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等许老大到了医院一检查,真的受伤了,他没扒瞎,轻微脑震荡。

再看毕金枝那面,刘雅芳一拳头一拳头地连砸了好几下付国后背:“你给我撒手,我们老毕家从此跟你断绝来往!”

付国死死地抱着毕金枝不撒手,鼻涕一把泪一把哭求道:“嫂子,你让我送金枝,你让我送,我求你了!我不能没有她!”

哭的将唇放在昏迷不醒的毕金枝脑门上,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毕月和刘雅芳从付国怀里抢不下来人,毕月干脆对警察喊道:“事情起因经过,都是他这个当事人造的孽。给他带走问话!耽误治疗,我就说在你们公安局造成的!”

医院走廊里,毕月手捂脑门,闭目养神。

她姑轻微脑震荡了,手指挫伤,脚踝错位,现在全身检查中。

毕月觉得自己再撑个几小时,也得晕倒,干架太耗神。

一天一宿没咋合眼,开车开累了,只顾着下车直直腰,啃个面包,心里有事儿,她又着急,总想着到地方再说吧,不打盹了。

此刻是又疲又乏,她身边一左一右还在哭,哭的她脑仁疼。

“你咋又哭了?”

付娟用衣服袖子使劲一抹脸,小丫头感觉自个儿心要碎了:“我又担心我妈,又担心我爸。姐,你为啥不把我爸也带出来啊?你咋那么狠?!”

毕月干脆给付娟后脑勺看,又问她妈:

“你又哭啥?”这咋比她姑哭的还惨呢。

刘雅芳手心捂着脸,哭的脸都皱皱着:

“娘没白供你,当年你跟你奶就那么跪着告,现在你说话一套一套的。你不知道,这给我吓的…

你姑啊,你姑这是撑不住了,你能顶事儿了…”

刘雅芳说不清那种感受,也不知道该咋形容。

就是现在过后了吧,坐那一寻思就激动。

毕月双手搓了搓脸,她决定去水房洗把脸,得精神精神。保持体力继续战斗,这才哪到哪。她还没会许小凤!

远在山西的毕铁林,此刻正穿着夹克衫,站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盯着发往哈拉滨的那趟火车,还有几分钟检票。

第三四五章 可笑可悲的戏码(三更,为我是你铁粉和氏璧+)

毕金枝睁眼醒来就看到她侄女,佝偻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

她嫂子仰靠在椅子上,半张着嘴,也打着盹,睡的并不实。

左右晃动了下脑袋,感觉还是晕沉沉的,又仔细看了一圈儿,没发现女儿的踪影。看了看外面的天儿,彻底黑透了。

刘强东就是在此时推开的病房门。

“谢谢。”毕金枝满脸憔悴地冲刘强东点了点头。

“嗯?嗯!”刘雅芳被惊醒,抬眼仔细瞅瞅才发现屋里来人了,再眯眼认真瞧瞧,哎呀妈呀,这不是小四眼嘛!

她也不管人家刘强东是想跟毕金枝踏实地说几句啊,异常热情地打岔道:“哎呦天啊,你说搁公安局那块,我都没认出来是你。就觉得面晃的,像是在哪见过似的。这不?这不是?”

刘雅芳睡的半迷糊,猛住了,没叫出名字,总不能叫人家小四眼吧?

刘强东笑了笑:“嫂子,我是刘强东。”

“对对对!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太谢谢你了!你说说这都没有王法了。”刘雅芳给刘强东拿凳子:“快坐快坐。那啥,我家那口子还有我小叔子铁林,搁京都的京都,在山西挖煤的挖煤呢。都不知道信呢,多亏你啊!”

刘强东坐在毕金枝的病床边儿,对一心惦记女儿的毕金枝,很温和地说道:“白天是工作时间,也不方便跟你说话…

碰到事情了,往开了想,要不然怎么能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

一切也许都是机缘,也许你以后会更好。

情况刚才我临下班特意问了问,因为那女人受伤比你重,嗯,很重。处理结果是…”

刘强东和毕金枝、刘雅芳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直到人都走了,毕月还睡的特别实。

她连翻身都翻身一下。愣是不知道已经有人来过,更不知道处理结果。

一是累的太狠了。一人开夜车,又是甩开膀子抡木掀,换心智不坚的,一般人早倒下了。

二是三人说话都特意压低嗓门,怕给毕月吵醒。

刘强东也知道毕月是开车从京都赶过来的,还借着毕月劝毕金枝道:“看看嫂子就该知道。你也要坚强一些。生活里不止有婚姻,它还有子女,有事业,有很多方面等着你,看开一些。”

毕月被吵醒,还是付国和付老太太来了,那往死里嚎哭的声音,给她吓的。

本来梦里正在干架干到了关键时刻,心口一顿猛跳,拧眉捂着心脏的地方坐那缓气儿。

“金枝啊!你原谅大国吧,娘求求你了,娘求你了!”

付老太太不管不顾,一脑子就扎在毕金枝的病床上,毕金枝脚一挪,侧转头,谁都没看。

付娟陪着付国一起进门,毕金枝也明白女儿这是又开始惦记她爸了,难怪没了影子,知道不该怪孩子,孩子最可怜,可还是控制不住有点儿伤心。

付国二话没说,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毕金枝的床边儿,啥脸面也不顾了,噗通跪地。

也是第一次不是在炕上那种闹着玩的情况下,给毕金枝跪下了。

付国低着头。眼圈儿红着,在他娘哭求的声音中,“啪”地一声给自个儿一个大嘴巴子。

声音特别响亮,响亮到付娟被吓的瞪大眼睛,紧接着付国又给自个儿连续两个耳光。

这回付娟彻底傻眼心疼了。

她明白她爸爸犯的错误,是跟个女人在一起了,知道她妈妈伤害很大。

她在姥姥的坟前发誓,只偏向她妈妈,只要她妈妈别离开她。

她在家喊着那些人别砸了时,也咬牙切齿地发誓再不理付国了,都她爸招来的!

十二岁的女孩儿思想左右晃悠。

就像她看着被砸时,虽然恨付国,却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就像她在公安局害怕的发抖,心里明净根源还在她父亲身上,但依然在确定妈妈没事儿后,转头就跑到公安局问付国啥时候放出来一样。

“妈…”女孩儿哭了,她都替她爸没脸求情,但到底摇着毕金枝的胳膊,掉泪道:“妈,原谅我爸吧。你罚他别的。行吗?”

就付娟那个样儿,这给毕月恨的。

付国又哭了,低垂着脑袋说:“金枝,看在孩子的面上…以后我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说完,鼻涕也随着眼泪一起下来了。

刘雅芳气的不行。一辈子?就是特么被这话骗的,刚半辈子就差点儿被折磨疯。

她本来进公安局让人熊的一肚子气就没撒完,还想着咋出气呢,结果刚才听到刘强东说许家那面情况,这算是彻底了解咋回事儿了。

她就觉得听完简直不敢想那画面。

刘雅芳两手掐腰,一改初衷,也不怕毕金枝将来埋怨她了,接话喊道:“早寻思啥了?俺们家都开车了,用你当马?

我呸!当马都嫌你脏!

现在求原谅,滚犊子!

我们家金枝嫁你这些年,吃糠咽菜的,刚吃饱几年呢?

就这二年,还还都是借俺们娘家光!

你有啥本事儿啊?你学人搞破鞋!

付国啊,你丧良心!

你就寻思寻思,俺们实心实意的对你,图的是啥?

谁给你开的店?谁让你有的今天?

你衣服不补丁了,小鞋擦哇凉,卖货挣钱多闲出屁来了,学人家上外面浪!

没有金枝这个眼珠子,铁林那钱砸水坑还能听个声响,凭啥拉拔你们啊?!”

越说越生气,刘雅芳恨不得抄起凳子直接削死付国。

瞅瞅,就因为她,这个丢磕碜劲的,瞅给她和她闺女折腾的,孩子走道都困的晃悠,她们娘俩还进了趟公安局!

这就不提了,就说那小刘没说处理结果时,她还好点儿。

一听真特么光不出溜的堵在炕上,居然、居然还逼的她家金枝把那女的胸上那头咬掉了!

那得多恶心?

那得气成啥样才能那样啊?咬那娘们那啊!

那指定付国当时打她家金枝了!

但得谁有招,扇挠巴掌撇子的有的是办法,也不至于咬她那啊,她那个骚娘们!咬她都怕得病!

刘雅芳压着埋汰话,就怕当俩孩子面儿说太透不好,可她气的啊,最后总结俩字:“我呸!”

付娟傻了,付老太太抹着眼泪,心里对刘雅芳极其不满。

大概是腰伤真挺重,猫着腰趴毕金枝脚底下,抹眼泪嘟囔了句:“她嫂子,再咋地,圆打圆扣的夫妻,还有娟子呢。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你不能那么劝…”

“谁告诉你我劝呢?你那是啥好家啊,出你们老付家,日子更好,跟俺们过!回去当没嫁的小姑子养,我乐意!”

毕金枝扭头看窗外,她这回连哭都没哭,为这人不值得。更没看付国一眼,她怕看一眼那男人就恶心。

她只要一想到那手、那嘴、全身上下,臭不要脸过,不知道干过几回呢!

在外面和野女人龌龊完,然后还回家再碰她…

她恨不得现在就想吐了,恨的恨不得也想给自个儿扒层皮!

毕月很直接,她对付娟也很直接。

就几分钟时间,等她娘把话匣子突突完,她走过去没给付国反应时间,别看瘦,挺有劲,再加上付国有伤,拎起付国的脖领子,说道:“滚滚滚!等着办手续吧!”

这就是毕月的态度。都没给自己未来台阶下。

付国无措、震惊地看着毕月。

毕月心话:你瞅啥?什么姑夫?没她姑,你是谁!

“付娟,你要心疼跟着去!”

“姐,让你回来是打那女的,不是让你撺掇我爸妈离婚的。”

第三四六章 砸砸砸(四更,为我是你铁粉和氏璧+2)

所谓生活,没有非黑即白,有时候连对错,都是模糊的界限。

一场婚姻,从发觉、跟踪、掀开、吵闹,到大打出手对峙公堂,无论离与不离,无论出轨的是谁,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甚至时间漫长,剜人心肺。

只因为曾经那些执着的相信,披上嫁衣时想着过一辈子的承诺,过了十几年的习惯要被迫打破,生养了一个拥有两人血液的孩子。

对于女人来讲,要将这些全部燃成灰烬,一边承受着丈夫背叛的事实,一边要心底经历怎样的痛,怎样的伤。

最终只不过用大把青春年华换来一句:眼瞎了。

男人啊,搞破鞋就那么有意思吗?

那就别结婚,搞一辈子,天天当新郎也没人管,多自由!别坑人啊!

以上这些,就是毕月听到处理结果后,过了吃惊的阶段,她边开车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边流淌在心底的话。

最开始她娘坐在车后面刚告诉她时,她紧急刹车回头看了过去,她娘还肯定般点了点头。

毕月深呼吸,勉强抑制住嘴边儿的脏话,运气了好一会儿,这才又侧头看向她姑。

而她姑就像没感觉到她停车一样,看着窗外不说话。

毕金枝脸上没有恶狠狠的表情,没有哭诉,看起来很平静。

以前她姑可比她娘能说,现在她娘坐在后座不停地给付娟扒开揉碎讲道理,各种不恰当的举例。

只希望年龄小的表妹,能明白亲眼看到丈夫在炕上被人抢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毕月咬牙咽下了那个结果。

处理结果是,许家所有参与者,行政处罚30-200元不等的罚款。

入室打砸,属于情节恶劣,拘留本来是五到十天,刘县长施压,封顶拘留十天。

对于毁坏付家的财产,要赔。

是赔,可毕月很生气。

钱呢?他们签字画押拿不出钱来,还真能因为这俩钱打官司?

真打官司强制执行,她都从京都折腾不起,她都怕她姑在法庭上举证也跟他们折磨不起。

桌子椅子板凳柜子,付国在公安局开价说是五百,那面同意了。

五百,毕月没心思纠结那个了。她那个前姑夫,也就那水平了。

可这不明摆着吗?许家的态度是,要钱说给,就是没有,能把他们咋地,认蹲十天。耍无赖!

憋气啊,毕月那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这等于让她活活吃个哑巴亏。

可她没吵吵把火说话,甚至只用停车表示她的愤怒后,再没说过话。

因为她知道,她再气也气不过她姑姑。她娘再说啥狠话,也就嘎嘣嘴解气用,得她姑忍着心伤一一执行。

她娘说刘县长原话是:这个事儿,之所以没提到刑事案件上,一是她姑伤情比较轻,也就轻微伤吧。

再一个最主要的是,许老大让她砸的也脑震荡了,还是中度的,他那要算是被定性送上门活该的吧,那个第三者许小凤就重了。

抓奸,她姑抓到了人家,理由充足,所有人都理解。

可这法律啊,它是有条条框框的。你再充足你不能打人。

她姑一口咬掉了那女人的扎头,据说现在还搁医院发高烧呢。这可就说不清了。

毕月憋着气,堵的她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捶了捶心口。

那许小凤要不搞破鞋,她姑咋没咬别人呢?咬死她都不多,可这法律…

最终有点儿变两面调解了。真是特奶奶的让人气的要死。

毕金枝在医院住不下去了,谁逮谁去看望,人家都是好心,她也不能让侄女撵出门。

最闹心的是娟子她奶和付国,一个拍门哭,一个在那又哭又跪,被侄女撵出门外,居然不嫌磕碜跪在走廊,使得她在医院又出了大名。

当她嫂子说出:“咱回自个儿家”时,她那泪珠子又掉了,眼睛疼的厉害。

所以侄女现在开夜车,她们四个人正往赵家屯回。

可进了屯,本以为这个时间段村里没啥人,白天大家种地累了也该早早睡了,却看到村口大柳树边上,灯火通明,好多火把亮着。

毕月愣神了,她停下车时,已经被大山哥的娘,几嗓子喊懵了。

“哎呦我天啊,我现在看啥都没有看见你们车亲吶!

雅芳啊?金枝啊!

你们再不回来,俺们就要去了!去杨树林村削他们!熊谁呢?我挠不死他们!”

胖婶儿一挺肥大的胸脯:“我撕烂那娘们!”

毕月下车时,望着那些跟她爹过年一起喝酒的叔叔大爷,不是赵树根儿在喊话,而是三爷爷拄着拐杖在那喊:“铁刚动的大手术,赶不回来,铁林在外地,这就让人熊住了!

小子们,给我抄家伙,不是孬种的都跟着!

让他们杨树林村的看看,敢熊咱们赵家屯的人!”三爷爷喊完直喘。

毕金枝捂着脸下车就哭了,刘雅芳激动地吸了吸鼻子问葛玉凤和胖嫂咋回事儿。

这才知道,赶牛车进城买饲料的人刚回来,回来就告诉了三爷爷县里的特大桃色新闻,毕金枝是主角。

家里被杨树林村的许家砸了,还说给毕金枝关起来了,娘家人只回来俩女的,也蹲进去了。

满县里都传,就没见过那么熊人的,还想熊一窝是咋地。

这给三爷爷气的,拿着家里的擀面杖敲上村里的大钟,刚召集完人。

“妈的,敢欺负从咱村嫁出去的姑奶奶!”

“对,不能那么地。这要认了,以后咱村儿得窝囊死,咱各个儿家闺女就得让人熊喽!”

大家伙七嘴八舌在那喊话,别说感动的刘雅芳和毕金枝都直抹眼泪,就是毕月也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