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对坐的大爷大娘,这俩人大概被烧鸡腿勾的也饿了,掏兜拿干粮,拿装酱的罐子,干豆腐,大葱,小黄瓜,大爷起身去打水。

没过几分钟,黄瓜的清香味弥漫周围,梁笑笑吸了吸鼻子,毕铁林瞅了瞅她。

列车员推了推毕铁林的胳膊:“同志,是不是你要补卧铺?”

“对,现在有吗?”

等梁笑笑毫无形象地爬到硬卧上铺时,毕铁林已经没影子了。她也没管,一歪身子,扑腾躺下了。

也不怪梁笑笑打蔫,她小发卡都睡丢了,两眼顶着大黑眼圈,小脸蛋已经一天一宿没擦香香。

再加上夏天热,头发黏黏的,一折腾就跟要虚脱了似的,刚跟毕铁林熬了半宿加一白天,下了那趟车赶这趟车,要折磨死她了。

梁笑笑刚要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隔壁的铺位有女人尖声喊道:“干啥呀你?挠我脚心干啥?”

很少慌张的毕铁林,声音里这回都带出来了:“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

“大半夜的,你这人真是,给我吓一跳!”

“抱歉抱歉。”

梁笑笑腾的坐起:“铁林?铁林?”

毕铁林一脑门汗,仰头瞅着梁笑笑,手里还攥着干豆腐卷,献宝一样递上前。

毕铁林脸色讪讪道:“寻思闹着玩,挠错人了。”

梁笑笑没心没肺捂嘴乐:“哪弄的?”

“用鸡大腿换的。你吃。”

第五四三章 顶门立户的回来了(一更)

毕铁林仰头望着坐在上铺咬干豆腐卷的梁笑笑,一面用胳膊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毕竟以前那种罪名进去过,从出来到现在,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离妇女同志们远点儿。

就刚才,别说被挠错脚丫子的那位吓一跳,他自个儿也被吓的不轻。心里有阴影啊,就怕人家扯嗓门骂他是流氓。

梁笑笑哪知毕铁林的心理,摆摆小手,毕铁林配合着离近一些,她嫌弃道:“也不好吃啊,看人家吃怎么那么香。”说完,掐着兰花指拽出黄瓜条,咔嚓咔嚓地咬着,将散花子的干豆腐卷又递了过去:“给你吃吧。”

“那你早点儿睡,我走了。”

梁笑笑撂倒了又腾的坐起,这功夫终于长心了,想起就买到一张铺,毕铁林拎的兜里装着存折和很多现金呢,她用着气息叫住离开两米远的毕铁林:“你把兜子放我这,你去硬座那面踏实睡觉,我枕脑袋底下,你放心。”

大概下铺嫌弃顶铺的人太折腾,咳嗽了几声,不是好气儿的翻了个身。

毕铁林瞟了两眼下铺的人,这才抬头和璨如星辰的大眼睛对视道:“不用,别操心了,快睡。”边往车厢外走,边寻思着:把兜子给笑笑得更不踏实。就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别说管钱了,能管好自己别睡过站就谢天谢地。

毕铁林此刻也觉得自己太操心,还找了个太不操心的,他一手拎兜,一边吃着剩下的干豆腐卷,靠在车门处。

但他一想到笑笑那憨样儿,嘴角边就能嵌出几分笑容,可见甘之如饴。

这大半宿的时间,他甚至没回硬座车厢,总觉得不放心梁笑笑一人躺在陌生的地方,尤其是上铺,怕睡毛楞再从上面掉下来。

列车员不验票的空档,毕铁林就坐在卧铺车厢过道的座位上,抬眼就能看见梁笑笑,后者愣是没发现毕铁林去而复返。

到一站列车员重新检票呢,毕铁林就去卫生间或者火车连接点晃悠抽烟,他有票,可他怕被查问,到时候笑笑很容易听到他的声音再醒了。

当然了,这是毕铁林前两个小时琢磨的,后来天蒙蒙亮时,他觉得自个儿真是想多了。

上铺的梁笑笑睡的天昏地暗,不但没起身上过厕所,就是连翻身都懒得翻身,睡的呼呼的。

最让毕铁林感觉有点儿受伤的是,快到站了,这小胖妞终于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他站在过道处,连问都没问一句,张嘴就是:“呀,快接住我,我得下去。”

毕铁林叹气,明白了,这是要着急上厕所。

下火车倒客车。客车还不如火车。为啥说不如呢?因为没座位。

八十年代的大客车,哪有超载这一说,毕铁林和梁笑笑都是坐在过道的小马扎上,一前一后。

梁笑笑侧头瞄了一眼花同等价位坐在“大座”上的乘客,眼神流露羡慕,又挠挠鼻子蔫头耷脑的低头。

毕铁林用手指在后面给她顺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后悔跟来了?”

梁笑笑马上回眸犟嘴:“不后悔。”

开玩笑,这次要说后悔了,以后毕老板走哪都不会带她了,她好不容易死皮赖脸跟来的。再说了,去他老家说后悔,这不是嫌弃的意思吗?那显得她多不地道。

嘴上这么说,可客车刚行驶一个多小时,梁笑笑的脑袋瓜就一点一点的。

车里闷热,她汗流浃背、昏昏欲睡。

就在她一个大瞌睡要一头扎前座人的后背上时,毕铁林眼疾手快从后面给她搂住,也顾不上周围大座上的人瞅了,他趴梁笑笑的耳边哄道:“再坚持坚持,还有俩小时。”

梁笑笑欲哭无泪,拳头揉着眼睛:“怎么还有俩小时?”这是去的啥地方啊?

毕铁林很后悔,不如开车回来了。最后一笔煤款结算完,他也连续好多天没睡好了,怕一人开车出事儿。

可此刻后悔不如他一人遭罪,瞧瞧给他的笑笑折腾的,明明跟顶花带刺水灵灵的小黄瓜似的,现在像打蔫的茄子。

其实,这趟回来也不在计划中,带笑笑回来更不是他本意。

大概还是年轻,抵抗不了想跟笑笑腻在一起的诱惑。

刘强东到客车站时,一眼就看到了毕铁林正猫腰掐着坐在道牙边儿女孩儿的脸,挑了下眉,有点儿意外:“铁林。”

毕铁林赶紧恢复本色,站直身体不失热情地跟刘强东握手:“刘县长。”

“什么县长,跟我还那么客气?你又忘了叫哥。”

“刘哥,你怎么来了?”

“你姐那面走不开,这不是天热嘛,有人跟她冰棍厂定了大量的奶糕,让送货上门,我正好在,她就让我来接你了。这位是?”

毕铁林一把握住梁笑笑的小手:“这是我未婚妻。笑笑,这是刘哥。”

刘强东意外毕铁林找了个这么点儿岁数的,不动声色道:“你这小子速度还挺快。我告诉你,结婚必须通知我,我等着喝喜酒。怎么个意思?咱现在去养殖场还是回屯子?回屯子开我车走吧。”

等梁笑笑爬上了吉普车,赶紧翻出她的小化妆包,拧开雪花膏往脸上点了五个点,得收拾打扮,要见父老乡亲了,不能丢毕铁林的脸:“这回再到地方,那就是真到了吧?”

梁笑笑又剜出一大块,伸手就往毕铁林的脸上抹,毕铁林这几天都习惯了,也没躲,任由胖出小坑的手往他脸上划拉。

梁笑笑唏嘘道:“我都坐好了下客车换牛车的准备。”说完拽起身上的半截袖闻了闻:“呃,又嗖又香,味道混了。”

毕铁林一本正经的表情耍流氓:“过来,我闻闻。”

“你讨厌。我告诉你哈,到了你家,我得跟月月在一起,你别老动手动脚。”

“咱是她小叔小婶儿,当然得保持形象。我也警告你,梁笑笑同志,别啥话都跟毕月说。”

路过镇上,毕铁林东打听西打听,包了三家卖鞭炮的存货。

以至于毕家小楼里的众人刚准备要吃早饭,毕铁林和梁笑笑人未进屋,外面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响起。

赵树根儿叼着烟卷加快脚步往毕家方向跑,跑到近处眯眼一瞧,对闻声都出来瞧热闹的众人忽然喊道:“毕家顶门立户的回来了,铁林回来啦!”

第五四四章 为何(二更)

第五四四章 正主回来(二更)

毕铁林之所以回来,起初的原因是外甥女付娟接电话时,絮絮叨叨唠的那些家常:“老舅,你和我大舅都不回来,有嚼舌头的说是咱家盖小楼又怎样,刚盖完就没有人气,人丁不旺啥的,说什么是落败之象。

还有人不敢当我妈面说,可我回屯子都听到了,说我妈离婚就是因为建房起地基咱家不搓第一撬,完事儿也不回来放鞭炮。

这回我大舅妈和我月姐回去,俺们刚下车,就有人小声说,回来的是女的啥的。反正我就觉得不好听,有空你回来给他们瞧瞧。”

在农村,婚丧嫁娶外加一个盖房子,那确实是大事儿。赶上讲究的人家,还会请亲戚朋友来家吃饭暖锅,家里不回来顶门立户的,也确实不好看。

给大家伙瞧瞧,行啊。

正好最后一笔煤款并且是最大的一笔款项到位了,又给京都的张秘书打了几个电话,听说了政府扩建招标要马上开始了,各种人脉关系,早就有建筑公司活动开了。

正因为以上几点,晚上搂着梁笑笑,本该终于睡个踏实觉的毕铁林,他心里揣着事儿,像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腾的坐了起来,朗声跟梁笑笑宣布,他得去找毕月谈谈,也是时候回老家看看了。

所以他下车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放鞭炮,让大家伙听个动静,出来都给他看看,谁说老毕家只回来家属了。

“哎呦天啊!”率先往外走的是舅姥爷,他将饭碗往桌子上一丢,比刘雅芳还快了半拍儿:“是铁林回来了!”他这一嗓门,后面跟了一串人。

刘雅芳也用围裙擦了擦手,从厨房带小跑的出了门:“铁林啊?你咋回来了?啥前儿回来咋不告诉一声?”

毕铁林一嘴对付十来个人,回答完这个回答那个。

毕月翘脚站在客厅看大门口,感觉就一错眼的功夫,门口喧哗无比,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往里进人,她瞪大眼,嗯?那杏黄衬衣是谁?笑笑!

这种时刻,刘大鹏不再是上上宾了,赶紧将手里攥的半个馒头扔在桌子上,问毕月:“谁回来了?”

“我小叔。你吃你的,坐。”

毕月说着话,趿拉着拖鞋也往外走,还对刘大鹏和俩司机摆摆手。

刘雅芳在嘈杂中问梁笑笑:“你咋来了呢?”这话问的不太友好,可本意更多的是纳闷。

梁笑笑只能笑了两下,脸色微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被一帮人瞅的。

妇女们也擅长发现八卦,不像一帮老爷们围着毕铁林寒暄。

院墙上趴的,趁空往里挤的,总之都想听两耳朵。

刘雅芳这一问,心里燃烧八卦的婶子大娘们,都支着耳朵瞪大眼好奇地看着梁笑笑。

毕月正好赶了过去,拽了拽刘雅芳的衣角,示意她娘态度好点儿,一把握住梁笑笑的手,不知为何,刚才小叔瞄她那一眼,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没敢对视。

所有人都认为毕铁林很忙,围着问话的人也很多,不会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可此时毕铁林直接对全村最爱传播小道消息的邻居胖嫂喊道:“胖嫂,这是我对象,领她来家看看。”

这一声介绍炸了锅,大家伙七嘴八舌。

胖嫂还拍打了两下刘雅芳的胳膊,嫌弃不够意思,这事儿咋回来没第一时间说呢,哈哈笑道:“铁林吶,我一猜你准保不会回农村找对象。瞧瞧这水灵劲儿的,是城里的吧?”

毕铁林在人墙中扭头瞧了眼梁笑笑,笑的志得意满:“是,笑笑,这都是村里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胖嫂热情十足,绕开毕月一把拽住梁笑笑的手,夸张的像是她亲弟妹似的:“呦,我说你们家可真是双喜临门。昨个儿才听说你大侄女结婚,嫁了个军官,你这又领个城里媳妇回来。快着点儿进屋,要我说,就该收拾收拾去后山,赶紧给你爹娘磕几个头念叨念叨这些天大的好事儿。”

毕铁林表情带笑,但他听了这话,看了眼刘雅芳,又再次看了眼毕月。

毕月不知为啥,她有点儿怕小叔,挠头这一团乱糟糟。

别说毕月怕了,就是在热闹的人群边缘陪笑脸的刘大鹏,心里也暗暗纳罕。

难怪疯子的老丈人家不是普通庄户人家,这家里最有本事的人,全身透着股说一不二的劲儿,这小叔,不是什么好接触的人。

正如他想的那般,当舅姥爷和刘雅芳一起介绍完刘大鹏,毕铁林和刘大鹏握手时,依旧是满脸笑容,只是挑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这细节,刘大鹏正好捕捉到。

梁笑笑红着脸,不顾院里院外几个妇女打趣的眼神,在刘雅芳身后尾随着进厨房,小小声道:“嫂、嫂子?”

刘雅芳一听这称呼,扭头一看梁笑笑那张小嫩脸,她浑身上下不舒服。

“我帮你干点儿什么吧?”

刘雅芳指着敞开的厨房门,门外就是通客厅的地方,也小声严肃道:“这么多人,谁不能帮忙?你痛快跟大妮儿上楼洗洗收拾收拾,别在楼下晃悠,吃饭了没?”

“没。”

刘雅芳心里都快乱套了,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真是撒完闺女的谎,还得跟村里这帮妇女撒小叔子的慌。

总不能说铁林对象是大妮儿介绍的吧?人家嘴上说是有缘分,出门就得呸的吐一口,啥家风?难怪能找到这么小岁数的对象。再说跟这些人也说不着那么详细,糊弄个大面儿得了。

刘雅芳十分嫌弃,此刻更是认为梁笑笑不知害臊,这咋还跟老家来了?

头都没回一摆手打发道:“上楼等着吧。他们这热闹得时候能散。”

毕月正好进厨房取茶杯,客厅里的茶杯都不够用了,当着梁笑笑的面拧眉道:“娘,你态度好点儿。”

“娘啥娘?你快点儿陪她上楼,别哪句说秃噜嘴了。不用你端茶倒水。”

就这样,楼下如何喧闹,毕月和梁笑笑都不掺和了,俩人结伴上楼时听到楼下有人和刘雅芳说:“你闺女跟她那个小婶儿处的不赖啊?”

梁笑笑进屋就没心没肺道:“你看你妈那样,得亏我脸皮厚,稍微薄点儿都得被她吓哭。”

“我小叔那面不忙?有事儿?”毕月表情有点儿严肃:“还有你,不是去那呆几天就回家吗?你爸知道你又跑东北了吗?”

梁笑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还扮可爱:“回去我外婆准保得揍我。我爸嘛,他就拉着脸这样,唉!”

“那你还来?”

“我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

“胡扯。没出息。”

第五四五章 施压(三更,为盟主忽然好想念+)

楼下这顿早饭吃的糊了半片的,一会儿这个咬两口馒头,那个喝口稀粥垫吧一口。

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的热闹,村里人更有眼力见儿,碰到人家吃饭点儿,再说到点儿该扛锄头下地了,只简单说几句话,问一问在毕铁林手底下干活的亲属咋样,听个大概齐也就笑着离开了。

二十几个茶杯装满的茶水,只有少数几杯,有人端起喝两口。

要是不看大理石地面被踩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儿,根本看不出刚才这屋里装了多少人。

去外屯的去外屯,手扶车一走,刘大鹏的黑色轿车也再一开走,马上少了一大半热闹。

一时间,走的走,帮忙收拾屋子的葛玉凤等人又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了三爷爷、赵树根儿和毕铁林。

赵树根儿坐在沙发上扫听毕铁林在外地干的咋样,三爷爷也打听他挂心的外甥陈大鹏。

毕铁林有问必答,在三爷爷和赵树根儿一边嘱咐他好好睡一觉,一边抬屁股要离开时,他这才说道:“我下午还得去趟我姐那,明天早上给我爹娘上坟。明个儿中午吧,来家吃饭,正好咱们商量点儿事。”

三楼毕月屋的浴室里,闺蜜俩说着知心话。

梁笑笑嚼着巧克力,摸了摸毕月的肚子,唏嘘长的挺快,有点儿能看出来了,边脱衣服要洗澡边絮絮叨叨犯愁道:“都被你娘说成已婚妇女了,那就赶紧结吧,你还真打算让你娘撒谎撒一辈子?我说月月,你在闹什么别扭呢?”

毕月拧紧眉头,她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她在胡闹?

明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成了她的错,语气不是很好,忽然变的特别烦躁喊道:“我那是闹别扭吗?笑笑,换你你嫁啊?对,你们不是我,过几个月,不,不用几个月,你们过个十天八天就能忘了,可我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一个个那么烦人呢!”

毕月说完就将连衣裙往凳子上一丢,她本想气冲冲转身离开浴室来着,想起还没给梁笑笑找毛巾,又不是好气儿地站住脚蹲下身翻柜子。

梁笑笑抿了抿唇,光着身体站毕月身后探头看了一眼,蔫声蔫气儿地说:“怎么了嘛,生气了?我人生地不熟到了你家,你好意思跟我闹别扭吗?”

“你!”毕月嗖地扭头瞪人。

梁笑笑倒乐了,这就好说,随后又一叹:

“我说你闹别扭,我立场足啊。有些话,你别不爱听。

你看看我,你看看你妈对我那态度。

打一照面,她都说了什么,我又不傻,我也忘不了。

让我别叫她嫂子,让我别去医院给你送吃的,就差指鼻子说看不上我了。

私心里备不住都得认为我不害臊,挺大个姑娘也不顾脸面了,特别是这回。”

梁笑笑脸色红扑扑地,她自个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尤其是这次,她真是死皮赖脸跟来的,毕铁林撵她回京都,怕对她爸没法交代,也怕越裹越乱。可她不想离开他,回家迎接她的不定是什么呢。

“月月,不被人接受,还有受过的委屈,谁都耿耿于怀。可我厚着脸皮刚才又管你妈叫嫂子了。我明知道她有多看不上我,我还往前凑。知道为什么吗?”

毕月仍旧蹲着,她手里攥紧新毛巾,平静回道:“咱们不一样。我娘做不了我小叔的主,我们家谁也做不了我小叔的主,你信任他。再说嫂子和婆婆能一样?你心里明白这点。”

梁笑笑挠了挠后背,也抱膀蹲在毕月身边:

“面子,他家再地位高,你伤了自尊,你一定心里想着,就那样的家庭,你还懒得过门呢,所以迟迟不往前走一步。

可在我看来,说白了,就是你不够坚定,你比起我,太小心翼翼了。你自个儿都怀疑你们过不好。

我们不是催你,就是觉得你不该就这么对付混日子下去。着急,懂不?给我毛巾,我洗澡了。”

毕月出了哗啦啦水流声的浴室,还没消化完梁笑笑的话,毕铁林敲了几下门。

“小叔,她洗澡呢,说是不饿,等会儿我给她煮面条。”

“我不找她,我找你。跟我出来一趟。”

毕月心里没底儿。

毕铁林和毕月一离开家,梁笑笑慌神了,更不好意思饿了吃,困了睡,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头发湿哒哒地站在刘雅芳身后。

这功夫,毕家小楼彻底静了,下地干活的,回家做饭的,有正事儿都出门了。

刘雅芳拿着抹布擦这擦那,一回身看到梁笑笑就心堵。她也没别的原因,看不上仨字概括,这回就剩她俩了,更不用装了:“跟着我嘎哈?看不到这地面埋汰?拿拖布去院子里洗洗,完了给我墩地。”

“噢噢。”梁笑笑站在院子里差点儿喊婶子,嘴一瘪又紧急改口:“嫂子?哪有水龙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