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毕金枝因为有娘家撑腰,因为是她的存在才改变了付家的生活,她打孩子更有底气了。

现在婆婆和她说话只能是商量,现在付国想管啥事儿不但管不了,还得被毕金枝气急败坏地骂道:“挣你钱去得了!欠我弟弟一屁股钱,你管不着我!”给付国骂跑了,给付娟打的可院子跑。

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载着每个人的小心思,毕家三口人外加陈翠柳踏上了去京都的那条路…

人民医院的走廊里响起噼哩噗噜地跑步声,赵大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在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正当他缓着气息刚要推开门时,楚亦锋打开了房门…

第二二八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一更)

楚亦锋明知故问地挡在门前:“你找谁?”他以为对方会按照他的步骤先回答问题。

奈何心机不重、心急要命的赵大山,很没礼貌的一把推开瘸腿的楚亦锋。

他又不认识楚亦锋,赵大山还想问楚亦锋“你是谁呢!”。

不过他现在哪有功夫和陌生男人废话,他直奔毕月的病床,惊呼问道:“月月,月月你没事儿吧?”

问完也不等毕月回答,穿着件新蓝袄的赵大山,指了指输液瓶子,又指了指毕月的脖子,就在他要大嗓门嚷嚷时,毕月及时打出手势:“嘘!”。

毕月示意临床的中年男子还在熟睡,让赵大山小点儿声。随后对赵大山抿嘴微微一笑。

就这抿嘴一乐、不见外的笑模样,笑的站在门口的楚亦锋,胸口顿生火苗子。

那火苗子嗖嗖地往上攒动,楚亦锋眼神十分不友好,心也有点儿堵得慌。

梁笑笑看了看赵大山,一时挺唏嘘。

她可真是有日子没见过这位好哥哥了,给她和毕月送饭送菜,搅动的她动了心。

可此刻再一看…

梁笑笑觉得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那份心动就像是没留下过什么痕迹般,一直是她在莫名其妙的固执坚持,又稀里糊涂地降了温、忘了他。

她认真观察完赵大山,又在转头间暗搓搓地瞄了一眼楚亦锋。

赵大山也随着毕月“嘘”的动作自动消音儿了,他转身看毕成之前,又紧皱着眉头瞧了一眼毕月的脖子。

凑到毕成身边儿探头一瞧,外形更惨的毕成,彻底让情绪不稳的赵大山眼圈儿顿时红了。

毕成被吓了一大跳,着急想坐起来吧,折了根肋骨又不允许,只能勉强往床头蹭了蹭。

面对心疼他们心疼到要哭的赵大山,毕成一时吱吱呜呜,就会说:“哥,哥你别的,没大事儿。真的!”

自责且难受,赵大山含糊哽咽道:

“我咋啥啥都不知道呢,不是说好咱几个拧成一股绳嘛。我…唉!”

毕月也躺不下去了,赶紧护着输液的左手坐了起来,劝道:“大山哥,真没大事儿。瞅着吓人,其实已经很幸运了,我这都快要出院了。全是皮外伤。”

赵大山塌下腰一屁股坐在毕月的床边儿,异常万千感慨叹道:“咱们这些农村娃啊,想在京都立住脚跟,怎么就那么难?”

楚亦锋不是好眼神地斜睨赵大山,听到这句挑了挑眉。

这什么老爷们?哭哭咧咧的,怎么就那么碍眼?

要是谁都能在京都站住脚,他们这些京都人得被人流挤丢了。没有他家月月,还能坐床边哭?想什么美事儿呢!

毕月倒是听的挺敏感,不是愁绪上头,而是觉得这话里有话:“大山哥,是不是饭店里出啥事儿了?”

这一问,毕月再掐指一算,她可真是有日子没去过饭店了,真把那一摊当小叔的了,全权委托就给扔那了。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她由不想和赵大山说实话到现在连面都不用露,可见有多信任赵家的一家人。尤其是大山哥这个厚道人。

赵大山两手合十弯腰将胳膊肘拄在膝盖上,没敢抬头和毕月对视,摇了摇头没回答。

他没说最近饭店真是能让人焦头烂额,更没提他得罪了一位去饭店白吃饭的女孩儿。

白吃也就吃了,那女孩儿还冤枉他耍流氓。

从被冤枉的那一天开始,饭店就被各部门前后夹击。

食品监督的,卫生口的,工商税务那干脆都不用提,场场不落、频频上门。

最初没和毕铁林和毕月通气,那是因为他寻思左溜是自己惹下的,还是“耍流氓”的事儿,有嘴都说不清,他爹娘也说:“这事儿太磕碜,万一传回村里咋整?咱自个儿解决吧!”

就这么的,左思右想后决定,那就不能给毕家添麻烦。

跟他爹娘和二姐二姐夫一商量,全家决定从自己那份利润里扣钱、找人上礼。

最近这段日子没露面,那就是因为他得和他爹、他二姐夫除了上货还得出门打发“小鬼儿”。

钱是花老了,小半年等于白干了,花没可以劝自己破财免灾,可那口气咽不下去,关键是窝囊,是被冤枉的。

毕月认真地盯着赵大山的侧脸,那眼神看的楚亦锋心里冒火,看的赵大山心虚躲闪不敢抬头。

赵大山试着调整情绪,声音随着说话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爹娘让我叫你们吃饭,他们明天的火车票回咱村儿。

结果可倒好,我哪知道出这事儿了。

去你们那正好碰到小叔那手下姓吴的,他简单说了咋回事儿,说是给你们烧炉子呢,怕屋里上冻。听完这给我吓的!小叔…”

提到毕铁林了,赵大山这才抬头瞅了瞅梁笑笑,眼神顺便瞟了一遍楚亦锋:“小叔呢?咋不在?”

毕成咧嘴笑道:“所以说嘛,哥,不用惦记了。不像头两天,我叔这不到年底了嘛,各个店得结账,给手底下那些人发发钱啥的,你看他都插空去店里了,可见俺们俩真没大事儿,剩下的就慢慢养呗。”

毕月也接话安抚道:

“是。不过这赶巧的,不能送大爷大娘了。我还答应大娘等放假了领她溜达溜达呢,这看来算是没戏了。

等我们养好了回老家的,我再登门看望他们。

大山哥,你可千万记住哈,回头别和他们说我俩住院啥的,就说我俩跟小叔去外地啥的了,反正你就扯个谎吧,省的他们惦记,犯不上。”

听听,那唠家常的架势、说话的语气,楚亦锋觉得他像是空气,心里不舒服极了。

从赵大山无视他开始,这四人间的病房里就跟没他这个人似的。

尤其是毕月高烧退了,他觉得他真不是多想,毕月在刻意躲着和他多说话,眼神总像是隔着什么,态度更是不明朗。

任由小叔对他吹胡子瞪眼,毕月就跟没瞧见似的,毫无反应。

梁笑笑看着楚亦锋脚步动了,她赶紧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扔在了托盘里,冲还和赵大山说话的毕月挤了挤眼睛。

“这位是?”楚亦锋直接迈步站在毕月的床边儿。

“噢,这位是我老家的哥哥,大山哥。”

“月月?”赵大山也侧头看向毕月等待确认:“这位?”

两个男人一时都看向了她。

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毕月回答道:“楚亦锋,楚大哥。”

第二二九章 凭什么(二更)

两位哥哥,介绍的很单一,都是哥哥。

心情十分低落的赵大山,多希望这一刻能多想点儿,能让关系再近点儿,毕月能多评价他一点儿。

好让他那颗不知为何要在京都拼搏的心,暖和暖和。

心里有点儿急,劝自己别放弃,却又有点儿泄气。

此刻的楚亦锋觉得很可笑。

他是从什么时候又退回到了哥哥的位置?

哥哥?他算哪辈子的哥哥?

他又哪辈子缺妹妹缺到能让妹妹弄的一会儿心热、一会儿心凉。

楚亦锋心里沸腾着怒火,有那么一瞬,甚至被毕月寥寥几个字介绍的、失落失望失掉了勇往直前下定决心的什么都不顾。

毕月,你真的有心吗?

“我就没有别的身份?”

楚亦锋语气冰凉,带着几丝警告,还有他全身上下散发的张扬和骄傲。

“嗯?月月?给咱大山哥重新好好介绍介绍。”

什么情况?

赵大山瞬间瞪大那双小眼睛,那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毕月才十八岁!毕月大学还没毕业,不能谈恋爱,学校知道会处分!

他就最近这段日子忙的没顾上,不可能那么巧就有男朋友。

这人谁啊?想半道截胡?

赵大山又把眼神落在了楚亦锋的脸上,看着楚亦锋嘴边儿的似笑非笑,心里只有四个字:“他也不配!”

毕成脊梁骨僵硬。

他就知道,他都知道。

那俩人的小心思,他就没有一个是不清楚的。

以前不知道哪个好,以前觉得他姐还小,以前觉得说这一切还早,所以他姐能问他那些事儿,他却从来不打听他姐的事儿。

可这一刻,毕成却清楚明白自己对楚亦锋非常不满。

即便这一刻的毕成,对于军区医院发生的一切还不知道。

对毕成而言,就没见过这事儿还能逼问的?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没表态就说明你不行呗。

再说这是医院,出院再掰扯不行吗?给他姐在火车站截走,他都忍着了好吗?

“楚大哥是我姐教书那小男孩的亲哥哥,对我们帮助很多,那个大山哥,你也得叫…”

楚亦锋似笑非笑地听着这可笑的介绍。

原来毕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毕成还没说完话,毕月打断道:“笑笑?”

“嗳嗳,上厕所啊?走!”梁笑笑反应极快,特意挤到楚亦锋和赵大山都杵在的那一侧,意思是都给她躲开,弯腰给毕月拿鞋穿鞋。

毕月和梁笑笑前脚离开,后脚毕成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大山哥,楚大哥,我和我姐这真啥事儿没有。你看这病房又不是咱家一家,你们都该忙啥忙啥就成。等我们好了的,呵呵。”

赵大山心里没底儿的厉害。

他尴尬地站起,又回头瞅了瞅半敞开的门。他也确实是有事儿,就是一会儿再来也得现在回趟饭店,不能找人吃饭找没影子了。

楚亦锋这回却回头和毕成对视了。

他心里想着:好啊,你小子是什么时候练的胆子,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了。行!

但嘴上说出的却是:“我守这两天了,习惯了。”

听到毕成耳朵里就是,楚亦锋这简短的话一方面是说给赵大山听的,瞅给他大山哥慌的,那都不是好眼神看他了。

二就是埋汰他毕成。

啊,都守两天了,你这时候说不方便了?晚了。

还有那么点儿耍赖的意思。

毕成继续用那张不敢做大表情的伤脸赔笑道:“所以说啊,这几天可真是麻烦楚大哥了,真是挺谢谢的,太麻烦你了。

你们一天天都是事儿,不像我似的。

呵呵。大山哥,你帮我送送楚大哥,你也跟着一起吧,不用惦记啊,真的!”

毕成说完真正的客套话后,往下出溜了一下,架势是真送客,也是第一次当着楚亦锋和赵大山的面前表现出这一套。

这给楚亦锋气的,可他面色不变。他明白真正气到他的不是毕成,而是不哼不哈的毕月,那才是他该解决的。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高烧好不容易退了,小叔对他终于从吹胡子瞪眼睛变成了不冷不热了,毕月却对他带理不理的了?!

这一刻,楚亦锋对女人二字有了他深刻的见解:真麻烦,真擅变,真够没良心的了,白亲了!

同样的疑惑,走廊里,梁笑笑小心翼翼试探道:“他俩好像对你介绍都是哥挺不满意。”

“他俩?”毕月侧头看梁笑笑。

“啊。我就是说大山哥那个介绍的太少。那什么,可你楚亦锋也介绍的太含糊了?你不怕伤了小楚啊?”

梁笑笑不想在此刻再给毕月添堵了,又追问重点儿继续道:“月月,你怎么想的啊?我看你这从醒了都没怎么和那个小楚说话。”

毕月轻笑了一下:“咋想的,你要是我会咋想?”

“该怎么着怎么着啊!你这样给我感觉就是睡了一觉,翻脸不认人了!”梁笑笑脱口而出又觉得有点儿不妥,抓了抓头发补充道:“我是说那意思。咱从那军区医院往这来时你还不这样呢。我要是你啊,我不但要继续相处,我还要好好处!在那个小楚的姐姐面前乱晃悠,气死她!”

毕月摇了摇头,眼神清明极了,却用着疑惑地语气呢喃道:“真能气死人家吗?倒是我,说不定能被人家气个半死,自个儿把自个儿祸害个半死吧?”

“怎么会?”

毕月叹了口气,装作云淡风轻般说道:

“笑笑,当时伸手接楚家一个月的家教费,我比谁都知道不妥。还寻思得亏是这年代,人都实在。

可不接不行,我当时兜里的钱啊,买完最次的那种卫生纸,就得一分不剩。跟我现在一样,来着月经。

那一次不妥,被人骂是臭要饭的,真是忒特么难听了!

你还记得他姐都骂我啥吗?

人啊,很奇怪。被夸一百句只是当时心花怒放,过后就忘。

可被骂了,你能句句背下来。时不时的就能想起那些骂你的话…

算了,不说那些了。我才十八,时间一大把,没干的事儿那么多,我至不至于谈个恋爱被人指着鼻尖儿骂?凭什么?”

梁笑笑小声嘟囔道:“别骗自个儿了。你嘴巴那么狠,要是真下定决心早说了。”

“你?你痛快跟我去医生办公室。我要出院,一个脖子伤我住哪辈子医院,到时间换药得了,我要回家洗澡。”

添堵技能满分的梁笑笑,挎着毕月的胳膊不学她和毕铁林的事儿,学她爸要离婚的事儿,学她被骂出家门的全过程,最后还总结:“确实,挨骂句句能记住。”

而气急败坏的毕月却忽然说道:“记它干嘛?有仇那就得当场报!”

带着棉线手套的食指遥遥一指:“就她骂的你吧?”

第二三零章 修身,养家,治极品,平天下(一更)

烫着一头大弯儿的丁丽,一把拽下头巾,换下以往在人前体面的羊绒大衣,今儿个特意穿了件红格外套的短棉袄。脸上更是脂粉未施。

她今儿个找来目的明确,就是为了收拾搅家精的,收拾那个把好好的一个家彻底搅散的便宜女儿。

丁丽站在毕家门口,远远地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小妖精。

望着梁笑笑那张白里透红的小圆脸,一口郁急之气顿时蹿的满胸口,戳的她心口窝丝丝拉拉地疼。

丁丽也不管自个儿的形象了,她满心满眼就是一个念想:家都没有了,还要什么脸?!

“梁笑笑,你就是个小贱人,你不光是小贱人,你还外骚里贱,你还是个小浪蹄子!

浪的一身骚味儿,你还搅合的我和你爸离;婚。我特么今个儿要不收拾你,我丁字倒过来写!”

梁笑笑从看到丁丽那一刻开始,从侧头到顺着毕月食指指着的方向发现丁丽,人就处于傻眼状态,大脑一时涌起很多内容。

丁丽、她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怎么找来的?

再说找她干嘛啊?求?求她通融通融劝她爸?

梁笑笑摇了摇头,我不,爱离不离!

还想美事儿的梁笑笑,直到忽然听到那么难听的骂话,一时彻底懵住了。

年轻的女孩儿半张着嘴,傻到不知道该怎么还嘴,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向丁丽。

而丁丽还在连珠炮的骂人,将她亲娘骂街的那一套全都搬出来了,这一刻也不需要门帘遮掩了。

从前她一直压抑着,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放开,两手叉腰一点儿没控制骂道:“我一直拿你当个人对待,你倒是装的像点儿啊?

我呸!随你妈一个样,死都不是好死,还得搭个一个两个!

就你这副贱样子,都主动送上门给人睡的贱货,就该挂双破鞋斗你!扫黄就该把你扫进去!

我不让你回家咋的?我怕你跟野男人睡觉做不要脸的事儿再招了传染病!

都出来瞅瞅啊?大家伙都出去瞧一瞧看一看!小小年纪就送上门陪人睡觉的贱货,让你们开开眼界!瞅瞅我这便宜女儿都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啊!”

丁丽的骂声仍在继续,越来越乌七八糟、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