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楼,还是个三层小楼,那小楼很突兀的立在这个小山庄里,是前不久刚盖好的。

小楼的主人姓毕,从前出名的破落户。

当初村里的人家分两伙,一伙绕着这家人走,还给他们白眼看,另一伙呢,是真的给予过很多帮助。

而现在,毕家却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裕人家,尤其这小楼一盖好,房子啊,在老百姓心中,那才是真正有钱的代表物。

以至于房子没盖好前,村里人对于毕家一夜乍富,众说纷纭。有靠谱的猜测,也有不靠谱的说法。褒贬不一。

迷信点儿的,背后说是挪坟地挪的,所以穷了大半辈子的毕家,忽然牛气了。

还有爱胡说八道编瞎话的,说是在京都的毕月和毕成,捡到了什么宝贝,毕家这才有钱的。

但大部分的人,都猜连嫁出去的毕金枝离婚都没闪腰岔气,是毕铁林蹲监狱蹲的好哇,在那种地方认识了贵人。瞧到没?提前释放,出来就富了,真是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总之,各种说法里,总是跟天上忽然掉馅饼砸毕家头上能扯上点儿意思。

“运气”二字,也带出了多多少少的酸意。

包括上一回毕铁刚和毕铁林回老家过年,挨排请村里人吃饭,别看大把撒钱买菜买粮那么请客,但没用,私下里还是会有人提起毕家直撇嘴,心里揣着保留意见。

但自从毕家小破土房扒掉,雇佣村里壮劳力盖房,工钱不差,还是三层小楼,连县城都没有这样的人家。

等真的竣工那天,由于毕家没回来顶门立户的,它就静悄悄地伫立在那,没放鞭炮,没有暖锅,却让很多人心态变了。正所谓高出一点儿有人酸,高出很多就只剩让人羡慕了。

所以这次刘雅芳和毕月回村,包括前两天跟着一起回村的毕金枝,谁离老远都跟着打声招呼,村里人异常热情。

从前关系好不好的,都知道给摘把菜送来,还有支使家里的小子们上门去给拾掇拾掇边边角角,邻居胖婶儿也一直围着刘雅芳的身前转悠,帮着烧屋子。

每天这小楼里,大门敞着,总有人进院子,或者站墙头扛着锄头冲刘雅芳喊几句:“铁刚和铁林啥前儿回来啊?”毕月有时正睡午觉都能给喊醒。

而此刻,晒黑了的毕月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听到楼下又来人了。

她还以为是大山哥他娘叫她们去家吃饭呢,结果就听到她娘在嘱咐她舅:“丰和啊,你姐我也不是开银行的。你多寻思寻思过去那些苦日子,别给你钱你就零扯了,少烂花钱。

去掉补房子钱,你别大吃二喝。给你儿子买点儿吃的,那也算我这个姑姑的心意。再给小燕买两件衣服啥的。”

刘雅芳都将钱递过去了,姐弟俩拽着人民币一人一半,她又往回拽,一脸担忧:“哎呀不行,我咋觉得你这么不靠谱呢?你让小燕来,姐再给你加二十。”

“姐,你可真墨迹。没有我,你认识她大贵姓啊?我才是你亲弟弟。”

“你说我为啥?我…”

毕月下了楼,瞟了眼俩人手里的钱,目测三百块左右。

而楼下的俩人听到脚步声,毕月觉得她此时真没看错,那俩人看见她就跟遇见鬼了似的。

刘雅芳松开了钱,刘丰和倒是拿着了,但他没揣兜,就那么捏着一沓子,仰头看毕月,吱吱呜呜道:“外甥女,舅来给你送小米来了。”

“谢谢啊舅。”说完,毕月转身就去了客厅,不紧不慢的拿水果刀切西瓜。

刘雅芳心里更含糊了,推了把弟弟:“你上楼睡觉,明早早点儿回去。”又使劲拽了把刘丰和的衣角,小声警告道:“你揣好了,别给我嘚瑟丢了。我告诉你,过两天倒空的,我就去你家问小燕。”

等刘丰和上楼了,刘雅芳脸色不好看,先发制人质问毕月道:“大妮儿,你不用给我摆脸色。

咱今年指定是不能回来过年。你娘我忙活一年到头,省吃俭用,还搁你那饭店干活。

我问你,就是雇别人也得开那些钱工资了吧?你就这一个舅舅,我给他,不应该吗?你还有个表弟呢,俺们老刘家就那一个根儿。

冲你表弟,我也不能让你舅家住阴天下雨漏雨的房子吧?

完了他姐住小楼?好看吗?好听吗?你爹你小叔…”

毕月疑惑:“娘,我没说啥吧?得,我上楼睡觉,希望他不是拿你钱去堵。”

第五三七章 不是妥协是体谅(二合一)

毕月一副无所谓给不给钱的状态,说完就上楼了,看起来真打算不较真儿了。

刘雅芳却愣了,望着上楼的背影,她有点儿拿不准女儿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没多长时间之前,毕月和毕成刚从国外倒货挣回来第一笔钱时,那时候手里有好几千呢,当时她只给弟弟丰和二十块啊,女儿站在后院儿,就能跟她一顿大吵大闹。

因为二十块钱,给她气哭了,大妮儿也哭的不行,大晚上的,还气的跑出家门。

现在是三百块钱,这刚过多久的事儿?咋态度大变样了?

刘雅芳有那么一瞬,觉得太不真实。

刚才以为又得一顿吵,被抓包那一刻,她甚至都觉得加上丰和,她们仨不得吵乱套啊?

所以她才先发制人说了一大堆,结果啥事儿没有。

刘雅芳顺手捡起毕月吃过的西瓜皮扔进垃圾桶里,拿着抹布擦了几下桌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客厅里响起了她安慰的感慨:“丫头长大了。”

而毕月是边摇头边上楼,她不用回头都知道她娘在盯着她瞅。

三百块,三百块在八十年代的购买力,理由说出花来,不是救急借钱,是白给,是给了好吃懒做、奸懒馋滑的舅舅,说实话,心疼死她了。

她都想抢回来给家里这几个人花,可她不能那么做。

刚才她娘和她舅看见她就跟大白天遇见鬼了似的,她舅被抓包,爱啥表情啥表情,可她娘那个模样,不知为何,毕月觉得那样的刘雅芳看起来太脆弱。

那表情让人看起来心酸。

当父母的,不管钱,想贴补给谁还得看儿女脸色,被抓包了,得靠大嗓门先说一通给钱的理由,像是声大就占理一样。

她娘在京都的这段日子,虽然学会了给她和两个弟弟买贵的衣服鞋子,却直到现在也爱给自己买便宜减价的东西,舍不得,细心。

但为啥给舅舅那么大方?三百块对她的意义不多,但对于她娘那样的性子来说,那得是多大的勇气?

或许,只因为在意。

也是,就那一个弟弟,人家那也是亲的。当姐姐的还都贱皮子,明明知道弟弟不靠谱,明明她娘自个儿都信不着,要不然能拽着钱拉拉扯扯的嘛,还是想着能拉拔拉拔一把。

毕月到了三楼,路过其中一个屋子时,听到她舅在屋里哼唱道:“我东瞅瞅西望望,郎呀郎你在哪疙瘩藏,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瞬间无语极了,又好气又好笑。

舅舅就是不咋地。

他知不知道他姐为了给三百块会受气?他还不长心唱歌呢?光顾着拿到钱高兴,不寻思寻思别的。

毕月告诫自己,谁活着不得戴面具。

为了她娘,忘了爷爷去世时,舅舅胡说八道还带笑的表情吧,要不然老过不去那过节,难受的是她娘。

也别琢磨钱白瞎不白瞎的了,她娘不讲究穿戴,就爱好拉拽一把弟弟,这钱就当买个心里舒坦,买个让她娘高兴高兴。

第二天早上,刘丰和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边儿,问毕月:“大外甥女,这房子总共花多少钱?过去那地主老儿也就这样了吧。还能洗热水澡,这家伙,那大床,老软乎了,睡一觉都能散架子,太享受了。”

厨房里的刘雅芳,端着一笼花卷,加快脚步进屋。

她心里明镜的,闺女看不上丰和,一提钱字太敏感,别哪句话再呛起来,她在跟前儿拦着点儿,还能好一些。

毕月端着粥碗喝了一口,随意回道:“不知道啊,都我小叔掏的钱,我姑管的账找人盖的。舅,就你昨晚洗热水澡,那得我娘在一楼给你烧锅炉,要不然哪有热水啊?咱家地底下又没温泉。”

“啊?”刘丰和瞪大眼看向进屋的刘雅芳:“姐,这扯不扯呢。我寻思自来带的呢。这大热天,你烧锅炉?你就吱声呗,我又不是外人,我搁院子里洗洗得了。”

刘雅芳递给刘丰和一个花卷:“让你享受享受。省得你胡咧咧我享福你遭罪。快吃吧,吃也堵不住你的嘴。吃完赶紧回家,你不能啥活都让小燕干,她还扯个孩子呢。”

“没事儿,嘿嘿,还有我老丈人呢,都知道我来这了。”刘丰和不以为然的说完,看见毕月站起身要盛粥,他推了推自个儿的饭碗:“喝这个,这都晾凉了。月月啊,爱喝小米粥啊?等舅明个儿再给你背一袋子小米。”

毕月话到嘴边儿的“你这小米”真贵,又随着粥咽了下去。

明个儿还来?千万别。

毕月一边想欠欠的给舅舅两句小话听,一边还得强迫自己忍着,最后只能抄起一个花卷递了过去:“你吃。”可别说话了,听舅舅说啥都来气。给她东西也生气。

这种纠结的状态,毕月在看到她舅左手一只鸡,右手拎着半袋子白面出了她家,这才算结束。

娘俩一起叹气:“唉!”

这回说话方便了,刘雅芳又抬脸看着毕月解释了一遍:“谁但得要是有,爱看人脸色过日子啊。他不是没有嘛,你看看就趁点儿小米,还知道扛半袋子来。闺女啊,咱跟亲人不能计较太多。”

“我就知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咱俩刚回来几天?我就纳闷了,我舅咋知道信儿的呢?”

说完,毕月转头进屋。

她不知道身后的刘雅芳,被这一句话提醒的,看着她背影都发愁。

就回来这么两天,金枝开着三轮送她们回来的,拉了鸡鸭鹅和水果啥的,到家又重新找的壮劳力按照闺女的要求重新拾掇了一遍,小姑子这才拉着付娟回了养殖场。

这几天是忙,忙着拾掇这擦那的,闺女也没咋出屋露面,就她一人来来回回在村里走动,还没人能看出大妮儿怀孕了。

刚到那天,树根儿嫂子说了句:“丫头好像胖了”,给她整的都不知道该咋接话了。

可这丰和都找上门来了,就说明该知道都知道了,毕家回来人了,该走的亲戚,该串的门子,那得去啊?不能不露面吧?

咋说呀?

刘雅芳十分犯愁,两手放在小腹处,站在院子里看客厅。

咋说能不伤到大妮儿的自尊心吶?

三个月的肚子,大夏天穿的溜薄的,还能说你搁家呆着,哪也不准去?再说怀的是孩子,七个月后不生啊?以后回村不让外孙回来?捂着不如说透了。

也是赶巧了,就在刘雅芳犯愁时,手扶车声在门外响起。

“哎呦,大舅你咋来了呢?老二,老二媳妇快进屋,你们咋都没下地啊?”

毕月的舅姥爷,再加上舅姥爷家的二儿子和二儿媳登门了。

毕月站在门口,离老远那舅姥爷就对她笑呵呵摆手。

毕月见到二舅也比见到她自己舅亲,这位可是在上次她回来帮姑姑出头时出了挺大的力。

“舅姥爷,二舅,二舅妈。”

“嗳嗳。”

二舅说:“月月,我看你胖了似的。”二舅妈闻声仔仔细细看了眼毕月,笑呵呵对刘雅芳道:“可不是咋地,姐,大妮儿胖了,腰比以前粗了。有福气。”

娘俩立刻尴尬了,刘雅芳撩门帘子让大家进客厅,指着楼上楼下给她舅介绍屋里,又领着楼上楼下参观,这话题就算茬了过去。

厨房里,毕月舀水洗柿子切西瓜,沏茶水,听着屋里唠家常。

刘雅芳先是说孩子们都放暑假了,老大等来年实习完就要上班了,就算供出头了,大儿子这暑假也去山西了。

紧接着舅姥爷也不知是咋想的,居然打听道:“那丫头快念完书了,实习?实习就是上班吧?丫头有没有对象呢?就你家这条件,雅芳啊,可得扒了着好好挑。”

二舅妈也客套道:“月月不能回东北了吧?你瞅瞅,要是能回这面,我就能给张罗个好的。”

二舅咬了口黄瓜,嗤笑道:

“你可快拉倒吧。人家孩子得留首都,就你认识那俩个半糟人,给介绍啥啊?人孩子啥样的找不着。”

就在毕月端水壶要泡茶时,差点儿壶口一歪,烫着自己,脸色都变了。因为她娘居然对屋里的几个亲戚说:“嗯那,大舅,月月有对象了。”

刘雅芳说到这,瞟了眼厨房半敞开的门,头回撒这么大谎,感觉耳朵脸烧得慌,咬了咬牙继续道:“不是有对象了。是结婚了。”

舅姥爷急了:“啥?”

二舅也不咬黄瓜了,半张嘴站在屋地中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刘雅芳。

还是二舅妈反应快:“那咋不告诉俺们一声呢?咱这可都是实在亲属,咱家就这几个人,姐,你这事儿办的可真是…”

刘雅芳觉得这谎撒出去了,头一句只要说出口,后面就好说了。

她说的跟真事儿似的,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含糊:“不是。是结婚了,但没办婚礼。我那姑爷是当兵的,搁部队呢。部队那是啥地方,放假就放两天。他俩扯了个证,还得往上交那个啥,结婚报告!跟哪也没办酒席呢。等办酒席的,我能不通知你们大伙吗?我还得让咱大家伙都去京都呢。”

毕月默默蹲下身,放下了水壶,她听着里面的谎言,心不只是堵得慌了,而是感觉要上不来气似的。

太突如其来了。

她娘怎么都不跟她商量商量就这么说?

不能撒谎,娘为什么要撒谎?撒一个慌,得用多少借口给圆回来!

她…

毕月脸色煞白煞红。

原来即便家人接受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不光彩的存在,不光彩到,她娘要编一个合理的理由,只为毕家不跟着丢脸。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回来,以后生完更不能回来了。

结婚,她那结婚对象在哪呢?这都分手了,以后别人问怎么回答啊?继续撒谎?

听到屋里刘雅芳还在跟舅姥爷说:“姑爷叫楚亦锋,是个营长,大高个儿。都见过面了,那都结婚了,两家能不好吗?京都人,有本事,等有机会的,我准得让他给您敬个军礼,大舅啊,这匆忙的没办婚礼,你别挑我理…”

毕月心乱如麻的脚步挪动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撩起门帘子冲进屋,制止胡说八道,还是…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而很多事情,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就在毕月纠结的又气又急时,四敞大开的大门那,感觉瞬间变的乱糟糟的,好像还停台黑色轿车,门口有好多人在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赵树根儿跑进了院儿:“弟妹啊?月月啊?你家来人了,找到大队部了,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毕月还没搞清楚状况走出屋呢,透过窗户一瞧,被太阳光和院子里人影晃的,眼前有点儿冒星星。

身穿格子半截袖的刘大鹏,带着两个身穿花衬衣的属下进了院儿。

为啥说只有更乱?

因为只听了一知半解的舅姥爷站在门口,居然问刘大鹏:“哎呀,雅芳啊,这是姑爷上门了吧?”

别说二舅和二舅妈傻眼,就是刘雅芳都目瞪口呆。

这小子咋来她家了?

刘大鹏却十分自来熟,几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舅姥爷干瘪的手,还问刘雅芳:“婶子,这位是?”

刘雅芳表情有点儿木,面无表情介绍道:“这你得叫舅姥爷。”

“哎呀,舅姥爷,您好您好,我不是这家姑爷。我哥们是这家姑爷。我这正好路过,他让我来看看丈母娘和媳妇,正好这不开车来的嘛,一起回京都。”

舅姥爷有点儿没听懂:“啊?”但挡不住刘大鹏拽他手的热情:“舅姥爷,我哥们他当兵的啊,手上有任务。等下回的,让他亲自去看望您。再说我哪行啊,您是不知道,我婶子的姑爷可比我优秀多了。比我高,比我壮,比我有本事,现在正忙活国家给的任务。国家给的任务啊,咱能马虎吗?那得认真干呢,分身乏术,他…”

“刘大鹏,少胡说八道。”毕月出现在门口。

刘大鹏仍旧笑嘻嘻,他心话了,帮哥们一把是一把,得给关系坐实喽,继续冲院子里喊道:“等办婚礼的,你们就见着了。毕家姑爷了不得。我要胡说八道半句,我请老少爷们喝酒,我叫刘大鹏,哈哈。”

第五三八章 去一个搭一个(二合一)

刘大鹏的几句话,说的院里院外的人都有点儿莫名其妙。

隔壁胖婶儿率先反应过来,她站在凳子上趴在墙上扯嗓门问道:“我说,大丫头是订亲了?咋姑爷姑爷的都整出来了?”

这一问,好多人跟着附和:“毕家有喜事?咋没听到信儿?”

就是书记赵树根儿脸上都露出不满了,瞅瞅刘雅芳,瞅瞅屋前站着的几个人:“啥意思啊弟妹?”

刘雅芳张了张嘴,又像是僵住了似的侧头看了眼毕月。

一看她娘那表情,毕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她娘这是要宣布啊,这回她假结婚,恐怕就连村里的鸡鸭鹅狗猫都得知道了。

“啊,那什么,我家大丫头找了个当兵的,不是订婚,胖嫂,是结婚了。但咱农村不是没摆酒席不算数吗?我家姑爷这不,这不…”

刘大鹏一步上前:“在执行任务,忙完就办酒席。城里是领证算数,就是结婚了。毕家姑爷叫楚亦锋,是营长,是位军人。”

“对对,有任务。”刘雅芳面红耳赤,眼神真诚无比,看着院里院外的众人再次解释道:“才回来,还没跟大家伙说呢。寻思等姑爷忙完的,回来摆酒席到时候再通知,挨个通知,我们家能落下谁嘛?谁也别想落下。”

胖婶儿惊愕地瞪大眼:“哎呀妈啊,不是订婚是真结婚啦?”

赵树根儿也跟着拧眉埋怨:“弟妹啊,你和我毕老弟这就不对劲儿了。最起码给我个消息嘛。月月结婚是好事,藏着掖着这事儿干啥?女大当嫁这有啥嘛。”

院外有跟毕铁刚关系挺好的老爷们起哄道:

“书记,还说别人呢,你家大山结婚,俺们倒是听到信儿了,到现在也没喝着喜酒没见到新媳妇啊?”

赵树根儿被问的一噎,他看起来比刘雅芳还窘迫,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

刘雅芳抬眼皮瞅了瞅。心话,没说都是因为有特殊原因,跟你家小子一样,还说啥啊说。

这个插曲一过,赵树根儿指挥着胖婶儿:

“去把你嫂子叫来,你们都得过来帮着张罗饭。”又冲门外喊道:“去个人把三大爷请来,完了都该干啥干啥去吧。徐老三,你平日里跟铁刚关系不错,这功夫劲儿了,帮着张罗张罗,这家里都来客人了。行了,都散了吧,别围着人家那小汽车转悠,给刮花了,卖房子卖地都赔不起哈,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刘大鹏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舅姥爷先进屋,一边回头喊道:“没事儿没事儿,车那东西不怕摸。”

毕月被胖婶拽一把,被赵大山他娘拽一把的,她们都忙着做饭,手上动作利索极了,却一点儿不耽误打听她找个啥样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

毕月抿了抿唇:“很早。”

“咋认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