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刚下火车。妈,您先告诉我咋抱啊?”楚亦锋眼神四下寻找,抄起个枕头说道:“我先拿这个练练手。”

工地:

毕月戴着安全帽,拧眉看工房方向:“啥事儿?”

“我姐夫回来了。”

嗯?啊?

毕月都有点儿不可置信了,当即木在原地。

毕成不明白,他姐啥意思啊?盼着盼着怎么又不着急了呢:“走啊?”

毕月脸色微红:“那什么,我消消汗。”又很嫌烦摆手道:“你车上等我吧。”

毕成前脚走,后脚毕月赶紧翻包,她拿着小镜子在照:天啊,晒黑了,她还这么胖,百四十二了,还没有减肥成功呢。

低头两手掐了掐肚子上的肉。心情当即有点儿紧张、有点儿浮躁。

毕月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男声在跟俩孩子唠嗑,那声音极其温柔,连跟她都很少有。不停重复句话:“爸爸回来了,想不想爸爸,嗯?”

她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那个高大的背影,怀里起抱俩,每重复完遍,他就亲遍怀中的孩子们。

小龙人趴在楚亦锋的肩膀上,眼睛亮:“啊?”跟毕月打招呼。

小溪嗖的看过去,立刻兴奋的大叫:“哒哒哒!”

楚亦锋脊背僵,也转头看了过去。

“侄媳妇,我大孙子回来啦?搁哪呢?”楚老太太头盘的锃亮,拎着小包跨过门槛大嗓门喊道:“我孙子呢?”

还没等刘雅芳回答,客厅里传来两个胖娃娃的大哭声。

俩孩子很少这么哭。这回刘雅芳也顾不上拦这个拦那个不让进客厅了。

楚老太太也从大孙子变成喊曾孙子了。

结果几个人着急忙慌刚跑进屋,随即看的心里都是叹,站住了脚。

那对儿小夫妻外加俩穿红肚兜的宝宝,四口人抱在起哭。

第六三九章 回来了,不同了(大章)

楚家和毕家聚餐,没有选择在毕家那个小四合院里。

一是刘雅芳伺候了一天孩子们,再做这一大帮人的饭菜,那得累死个人。

二嘛,这不是那小两口都要脸儿嘛。被人抓包抱头痛哭,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换个环境,人再一多,你几句我几句的,也就可以自然而然装什么都没发生了。

会所门前,楚老太太被毕月扶着坐进了轿子里,两个戴小帽的大胖娃娃比祖奶奶还高兴。

兴奋的小姐弟俩在他们爸爸怀里乱蹿,羡慕祖奶奶坐大红的轿子,叽哩哇啦不停说外星语还流哈喇子。不会指人,脖子使劲儿。

楚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在轿子里挥动她的小手包。

毕铁刚也两手背在身后,边笑呵呵瞧着边和大家伙说:“也就亦锋回来吧,能一块堆儿抱俩。这俩小东西啊,一般人抱不住了。”

而刘雅芳也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园子长廊那有人在喝茶水,穿着旗袍的大姑娘还在前面不远处引领一伙人,秋千那也有几个女人在说话,惊讶道:“哎呀妈呀,真有人来这吃饭啊?我还惦记这么贵谁来啊?这咋有钱人这么多呢?你说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梁吟秋听到这话又傲娇了,冲前面抱俩胖娃娃的高大背影扬了扬下巴:“亲家母,我跟小锋亦清啊,操心的都是别的事儿。就这挣钱,我根本就不用过问。”

刘雅芳可捧场了:“那这是随你啊。”

“谈不上,我和老楚都不行。是我爷爷、我父亲,包括我哥哥,那真是一代一代的生意人。我哥刚五六岁,我父亲就教他打算盘。”

“那这是随姥姥家人!俺家那俩,现在看是随他们叔?反正我家铁林啊,前些年那是点儿背,没赶上好时候。也备不住该着有那么一劫。你再看看现在,那可是没人帮啊,跟你们还不一样。俺家哪有钱给他做买卖?硬趟过来的。”

两名母亲话可多了。

刘雅芳一路走过来说些陈芝麻烂谷子。

梁吟秋一路走过来还简单介绍了下她梁家的历史。

十六人的圆桌前,大家慢悠悠前脚刚晃悠进包房,后脚被毕月打发走的毕成就给他舅两口子接了过来。可见,收拾俩宝出趟门多费时间?

刘丰和下了车,手上还拿个湿毛巾紧着在擦身上的灰儿。

你说还在工地干活呢,那能是啥好打扮?着急忙慌的,这大外甥也不给他时间收拾。

这扯不扯呢,就这形象来了,多丢外甥女脸。

舅妈顾不上自个儿,一门心思不能让自己男人丢脸。蹲在刘丰和的脚边儿,又是用唾沫给擦裤脚边,又是两手使劲抻给拽裤脚子。

在毕成一遍一遍强调自己家没事儿中,两口子这才算忙活完跟着进院儿。

脚前脚后,紧接着王建安和楚亦清并肩走进院儿。

王昕童有点儿苦夏,也或许是他妈妈前段日子病了,孩子长心瘦了些,在前面腾腾跑,离很远就喊道:“小溪小龙人!”

楚亦锋抱着俩宝站在窗前,低沉的男声里充斥浓浓的笑意:“听听,谁叫你们呢?嗯?”

这些人再一进包房,满屋里都是说话声。俩宝闹的更欢了,王昕童再挠他们胖脚丫,就是他们爸爸摘掉背带也有点儿要把不住了。

王建安带着毕成和毕晟,跟着佟管家去了后院儿搬沙发。

刘丰和和毕铁刚小心翼翼将屏风刚撤掉,外面王建安就喊道:“来个人搭把手!”

两个一米多长的沙发对着一摆,毛毯一铺,刘雅芳将宝宝们的玩具都掏出来要扔上去了,楚亦锋赶紧制止道:“妈你等会儿,把咱家那床单先铺上。这毛毯上都是毛,抓下来吃肚子里呢。”

刘雅芳低头撇撇嘴。你没回来也那么地儿了,你儿子闺女吃啥都不道,这又事儿了。

最后菜全都上桌了,楚鸿天姗姗来迟,进屋就举杯:都在酒里了!

奈何他儿子不配合,楚亦锋在他爸讲话的时候,不停的往毕月饭碗里夹菜,还在小声咨询道:“咱家孩子吃啥?”

毕月哭的有些微肿的大眼睛,略嫌弃地看着面前冒尖儿的饭碗。这还有个瘦吗?

“没到点儿呢,等会儿让后面煮点儿烂面条,一小碗儿就行。晚上八点多钟我再喂他们。”

“那你多吃点儿。”楚亦锋继续夹菜。

“我说你们小两口?这都看着你们呢。”楚鸿天杯举半天儿了。

楚亦锋这才意识到,端杯马上怂道:“我酒量不行,爸,我半开吧?”

楚鸿天和毕铁刚碰下杯,大嗓门道:“我家这小子一点儿不随我。哪有当兵的不能喝的?还有我家另一个小子…嗳?小慈你咋下桌了?不吃啦?”

楚慈弱弱道:“我看着小溪他们啊。”

刘雅芳一把拽住楚慈胳膊:“这么老些人,不用你看着,快点儿吃饭吧。哎呀这孩子长的可真好。他大我家狗蛋儿大?”

围着酒量这话题大家伙也能说一会儿。楚亦锋却忽然说了一句:“我不行我姐行啊。”

就这一句姐,王建安不用看他媳妇脸,光盯着手都能看出激动了。

楚亦清脸色微红,马上端起白酒杯回道:“对,我行。来,爸,妈,叔婶儿,那是舅吧?舅妈,咱都举杯!”

毕月瞟了眼楚亦清。她发现她那大姑姐有时候跟傻狍子似的,经常干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大包大揽、大手大脚的撒钱,却人嫌狗厌的。可见就是为人处事差劲儿,瞅瞅混的。

不过她闺女…那小溪啊,哪是长相随姑姑,跟楚亦清关系那才好呢。你说几个月的小娃娃能记住啥?可每次见到楚亦清都兴奋。只求性格别像姑姑。

楚亦锋一声姐出口,他姐都恨不得豁出去了。他可方便极了,也挺忙。

耳朵听自个儿妈和丈母娘说孩子们的事儿,从出生那天到不大点儿怎么伺候的,一直到现在都喂什么,怎么喂,几点喂。

他手上也挺忙活。给毕月扒虾夹菜,不夹菜的时候在桌下捏毕月左手、挠手心、拉小手指。眼睛得紧盯着在沙发上噢噢直叫唤的胖娃娃们。

最忙的还是心。几种感受拉扯着,一点儿一点儿消化着,最终化为一个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啊,咱们大家伙都生猛海鲜的,我们家小公主小少爷就吃烂面条?

毕月眼里的笑意恨不得倾泻而出,可表情却是拧着小眉头,仰头看忽然站起的丈夫:“你怎么了?好像很聒噪呢?”

大掌拍怕毕月后背:“不行,我得给他们张罗点儿别的去。媳妇,你吃哈,多吃,你一点儿也不胖。”

楚亦锋都出包房了,毕月才反应过来。她也没问他胖不胖啊?他那么说,那不就是看出她很胖很胖嘛!

楚亦锋蹲在沙发边儿,拿着小咖啡勺准备喂俩宝贝。

毕月也坐在沙发上,她自个儿嘴里还嚼着饭,将手中的橡皮小黄鸭挤压的嘎嘎响,抱起女儿哄道:“爸爸喂饭饭了。尝尝?尝尝香不香?”

包厢里瞬间很静,都在看他们四口人。

梁吟秋到底憋不住了,还是不放心问道:“小锋啊,鱼刺挑净了吗”

楚亦锋头都没回:“就鱼肚子那块肉,我碾碎的,放心吧妈。”

“哎呦,这个邪乎劲儿。”刘雅芳也扭身看俩胖孩子:“上午我就整点儿蛋黄羹,到这时候了再整点儿苹果泥烂面条啥的。这还蒸鱼泥了!我喂啊?”

楚亦锋很执着举着勺子等着,不强迫孩子们会张嘴,看着他们跟毕月在笑、在哇啦哇啦沟通。

毕月劝:“是你那勺子不对。不是我们平常用的是不是呀?”

还是小龙人给面子,主要是他妈妈没抱他,抱的姐姐。

他又蹭啊蹭的,被爸爸扶了一把后,大爷样的靠在沙发上坐了起来,小龙人斜睨一眼他爸爸的手。

梅子青茶杯装着白色的鱼泥,小龙人控制不住又瞟了一眼,这才拿不住手里的小象,口水一滴两滴的掉在背带裤上。

小男娃张嘴了,屋里更静了。

再看那胖小子吃了一口后,忽然瞪大眼一愣,和楚亦锋对视。一脸:“哎呀妈呀,这是啥啊?味儿还怪好的呢。”

包房里立刻响起几个大人的笑声和鼓掌声。

楚亦锋激动。

看看,傲娇的女儿也在和弟弟叽哩哇啦说了两句后,坐她妈妈怀里不老实了,冲他喊道:“啊!呀!”

闺女一勺,儿子一勺,爸爸被俩宝承认,终于成功的迈出了一小步,喂完马上感情不一样了。

楚亦锋兴冲冲的还要再喂,毕月摇头了:“不能吃了,别给撑坏。”

池塘前站满了楚家和毕家人。

管家关叔负责安排队形。

楚鸿天和毕铁刚都顶着一张喝的通红的脸。建军节,楚鸿天今个儿真是破例抽空来的,一会儿就得走,并且还得带走梁吟秋。

八一这天,在名为月满西楼的会所里,诞生了楚家和毕家的合影。

楚老太太坐在最前面。

楚亦锋和毕月,一人抱一个站在她的身后。爸爸抱小溪,妈妈抱小龙人。

这照片里的楚亦锋和毕月,一个又黑又瘦,一个是一百四十二斤的大胖子。

俩胖娃娃呢,长大看到时气坏了,妈妈为什么要给剃成秃头?

至于其他人,毕家两口子没穿最好的新衣服,毕成和狗蛋儿那对儿兄弟,不约而同脸上还长了青春痘。

楚亦清脸色有疲态。王建安伺候媳妇,头发一直都忘了剪,略长的形象。

舅舅和舅妈那就不用说了,紧着藏在后面,就怕照到破衣服。

只有楚慈看起来像样。但遗憾的是他妈妈那个新闻出版署才成立不久,还在加班中,人没到。

他和王昕童分别蹲在楚老太太的脚边儿。

所以说这张照片里,每个人都不是最好的状态。但挡不住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到位。似是在祝福天下所有的一家人,一定要相亲相爱。

照片一照完,刘雅芳就催促:“亦锋啊?你不是要回你那房子取欢喜衣服吗?大妮儿,你跟着去。”偷摸还拽了把她闺女,极其小小声叮嘱道:“我和你爹抱着孩子们,坐大成车回去。”

“娘!”毕月脸和脖子都红了。

刘雅芳发现她闺女该干正经事儿不干,不让干瞎嘚瑟,总跟人差股劲儿。

倒是楚亦锋,跟顺风耳似的。丈母娘和媳妇都躲挺老远说悄悄话,他都猜到说啥了。脸不红心不跳,几大步上前,毫不避讳搂住毕月的肩,大大方方道:“爹,娘,那我俩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

王昕童坐进车里也不老实,趴车窗喊道:“舅舅羞羞!”

人家孩子说的是搂舅妈肩膀,结果成年人们思想复杂,秒懂。

王建安那脸红的,被楚亦清呵斥:“你行不行啊?这么宽的道倒不出去?快点儿啊。”

第六四零章 呆呆的父母

红灯亮了,银灰色轿车停了。

楚亦锋忽然斜着身子,一把搂过毕月,亲楚沅溪和楚栖梧啥样他亲毕月啥样。

对着毕月的脸蛋儿狠狠的亲了一口。

那响亮亮的亲声,立刻给毕月亲的再没心思焦虑身材问题了。

她偷偷斜睨楚亦锋一眼。

那人亲完他就松手,还一副跟啥事儿没生的样子,面无表情盯着红灯变绿灯。

可就这面无表情才吓人呢。咋跟狼似的呢?

很久没开窗换空气的屋里,还似飘散着一股灰尘味儿。但俩人却顾不得了。

毕月的鞋,门口一只歪在那,脚上一只,鞋都没脱完呢,楚亦锋就扑了上去,将毕月按在了墙上,满脸涂口水。

额头、鼻尖儿、脸蛋儿、耳唇、耳廓、脖子,一套顺下来只用十几秒,马上堵住微张的小嘴。

毕月也双手抚摸楚亦锋的眼、眉、脸,最后翘脚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

男女合在一起浓重急促的呼吸声、口水交换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儿房间。

犹如房间里有音乐在伴奏般,从门口开始,两人似要镶嵌在对方身体里一样在旋转再旋转,一路旋转到卧室。

茶几的旁边,遗落着毕月的另一只鞋。

砰的一声,两个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没几秒钟,毕月的一只脚就搭在了楚亦锋的肩上。

女人早就神志不清。

男人又再次等到了让他最兴奋的时分。

两个人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言语,他们也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这一刻的美妙。

浑身颤抖毕月,感觉自己像过电一样。

古铜色肌肤上满身是汗的楚亦锋,舒爽的毛细孔全部打开,感觉自己怎么都要不够。咬紧牙关,心里就一个念头:身下的毕月怎么都让他抛不开放不下。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在最后一刻时,彼此拥抱的更用力,楚亦锋才抱住那个能让他疯狂、能吞噬掉他的脸庞,低吼道:“爱不爱我!”

毕月是尖叫着喊出“爱”字。

随后俩人都是一软,瞬间没了力气。

毕月以为,这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了。再下去她会死的,她真的没劲儿了。

结果等她被抱到浴室中,刚脚底有根儿靠墙能站住时,在迷蒙的水雾中,她看到了楚亦锋小腿上那碗口大的疤痕。

毕月全身瞬间充满力气,她忽然一把给楚亦锋按在了墙上,两人角色对换。

楚亦锋还在开玩笑道:“胖是不一样哈?”

毕月此时已经蹲下身,再抬头一脸泪痕:“我生孩子那阵儿,你受伤了?才没回来?还不告诉我?我整个月子,你妈都没出现,是在照顾你?”

水流声那么大,却盖不住毕月的哭声。

楚亦锋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用手指小心触摸他伤腿的媳妇,他说不出话了。

毕月也不需要他说,什么都明白了。她忽然凑近那伤腿,团成一个团儿,一口接一口的亲着,像楚亦锋刚刚在吻她那样,将心疼和难过都化在那些吻中。

光滑的脊背,妻子微胖的身材,被水龙浇湿的长伏贴在脸上、他的腿上、散落在地上。再加上那小心翼翼吻他的动作,楚亦锋一把拽起毕月。

这第二次,两个人似在耳鬓厮磨般,放慢了度…

男人咬着毕月的耳廓低低道:

“我的月亮现在胸变了,有肚子了,腿也粗了,脸也胖了。但那算啥?将来还会长皱纹,牙掉,头白,长老年斑,,走路不利索了。”

“嗯,可你会更爱我的。”

“对。”楚亦锋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两个大拇指不停搓弄着毕月胖胖的脸颊,他用着很肯定的语气道:“你是我楚亦锋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是我孩儿他妈,就这俩身份,你就是胖到一百八、将来走不动道了也是最美的。”又非常干脆吼道:“如果有下辈子,下辈子你也要做我妻子!”

“好!”毕月答应的声音比她闺女小溪还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