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会挑对象。

得找这种跟咱农村人能说得上话的,这种过日子才踏实呢。我咋听那个小楚,咋都觉得没这个小刘实在。”

刘雅芳不高兴了。擀面杖停了下来,本来是想给楼上歇着的俩司机包点儿馄钝送上去的,被莫名其妙膈应着了。

她姑爷可不就是大少爷脾气?那也不行说。她家楚小子再不好,也是亲的。

大舅妈瞪了眼说话不过脑的弟妹,赶紧看了眼刘雅芳的脸色,又冲二舅妈挤咕了两下眼睛:“你胡说八道啥呢?啊,谁好就跟谁啊?那跟谁处对象都是缘分。再说人家小楚没来,没听小刘说嘛,比他优秀百套,咱月月找的,那能差了?”

“哎呀妈呀,姐,你可别多心,我这不就是嘴一秃噜瞎说嘛。”

胖婶儿和葛玉凤对视一眼,葛玉凤捶着后腰坐在小板凳上,咔嚓咔嚓的咬着黄瓜:“雅芳,这俩舅舅都在跟前儿?丰和呢?”

“早上走的。他要知道又得说我。那一听说请客吃饭,眼睛都冒光,不省心的玩应。”

真照刘雅芳这话来了,刘丰和此时虽然还没听说错过好饭,可他一点儿没耽误讲究他姐。

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手边儿是一壶烫酒,张嘴就对他媳妇抱怨道:“我姐住三层小楼,给我三百块还一顿这个那个。啧,真抠搜。”

他媳妇小燕不高兴道:“你咋能那样寻思,姐咋没给别人?三百你还不知足,伸手管人要钱最磕碜。”

刘丰和一巴掌拍炕桌上,嘴里直喷花生米:“你跟谁说话呢?”

第五四零章 做人别忘本(一更)

刘丰和的媳妇小燕,被忽然暴怒的丈夫吓的身体一抖,本能的往炕沿边儿蹭了蹭。

刘丰和并没有因为媳妇示弱而降火气,倒是更火冒三丈,继续骂道:“我回来磨叽两句,你瞅瞅你,不分里外拐。你跟我姐过日子还是跟我过?

你当登人家门,厚着脸皮要俩钱儿那么容易呢?

连姐家那丫崽子都敢跟我甩脸子,我还得憨着一张老脸哄那丫头。

谁是谁舅?我一个当长辈的,跟三孙子似的。图啥?哪回不是把钱交给你?”

“我?”小燕眼圈儿通红地看向丈夫。

这话,刘丰和没撒谎。刘雅芳也小瞧了她这唯一的弟弟。

刘雅芳根本不知道这些年,她这弟弟在外面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跟她也像个搅屎棍子似的蛮不讲理,倒是真心疼媳妇的人。

刘丰和每次在外面占便宜了,去掉嘴馋买点儿吃喝的钱,基本回了家就如数交给媳妇,媳妇是倒贴娘家,还是自个儿存起来咋地的,他都不管。

这也是小燕经常挨揍,娘家就在跟前儿,却从没因为挨打离开过家的原因。

有时候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娘家弟弟问小燕是不是挨欺负了,她都说是不小心磕碰的,帮着丈夫在娘家保持住好印象。

“哼,你啥你?你是一点儿不懂我。我心里能平衡就有鬼了。

你说说,我姐住小洋楼,这家把她阔气的。我是她亲弟弟,到现在吃顿肉都得算计算计。

我姐夫呢,那算是什么姐夫?比个旁人都不如。

过年回来那时候,跟这个喝跟那个喝,从来没说过拉拔一把我这个亲小舅子。

我在饭桌上问问找活的事儿,被个孩崽子损成茄子皮色。

大过年的,因为盆洗脚水,外甥女给亲舅舅骂出家门。给我差点儿没气断气儿回来的,你瞎啊?没看着?

我这回去,还得给背半袋子小米,舔脸装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为的啥?

我他娘算是看好了,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你瞅瞅,瞅我大舅那个势利眼,我都不稀得埋汰他。

以前总装老太爷,别说登我姐家门了,过年过节的,不去看他,他还挑理。

现在你再看看,鞋跑丢了往姐家奔,一个个的。我生气姐也不分里外拐。我都跟你们这种不分里外的选手置不起气!”

刘丰和说到这,还长叹一声,咂摸了口白酒,心里想着:防他跟防贼似的,外甥女对待他这个亲舅,比外人都不如。姐姐给三百块钱,得听训。

他知道三百块钱对于平常人家挺多的了,该知足,可心里有火发不出。

去镇上买斤酱牛肉都能有人寒碜他,说是论斤买啥啊?别切了,就这一块吧,你姐家那么有钱。

这还是不认识的。

村里认识的,他下地干活经常能听到酸话,谁逮谁劝,麻溜收拾东西进京吧,别跟土坷垃打交道了,就你这一个弟弟小舅子的,不拉拔别人也得让你吃香喝辣。

吃香喝辣!搁哪呢?

刘丰和越想越气,仰脖干了一盅,夹菜都不是好气儿,自言自语道:“按理说,都那么有钱了,姐家手指缝漏一点儿都够咱过好日子。就我这一个弟弟,多给点儿又没给外人。

再说了,那么多活,这个进城那个进城,能帮别人,不能帮我?啥玩应呢!

唉,我姐夫跟傻狍子似的,雇别人能比雇我放心吶?

你说我给他跑跑腿管管事儿,咱家小军是不是将来也能进城念书?一整就拿我当臭要饭的打发。这回给几百,还是我说咱家房子漏水。”

小燕儿无语地看向丈夫。那不是仓房漏了吗?谁家仓房能修的跟住人的屋子似的?这人又撒谎。

再听丈夫还在自言自语抱怨着,她憨厚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咋组织语言劝,又气又急又心疼。

气丈夫咋那么大脸呢,姐给钱还给出孽来了?

急丈夫喝点儿酒就不着四六,谁能信得着?怨得着别人吗?就这番话,要是让大姑姐听见了得多伤心。

同时也心疼。

丰和说的对,她过年跟着去的,看见了大姑姐一家,尤其是毕月那丫头对他们这俩舅舅舅妈的态度,心疼丈夫为了要俩钱得装啥也没发生的登门。

小燕伸手把笤帚疙瘩攥在手里,她怕自己说完,刘丰和再揍她,先攥住,这才开口劝道:“哪有那么多按理说?丰和,姐过富裕了,咱应该高兴。现在咱屯子都高看咱家。你老说姐亏了你,你咋不想想…”

刘丰和立起眼睛:“想啥?!”

小燕闭了下眼,觉得不说重话,丈夫就得心理不平衡魔障了,做人更得糊涂,鼓足勇气道:“当年姐夫上后山没出事儿之前,姐知道咱俩手里有钱,是我说秃噜嘴的。结果上门管咱借钱,你…也赖我。咱俩都没让她闭上嘴,一分钱没拿着,顶着大雪天走的,边走边哭。”

刘丰和脸色涨红,他犟嘴道:“那不是没有多少?还得给你爹买咳嗽药。”

“你咋忘了这茬?换你你得记恨一辈子。我现在能不登门就不登门就是没脸。姐夫出事儿了,那是一辈子残疾。家里就姐夫一个壮劳力也倒炕上了,咱都没登门看看。换咱恐怕都得不认这门亲,你咋不知道知足呢!”

刘丰和被说的恼羞成怒,习惯性举起巴掌要扇媳妇,而刚才害怕挨揍的小燕儿却忽然凑上前,像是不害怕了般,一把拽住刘丰和的胳膊,哭道:“我知道你,我懂。

以前你抠门,咱那样对姐,都是穷闹的。

你能占便宜就占便宜,要回来钱都给我爹治肺痨病,还怕俺们娘俩挨饿。

现在咱不缺吃喝,丰和,别那样了,让人瞧得起点儿。给咱儿子当个好榜样。

你要真想进城找活干,我陪着你,咱跟姐夫好好说,不偷奸耍滑,不挑累活轻活,靠力气挣钱,别再张嘴就伸手白拿。

姐为啥让你欺负,为啥出嫁时一分钱没拿,全都留给咱?姐夫为啥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困难时还给你拿粮食?不就因为那是亲姐。换别人,你看她干吗?”

刘丰和无力地放下胳膊:“行了行了,别猫哭鬼嚎的了,哪辈子的事儿了,提那些嘎哈?”

“啊?丰和?”小燕依旧恳求着不依不饶。

“知道了,你这娘们。”

第五四一章 汇报之“就她没提你”,受伤不?(二更)

刘雅芳拿着手电筒,站在大门外望啊望,嘴里嘟囔道:“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回来呢?”

被惦记的几个人,此时也从地里往外走了,所有人脚上都带着泥,要上车回村了。

刘大鹏边走边用手扇风,一会儿给自个儿胳膊一巴掌,一会儿扇一下脸颊,夏天这大蚊子嗡嗡的。

折腾谈粮食,再被夜晚小风一吹,蚊子一咬,他此刻酒醒一大半,不过依旧很兴奋。

无论是三爷爷还是舅姥爷,从老到少,一路说说笑笑,憧憬着刘大鹏那个加工厂。

车路过大队部时,赵树根儿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大鹏,像是显摆一样比划道:“看见俺们大队部了吧?其他屯子的可没我们赵家屯的好,前段时间刚修的。我吆喝了一嗓子,大家伙有多拿多,没有就出力干活。所以说,大鹏啊,厂子设在俺们屯,你放心。”

刘大鹏半扭着身体笑道:

“村长叔,明个儿我去舅姥爷那边几个屯子再瞧瞧,咱这就往回拉机器,跟你签租用厂房的协议,等来年我还得到你这买宅基地盖厂房。

有三爷爷和舅姥爷掌舵,您给跑跑关系外加收粮,我这买卖做的顺心。

真是没白来,哈哈。也算是天大的缘分。

您吶,给这屯管理的也算持家有道,别看这话不恰当,但充分说明,屯子里的乡亲们服您,所以我放心着呢!”

这话夸的赵树根儿心里熨帖,正要谦虚两句,只看刘大鹏一巴掌拍脑门上,吓了他一跳:“咋的了?”

“村长叔,我得打个电话。咱屯子安没安电话?”

楚亦锋这边面条刚出锅,那面当当当连刀切上了小辣椒,正要用小辣椒和肉丝炸酱呢,电话响了,他一接起来就飚高音儿:“你小子有谱没谱?下午到,你现在给我打电话?”

楚亦锋拧紧两道剑眉,听清那面说什么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喝多了?大鹏,那是我丈母娘家,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以后你拍拍屁股走了,我还怎么去赵家屯?让你去当司机,不是去毕家当座上宾,你搞清楚身份!”

刘大鹏坐在破旧的桌子上,吊儿郎当握着电话筒大言不惭道:“你可拉倒吧。哥们现在是赵家屯一九八六年年度最受欢迎男青年,你来没我好使。”

“少胡扯。我媳妇怎么样?她状态看起来怎么样,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京都,我去路口接她。”

刘大鹏啧啧道:“哎呀,疯子,你那小媳妇真是厉害人。那小眼神给哥们剜的,我从进她家门就矮了半截。等回头的,你真得好好管管,那么野的性子,我看你这后半辈子要不妙。”

“你还没醒酒?说点儿正经的。”

“正经的?行啊!嗯,你媳妇过的挺好,我也不能问她胖了瘦了,越线了不是?你丈母娘现在等哥们回去,要给我来顿夜宵包馄钝呢。

嘿嘿,羡慕不?我们处的不错。

更正经的是,我们可不一定哪天回哈,你可别跟傻小子似的在道口望眼欲穿,守不着。哥们要在这开粮食加工厂,把来回路费挣个几百倍再回去。”

楚亦锋心里犹如猫爪挠:“刘大鹏!”

刘大鹏嫌磨叽:“你媳妇的三爷爷和舅姥爷都在外面等我呢,我不能让那么大岁数的人喂蚊子吧?别老你媳妇啥样啥样的,她啥样我也不能离近观察,你也不让啊。”

毕月的三爷爷?舅姥爷?陪刘大鹏?

楚亦锋心理复杂的要命,声音压抑道:

“她提我了吗?有说什么没有?”

刘大鹏再次拍了下脑门,瞧瞧喝酒误事儿,急忙回道:“你真得感谢我,还得感谢你丈母娘。这么说吧,全村老少都知道你是毕家姑爷了,说的可是你们结婚了。”

楚亦锋心里一热,眼中精彩绝伦,就在心热往翻滚沸腾上蔓延时,刘大鹏又一桶冷水浇下:“能提你的都提你了,就你媳妇小脸一板,面无表情,没提你。”

楚亦锋当即怔住。

他捏紧早已挂断的听筒,心口一会儿堵的严严实实,一会儿又像是松了口气。劝自己,最起码关系坐实了,毕月赖不掉他。

可这么一想,又觉得自个儿特窝囊。他期待的爱情和婚姻,不该是这般模样。

毕月现在连提都不爱提他了。这种被迫的默认,是因为孩子?是不是像认命?

月月,就不能再给次机会吗?就不能开开心心嫁我看我以后表现吗?你这样,太打击人了,太打击我的骄傲。

楚亦锋眼中是复杂的神色。

等他再次站在厨房里,只挑了碗面条,拿起用来炸酱的小辣椒咔嚓咬了一口,辣的他眼有些热。窝囊,窝囊极了。

用酱油拌面条,干脆猫腰趴在菜板边吃了起来。等吃完了,也没心思整理材料,换了件白衬衣,对着镜子照了照,暗示自己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楚亦锋。

别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娶到手就行,没啥。

楚亦锋到了他的私人会所,推开院门,里面灯火通明,十几个工人正在加班加点的干活,铺面而来一股锯末子味儿,满院子飘灰儿。

刚才站在院子里还在剔牙叫嚣快点儿干活的人,闻声回头一瞧,马上带小跑奔了过来。

四十多岁的人,一脸笑模样,此人外面尊称一声柳六爷,串胡同长大的,目前组了一个二十几人的装修队。

说是装修队,实际上接活接的最多的是专门修缮王府四合院之类的细致活,据柳六爷他自个儿胡吹海吹,说是柳家祖上就在营造司干这行当,手艺是祖传的。

柳六爷说话间点头哈腰:

“楚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里面请,看看咱祖上的手艺,合不合您的想法?”

楚亦锋点点头,抬脚迈过一地的刨花,一侧眸就看到从里面走出几个彪形大汉,正打算抬地上堆的三个木箱,有些疑惑:“六爷,那是什么?”

“呦,楚爷,您叫我声老六就成,您这不是折煞小子吗?”说完,柳老六就冲那几个彪形大汉喊道:“都给我轻拿轻放嗳!”这才又对楚亦锋陪着笑脸解释道:“这不嘛,伙计快干完了,老六赶上楚爷您开张,也没什么表示,弄几个屏风,喜庆喜庆。呵呵,虽说是赝品,但工艺不错,有富贵吉祥完整版,有四大美人,古艳香色占齐了,给您楚爷提前贺喜,祝您红红火火开门大吉。”

第五四二章 多大的男人也有孩子的一面(三更,为盟主太古尊无影+)

楚亦锋被逗乐了,翘起嘴角道:“老六啊,你还得给我张罗一个跟你一样能说的管家,这事儿给我上心点儿,好处少不了你的。你啊你。”楚亦锋拍了拍四十多岁汉子的肩膀:“将来若是不想干装修了,你找我,包你发达。”

柳老六双手抱拳,满脸喜色:

“承您吉言。您放心,管家的人选我早都给楚爷留意了。”

总体上,楚亦锋对于装修风格相对满意,他也没大改,只是弄的更原滋原味一些。

此刻他站在院门口,身侧站着一位一眼就能辨认出曾是军人模样的男人,这人名叫贾爱党。

“爱党,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管理,还托刚才柳老六找管家?”楚亦锋侧头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咱军人不弯腰不低头是印在骨子里的。但是做生意得必躬必亲,能说会道,逐利是本能。我现在身份受限,没有太多精力投在这上面,找来的人,他负责管院宣传拉拢顾客,你负责管他,我只信着你。”

这天晚上,楚亦锋放下资料,放下了挣钱的心眼,他放空心思躺在毕月的床上。

事业上升期,挣钱还是当务之急,媳妇孩子也不在身边,要不要在他身边当媳妇,至今也没个准确答案,天天提心吊胆。

楚亦锋将毕月的毛毯盖在脸上。

他忽然脆弱了。

他想告诉毕月,他没那么强悍,他就一普通人。

下了飞机,还没忘记歹徒拿炸药要跟他拼命呢,又意外得知要当爹了。

憧憬着做梦般站票回来了,迎接他的是又跪又被骂又挨打。巴掌撇子的,亲爹拎着棍子打,丈母娘捶他心口,老丈人拎他脖领子,媳妇扇他脸,小舅子踢他膝盖。

这要算完,他不抱怨。可毕月猛戳他心窝子,戳的稀烂,揣着他的孩子威胁他分手。

似是他不退后一步,她会干出更伤害他的事儿,说出更狠的话。

他受不住了,退了一步后,开始过上了有苦难言做贼一样往院子里扔吃喝,鬼魅般尾随毕月远远看一眼。

白天还得装男子汉,哪样都不敢耽误,努力向前。

一人一碗一副筷子,对面空空如也,没人陪伴。酱油拌面条,吃饼干,喝的像傻瓜一样,自己换绷带上药,连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

怎么就混到了这一天?还得学会一笑而过,时时刻刻反省自己,反省完,控制不住火冒三丈的脾气还会再犯。

楚亦锋骑着毯子,翻了个身,傲娇地嘟囔出声:“老子歇一天。”

毕铁刚站在房门外,一手端着饭盆,盆里有热饭热菜,一手攥着新牙刷,不用进去就能听到震天响的呼噜声。

与其同时,远在赵家屯的毕家小楼也安静了。

刘大鹏他们,连同舅姥爷一家,也都住在了新盖好的房间里。

刘雅芳看着一大帮人,直跟毕月背后磨叨着多亏盖房子了,要不然住不下不说,让人刘大鹏来了以前的大破家,丢楚小子脸面。

毕月此时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面侧身对着镜子照着自己,她将毛巾扔在脸盆里,手指划过凸起的肚子,在浴室满是水蒸气的氛围中自言自语道:“宝宝,你姥姥真烦人,把你爸爸说漏了。妈妈成了已婚妇女。

你爸爸也真烦人,离他两千多公里,他还能阴魂不散派个人。

他怎么老缠着咱娘俩,就不能让咱俩透口气吗?你堵不堵得慌?

唉,你这还没出生呢,等你出生,他得疯成什么样。”

毕月坐在床头,她表情复杂地看着外面的月亮,没了白天的镇定自若。

谁说别人提起楚亦锋她没反应,那是她至今都很信任的人。

她陷进了众生中在恋爱婚姻中的女人一样的思维,宝宝的爸爸,这个头衔,就足够她左思右想,少了份干脆。

刘雅芳躺在软乎的大床上,累的她都不会翻身了,还搁心里算计着明早做啥饭呢。

她想的比较杂。

一会儿又累又高兴的瞎琢磨着,能有更多人入冬有活干了。看看给丰和也安排一个活,冲她,冲楚亦锋,大鹏能给这个面子。

又想到姑爷啊,你可得争点儿气,别你脾气比我闺女还大。

你们结婚的事儿都说出去了,咱都消消气吧,俺们不跟着裹乱,可快点儿好好过日子吧。

等俺们娘俩回去了,你好好哄哄,跟你们都要操不起心。完了赶紧去补结婚证得了。谁家像她家似的,嫁闺女嫁的这个吃哑巴亏。

入睡前,刘雅芳又重新算计了一遍,明天到底蒸多少馒头够这一大帮人吃。

而她此刻并不知道的是,她要做的饭,少算了两个人,那俩人正在火车上。

毕铁林身揣巨资,一派从容,大晚上的,他一手拎着吃喝,一手扯着梁笑笑下了火车,又在站里直接换上了去哈拉滨的火车。

屁股刚坐定,毕铁林拽了只烧鸡腿递给了梁笑笑,对面坐的几个人一瞧,都本能咽了下口水。

梁笑笑摇了摇头,毫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