时。我说要绕道地。是你说服我打消主意。我们才能及时回到诺蒙卡。你不知道吧?那些人…”他瞄瞄左右。朝敏特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守将。居然只比我们晚了一天回来。劳勒一知道消息。就立刻进王宫告状去了。幸好我事先向陛下报备过。才把事情压下去。但劳勒那边不肯放过我。请了王太后出面。罚我在宫里关了十天禁闭。哪儿也去不了。也没办法跟家里通消息。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出来呢。我马上就叫人去通知你了。你没等急吧?”

“没有。我跟其他几位勇士还混熟了呢。”敏特嘴上安慰对方。心里却在暗骂:你骗谁呀?如果真地完全与外界断绝关系。那些魔药怎么送进去了?

杰达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带着歉意地微笑道:“现在我跟他们终于正式翻脸了。以后你在这里。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上他们地当。那些人…对于南方出身地人总是不怀好意地。”

敏特顿了顿。恭敬地道:“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杰达满意地点点头,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我带你去见国王陛下,跟我来吧。”

管家早已静静退下了,敏特跟随杰达转回宫殿后方,从小花园处拾阶而上,登上依山势而建地宫殿。

诺嘉的王宫有很多长廊,向外的一面是大开的窗户,尽管已是初夏时节,但半山上的大风吹过,还颇有几分凉意。向内的一面则是墙,装饰着古老的盔甲、刀剑武器和大幅大幅的壁画。

这些画都相当古老了,风格跟伊斯特与韶南的画风很不一样,用色大胆、凝重,笔触或许略显粗糙,却给人一种粗犷、野性地印象。画的内容有远古时期诺威王族辛苦创业、攻城掠地的情形,也有先代国王们领军作战的场面,其中最突出的一幅,就是尼科迪默斯大帝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手执马鞭指向前方,眼光锐利,他背后是重重铁甲将士与腥红的鹰首狮身有翼兽旗,马蹄下还有伊斯特与韶南的军旗残骸与斑斑血迹,甚至还有一个八角星坠子的碎片。

敏特眼球一缩,心中冷笑,状若无视地从画下走了过去。

沿着长廊缓缓绕山而上,不久就来到一所宫殿前,这里地建筑有一种特别的庄重感,敏特猜这大概就是诺嘉国王的居所了。但杰达为什么直接带他到国王寝宫来?

他跟在杰达身后进入这所宫殿,几乎是立刻,他就发现了这里跟之前经过的地方有很大不同。

同样是一面墙一面窗的长廊,这里的窗上都挂着深绿色的丝绒窗帘,挡住了清凉的山风,而墙上挂的画,则风格大变。多是些风景、花草、人物,有阳光下地花园一角,有宫廷舞会大厅外花丛下窃窃私语地小儿女,有在窗台下打盹的纯白长毛猫,有节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宫中女侍,还有延绵起伏的群山、一望无际的田野、秋收时忙碌地人们、拖着孩子赶集的村民…敏特突然有一丝感动。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平凡的、和平的诺嘉,没有野心勃勃的王族,没有势利贪婪的村民,没有血腥,没有战争…

不知道这些画是谁画的?他只发现其中五六幅是出自古时名家的大作(画上有签名),其他的并没有署名,这些画,虽然技巧不算完美,却让人感到很温暖。

杰达发现他在这些画前驻足细看。便回头笑道:“画得很好吧?你知道是谁画地吗?”敏特摇摇头,好奇地问:“是谁?”杰达却只是神秘地一笑,便招呼他继续往前走。

一对穿着整齐、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女站在高大的房门外。一见杰达走过来,那个男地就立刻上前一步行礼:“您来了,陛下已经在等候了。”他有些喜悦地望着敏特:“这位…就是您说的…”

杰达点点头,回头小声说了句:“跟我进去,注意保持安静。”便大步往前走。那中年女子行了个屈膝礼,又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敏特一眼,敏特脚下一顿,那中年男子已飞快地打开房门,让他们进去。

房间很大。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帘都拉了上,屋里点着灯。大多数家俱看起来至少有上百年历史,还能看得出曾经的华贵来,地上铺的是柔软厚密的毛皮地毯,出人意料的是,房间一角的壁炉中,居然烧着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意。

敏特跟着杰达转过布幔。来到里间。这里地摆设倒是比外面朴素多了,看起来都是很家常的旧物,靠窗的长椅上,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子正躺在靠垫堆中,手里拿着份东西在看。

他脸色苍白,身材有些虚胖,头发已经谢顶,唇上长着两撇翘胡子,圆圆的脸上满是和气。他看到杰达进来。便笑着伸出手:“正等你呢。过来坐吧。”

杰达笑着行了个半礼,便拉着他的手。坐到长椅旁的凳子上,问了几句身体状况,然后才介绍敏特:“这就是我跟陛下提过的魔药师,这几天您喝的药,都是他配制地。”

“哦?比我想象的更年轻啊。”中年男子,也就是盖尔二世,有些好奇地看着敏特。敏特忙上前向他行礼:“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盖尔二世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一直微笑着询问敏特的年纪、父母、家乡、师承…就象拉家常似的。敏特来之前就已经编好了自己的身世,也滴水不漏地应对着。

过了半个小时,盖尔二世才满意地喝口茶,不再问下去,转而提起了正题:“前几天杰叫人送了你配的药过来,我试了一下,安眠药水的效果很好,我这几天晚上都睡了超过四个小时。要知道,我都有整整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昨天我还试了试你地体力补充剂,觉得精神很不错,饭也比平时吃得多了。”

“那些药水能帮助您,真是太好了。如果您还需要别地药水,请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会做的,我都会尽快做好献上地。”敏特低着头回答。

盖尔二世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另一把椅子:“你坐到这边来。”敏特瞟了杰达一眼,依言坐了,才听到盖尔二世道:“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药水。你既然学过,就帮我看看吧。”

敏特有些意外,他可不是医生:“您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魔药基础不错,又恰好懂得一些有用的药水配方,比起真正的魔药师还有一段距离。据我的老师说,我顶多就是个见习魔药师。我没有能力给人看诊,或许,您可以请宫廷医师来看看,我可以根据您的需要来配制一些药水。”

“哦?”盖尔二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解嘲地笑笑,“说得也是,你还是个孩子呢。”他朝杰达点点头,后者便会意地起身,从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装饰陶罐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了敏特。

敏特接过匣子,有些莫名奇妙。杰达道:“其实用不着看诊,所有宫廷医师都是相同的结论:忧伤过度,情绪不稳,头痛症十分严重,还有幻觉和被害幻想症,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处理政事了,需要安静调养,尽量不要让外人打搅。”他边说边冷笑,嘴角带了丝嘲意。

敏特听出其中有些隐情,也不出声,只是低头打开了匣子,发现里面是一只水晶瓶,有小半瓶水红色的浓稠液体装在里面,轻轻晃动着。

“这是…”

“陛下患有现在这个病的罪魁祸首,虽然表面上,它只是一瓶头痛药。”杰达咬牙切齿地回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交手的地方吧?就是那个帐篷里的魔药师,我听说他很有本事,才托他为陛下配药的,没想到他居然在药水里做手脚!陛下喝到最后一瓶,才发现药水有问题。如果不是那个混蛋没本事,配出的药效果不足,恐怕陛下早就…”转头看了看盖尔二世,他眼圈有些发红:“当年…还是我去找他配的药…这都是我的错…”

盖尔二世笑道:“你也是为了帮我,这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在暗地里做坏事的人。”

敏特在一旁早已听得呆了,他盯着那只瓶子,忽然想到,这瓶子里装的药水,莫非是当年他做过手脚的那锅?

(最近评论好少啊,各位,难道情节真的没有值得讨论的地方吗?)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八、国王

打开瓶盖闻了闻,药水按理说早就过期了,但可能是水晶瓶的作用,它还保持着原有的味道,因此敏特很快就判断出,这的确是他当年在图里营地时看到那个酒鬼魔药师做的那锅药。

当时,他因为看到酒鬼往头痛药里面放了圆籽草,判断出他要害人,就故意往里面多添了几滴金绒液,减轻了药效。现在看来,还真是误打误撞,救了盖尔二世一命呢。如果这位诺嘉国王当年喝下的是酒鬼做的那锅药水,恐怕早在几年前就因为发疯而死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庆幸。不过,盖尔二世的病情看起来相当严重,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喝了这种药水吧?他问:“陛下,服了这种魔药以后,您有没有吃过别的药,或是中过什么毒?”

杰达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光,盖尔二世则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敏特摸摸头:“我觉得您的症状不象是仅仅喝了这种药水,当发现它有问题后,您应该有服用其他药物吧?”

盖尔二世忽然沉默下来,杰达便道:“那时候宫里乱成一团了,几位宫廷医师都开过药,大多数是有镇静作用的,但效果一般,过了半年,就连这些药也没用了,只能找别的办法。我们…也曾请过别的魔药师…”他飞快地看了盖尔二世眼,“但他们都无法根治陛下的病,拖到今天,也说不清到底服了多少药了…”却没提到是不是中过毒。

敏特看看他,又看看盖尔二世手指甲上有些不自然的乌青,很有眼色地没再追问,道:“我不是医师,没法替陛下您看诊,不过我知道什么药能消除这瓶…头痛药对您的伤害,也知道几种或许对您身体有好处的药水,服用以后。您的身体即使无法完全痊愈,也应该会有相当大的好转。如果您愿意试试的话,我可以为您配制出来。”

“真的?!”杰达一阵惊喜,猛地抓住了敏特的手臂,敏特痛得咧嘴,他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忙轻咳一声退回边上。盖尔二世笑着看了他一眼,才和蔼地向敏特点点头:“那你去配吧,需要什么,就让宫廷总管去找。”

敏特行了礼慢慢退下,却又被杰达叫住:“你就在宫里配吧,我让人在这里给你安排房间,你暂时留在陛下身边,也好留意陛下地身体变化,需要的材料和用具我会安排好的。”

敏特心中咯噔一声。微微察觉到一丝凉意,但脸上却仍带着笑:“这样最好了,我原本还担心。每天来回于王宫和您的城堡,实在不太方便呢。”

杰达满意地点点头,便让他离开了。敏特走出房门,就在门口那名男子的带领下,穿过走廊到达另一端的房间。左右看看,空间足够大,采光也不错,屋里地摆设什么的,虽然不是很华贵。但也足够舒适,还隔出了一个配套齐全的魔药工作间。

房间真地很不错。如果…门外不是有两名腰挎钢刀地士兵把守地话。

敏特清点着工作间里地魔药材料。心中冷笑。

国王地寝室中。盖尔二世在侄儿地搀扶下。走到壁炉边。舒服地坐在一张躺椅上。伸展着四肢:“我有好几个月没象现在这样。下床走动了。这种感觉真不错。”

杰达惭愧地低下头:“您病得这么重。我还跑到外地去。真是…”

“你这傻孩子!”盖尔二世哑然失笑。“朱妮娅闹别扭。离家出走。如果只是小姑娘家耍脾气。你不去找她也没什么。可她居然被人拐卖了。怎么可以不管呢?这种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她地名声就毁了!王太后对她也会更不满。我明白你地难处。更何况。我地身体也就这样了。你在不在。又有什么差别呢?”

“叔叔…”杰达声音有些哽咽。“您别这么说。我看敏特地药还是有效地。您这几天不是好多了吗?”

“的确。”盖尔二世的心情很好,“刚开始好象没什么不同,但喝了两天,就觉得精神好多了,睡得也好,身上也有了力气。我问过老医师,他说这些药并不是刺激性的,以补身为主,所以长期服用也没问题。听了他的话,我真是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好奇地问杰达:“你怎么会想到找这个孩子的?真是太年轻了!不过人很老实,做不到就明说做不到,不象之前两个那样,明明没办法,还夸口说自己有多么优秀。”

“他还是有些本事的。”杰达笑笑,“不过这不是重点,比他有本事的人,在韶南还有很多,可是…他们大多数都不愿意到诺嘉来,我又怕走漏风声,所以不敢大肆去找。这个敏特是我偶然发现地,他本来不是冲着我来,也不知道我会提出这个要求,应该还算可靠。我在蒙里时,曾经中过一次剧毒,他一剂药水下去,我就完全好了,可后来谢德中了同一种毒,还比我轻得多,问他要了一剂药水,喝下去后却没那么好的效果。我问过他,给我那瓶药是他老师为他配的,但给谢德的那瓶却是他的作品。我想,他的老师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魔药师,如果能够通过他跟这位魔药大师联系上,叔叔还怕什么呢?”

盖尔二世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孩子的来历背景,你都打听清楚了吗?确实可靠?”

“打听是打听过了,但时间紧急,没来得及去确认,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他想要对叔叔、对我,甚至是我们这个国家不利,那么一直以来他已经有过很多次机会了,可他不但没害我们,还帮了好几次忙,应该不是敌人派来地。”杰达说完这番话后,踌躇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您放心,他跟那边的人起过冲突,心里也有不满。跟之前那几个不一样。上次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再说,他留在王宫里,如果有什么不对,就马上…”他抬手做了个下砍的动作。

盖尔二世笑了:“你呀…”顿了顿,他敛了笑容:“你刚才说…你中过剧毒。是不是他们下的手?”

杰达显然明白他说的“他们”是指谁,笑了笑,没回答。盖尔二世却已明白了,叹了口气:“马里奥实在太狠心了,无论如何,你也是他的亲侄儿…”说到这里,他又自嘲地笑笑,亲兄弟都顾不上,更何况只是侄儿?“不过…劳勒也越来越不象话了!我听说他把一个威沙舞女带回私宅去。就派人警告他不要把人带进王宫来,结果我的人回报说,他私下很不满。认为自己在女人面前丢了脸,还想要从王太后那边想办法。他怎么就分不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呢?!”

他说得有些急,不由得咳了几声,杰达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又听到他低声道:“马里奥那么聪明地一个人,可惜宠坏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