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娜见曼达只是瞪着贝莉尔,后者却自顾自地摆着餐巾,便拉着曼达在对面坐下。曼达轻轻挣开她的手,紧盯着贝莉尔问道:“好,我就问你,你昨晚上又见他了,是不是?你们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塞里格不来找我?又不肯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见

贝莉尔瞥了妹妹一眼:“因为你太笨了,根本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就算告诉你也没用!”她掏出一个小包丢到曼达面前:“这是塞里格给你的,你拿了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多事!”

曼达打开小包,见是一条名贵的宝石项链,虽然是她一款式也很合她的心意,但她此刻却欢喜不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贝莉尔原本想说那是赔罪的礼物,但一想到那么平庸的妹妹却得到一国王子的细心宠爱,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跟他地事,你别管就行了!”

曼达心一痛,推开椅子起身就跑。明娜叫了几声,没能拦住她,回头看到贝莉尔一脸淡漠地吩咐仆人上奶茶,连奶和糖的份量都要求严格,便有些生气地道:“你有空关心一杯奶茶里放了多少茶叶,为什么就不肯对自己的妹妹耐心一点?”

贝莉尔瞥了一眼妹妹的背影,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明娜道:“昨晚上被母亲打断了,我没来得及问。你是不是和曼特宁家的小儿子一起将大殿下送回伊东?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明娜决定也用冷淡的态度对待对方,“大殿下是秘密返京的,在国王陛下没说可以前,我无需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可是我跟别人不一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重视这件事!”

“如果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不需要我多事。”管家送上了丰盛的早餐,明娜看着那油腻腻的夹肉馅饼和煎蛋,皱了皱眉,只挑了牛奶、鸡蛋和几片贝莉尔忍住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有人告诉了我,那你能说说,殿下地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吗?通知我的人只说他伤得不重,可是我想知道真实地情况。”

明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就已经是真实的情况了呀:“大殿下的确伤得不重,就是小毛病,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原本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只不过是又拐了脚,加上骑马时腿上磨得厉害,走路时不太方便而已,其实都是皮外伤。

贝莉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态度又恢复了冷淡:“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本来以为,你是我的堂妹,不会欺骗我呢。”她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交待管家一声:“如果夫人问起,就说我回学院去了,晚上才回来。”就起身离开什么事啊?她也没了胃口,匆匆吃了八成饱,丢下一句话说要出门,便拉着自己地马跑

来到大街上,她又迷茫了,该去什么地方?如果要游学,就该去找合适的学校,但那些证明文件和推荐书什么地都在温妮那里,要等她来了才能去。她有心要去打听车队的情形,却又不想找安全署。

徘徊了半个小时,她瞥见一个熟悉地卖花老太婆,连忙,打听那支骑士队护送的马车是否回来了。线人老婆婆嗔怪地瞪了她几眼,才透露了情况:车队还未回来,但有消息说,他们明天就能到伊东了。

明娜高兴地塞给她一小瓶专门治腿风地药水,又添上几个银币,顺手带走了一大束鲜花。知道了温妮他们的消息,她放下了心头大石,又重新为接下来该做什么事烦恼起来。

忽然,她起了一个念头。认识亚历这么久,还没去过他家呢,不如…去给他一个惊喜?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二、骄傲的曼特宁

曼特宁家大宅距离卡多家并不远,骑马大约只要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座宅第有超过三百年的历史,曾经过数次翻修,最近的一次是在八十多年前,因此整座大宅都透着古老的气息。屋前屋后绿树成荫,藤蔓环绕,前院正中的花坛中央,伫立着一座青铜像,是曼特宁家第一代家主,曾经为伊斯特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普宁斯.曼特宁的塑像,是伊斯特第一代国王亲赐的,原本一直安置在领地里,大宅落成时才由当时的家主迁了过来。

从那时候开始,直到六十年前为止,每一代伊斯特国王在登基后,都会前来在雕像周围种一棵树。这本是王室的传统,但自从曼特宁家的爵位被降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王室成员来过了。尽管如此,这座被历代国王亲手种的树所环绕的青铜塑像,仍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任何人经过曼特宁家的大门,都会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有所亵渎。

明娜将马系在附近的小树林里,让它自行吃草,便躲在离曼特宁家大门不远处,仔细观察了一阵。那座古老的青铜大门紧紧关闭着,倒是旁边的小门偶尔有人进出。守门的是个神情傲慢的中年男子,高高昂着头,挺直了脊背,身上的礼服与花白的头发都一丝递上名片请求会晤,他有时候会鞠躬放行,有时候直接用冰冷的目光斜着那人,淡淡说句“主人不见陌生人,请回吧”,便再也不理会对方的请求了。但那扇大门却从未打开过,不论来的客人是步行前来,还是坐着六马四轮的豪华大车。

明娜记得亚历克斯曾经随口提过,他家的大门只有在国王或王室成员前来时才会打开,平时只开小门。因此为了应付需要,那扇所谓的小门,其实也有三米多宽…

明娜自然不会愚蠢地跑到那个守门人前,坦白自己的身份然后请求拜见。曼特宁家与萧——卡多家虽然算不上世仇,也是积怨甚深。亚历克斯的姑姑爱莲娜在战后仍然留在梵阿,听说已经决定一辈子都不出神殿大门了。曼特宁家地现任家主得知妹妹的决定后,对萧天剑的恨意更深了,尽管明娜私下里觉得这跟自家爷爷没什么关系,爱莲娜女士分明是被魔域的奸细连累的。

既然不能从前门光明正大地进去,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亚历克斯呢?她不能杜撰一个身份出来。既然要在伊东生活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弄虚作假迟早会被发现的。

她冥思苦想了好久,忽然记起亚历克斯在闲谈时曾经提过他家后花园的情形,忙从大宅旁边的小路跑到后门附近,所说的那堵“爬满常春藤”地墙,然后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找到一个凹陷的缺口。虽然亚历克斯说过他们堂兄弟几个小时候爱从这个墙缝钻出去玩,但显然大人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修补了墙身。缺口处尽管比旁边的墙仍要矮上两三尺,但也有三米的高度。

不过这对于明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左右打量着没人经过,便掏出魔杖将自己的一身衣裙变成了常春藤的颜色和花纹,然后将一把匕首插进墙身,退后几步,助跑一小段路,便跳起踩着那匕首跃上了墙头,看到墙里头有人影晃动,忙低下头躲起来,等到那个仆人进了屋子。才翻墙跳了进去,接着飞快地将衣裙变成了草地的颜色。

曼特宁家的房屋以石砌为主。屋外都爬满了常春藤一类地植物,树荫下又种着茂密的灌木丛和鲜花,大大地方便了明娜的躲避行动。她一边小心避开路过的仆人,一边连滚带爬地,根据记忆中亚历克斯的描述。寻找着友人的住处。

虽然有些狼狈,但她还是很快发现了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楼前种着两丛荆棘玫瑰,眼下开得正盛。花朵红得象她的裙子一样鲜艳,一如友人所描述的那般。

这座小楼是亚历克斯在十岁那年得到地生日礼物。身家族中少有地魔法天才。他在很小地时候就搬进这座小楼中独自学习与生活了。她记得这里地一楼是起居室与书房。地下室是实验室与贮藏室。二楼便是亚历克斯地卧室。有一个大大地露台。完全没有任何地遮阳装置。就这样坦露在阳光下。

明娜再次将自己地衣裙变回藤蔓地颜色。才敢走过去轻推房门。然而门被锁住了。显然主人并不在家。她瞪着那个加了防护魔法地锁。决定另找办法进屋。虽然她可以解除那个魔法。但那样会惊动亚历克斯地。那就没法给他“惊喜”了。

绕到露台下。她张望四周。见没人经过。便甩出一根绳钩。攀住露台边缘爬了上去。幸运地是。露台地门只是上了普通门锁。她轻轻松松就打开了。

房间里地摆设非常简单。床、桌子、椅子、衣柜和储物架。颜色几乎都是泥土系列地。石砌地壁炉旁放着一盆一米多高地散尾葵。碧绿地叶子让整个房间为之一亮。壁炉上方挂着几幅画。其中一幅小像。主角是一个三四十岁地女人。穿着有些老式地连衣裙。温柔地眉眼。微笑地唇角。细软柔顺地头发分开两边。松松地挽到脑后。斜插着一朵嫩红地玫瑰花。她地怀中抱着一个小小地婴儿。瞪着一双明亮地眼。明娜认出那地眸色。而且那微微翘起地卷发。不正跟亚历克斯一模一样

原来他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地呀?胖乎乎、粉团团地挺可爱。那这个女人就是他地母亲?

明娜凑近那小像细瞧。忽然听到楼下砰砰两声。似乎是门开关地声音。难道是亚历回来了?她忙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向下走。打算要吓他一跳。

但她还没走到转角处,就飞快地缩了回来,伏在楼梯上不敢动了。

因为进门的不仅仅是亚历克斯,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身材瘦削。腰杆挺直,两鬓花白,穿着深色贵族正装,五官与亚历克斯有几分象。

他一进门就叫住亚历克斯:“别走!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没有回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倒是父亲您…恐怕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荒谬!”那老人瞪圆了双眼,“我过去真是太宠你了,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做出这种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来!我收到信时,简直无法相信!过去你爱胡闹。我不管你,但这一回,我绝对不允许你再违背我的意思!”

“父亲!”亚历克斯闭上了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您为什么不肯听我一句劝呢?政治根本就不是您所擅长需要管理好领地,别的事不要去涉足,这样对您,对家族。对哥哥们,都有好处!”

老人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我们曼特宁家已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再不想办法重振家业,我们就要象其他家族那样没落了!而且…现在地形势已经到了我们没法脱身的地步,只要事情最终成功,我们就能重新成为最尊贵的家族,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法再威胁到我们了!”

亚历克斯摇摇头:“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只要您安静几年,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记起的。可您现在所做的。却是要逼别人将那件事重新挖出来!父亲,难道祖辈们的教训还不能让您警醒吗?曼特宁的公爵头衔是怎么失去的?您为什么还要走上曾祖父和祖父的老路?!”

“那怎么一样?!”老人高声喝斥着。“当时是我们家选错了支持地对象,但现在,除了二王子,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所有人都站在我们这边,不支持的才是傻瓜!就算国王想要一意孤行。可有那么多贵族反对,他又能怎么样?!”

亚历克斯悲哀地看了父亲一眼:“您真的不适合走政治这条路。父亲。如果是以前,只要大殿下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国王陛下是不会对样了。站在王后这边的贵族越多,陛下就越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这根本就是条死路,为什么您硬要挤上去?”

老人神情一变:“你说什么?”

亚历克斯苦笑:“我已经劝了您很多次了,可惜您都没听进去。父亲,您也当了几十年的议员了,难道没看出来,国王陛下心里在想什么?你看看,曾经与我们曼特宁齐名的其他七个公爵世家,现在还剩下几个?几百年了,除了那些没落地,消亡的,反叛的,剩下我们、楚洛夫和赫达三家,赫达已经一败涂地,如果不是因为现任家主是王后的亲外甥,恐怕连那一点点领地和家产都保不住;楚洛夫,看起来似乎很兴盛,其实里面已经腐烂了,有出息的都是旁系子弟,嫡系中唯一算是不错的古德温,又没有子嗣,而且他们家之所以能够多年来屹立不倒,仅仅是因为抱紧了国王的大腿;相比之下,我们还有不错的领地,在议会又有您和大哥的两个议席,二哥也有个副署长的头衔,您还有什么不满足地?惹怒了国王,恐怕连这些也会失去。”

老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孩子,你不明白。这对我们来说是多好的机会。即使国王会愤怒,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地威望虽然高,但如果所有贵族王子有足够的资格,他是个正派的小伙子,即使是支持大王子的人,也不否认这一点。”

他慢慢走近儿子,道:“你想想,国王已经老了,用不了多久,新国王就要登基了。二王子还年轻,没有经验,一旦成为新国王,他能依靠谁呢?王后是没法代替他处理政事的,三王子更不可能。赫达家地孩子年纪更小,还有个是半瞎!弗朗西斯家的人都平庸不堪,其他人又信不过!唯有我们,只有我们曼特宁家了。孩子,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地情形吗?自从你祖父去世,我每天都感到无比痛苦,我常常在初代家主的铜像前,向他询问,该如何才能重振曼特宁家,现在有了这么好地机会,你让我怎么能放弃?!”

“坚忍不拔,审时度势…”亚历克斯口中喃喃吟唱着几句不象歌又不象诗的句子,“我们是生活在阳光下地曼特宁,拒绝卑微与怯懦…”

这是古代语言,明娜刚刚学过,因此隐隐听明白了,但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张张嘴,叹道:“为什么突然念这个?”

“这是曼特宁家的族训,就刻在初代家主的塑像前,父亲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老人道,“而我正是这么做的!”

亚历克斯苦笑着摇摇头:“不,父亲,即使天空中偶然只是短暂的,阳光始终会重新出现,可是您的做法…却是将我们带进了阴暗的地洞,从此只能与蛆虫和苍蝇为伍

老人愤怒地转身:“固执的家伙!你不听就算了,但不要阻拦我们!你情愿生活在卑微与怯懦中,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他抬脚就走,大力甩门而去。

“父亲!”亚历克斯大声叫住了他,问,“如果…您失败了,又怎么办?即使您什么都不做,将来的新国王还是会倚重您的,您为什么要去冒险?”

老人脚下一顿,沉默片刻,才回答道:“走到今天,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做与不做,得到的结果根本不一样。”说完扬长而去。

“可是您做了,将来就只能生活在卑微与怯懦中了啊…”亚历克斯往椅子上一坐,埋下了头。

明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现身去打声招呼。她好象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亚历克斯的家族是支持二王子的啊?那他在回来的路上帮助大王子,是不是他父亲生气的

正想着,脚下一动,亚历克斯就察觉到了异常,抬头厉声喝道:“谁在那儿?!”

明娜不好意思地冒出头来,傻笑着向他挥挥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碰巧就…”松:“原来是你呀…”他看看仍在晃动的门,苦笑一声:“抱歉,似乎让你看到了不太体面的事…”

明娜干笑两声:“其实没什么的,我们家…我们萧——卡多家也有人分别支持两位王子呀,贝莉尔和曼达两个也曾经吵过架,真的没什么…”

亚历克斯笑笑,没说什么,问了明娜是怎么进来的,便道:“正好,我也不想在家里待了,咱们一起出去

明娜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亚历克斯扯了扯嘴角,“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回来,如果再迟一两个月,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亚历克斯耸耸肩,讥讽地笑了笑,“我父亲要结婚了,为了迎接新嫁娘,特地收拾了我母亲的房间,将她的遗物都处理了呢。我也分了几样。可惜我们这些子女是不能处理掉的,希望新娘不会觉得碍眼。”

明娜张张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但他脸上的笑却相当灿烂:“你猜猜他要娶的是谁?一定猜不到!”

“是…谁?”

亚历克斯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寡妇,赫达家的家主母亲!那位年轻的家主大概也感到不是滋明娜瞪大了眼:“海伦夫人”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三、枫林小道

海伦夫人,洛娜王后的亲妹妹,赫达家前代家主的第四任妻子,现任家主艾尔本的母亲。明娜记得她年纪才四十来岁,自从丈夫死后,她好像就一直居住在赫达家的领地美阿特,连上回西科大战时,两个儿子亲临战场,她也没离开过半步。她是什么时候到伊东来的?而且,还要嫁给亚历克斯的父亲?

亚历克斯带着一丝嘲讽地道:“据说是两个月前在某位候爵的生日舞会上,因为儿子得了新任命而特地赶来伊东的赫达夫人,以及我那位正为二哥职位有可能不保而烦恼的父亲,偶然在同一个露台上透气,聊了半个小时后,意外地发现彼此间一个风度翩翩,一个风韵犹存,而且境遇相似,同病相怜,真是世界上最相配的一对了,于是便决定凑在一起度过下半生。赫达家的人有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我大哥已经决定,等这次议会会期结束就带着全家人回领地去,我姐姐也声明姐夫工作很忙,两个外甥学业繁重,因此他们夫妻近期将不会再来探访。只有我二哥二嫂没对这桩婚事表示反对。不过对我父亲来说,我们这些儿女的意见大概不能阻止他的雄心壮志吧?”

明娜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亚历克斯笑着耸耸肩,“父亲从来就不是在世时就知道了。自从她冒险在四十岁那年生下我,却没能挽回父亲的关注,就不再心怀奢望了。她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里一直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我们兄弟姐妹身上,为我安排了很好的老师,又为哥哥姐姐们安排了很好的前途和伴侣,然后才放心死去。现在我的兄姐们都生活美满,相信母亲也不会在意父亲再娶的。她都不在乎了,我又何必在意?”

可是他的眼神却不象是不在意的样子。明娜轻轻拉住他地手:“咱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掩饰你自己呢?”

亚历克斯望着明娜。忽然眼圈一红:“真的,我不在意,他从来就没缺少过情人,他到现在才再婚,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只是不能原谅,他想消除母亲留下的痕迹,又把我们全家都拖进黑暗的漩涡里…他想把母亲十年的努力都抹杀掉,母亲会伤心的。”

明娜轻抚着他的背,心中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说:“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

亚历克斯苦笑着摇头:“不,原来也许还没那么糟,然而他一旦成为王后的妹夫,事情就会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也许他只是被王后与二王子当权后地美好前景迷惑了,也许是受到赫达家暗中的诱,也许…他只是心急着想重获曼特宁家曾经拥有过的荣耀,但他并不是个聪明的人,我只希望国王不会因为他的错误,迁怒到我们家其他人的身向公正理智。”明娜轻声道,“你在战争中立了大功,虽然没有公开,但陛下是知道的。你的哥哥姐姐们也没有犯错。即使陛下将来生你父亲地气,也不会怪你们。而且,事情是否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又有谁知道呢?或许咱们能想个办法,把所有危险的可能性都扼杀掉。比如说,他们要伤害大王子,让二王子继位。那就让二王子公开表态拒绝成为国王好了,反正他也没那个心思。又比如说。将王后软禁起来,不让她继续和贵族们联系,那他们就什么也干不了啦!还有,你可以想办法,将你父亲暂时调开。等事情结束了再让他回来!不然干脆让婚礼无法顺利进行好

她也算是在无数阴谋诡计中过来的人,虽然不擅长策划和暗算。但真想达到什么目的,也不是没办法可想。亚历克斯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头笼罩的悲哀渐渐消散,仿佛有一缕阳光温暖了他的心房。他重新露出笑容。抬手朝她额上一叩:“看来你不笨嘛!”

明娜吃痛地哎哟一声,反回去:“我当然不笨!”

亚历克斯笑着伸伸懒腰,语气轻松地道:“听起来不错,虽然某位高贵的人物未必希望我们阻止这件事,但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只好违背他的意愿了。”他转头望望窗外,笑道:“今天天气挺好的,趁现在还有时间,出去走走吧,顺便帮我找个落脚地地方,免得我施行阴谋诡计的时候,会被父亲阻拦。”

明娜哼道:“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还怕人阻拦?”

亚历克斯睨着她。嘴角一翘:“坏水?说得没错。我就是一肚子坏水。怎么?想尝尝?”他打开双手。十指一张一合。威胁着朝明娜走去。惊得她立刻逃开几步。低嚷着:“别!我可不想让别人听见我在这里!”她最怕亚历挠她痒痒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挠地。总让人无法忍受。

亚历克斯哼哼两声。收回双手。得意地瞥她一眼:“那就暂时放过你吧。”

打闹玩笑暂时告一段落。亚历克斯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再带上一些书和药品。顺手把壁炉上地几幅小像丢进储物护腕中。房间顿时就空了。明娜扒在书架上窜唆他多带几本书。他纵容地笑着任由她“贡献”出自己地储物手镯来。把储藏室里地收藏品都搜刮走了。

收拾好东西。他回头再看一眼这栋居住了多年地小楼。叹一口气。便拉着明娜离开。

明娜不想让曼特宁家地人知道自己来了。而亚历克斯也顾虑着父亲有可能会阻止自己离家。于是两人齐齐往后院走。有了曼特宁家小少爷地掩护。明娜很轻松地晃到了翻墙地地点。然后趁着没人。与亚历克斯互相帮忙着翻了出去。

带走匕首,扫平脚印,再将被磨损的常春藤枝叶由根折断,两个人很熟练地消除了自己地痕迹,便偷笑着摸到小树林。牵了马就跑。

他们共骑一匹马,横穿小树林,跑出足有几里远,才大笑着停下。明娜回头指着亚历克斯道:“你这家伙!比我还老练,老实说,是不是常干坏事?”

亚历克斯一甩头发:“这算什么?本少爷从小就聪明能

明娜做了个鬼脸,再扫视周围,有些惊喜:“原来这里也有枫树林!我小时候,家附近也有一个这样的树林,不过要小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听着枫叶被风吹得哗哗地声音,喃喃道:“真怀念…”

其顿的房子虽然还在,但那片小树林却被砍掉了,建成了几栋房屋,她看到那片光秃秃的地,心里有些难过,那是她第一次见爷爷地地方呢。

背后一凉,亚历克斯已经翻身下了马,朝她伸出手:你的马跑了那么远,也该累夜,哪有那么容易累?不过友人的提议不错,明娜高高兴兴地跳下马,和亚历克斯一起,踩着林荫小道慢慢走着,听听风声、叶声、虫鸣声,偶然交谈几句,只觉得心里平静与愉悦。

“啊!对了!”亚历克斯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明娜。“差点忘了这个,今天是你的生日吧?送你的礼物。今年你不能在家过生日。你伯父那边也未必知道吧?我多送一份,当作补偿啦。”

明娜好笑地接过:“我自己也忘了,不过,就算要补偿,也不该是你呀?”她捏了捏小包。感到似乎是某种圆粒状的东西,便对亚历克斯眨眨眼:“是什么?”亚历克斯笑笑:“打开看了就知道对耳环来。只是简单的款式,耳钩垂下短短的银链。下系银质的玫瑰形圆框,当中一颗红艳艳地珠子。本来以为是珊瑚,仔细一看,那珠子内部原来有一抹艳红在流动,用手心捧着,放在阳光下,却闪耀出七彩的光芒。

明娜摒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望向友人:“这个是…海之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