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和大成翅膀也没硬呢,铁林认识人多,等孩子们大学毕业分配找单位,备不住还得是小叔子出力。

别到时候因为这事儿再闹生分了,犯不上。陈翠柳又不是她的啥!

另一方面就是这两天,她闺女也搁医院时闲唠嗑说她了。

她大舅是分析陈翠柳给她当弟媳的好处,她闺女还说跟亲戚当妯娌不能撕破脸的坏处了呢。

她家大妮儿说她想的那都不对。找亲戚当妯娌,一撕破脸,那好几家都得掺和进来。

可不是咋地?

虽然她现在还是挺膈应那梁笑笑,盼着小叔子趁早拉倒。不行她再给重新张罗一个。

虽然她纳闷她闺女咋就不膈应朋友成婶子呢。

但不得不说,各种原因吧,刘雅芳往后缩着来了,决定可不能干硬拉郎配的事儿。

陈翠柳边擀皮边笑道:

“雅芳姐,昨个儿包包子,今天包饺子的,你这一来,别说月月她们享福了,就是我都跟着吃胖了。”

刘雅芳速度极快,俩手一掐,就是一个饺子,低头剜馅儿忙活着,嘴上回道:“唉,我倒是想多给他们整点儿好吃的。可你瞅瞅,这个大妮啊,她叔不想着,你说她上冻之前也不知道腌酸菜。

到冬天吃啥?

我算是看好了,这地方手里要是没俩钱,还不如咱农村。买点儿啥都花钱。天天钱钱钱。”

“人家城里人备不住都这样。”陈翠柳说到这,一顿,没说就脸热了:“家里有个到点儿做饭的女人,日子就好了。”

刘雅芳包饺子的动作停下,侧头瞟了眼说完就闷头擀皮的陈翠柳,女人之间互相体量的那颗心作祟,她打算多多少少说点儿了。

“翠柳啊,姐有个事儿没跟你说,不说恐怕你也看出来了。那整的,哥嫂子都叫上了。”

陈翠柳垂着眼帘,两手搓着手心里的白面,憋半响憋出句:“嗯。”

“俺们确实不知道。要知道不能办这秃噜扣的事儿。

估计是大妮儿和大小子这一住院,铁林也忙,没给我们去个信儿。

那天搁医院,你瞅见了吧?那个就是铁林对象。听说还处的怪老好的。

我知道那天你哭了,翠柳啊,没必要,听姐的劝,你跟铁林也没见过几面,不像处了又黄了。

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在我这呆着溜达玩,扑奔你姐我来京都城逛逛。

打那天我知道,我口风都没露。你该咋地就咋地。”

陈翠柳这两天想得通透:她那美梦早就碎了一大半,要说还剩下点儿,那唯一的指望就是指着她和毕铁林多接触接触,相处的挺好,她雅芳姐再站出来给她出头。

可现在这唯一的指望,说的多明白,那事儿就算拉倒了,告诉她真就是来溜达。

陈翠柳慌乱地赶紧擀皮,言不由衷道:“嗯那,雅芳姐,啥人啥命,这个理儿,我懂。”

气氛还是僵了三五分钟,俩人无言地包着饺子,还是毕铁刚扯着没洗脸的毕晟进了厨房,气氛才算勉强恢复正常。

毕铁刚看着王雅芳跟他学完陈翠柳要跟着去医院,还用极快地速度冲他挤咕眼睛,再加上刚一开门屋里的感觉不对,他心里明白了,这是摊开唠了。

“啊,对,那翠柳也去,都去。就当溜达了。你说我和你姐一天竟瞎忙,都没顾得上别的。”

毕铁刚客套了两句就进了毕铁林的屋,陈翠柳没啥精气神地点了点头。

她更是没像往常能说爱唠地客套几句,只在毕铁刚说话时侧着身子,停下手里的活,垂着脑袋听着。

饺子下锅了,屋里电话也响了,毕晟兴奋了。

第二七七章 很凑巧(三更)

毕铁刚扒拉开毕晟,骂道:

“你手咋那么快呢?啥你都欠登儿,电话那是多贵的玩应,轻点儿扯那电话线!”

一把抢下电话,接起来扯脖子喊道:

“嗳?谁啊?”

“啊,铁林啊,嗯那。俺们一会儿就去医院,吃口饭就去。

不用接不用接。

这回连你嫂子那妹子都跟着去,一大帮人呢,接啥接?还能走丢是咋地!

啥玩意儿?你算完钱了?你嫂子那都带钱来的,你竟整那多余的事儿。

嗯那,不用惦记。大成那面不是都打扫利索了吗?那就行。扎上点滴,让他自个儿瞅着点儿别睡过去,过会儿俺们就到。

你不吃口饭啊?家里煮饺子呢。

啊,那你有急事儿忙你的去,别忘了自个儿张罗口饭,不用操心我们。

哎呀,快别磨叽了,就这点儿事儿,电话费挺贵的,走不丢啊,鼻子下面有张嘴,你哥是农村来的,可你哥又不傻。

知道,打面的!”

毕铁刚出屋就听到毕晟提前汇报喊道:

“娘,你别捅咕蒜酱了。人我叔有事儿走了,咱得赶紧去医院。

我哥那没人看着,打打针着急尿尿呢?

我姐也等着呢,她该着急了。大早上吃啥蒜啊?一张嘴都是味儿!”

毕铁刚听完倒挺欣慰。

老儿子备不住像铁林,操心劲儿的。

大儿子随他,瞅着脾气好,不蔫声不蔫语的,实际上心粗。

大门锁上了,刘雅芳拎着饭盒,边走边嘟囔道:“别打面的啦,这些天都花多少钱了?不花不花的,你瞅还啥都铁林买这买那呢,我这兜里的钱眼瞅着就瘪了。咱就招手叫车,都够咱回家过仨俩月日子了。”

“又算计,你就算吧。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那你还腿着走?”

毕晟道:“娘,腿着走,饺子就得凉,你自个儿寻思吧。”

刘雅芳不信邪:

“谁说走着走?那咋地?这大城市的人我看都去挤大汽车。咱也找人问问呗,那大汽车还能开窗户。”

刘雅芳怕陈翠柳多想,别觉得领人出门舍不得花钱啥的,又侧头解释了句:“咱们这样的,坐那小轿车,那味儿啊,我就是坐大破车的命。”

“嗯?”陈翠柳迷茫地看了眼刘雅芳,这才反应过来是跟她说话,又嗯了一声点头应和:“我也是。”

话音儿刚落,拨愣着自行车车铃的孙大爷骑进胡同口,车把上还绑着网兜子,刘雅芳顾不上合计陈翠柳寻思啥呢,赶紧喊道:“孙师傅吧?那啥,俺们跟你打听个事儿。”

和毕家隔一家的孙大爷下了自行车:

“啊,小毕的哥哥嫂子吧?吃了没?”

“吃了吃了。孙师傅,去人民医院坐啥车啊?”

“你们往前走四五百米吧,就能看到都在那等车,坐118路,下车再走四五百米就到了。”

眼瞅着都看到公交站台了,陈翠柳忽然停住脚:“姐,姐夫,我就不去了吧。我一瞅着车就晕得慌。昨个儿睡的晚,早上起的早,我现在头重脚轻,还是、还是回家吧,我给你们做晌午饭。”

刘雅芳愣了一下:“那你能找回家不?备不住是要感冒,你翻翻去痛…不是,回去喝点儿热水吧,等我回去给你找。俺们一会儿就回来,啊?”

…都上了118路了,毕铁刚数落刘雅芳:“你这娘们,多不是东西。连药片都不让人翻,你给领出来的,你得给人好好的带回去。”

毕月把尿盆递给毕成:“尿吧。你别净事儿。”

毕成为难:“我之前也没防着李叔啊,姐,你出去,要不然我不好意思尿出声。”

毕月嘀咕道:“当谁愿意瞅你似的。爹他们咋还不来?一会儿再不到,我可也走了啊。你就在这慢慢等他们吧。”

病房门关上了毕月的那句:“我这小暴脾气啊,真是跟慢性子…”

是啊,咋还不来?

大汽车上晃荡半个多小时,毕晟皱皱小眉头扯他爹衣服角:“爹,不对劲儿。人我记得楚大哥拉着我,没旁边一堆人蹲道边儿卖东西。根本没见着卖吃的的。”

刘雅芳接话道:“你就记吃的可丁壳了!”

毕铁刚心里犯嘀咕,看刘雅芳不为所动,他硬着头皮一口一句对不起的,在人堆里挤啊挤,挤到前面:“师傅,这车是去人民医院吧?”

“你坐反了。”

“不是118路吗?”

好嘛,毕铁刚、刘雅芳、狗蛋儿毕晟,仨人穿着大棉袄二棉裤,手上还拎着饭缸子,站在马路边儿傻眼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原来,大首都的118路大汽车,它是有好多辆的。

瞧,道对面刚过去一辆。

“嗳?停下?停下。等等我们!”

毕晟在前面跑,毕铁刚瘸着腿在后面撵,刘雅芳抱着饭缸子扯脖子喊。

毕铁林拿着鸡毛掸子扑落着身上的灰尘,手和脸冻的都不是好颜色。

他刚和手下的几个伙计搬完货箱,累的说话直喘气,不忘叮嘱道:“喜子,你们几个的车票都买完了,后天的。

这就是最后一批货了,无所谓卖不卖,留着大年初六开门照样卖。

年一过,一般人家都是正月里开始走亲串友的,十五之前就能全处理完,不差年根底儿。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回家过个肥年。

这两天,你们想吃啥就去饭店那告诉一声,大山那小子跟自家孩子一样,别亏着哥几个。”

吴玉喜指了指角落里的六个木头箱子:“那几箱打着标记的?”

“那几箱…”

毕铁林微皱着眉略一琢磨:

“张秘书那块,你晚上十点钟之后吧,和哥几个抬着给送过去。白天你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问起我,你就实话实话,告诉他我侄女侄子都住院呢,我这面确实走不开。”

吴玉喜小声问道:“那陈市长那,你也不露面了?张秘书前两天打电话留烟酒还说呢,让你去一趟。”

毕铁林心话:能不去吗?只是不能大包小裹的去。为啥给老张那么多箱?他该知道都拉哪去。

他去,只能轻手利脚的夹着塑料袋去,但是那塑料袋里的东西才是真表示的家伙。

名人字画,请了人鉴赏的,他虽不认识,但花了大价钱。

得带着陈大伯喜好的东西登门,那才叫真的略表心意。

至于烟酒,咱不是干那个的吗?那就显得不值钱不用心了。

毕铁林开着后屁股带个大坑的夏利车,寻思着:大侄女出院了,不出意外,待会儿回家收拾收拾,恐怕第一站就得去饭店转一圈儿,没啥事儿就能去找笑笑了。

他低头瞅了瞅大衣,揉着方向盘转了个圈儿:趁着家里没人,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瞅他造的,

第二七八章 是谁,在敲打我窗(一更)

毕铁林看了看门把手,心里纳闷:

不是都走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把推开了大门。

坐在梁笑笑床上正发愣的陈翠柳,听到动静才想起来居然忘插大门了。

她弯着腰掀开红色小碎花窗帘,凑到窗户前一看,大眼立刻圆睁。

没想到正搁心里想着的人,回来了。

她赶紧慌乱地用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站起身,边拽着衣襟捋平,边急走到门口。

吱呀一声打开了屋门,毕铁林听到开门声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了过去。

那一眼,就一眼,陈翠柳心口砰砰砰地乱跳。

陈翠柳本来就没想到毕铁林会突然回来,也没提前打个腹稿,再加上大姑娘见到心仪男人的羞涩和紧张,说话都结巴了:“你?你…”

“你”了好几秒,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毕铁林微侧头看过去,冲陈翠柳点了点头,语气平平打招呼道:“啊,在家呢。”抬腿就走。

没问他哥嫂,心里已然清楚,估计就剩她在家。

陈翠柳眼神中充满期待地望着那个背影。

她半张着嘴,想叫住毕铁林。

还懊恼自己怎么没穿那件格子外套,只穿件傻了吧唧了绿色毛衣。望着毕铁林,总觉得矮人一头,不自信极了。

心里明白,她今儿个硬着头皮也得跟毕铁林说上两句。

要知道,这可是她和毕铁林单独在一起啊!

这时机多难得,不说点儿啥,错过了真就错过了,可越急越找不到借口。

毕铁林走了几步,又忽然站在原地。

陈翠柳那心吶,激动的都提在了嗓子眼。

算了,住都住了,让人换屋太难堪了。

毕铁林只停顿了一下,连头都没回,又继续大步流星没了影子。

进了屋,他还不忘在里面插上门。

心里寻思:

虽然不能洗澡了吧,但是孤男寡女在一个院儿,万一有点儿啥事儿可说不清。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万一。

干那女人了吗?没干。愣被抓起来了,也不讲究个证据。想起那事儿就剜心,要不是现在拥有的一切,他还真想干一场后再弄死那死女人。

吃一百个豆,要是还不嫌腥,那就是傻子。他手头还闲置一个害他当傻子的女人没处理呢。

再说了,他还得换衣裳。

谁说男人没有直觉…

对方傻瞅你是啥意思?那还看不明白吗?就看男人想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事实证明,走南闯北的毕铁林并不糊涂,他这辈子更没想扯点儿啥花花肠子装糊涂。

别说陈翠柳这样含羞带怯的了,毕铁林啥没见过?

最初去边境那面倒货时,有多少女的对他的意图都是赤裸裸的,比这个还直接,直接要往怀里扑,他都赶紧推开。

那时候对毕铁林一个正常爷们来讲,也真是一种考验。

跟去的几个哥们,带着女的在旁边屋办那事儿,屋子还不隔音,回来还得听他们唠黄磕。

后来,有家的,总跑那趟线的,干脆在那安一个小家,找个小媳妇,又不用负责任,以排解寂寞,更不用说他一个单身小伙子了。

有钱,没沾过荤腥,需要刺激证明存在感,还单身,无须对谁交代,即便在那么大的强烈刺激下,那他都宁可用手撸。

忍着的最大原因是:

他不想让“第一次”就那么交代了。

不想仅限如此。

总觉得要是那么随波逐流了,那他这一生也不讲究个好赖了。

毕铁林那面想的通透,即便在床单子上发现两根长头发,他也只是微蹙了下剑眉,扯掉床单扔在了地上。

该找衣服找衣服,该翻裤子翻裤子的。

他认为,只要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那干脆都不用对话。

因为一个大姑娘家,又不像边境那些为挣钱目的性强的,那都是非常要脸的。

但让毕铁林没想到的是,他那副跟老太太过马路,一停、二看、三通过的模样,使得陈翠柳在回了屋后,多想了。

陈翠柳眼神落在脚上的棉鞋上,心神却随着毕铁林早就飞了。

她从没见过穿衣服那么板正的男人。

犹记得第一面,那却白却白的袜子,那蓝色羊绒衫,他现在还在穿着的立领羊绒大衣。

种种小特征,都跟她所接触的爷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