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这屋就是想告诉您,我们除了在饭桌上一起吃饭、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再无其他。

谁误会,您都不可以往自个儿女儿身上浇脏水!”

毕铁林加重了语气,他望着梁父那一双眼圈儿发红的眼睛,自个儿也情绪激动,愤怒、无奈、心疼全部涌向心口:“说句不好听的,我可以占她便宜,就您这个撒手放养的方式,她好骗着呢!

但我不能,不是怕别人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是我不能让她受一丝一毫诟病,即便她明天就嫁我,我今天也不能越雷池半步。因为我想到了她去世的母亲。”

梁柏生瞬间踉跄地倒退了两步,他靠在了门上看着毕铁林。

“如果她母亲还在,她希望的是她女儿体体面面嫁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会拼了命不允许任何人、比如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说她乱搞男女关系!”

梁笑笑捂住抑制不住的哭声。

而毕铁林却话音一转:

“所以您放心,我冲阿姨也不会做出其他事儿。如果您真觉得不放心,呵呵,又不可能扔下那个已经新组成的家庭,我倒觉得您给笑笑一套房子吧。

不是有两套房子?新旧笑笑都不会挑,我们也不缺,但您给她是您的心意!

她该有一个落脚地。

让她能挂她母亲的照片,她也能跟您一个饭桌吃饭,再有半年就要去实习单位了,二十岁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正常。”

楚亦锋锁上车门,他瞧着失魂落魄的梁伯生离开,看着那位中年男人扶起自行车慢慢走出胡同口,踌躇了一下,迈进了毕家门。

心里还想着,这怎么的?毕成和毕月都为了小叔方便躲出去了?躲哪了?

就只有他一人进去,显得是不是忒没有眼力见了?

第一九九章 好大一颗雷(一更)

梁笑笑哭的直咳嗽,抽抽泣泣地抬眼看向毕铁林,一时只觉得胸口心热和心冷在相互交替着。

这世间还有谁能把她放在心头?还有谁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除了面前的这个人是肯定答案,梁笑笑再想不出第二个人可以让自己那么踏实。

他在替她说出所有的委屈。

他不止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他还在为自己争取一个家。

他明白他给予的和她应得的是两码事儿。

他不是不明白自个儿那点儿躲着他的小伎俩,他只是时而以家长的身份在守护她,时而又要转换成她的男人。

毕铁林迈出一大步上前拥住梁笑笑,一只手安慰般轻抚着梁笑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拍着女孩儿哭的直咳嗽的后背,未语先叹道:“没事儿,有我呢。”似乎语言太过无力,毕铁林用唇一下又一下的轻吻着梁笑笑的额头做安抚。

同时心里合计着:

那破房子非得弄到手。

钱财是不能像糖块似的甜人心,但钱财能变成利剑让那女人憋气窝火!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口气,也不能让那个霸占了一切还嘲笑怒骂笑笑的女人好过!

…楚亦锋站在院子里尴尬极了。

他以为那仨人进院儿又是一顿哇啦哇啦地吵架呢,所以才气走了一方。

那吵完了,吵胜利了,按照常理,剩下的俩人应该在说着话商量对策之类的。

他哪知道吵架完会又亲又抱的啊!

楚亦锋摇了摇头,他这不是没经验?

毕铁林耳朵动了动,松开怀里的梁笑笑,回眸间正好和尴尬的楚亦锋对视,瞬间情绪就调整成最平常的状态。

毕铁林转过身就站在梁笑笑的屋子里,对着院子里的楚亦锋轻点了点头:“啊,来啦。”

“哈,啊。小叔。”

楚亦锋的表现,倒像是刚做了啥让人抓包的事儿似的。

毕铁林走到楚亦锋的身前指了指楚亦锋的腿:“这是好了?”

楚亦锋嘴角噙着笑,回答道:“这不拄拐改拄棍儿了。快了。”

“门口那吉普是你的吧?我看停半天了。”

楚亦锋终于有了看热闹没回避的不好意思。

关键是他坐在车里没动地方。要不是毕月的小叔,瞅热闹咋的了?他站在近处插嘴都没人敢管他。

“小叔,抱歉哈。”

毕铁林先于楚亦锋半步:“没啥。”特意放慢了速度,引领着楚亦锋往后院儿的客厅走。

“打了好几次电话,好像你们都挺忙,没人接。”楚亦锋不躲不闪地和心里有数的毕铁林对视着。

他除了刚才看见别人隐私觉得不礼貌有点儿措手不及外,其他时候嘛,“装相”都快成为他的本能了。

所以在面对毕铁林那一副似看透他的眼神,楚亦锋绕着圈儿自如地攀谈着。

打算唠着唠着再往毕月身上扯,套套近乎的,要不然显得他功利心太强。

毕铁林坐在楚亦锋的对面笑了笑:

“嗯,最近我是挺忙。这不到年根儿了嘛,收收账、总结总结这一年,给南面那几个兄弟调回来过个好年,再分分红利,一个店留俩人,剩下的都给放回家准备过年。”

啧?

楚亦锋听话听音儿,小叔就是不提不念那姐弟俩是吧?

谁爱听你干啥啊?你那点儿事儿,就刚外面看到的那一幕有点儿意思外,他其他都不敢兴趣好不好!

“可不是?都挺忙。呵呵,我出院好几天了,我父亲又高血压住院了,别说单位了,就是家里到了年底都一堆事儿。早就想来拜访小叔、认认门,一拖拖到这时候…”

在楚亦锋还没客套完时,梁笑笑带着大哭过后直打嗝的后遗症出现在客厅里。

楚亦锋好信儿的真就抬头认真瞧了一眼梁笑笑,平日里,一般有年轻女孩儿出现时,他都用余光一带而过,如此认真地注视实属少数。

在楚亦锋心里,搞不好啊,这就是未来的小婶儿。冲梁笑笑点了点头当打招呼,表情比起对待别人要热络许多。

毕铁林没了悠哉哉的从容,他皱眉疑惑地看向梁笑笑。

“我,我给你们泡茶。”

在梁笑笑取了茶叶要离开时,毕铁林介绍道:“笑笑?等一下。”冲楚亦锋正式道:“这位是梁笑笑,我女朋友。也是小月的大学同学。”

啥玩应?

搁他家小月亮身边儿划拉的媳妇?差了辈儿够乱套了啊?他家月月会不会心里不舒服?不会是膈应这俩人回老家了吧?

一秒钟时间,楚亦锋心眼子就跟筛子似的转悠好几个念想。

毕铁林继续介绍道:“笑笑,这位是楚亦锋。”

什么?这位拄拐的大帅哥就是楚亦锋?

梁笑笑惊奇地瞪着一双用泪刚洗过的大眼睛,她思绪终于从悲伤转移成了好奇。

身形、长相、气质、眼神的正派程度…

嗯,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

二十岁的女孩儿因为和毕铁林的关系,此刻自带“家长光环”,她没了看见同龄男人躲避的羞涩,眼中全是落落大方替毕月把关的审视。

“你好,我和月月还是好朋友。”

啊,好朋友。楚亦锋有了点儿好感,他唇角笑容溢开:“你好你好。”

毕铁林挥了挥手打断两人的客套:“烧水注意点儿,别烫着。”

几次听到毕月的名字,楚亦锋等不了了,他决定直奔主题,端起茶水杯笑看毕铁林打听道:“小叔,怎么没瞧着毕月和毕成呢?放寒假回老家了?毕成可是说今年年根儿才回去啊?”

毕铁林也跟着笑容扩大了。让你装,装不住了吧?想问毕月情况还想端着等别人主动告诉,惯的臭毛病。

毕铁林倒很干脆,只要你开口问,把你那架子给我卸喽,那一切都好说:“他俩没回老家。作妖!小月那丫头怎么说也不听。”

毕铁林呷了一口茶水,示意楚亦锋也喝茶,才继续道:“前脚刚放假,后脚就拎着兜子上火车出门了。去莫斯科了。”

“去哪?!”楚亦锋以为他耳朵出毛病了,茶水杯还放在嘴边儿,就那么木愣愣地看向毕铁林。

“莫斯科。整了几百件皮夹克倒货挣钱去了。我昨天还去了趟车站,按时间算,要是顺利的话应该昨天到家,估计是在火车上剩下货了,到地儿应该是去切尔基佐沃市场…”

毕铁林说不下去了。

小楚这是练过功夫?那么烫的茶水,一杯茶水一口干了。

楚亦锋和毕铁林同时惊愕对视,两人的眼神中只有彼此,静默了十几秒中…

第二百章 只要你还好(二更)

“啪嗒”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毕铁林看着楚亦锋惊愕地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瞧着楚亦锋手里的茶杯从手中脱落掉地。

“你说什么?!”楚亦锋情绪激动,腾地一下站起。

毕铁林仰着头看向火起的楚亦锋,他疑惑地用着平稳的声音解释道:“没事儿,小楚,你别激动。毕月她们姐弟俩都去过一趟莫斯科了,暑假那前儿就去过…”

毕铁林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楚亦锋用着愤恨的眼神望向他,直向他射眼刀子,一时有点儿懵。

楚亦锋心头火呼呼地着了起来。

都去过莫斯科了!

还两次?!

没事儿?

放屁!好一个没事儿!

“嗳?小楚?楚亦锋?!”

毕铁林举着楚亦锋的拐棍儿。

他站在屋门口望着楚亦锋瘸着一条腿狂奔。

望着楚亦锋狼狈到要靠一只手放在腿上帮着使力,才能跑动…

不知为何,毕铁林的心口一紧。

他有种不好的直觉,就在梁笑笑也疑惑地站在他身后问“这是怎么了”时,毕铁林一把抓住梁笑笑的胳膊也往大门口一顿猛跑。

毕铁林和梁笑笑眼里的楚亦锋就跟疯了一般。

202吉普车的车轱辘,急如星火般在倒车、后退、转动、调头、加速。

车轱辘碾压雪地的咯吱声格外刺耳,让观看之人会心口猛跳。

楚亦锋猛踩着油门,一路狂飙。

挂挡踩油门开车的动作看起来从容洒脱到了极点,就像曾经他每一次赛车一般。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毛寸头发里面早已经布满了一层薄汗。

楚亦锋紧抿着唇,浓黑的眉毛下,那一双眼眸里酝酿着似荆棘丛中的一堆旺火。

毕铁林开着夏利猛追前面的202,他两手紧抓方向盘,两个手心全是汗,咬牙跟着前车踩住油门不撒脚。

别说他开车技术不行了,就是他这么多年坐车也没见过开得如此快的啊!今儿个才算见识什么叫做“风驰电掣。”

就在梁笑笑不停地追问:“咋的了咋的了”时,毕铁林第一次对梁笑笑发火道:“别说话!”

随后紧张到直咽吐沫,两眼直勾勾专注地盯着道口,就怕忽然有人出现,万一没看见马路上的两台快车,再一个不好,那就作孽了!

刺耳的停车声,在京都铁路公安局的办公楼前响起。

一直跟在楚亦锋车后的毕铁林,望着前方202停车时整个车在楼前都控制不住般转了一圈儿,吓的他赶紧减速。

一脚刹车踩到底,毕铁林伸长胳膊挡住梁笑笑,但紧急刹车还是让两人同时都趴在前风挡玻璃上,俩人吓的都在第一时间直拍胸口。

而此时楚亦锋已经一步两个台阶,扶着楼梯把手在爬楼了。

腿疼再加上心慌到心泛凉,此刻他的模样已经不是头皮里冒汗,而是额头也密密麻麻地布满汗珠。

“你们抓紧时间,先去接站!先把轻伤的这些旅客安排住院,注意安抚工作,切记…”

铁路公安局一把手还没说完话,左涛就大嗓门打断道:“头,那面放人了,这么重大的案件就这么地了?任由他们为非作歹?除了安抚就没别的了?那些死伤,啊?!以后乘客们的安全如何保证!不抓住他们,将来会有更大的…”

左涛被气到不行。

十几个人刚从会议室出来,左涛截住局长一句接一句气愤地质问着,就在他话还没说完时,只感觉后衣领紧到就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他以为是同事劝他住口,刚要骂脏话,却不想一回头发现是楚亦锋,转过身疑惑道:“锋子?…”

楚亦锋两手改揪住左涛的衣领,他那一双黑眸里充斥着满满的冷意,声音更似凉的像带了冰碴:“国际列车是哪天、哪号、都有哪个车厢被抢劫了!”、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毕铁林顾不上倒口气,他音调都变了:“什么?!”

左涛将资料扔在桌子上,他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开口道:“根本没有具体人名,只有少的可怜的过程叙述,就这两张纸。你看看吧。”

他没问楚亦锋要找谁,因为左涛从来没有见过楚亦锋这个样子,触碰文件夹的手指尖儿都打着颤,可见应该是对楚亦锋非常重要的人。

左涛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气愤、无奈等等情绪在翻搅着,都说警察是金色盾牌,可他能干什么?

没有证据、动弹不得!

悲哀啊!

中国人抢中国人,苏国都懒得管。

楚亦锋僵直着脊背,他无须弯腰就能看清那两张纸上叙述的惨案。

梁笑笑一直认为,人只有在情绪激动到控制不住自己时,才会全身发抖。亦如她刚才在面对父亲时。

但她此刻否定了。

原来只听一个人的声音,也会让人感觉牙齿打颤、两手会像筛糠般发抖。

楚亦锋问毕铁林:“毕月是几号?几车厢?”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都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

楚亦锋希望毕铁林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那么他保证,保证将来毕月就是比现在能作妖一百倍,他也供着!

毕铁林的心口堵的厉害,他两手使劲攥拳,狠狠咬死后槽牙,大脖筋清晰可见,因为他也看到了日期、车厢。

“就是这趟车。就是…”毕铁林眼圈儿发红,后悔的情绪席满全身:“就是三个女人被、被强奸的那个车厢。”

瞬间,楚亦锋闭了闭眼睛,嘴唇发白,伤腿更像是支撑不住全身重量般向后踉跄了一步。

左涛及时扶住楚亦锋,他此刻也才发现楚亦锋的拐杖怎么没了呢?

“锋子?锋子?你听哥们说,就那两张破纸,啥啥都写的不全!”又急着对脸色发白的毕铁林也喊道:“啥样还不一定呢!走!你们跟我来,马上就要到一批轻伤的受害者,我给你们带进站台,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楚亦锋瞬间恢复镇定,他大力甩开左涛,转身时更是眼中没有了任何人,拖着伤腿却比那些去出勤的警察们速度还快。

从这一刻起,楚亦锋浑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他静默笔直地站在站台上。

耳边听着火车进站的鸣笛声,眼前似看到了曾经毕月对他开怀大笑的模样,曾经站在他面前低头求人时的无助样子,曾经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挎着筐,一点儿不羞臊地又喊又叫的招揽生意的女孩儿…

第二百零一章 幸运一次就好(为战地妞妞和氏璧+)

冬日的阳光爬上了男人挺拔的脊梁上,似是在希望能让男人的心头有一丝暖意。

楚亦锋就像是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

听不见救护车开进站里的声音,听不见铁路警察正在整理队形的喊话,他更视毕铁林和梁笑笑为空气。

三个女人被多次强奸,还和毕月在同一个车厢。

死伤人数那么多,那个车厢都快成了重灾区。

毕月是否好好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他却不想用以往缜密的思维去分析,或许说是不敢想。

楚亦锋在尽力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那些景象中,他自欺欺人地认为,也许这样等待的时间才会变快。

他还记得毕月没剪发时头发有多长;

他还记得他们是怎么遇上的;

他似是还能感受到在雨中,毕月迎着大雨从他身边错过的滋味儿。

他们说着说着话就会争吵,但他娶她的一颗心却早已经准备好。

楚亦锋祈祷着,只幸运这一次就好,幸运这一次,以后随她怎么作闹都好。

梁笑笑哭着拽住毕铁林的胳膊,眼睛因为哭了好几场而红肿不堪,她就像是多磨叽磨叽就能啥事儿没有一样,不停地重复问道:“毕月没事儿的对吧?她那么聪明,比我聪明百倍,对!她一定啥事儿没有!不是说大使馆传过来的也不一定对吗?就两页破纸!破纸!”

毕铁林站在离楚亦锋半米的距离外,他脸色一直呈现发白状态,一把拽住说急了跺脚的梁笑笑,深吸一口气后,才用肯定的态度斩钉截铁道:“是的!一定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