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在余青这里,还能过的正常的生活,既然想要把妻女放在这里,郝谦自然也要站余青这边。

这种时候,最是需要兵力,余青也没办法说不让郝谦出兵,想了想还是认真的道谢道,“郝大人,多谢你。”

郝谦却笑道,“夫人还记得上次在玉泉寺?我说过欠夫人一次,这次就当是还了夫人的恩情了。”

两个人说了各自的部署,郝谦道,“到时候我一万的兵力就交给夫人,跟着杨九怀是另外那些没办法真的打仗的兵力,不满夫人,他们别说是打仗,就是杀鸡都不敢,我带着他们去假装给杨九怀助威。”

余青这里每一个兵士都是实打实的,能上阵杀敌的,余青实在是想不出,几乎一半的兵力都是虚假的,到底郝谦那边养了多少闲人?

招待了郝谦吃了饭,郝谦就把女儿和妻子托付给余青,为此还是很敬重的行了礼,拱了拱手说道,“夫人,内子和小女就有劳夫人看顾了。”又自嘲到了补了一句,“这以后又是欠了廖夫人一个人情了。”

余青也是很郑重的受了礼,还礼之后说道,“郝将军尽管放心。”余青说完就离开了,她知道他们需要一些空间单独说话。

等着余青走后,屋内一阵沉默,郑氏已经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就剩下骨架了,脸色还呈现不自然的腊黄色,就像是得了什么重病,其实郑氏只是吃不下饭,一个人不吃饭,身体自然是越来越差,当然要不是这样,郝谦也不会下定了决心。

至于小女儿郝婳,郝谦自然是没有什么芥蒂,他难道还护不住自己的女儿?但是既然被退了婚,那边闲言碎语不少,正好到这边来散散心,顺道照顾下郑氏。想着有女儿陪着,郑氏也能想开一些。

郝谦说道,“大敌当前,原本不该把你们送过来。”

郑氏却说道,“夫君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又道,“这乱世哪里有什么真正安稳的地方?”即使在泉州,不也是被流民所袭?

“廖将军实乃罕见的悍将,廖夫人又是个足智多谋的,他们身边还有像顾先生这样的能忍附庸,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我们会打赢的。”郝谦说道。

“老爷,我知晓了。”

郑氏应了一声,眼角含泪,深深的看了眼郝谦,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预感,这一别等着再见的时候,两个人可能完全不一样了,到底什么不一样,其实她也是说不清。

其实两个人难道真就是没有情意,自然不是,少年夫妻,又是一起孕育了孩子,或许不像是炙热的恋慕时那般亲密无间,但是彼此都已经成了各自的骨中血,分不开了。

但是两个心中都有了芥蒂,一个是觉得没有脸面见人,自己没有清白了,另个则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老爷,你保重。”

郝谦重重的点头,说道,“到时候我来接你们母女回去。”

郑氏自从出了事就没空去管儿子了,倒是婆婆高氏在养着,这一次出来自然没带出来,郑氏最是舍不得这个儿子,说道,“等着哥儿再大一点,我能不能把他带过来养?”

郝谦看着郑氏骨瘦如柴的模样,又是临别在即,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道,“听你的。”随后又对郝婳说道,“照顾好你母亲,你想回来就给我爹爹写信。”

余青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宁谷郡的军营里,而且青学堂也在这里,就把郑氏母女安排了这边,至于茂林,不知道为什么,余青对茂林总是生不出亲近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那边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郑春之和郑若梅知道郑氏母女俩过来了,都过来打招呼,寒暄了一番,郑若梅和郝婳年纪相仿,又是亲属,原本就走得近,这会儿见到彼此高兴地不行。

郑若梅道,“泉州有什么好的?那一帮子迂腐的老头子,快要把我们女子逼死了。”

郝婳知道郑若梅是被流民欺辱过的,还当要过好一阵子才能恢复过来,但是这会儿看到郑若梅却是全然容光焕发的她。

就好像是绽放开的花朵,浅笑嫣然,十分的瞩目。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自信飞扬的神采,就好像被从笼中放出来的鸟儿,自由自在,又十分的快乐。

“我现在帮着廖夫人打下手,整理一些书信,军务上的事情。”郑若梅拉着郝婳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平日抽空还回去青学堂教孩子们读书。”

“你当了先生?”

“可不是,不要惊讶,在这里不管是你是女子还是男人,只要你有本事就能被人看重。”郑若梅道,“婳妹妹,你想好要做什么了没?”

“我?我能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郑若梅笑道,“只要看你想要什么。”

郝婳听了这话有些晕眩,从小她就被教导,深居简出,作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学习的都是女红,厨艺,说白了都是伺候人的事情。

但是这一刻,她忽然才明白,原来这边的天地这么广阔,可以像男人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路上郝婳也看到了许多女兵路过,她们穿着军装,佩戴着武器,走路生风,那样的英姿飒爽,跟泉州城里那些夫人们人说的,污浊不堪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

见郝婳盯着女兵看,郑若梅了然的说道,“我当初也是艳羡的不行,都说女子不如男,但是你看看她们?”又说起上一次的战役来,很是难过的说道,“上次破了周平山二万敌袭,我们女兵们声名远播,但是也死了接近几千的姐妹,我们这些好日子,都是用她们的鲜血换来的。”

“说我们女子没用,就好像东西一般,但难道我们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还不是因为兵士们都是男人,外面做生意也都是男子,就连学堂里读书都是男人,我们女人关在后宅里,只等着丈夫回来宠幸,其实跟金丝雀又有什么区别?就是摁着我们,不让我们自己立起来!你看她们,照样是奋勇杀敌,为她们的夫君孩子,爹娘撑起一片来,你能说女子不如男?”

郝婳生出肃然起敬的心思来,忍不住热血沸腾,道,“其实我小时候一直想学武,可是爹爹不让,娘和祖母也不同意,我要是学了武,就能参军了。”

与其在后宅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倒不如像这些女兵一般,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许会战死,却是死得其所。

郝婳又去跟郑若梅去了青学堂一次,正好这一节是郑若梅授课的时间,郝婳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旁边坐着男男女女,他们有的人仪态很好,一看就是出自良好的家境,有些却是带着被生活磨砺过后的风霜,但是每一个人都很认真的读书。

郝婳想起泉州那些人议论青学堂的话来,“男女混校,光是想想就知道多么的肮脏…,简直就是世风日下。”

但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每个孩子都那样的认真努力,渴望着学习,她觉那些夫人们说的话就是侮辱青学堂。

等着从青学堂出来,郝婳觉得自己被退婚的那点烦恼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她热血沸腾的想着能做点什么事情,“我可以去教小一点的孩子读书,你看可以吗?”

“当然行!”

郑若梅搂着郝婳,“走,咱们去找伯母。”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郑若梅和和郑氏母女俩的住所挨在一起,这是余青想着让郑若梅平日里多开导一下郑氏,这一次郑氏带了好几车的东西,摆件的赏瓶,半旧的紫檀木卧榻,都是惯用的东西,余青忍不住想着,这郑氏分明就是不想回去了。

只是想想郑氏在泉州的处境,想想或许呆在这边,能让她过的心安一点。

郝婳好像来到了全然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因为备战,军营的戒备更严了,五步一个岗哨也不为过,但是郝婳因着有郑若梅领着,倒也畅通无阻,每日都去青学堂看看,又去看女兵操练,只觉得新鲜的不行。

晚上就对着郑氏说道,“娘,我要当先生了。”

郑氏还是吃不下饭,却可以吃药,这阵子都是用人参等补药才能支撑下来,郝婳就听祖母高氏说,恐怕是郑氏下意识的就想着要绝食自尽,才排斥,至于药,自然不是饭食,这才可以咽下去了。

说来说去都是心病。

郑氏无力的靠在迎枕上,惊奇的说道,“你当先生?”

“嗯,还有束脩,娘,以后我养着你。”郝婳依偎在郑氏的怀里,柔声细语的说道,“娘,你要长命百岁,要好好陪着我,女儿好喜欢这里了,一点都不想回去。”

“不回去吗?你不想你爹爹和祖母?”

“想,但是我离不开这里了,而且我也不想回去听闲言碎语了,以前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在这里就不是,我能做许多事情。”郝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晚上郝婳领了她的束脩回来,是一袋米和一罐子酱菜,还有几块腊肉,“许多人来投靠,都是空手而来,后来廖夫人就说,来投奔的,不能饿着这些饱学之士,就预先发第一个的束脩。”

其实对她们来说,这些东西根本就寒酸的不行,郝婳身上的一件衣服都是十几两的料子和做工,但是郝婳却很兴奋,这还是第一次用她的双手赚来的。

郑氏显然也很看重,毕竟是女儿第一次的束脩,亲自下厨给郝婳做饭。

灶房内传来煮饭时候的米香,还有炒腊肉的勾人味道,郑氏一边指挥灶上婆子做菜,一边居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发现自己有食欲了。

晚上郝婳给郑氏盛了一碗稀饭,又夹了几样菜在一旁的碟子里,道,“娘,这是女儿自己赚的,你好歹吃一些。”郝婳软哼哼的撒娇。

郑氏拿着筷子,喝了一口粥,满嘴都是米饭的香味,然后又去吃腊肉…,等着反应过来,已经是吃了一小碗了。

郝婳激动的不行,说道,“娘,你能吃的下去了!”

郑氏看着郝婳又哭又笑,自己也跟着落下泪来,来了这里之后,就好像卸载了背上的包袱,因为那么多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空关注她曾经是否不洁。

晚上母女俩睡在一起,郑氏摩挲着女儿的面容,说道,“你们那还缺先生吗?娘也去当先生,恐怕这点束脩,不够咱们吃饭的。”

郝婳忍不住裹着被子笑,道,“娘,我去帮你问问。”

***

燕贵星在凤林山等了两天,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焦急,但是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沉着行事才是。

凤林山不大,但是燕贵星只有一千人,要把整个山包围起来也不可能,他只在几个可能出来的地方留了人。

晚上点了火,牛金柱把白天抓的兔子肉放在了篝火上,说道,“这地方,真是有点邪门,兔子居然自己跑出林子,自投罗网。”

火烤着兔子,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

牛金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真肥,好多油。”

燕贵星却是全无胃口,距离齐军到达还有不到三天的时候,廖世善却还不见踪影,他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命丧凤林山。

他当然知道廖世善的本事,但是这凤林山太过凶险了,猛兽群居,山势又十分的陡峭,几乎是全然的斜面,没有平行的地方,所以不能有一刻的放松,不然不经意之间就能滚落下来。

不然也不会有许多人不敢进去。

“你吃,我实在是没胃口。”燕贵星站了起来,看着黑漆漆的凤林山,太过安静了,而这种安静,居然给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牛金柱也吃下不去了,道,“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像辽王那般,地位稳固,谁也不敢欺辱。”

燕贵星想起每一次他们都化险为夷来,说道,“会的,早晚有一天,他们这些人都要看我们的脸色过日子!”

“要是明天在看不到人,我想带着人进去。”燕贵星显然考虑了很久,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说不定将军就等已经到了附近,但是被困住了。”

牛金柱马上说道,“将军,我跟着您。”

廖世善等人遇到了二百多头的狼群。

古擒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着那些绿油油的眼睛,忍不住瑟缩了下,太多了,似乎这半边的天空都是被绿色占据,廖世善却是把人拉倒了自己身后,说道,“在我身后躲着。”

“将军!”

古擒虎看着廖世善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的前面,那么的稳当,想着这居然是一个主帅,这会儿却是反过来保护他,一时心中涌出说不清的情绪来。

廖世善拔出了双刀,把袖子挽起来,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兄弟们,跟我杀。”

那些人毫无畏惧,毫不犹豫的跟着廖世善而去,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们面对的饥饿的狼群,咬一口就能把胳膊都扯下来。

古擒虎看着廖世善如同杀神一般,冲入狼群中,十几个狼同时跳过来撕咬他,只可惜还没近身,那刀挥过去就是狼的惨叫声。

跟着廖世善都是精锐,自然不弱,有了廖世善的冲锋,更是如鱼得水,不过一会儿就杀了上百只,地上都是粘稠的血水,身上也都占满了狼血。

剩下的一百多只狼群这会儿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顶着廖世善等人,目光阴冷。

廖世善对古擒虎说道,“林子里野兽多,恐怕和血腥味会引来不少猛兽,我们距离宁谷郡也不过二刻钟路程,你脚程快,帮我们去报信儿。”说着拿出一个军符塞入了古擒虎的怀里,“这是信物,军中人看到它就知道是我了。”

古擒虎如何肯走,道,“将军…“古擒虎平时最为谨慎的,但是这会儿看着那些浴血奋战的兵士们,难过的不行,眼眶红红的,嘶哑的说道,”我要和大家同生共死,我不能自己当一个当个逃兵!”

廖世善很是欣慰的笑了笑,却说道,“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只能成为我们的负担,你现在赶紧出去,找到军营,我记得这附近还有个哨所,才能帮我们不是?”

古擒虎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意气用事,但是总觉得自己这样走就是背叛大家,犹豫了半响,却是被廖世善直接推了出去,他手劲儿大,弄得古擒虎踉踉跄跄的,好容易站稳,咬牙说道,“将军,诸位兄弟,一定等我回来。”

等着问清了附近的哨所,就几个健步消失在了黑色幕布中。

燕贵星靠在篝火旁边睡了一觉,却是很不安稳,忽然间就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没?”

牛金柱起身,朝附近望去,见附近两队的兵士都在认认真真的值夜,道,“将军,您是做梦了?要是有个什么,早就被人发现了。”

燕贵星却起身,说道,“不对,有人。”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林中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廖军?”

林中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面色憔悴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流了不少汗水,他刚才还是疑问句,这会儿看到燕贵星的装束,高兴的说道,“你们就是廖军,快,廖将军被狼群围住了!”

燕贵星不认识古擒虎,但是认识军符,问道,“将军在哪里?”

一旁的牛金柱却是把燕贵星拽到了一旁,悄声说道,“将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深更半夜的,这人我们又热不认识,要是骗子怎么办?这会儿可是夜里,猛兽出没,一不小心,咱们兄弟的命都没了,而且这军符也有可能是假的…”

古擒虎见牛金柱拉着人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急的不行,怕是耽误下去就错过营救的时间,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古擒虎怕是不相信,说道,“你把刀压在我脖子上,要是我骗你,就直接杀了我!”

古擒虎又把自己是怎么遇到廖世善的事情说了。

燕贵星和牛金柱对视了一眼,这才终于相信了,满眼的兴奋,立时就行动了起来,大声喊道,“点火把,进山!”

燕贵星赶过去的时候,廖世善等人只剩下不到十人,地上厚厚的多事狼尸体,而他们对面郑友两头老虎。

这老虎显然是被血腥味引来的。

燕贵星看到廖世善就高兴的不行,大喊道,“将军!”说着就不管一切的冲了过去,后面的兵呼啦啦的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想写第二更,我去努力下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余青夜里被惊醒了,贺念芹很是歉意的说道,“这个人我以前见过,是昆鹏的手下,说是几天几夜没睡,一路骑马过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跟夫人禀告。”

“你让他在议事厅等着,我马上过去。”

余青揉了揉眼睛,觉得清醒了一些,这才起身穿衣裳,这会儿自然没空梳妆,挽了鬓又披上一件莲蓬衣就算是好了。

出门前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儿子,廖秀章睡的很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上扬,带出了笑脸,很是天真可爱,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孩子的面颊,又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出了门。

贺念芹在外面等着,见到余青出来就一起朝着议事厅而去。

来的人个头不高,脸色黝黑,嘴唇都是干裂,正在喝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的水,见到余青进来赶忙放下,行礼说道,“廖夫人,我是少族长派来给您报信儿的。”

“你坐,是什么事?”

“我们在下江南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大约七万多人的军队,是江南齐家的兵,主帅是齐家的养子甘卓志,我们少主说应该是来围攻廖军的,后来我们一路偷偷的跟随,好容易打探出来,正是杨九怀求来的救兵。”

余青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但是见昆鹏还叫人来报信儿,很是感激,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少主费心,他人呢?已经是回西北去了吗?”

“对,少主直接就回西北去了。”那人露出懊恼的神色来,“只是我路上因为马累死了,一时买不到新马,耽搁了两天,这才来晚了,预计明后天他们就到了。”

余青脸色一沉,说道,“不可能。”按照魏珍那边的消息,应该是还有二三天的时间。

“廖夫人,我没有骗您,千真万确,我之前已经在彭林一代见过他们了,就算是整顿下,到这边来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

“你说在你彭林见过他们?”彭林在泉州的下面,距离宁谷郡也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余青听了很是震惊,“去叫李猛将军,就说有要事。”

李猛听到这件事,一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说道,“夫人,将军还没回来,现在…怎么办?”

***

杨九怀笑着去跟甘卓志打着招呼,“姐夫,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上前亲昵的拉着甘卓志的手往里走,“我还当你们要三四天才能到,如今可是提前了不少。”

甘卓志娶了齐家的女儿,虽然跟杨九怀的娘子不是一个房头的,但按照辈分来说,齐氏是要喊甘卓志的娘子一声堂姐的,所以杨九怀这个称呼,虽然有些套近乎的嫌疑,却也不算是不对。

“打仗就是要出其不备,要是真是让人算出来我们到的日子就不好了。”甘卓志嗓门不大,听起来很是斯文,眼眸要比旁人都要亮一些,显得很是狡黠,说道,“我想今日休息几个时辰,就拔营出去,争取日夜兼程,晚上就能到那边给他们一个突袭去,你给我说说这般是什么情况,还有个那个泉州的郝谦,好像是郝家的人是?”

世家之间都是彼此相通的,甘卓志和郝谦是同辈的人,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彼此都听过名字,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物,毕竟都是这一辈最为出众的。

“今天就拔营出发,然后明天晚上就可以突袭?这是不是太冒进了?”杨九怀虽然很高兴甘卓志提前赶来,但是又觉得甘卓志这个决定太仓促了一些,“一路上肯定疲惫了,总要休息整顿下。”

甘卓志却是不容置疑的说道,“妹夫,这打仗的事情,你还是要听我的。”

杨九怀一时尴尬,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当面弄得下不来台?其实之前甘卓志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不过在江南他是做客,又是迎娶了齐家的女儿,齐家和他是结盟的关系,这会儿却是有些不一样了,他这是有求于人。

自然是要看人的脸色。

齐氏道,“姐夫,想来路上很辛劳,我已经叫厨房给你们备下酒席了,这厨子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做的八宝葫芦和松鼠鳜鱼最为拿手。”

有了齐氏的这话,杨九怀就顺势说道,“知道姐夫要来,一直都殷勤的盼着,这待客的菜单都是预备乐好久,请!”

甘卓志漱洗了一番就上了桌,让人把酒壶撤了下去,说道,“喝酒误事,这会儿就免了,等着大胜回来,肯定跟妹夫畅快的喝一番。”

吃了饭就去了厅堂议事,杨九怀道,“他们也就二万的兵力,还有三四千的俘虏,只要廖世善不在,根本不足挂齿。”

“你确定廖世善没有回来?”甘卓志也是听过廖世善的,知道这个人是举世少见的悍将,寻常的将领根本难以抵挡。

“没有,这个我敢保证。”一旁的周平山信心满满的说道。

甘卓志是个实干家,沉吟了下,说道,“那咱们说说怎么攻打廖军。”

郝谦大半夜被杨九怀留在泉州的手下上门来吵醒的,那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不过巴掌大的纸团,一看就是信鸽送过来的消息,“郝将军,我们大人说今天晚上让你出兵,明日寅时之前务必到达宁谷郡,到时候两军会和之后,一同攻打廖军。”

“明天晚上寅时就会和吗?你们援军到了!怎么这么快?”郝谦可是记得,余青跟他说过,还要三四天的时间。

他这边还没有把兵力调到余青那边去,心想着真是糟糕,但是面上不显,说道,“你就跟杨大人是说我知晓了,只是现在太晚了,就算是打仗也不能不睡觉?”

那手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说道,“郝将军,你这是想敷衍我们大人吗?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有什么把柄在我们大人手里。”

郝谦一时沉着脸,“放肆!”

那手下就低下头来,但还是坚持道,“郝将军,你别拖延了,既然准备好跟我们大人坐在一条船上,那就要一心一意的,别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这样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郝谦冷笑一声,一脚就朝着那手下踹了过去,骂道,“狗东西,居然有胆子说这话,你也不找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货色!”说着对外面喊道,“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我关起来!”

那人脸色一变,说道,“郝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背叛我们大人?”

郝谦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如今就是这一个小小的下人都敢对他指手画脚,甚至是命令他,那以后杨九怀赢了,春风得意的时候,还不是把他当做狗一样的随意欺辱?

一想到这个,郝谦就生出士可杀不可辱心情来,难道就因为这一个把柄,被杨九怀拿捏一辈子?

“来人,备车!”郝谦决定连夜去支援宁谷郡,至于杨九怀的威胁,他决定不管了,该是怎么样就是这么样。

这样一想,多日来悬在心口的枷锁,一下子就解开了,心中畅快的不行。

***

另一边,杨九怀听了甘卓志的话,差点要掀桌子,忍不住说道,“我统共也就一万的兵力,你就让我这点兵力去当先锋军?”

甘卓志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妹夫,你要知道,我跋山涉水的过来,就只是为了来帮你而已,要是别人,别说给两座城池,就是全部归我们,也不答应冒这个风险过来,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遭人埋伏不是?父亲说过,这时候求稳不可冒进。”又道,“你不是说廖世善还没回来?既然没有主帅,那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