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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仲林这个当事人没有老邻居一样的担忧,他说:“她没死,总归是件好事,其他事先不说,眼下我需得好好照顾她。她突然遇到这种事,对现在的世界又不熟,心里恐怕很不好受。我这把年纪了,什么都不想了,能照顾她一日是一日,以后不管她怎么想,我给她安排好…她现在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聂文卿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拍了拍老友的肩。“唉,也是天意弄人。”

俞遥吃完早餐出来,发现陌生老头已经走了,江仲林在收拾桌上的茶杯。

他看俞遥望着刚才老聂坐着的地方,主动开口说道:“是我的朋友,姓聂,就住在旁边一栋,他先回去了,说过几天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哦。”俞遥跟在他身后,“今天要出去办身份证明是吧,我穿什么衣服?”

江仲林把杯子放好,去洗衣房拿出了一套衣服,“你昨天穿的衣服给你洗了烘干了,今天还是先穿这个吧,等办完身份证明就去给你买日常用品。”

俞遥接过衣服,从里面勾出一条紫色的内裤,柔软带着茉莉洗衣液的清香,“我的内裤你都帮我洗了?”

江仲林:“…”

老人家脸上毫无异样,淡定的像个老神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逗一逗就面红耳赤的丈夫了。

江仲林在房里找东西,俞遥走到门边试了试,发现大门识别了她的信息,一拉就开。俞遥都不知道江仲林什么时候设置的,她走了出去。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天的天气却不错,太阳已经出来了,外面的草地还是湿润的,院子里的花木上也挂着水珠。相比两边院子里的姹紫嫣红,这个院子就显得单调多了,植物没有怎么修剪,也没有颜色鲜艳的花,只有一棵茉莉开了几朵白色的小花苞,显然,这里的主人没怎么照顾院子。

“走吧。”江仲林走了出来。两人走在树荫下,到小区门口,那边也有站牌,和昨天一样叫了车,江仲林把俞遥带到了一栋大楼前。大楼门前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鲜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口的大牌子写着海市公安局总局。

门内来来往往的行政人员都穿着制服,没人多看他们一眼。俞遥看到不少人在一面墙的机器上办理什么,好像从前银行的自助服务。江仲林没有去那边,他直接去了那个人工服务的台子,很快就有人从旁边一扇门里出来,把他们带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俞女士的情况特殊,关于这种特殊情况的法律条款昨天晚上江先生已经跟我们沟通过了,按照之前几起案例,俞女士应该有一年的观察期和社会扶助期,不过鉴于江先生的公民信用度很高,两位又是夫妻关系,这个观察期会由一年改为半年。”

“这有一些文件两位可以看看。”严肃的中年男人递了两份文件过来。

俞遥翻了翻,那是一大堆的条款,包括各项义务和福利,后面要签名。

“江先生已经申请信息保护,所以我们的媒体不会曝光俞女士的任何信息,如果有人非法传播俞女士的信息,给俞女士的生活带来困扰,我们这边也会帮忙清理,这个请放心,我们尊重并且保护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

中年警官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完了事,俞遥走出公安局的时候才想明白一件事,“刚才他的意思是,不会有人来采访我把我的照片放在网络上,也不会有一堆不认识的人来围观我是吧?”

江仲林点头:“是。”

俞遥:“…要是放在四十年前,我这个情况早就被当成珍惜动物围观了。”

江仲林:“因为第一次出现的穿越案例中,也就是那位老人家,他被太多人围观致死,之后就出台了特殊保护法。”

俞遥:“那这样一来,你不是很为难?”

江仲林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俞遥解释说:“你看,要是知道我就是那个穿越的第五人,你认识的人好奇向你打听,你不是烦都烦死了,可要是不告诉别人,他们看到你突然出现了个老婆,还以为你吃嫩草呢,误会了你不是很尴尬。”

江仲林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个,“顺其自然吧。”他点击搜索附近的大商场,准备带俞遥去买东西。

俞遥站在巨大的商场门口,心想,四十年后实体商场竟然还没有被网络商店给替代。不过一路上倒是少了很多以前那种杂货商店。

这个商场十分巨大,简直没法形容,总之俞遥以前可没见过这么大的商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分区有四十多个,光是通往不同分区的电梯就有十二条。俞遥以前就不爱逛商场,几乎是头晕眼花的跟在江仲林身后走。

先去买了手机。现在的手机,其实正式名字叫个人终端——简直就是以前幻想未来小说里的产物。选这个俞遥还是有兴趣的,在专卖店里逛了两圈。

负责销售的姑娘和四十年前的卖手机柜员没有任何区别,俞遥看哪一款,她都能介绍的口沫横飞,“您看,这款level4,是现在年轻人最爱的,有最新的8.0处理器,128T内存,拥有八种变化规格…”

俞遥听了半天,问旁边背着手安静等着的江仲林,“你有钱吗?”

江仲林:“有的,你喜欢就买吧。”

俞遥:“我对这些不了解,你给我选个算了。”

江仲林:“老人家对这个也不了解,我这个是学生送的,还是五年前的款式。”

夫妻两对视了一会儿,俞遥耸耸肩:“好吧,我自己选。”

选好个人终端,将之前在公安局办的身份证明芯片植入,携带方式俞遥选了和江仲林一样的手表型。她一边摆弄新到手的终端,一边低着头往外走。为了避免她不看路撞到人,江仲林只好托着她的胳膊带着她避开人流往外走。

不一会儿,俞遥站住了脚步,她指了指商场里一家游戏专卖店:“我想买游戏。”

江仲林叹气,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语气像个开明家长:“行,但是游戏要适度,晚上不能玩太晚,劳逸结合…”

他还没说完,俞遥抬手把他揪进了游戏专卖店。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评论里的各位,这么早就把我埋的线挖出来,让我之后怎么写喔,一点惊喜都没啦!

04

这一家游戏专卖店很大,分为很多个区域,里面来往的大多是些年轻人。虽然四十年后的游戏俞遥不熟悉,不过她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直接找到了经典游戏区。相比那围满了人的最热门游戏区,她更想试试经典游戏。

这边的区人比较少,那整排的体验墙前只站着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小男生,正兴致高昂的讨论着面前那款游戏。这里的游戏有简单介绍,感兴趣的话还能免费体验十五分钟,俞遥听了会儿,对他们手里的那个游戏略感好奇,于是站在旁边听,等他们停下谈话后插嘴问:“这游戏听着挺好玩的,叫什么名字?”

那两个小男生听到声音,扭头看到了俞遥,其中一个男生随口回答说:“荒芜星球。”说完他就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看着俞遥身后站着的江仲林,结结巴巴的喊道:“江、江老师…”

这一声,把他旁边那位没注意到江仲林的同伴给吓了一跳,很快用同样见了鬼似得表情看向江仲林,讷讷的喊了声江老师。

方才豪情万丈谈论游戏的两个男生,片刻就怂成了两只小鸡崽,缩在一起搓手。出门买游戏遇上老师,哪怕遇上的是江仲林这种从不骂人的好脾气老师,也让人头大。

俞遥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江仲林江老师,她嫁他的时候,他还在读研,快读完了,准备继续读博。和她这种书读的随便的普通人不同,江仲林是个彻头彻尾的学霸。他会成为老师,俞遥一点都不奇怪。

江仲林发现两个小同学的紧张,就朝他们和煦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也没多说什么,自觉的走开免得他们不自在,在不远处一个没人的墙角站住了,背着手推推眼镜,看着边上挂着的一个游戏宣传,等着俞遥选完游戏。

见江仲林走开,两个男生这才舒展了自己不自觉缩起来的脖子。看他们这样,俞遥好笑的说:“你们江老师那么好的脾气,你们还怕他啊?”

两个小男生不太好意思,“江老师确实很好说话,一点脾气都没有,但他的学生没有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这就是面对德高望重的长辈,下意识的反应。”

俞遥:“…”这什么夸张说法。

小男生瞅一眼那边的江仲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算是江老师的学生,就是陪女朋友去听过几次江老师的公开课,我女朋友的导师是江老师以前带过的学生,很推崇江老师的。”

另一个小男生好奇的问俞遥,“姐姐,你是江老师的孙女吗?江老师肯定很疼你吧,还陪你来买游戏,他看上去和游戏完全不搭,待在这里都感觉怪怪的,刚才看到他吓了我一跳。”

俞遥看自己的老头老公,他正用一种研究陌生领域的谨慎神情,打量着墙上挂着的机甲游戏宣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随口回答说:“不是孙女,是他老婆。”

这两个小男生肯定不会相信。

果然,两个男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姐姐,你真幽默。”

“姐姐你是想买这个游戏吗?我们给你介绍啊~”

俞遥也没再提起和江老师的关系,认真在两个小男生的介绍下选起游戏,选完后还加了两个人的联络方式,是加的微信。

所以说,为什么过了四十年微信还在?不仅还在,甚至变成了集QQ微博等通讯联络交友平台为一体的东西了。

选完游戏出去,一老一少夫妻两个人去买日用品和衣服。这些俞遥都是随便买的,她推了个推车在前面往推车里扔东西,江仲林就跟在后面,偶尔看到她扔进去什么零食,就拿起来看看配料表什么的。俞遥选了不少垃圾食品,毕竟垃圾食品是生命快乐之源,不高兴的时候还是要吃点垃圾食品才能抚慰心灵。

对于这个,江仲林没有反对,他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指着某个红色包装的薯片:“这个食品加了太多聚已油脂合成调料,不太好,换旁边那种吧,配料是相似的。”

俞遥:“行啊,反正你付钱。”换了他说的那种。

买衣服是最快的,俞遥拿了自己适合的尺码,选了几套穿着舒服的就好了。最后,江仲林把她带到一家店门口说:“你进去买吧,我在门口等你。”

俞遥莫名其妙,“什么店,你不跟我一起去?”

她走进门里看到一水儿的内衣才明白过来,扭头往身后看,老头仰着头在看广场的穹顶。六十五岁的老头没那个脸带着二十八岁的妻子去内衣店买内衣。

这一趟买了不少东西,还好能送货上门,两个人轻轻松松的回了家,在家门口签收了一大堆货物。又一趟趟往屋里搬,差不多收拾了半天。

这天晚上,依旧一个人躺在客房里的俞遥想,就这么简单的过了一天。虽然身上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但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很难接受的事——包括那个变成了老头的丈夫,好像也不难接受。她千头万绪乱糟糟的新生活,被江仲林捋出了一个线头,比起昨天晚上,她的不安少了很多。

俞遥趴在床上用自己的终端玩今天买的游戏,不得不说,四十年后的游戏比以前好玩多了,很有代入感,沉浸式体验的宣传语真没夸张。她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时间,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门外的江仲林敲了敲门,“早点睡,不要玩游戏了,明天再玩吧。”

俞遥扭头看向那扇关着的门。她忽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江仲林,他的学业其实很繁重,但只要一有时间,他待在家里的时候就会凑到她身边。

他是个书呆子,不会玩游戏,生活除了他的专业相关好像没有其他乐趣,偶尔难得休息日,她不用去上班,窝在家里打游戏,江仲林就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一脸的想她理理他,又说不出口,最后想投她所好,所以让她教他打游戏。结果,这个学霸打游戏真的超级烂,手残的她都没法下手教,把她好好一个王者账号打的掉下了两级,他还被队友骂成傻逼。

然后他就在一边看着她把骂他的那两个人打的落花流水,打到下线。

俞遥笑了一下,马上又收敛了笑,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扔掉手里的游戏,倒在床上喊道:“我睡了。”

门外没声音,也不知道他走了没。俞遥躺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悄悄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楼下的江老师正在和人打电话。

“这么晚,打扰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说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道:“老师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有什么事尽管说!”

江仲林说:“我一年前定下的那份遗嘱,我想修改一下内容。”

“哦,这样啊,老师是想修改什么内容?”电话那头的男人有点好奇。

江仲林:“是关于我的遗产继承人。”

俞遥晚上很晚才睡着,所以早上被人从床上摇醒的时候,她脑门上的筋一抽一抽的,头疼。皱着眉睁开眼睛,俞遥看到自己床前有一个穿着时髦的老太太,一脸兴奋满眼泪水的使劲摇晃她。

说是老太太,其实因为保养的好,而且染着黑发,不太显老,只不过毕竟岁数在那里,第一眼还是让人想到老太太这个词。

俞遥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很快的,她从老太太的面部轮廓里找出了熟悉的感觉。

老太太激动的看着她,喊她“遥遥!”

俞遥睁大眼,“阿筠?”

老太太使劲点头,眼睛里眼泪啪啪往下掉,哽咽的说:“是我,是我!”

这个一大早出现在她床上把她摇醒的人叫杨筠,她最好的朋友,两人从幼儿园同班,一直到高中,是关系好到结婚时一定要对方当伴娘的死党。

俞遥大喊一声,抱住哭个不停的老太太,“卧槽,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杨筠:“卧槽,我才六十八,还很年轻的好不好!怎么可能死的这么早!”

相比面对老公的放不开,俞遥面对杨筠这个死党,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回了熟悉感。“阿筠,你都这么老了…”

杨筠一边笑一边哭,抽空回答她的话:“你这不是屁话吗,都过四十年了我能不老吗,倒是你,还是这个样子,和你当年突然消失的时候,一模一样的。”

俞遥有点担心好友这么一大把年纪哭厥过去,问她:“你没病吧,这么哭别哭晕过去了。”

杨筠:“…有点糖尿病…”

俞遥赶紧说:“那你还是别哭了。”

杨筠和年轻过分的好朋友对视一眼,忽然噗嗤一下含着泪笑了出来,隐约还是当年那个爱美又爱哭的臭美朋友。

哭出了一个鼻涕泡。

俞遥给她扯了张纸巾,杨筠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拉着俞遥的手,“我昨天早上收到江仲林的消息,就从国外赶回来了,我老公跟我一起来的,本来我还想带我两个儿子和孙子孙女一起来的,但他们工作忙走不开,我又等不及,就先来了。”

“你知不知道,江仲林跟我说你回来了的时候,我都傻掉了,我还以为他是在骗我。”杨筠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妆都哭花了。

俞遥:“…哇靠,你不是吧,急着来看我你还化妆的?”

作者有话要说:回答几个问题:

能把男主年纪设置小一点吗?——不能。

男主会变年轻吗?——不会。

女主可以再次回到过去吗?——不可以。

05

俞遥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她来到四十年后,几乎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可正因为想问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过杨筠这个最好的朋友现在在哪,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对江仲林问出来了,可转念一想,杨筠和江仲林其实不熟悉,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一个她而已,她不在了,又过了四十年,江仲林很有可能早就没有和杨筠联系了。

这么一想,她就犹豫了,却没想到,江仲林已经默默的联系上了杨筠,而这个久违了的朋友,竟然也真的记得她,还这么迅速的赶了回来看她。

俞遥坐在床上,和杨筠聊了很久,几乎都是杨筠在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俞遥听着偶尔插几句话,两人就嘻嘻哈哈的歪了话题,聊得差点忘记时间。

还是俞遥感觉饿了,这才暂时止住了话头,刷牙洗脸准备下楼去填饱肚子。

俞遥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杨筠还在门口絮絮叨叨跟她说起自己的宝贝孙女,“你看她照片,是不是很可爱?她十三岁了,会跳舞,钢琴弹得也不错,还有这个,是我小孙子,才三岁,肉嘟嘟的…”

俞遥心想,好朋友都当奶奶了,心底真是说不出的惆怅。

等她们下楼,俞遥看到江仲林身边坐着个胖胖的老头。她拐了拐杨筠,小声问:“那是你家老头子?”

“是啊。”杨筠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藏着的意思,遮着嘴小声说:“别看他现在这个吨位,其实是人到中年后发胖,年轻时候是个帅哥,身材很好的。”

俞遥:难怪了,就杨筠这个臭美的性格,要嫁人,怎么也会找个帅哥的。

胖乎乎的老年帅哥很和气,和俞遥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第一句话就是:“早就听阿筠说起过你了,到今天才有幸见面,我姓许,叫许先。”

俞遥:“噗。”明白了,看来年轻时候是个油嘴滑舌的,不然怎么能把杨筠骗到手。

她吃早饭的时候,杨筠就在她身边坐着,给她看当年存下的照片,主要是结婚照片。“我结婚的时候你不在,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现在怎么也要给你看看照片。”杨筠这么说,一张张照片点出来给她看,许先老爷爷站在妻子身边,时不时在她的描述里插上两句,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

俞遥看着照片上穿婚纱的好朋友,听着她叽叽喳喳,听着听着,有点走神,忍不住瞟了一眼旁边的江仲林。他也在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谈了好几年恋爱,可阿筠一直不肯举办婚礼,拖到了三十五岁,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她不满意,所以迟迟不肯嫁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想等把你找回来,再举行婚礼,说最好的朋友不在,婚礼就有遗憾。”许先老先生唏嘘的说。

杨筠眼圈一红,“我跟你约好的,我结婚了你要给我当伴娘。你不在,我的婚礼没有要伴娘,位置也给你空着。”

俞遥不想让她再哭了,怕她真有个好歹,只能把自己眼里的湿意憋回去,笑着问许先老爷子:“那后来你是怎么把我们阿筠骗到手的?”

许先笑道:“怀了儿子,岳母说肚子要是再大,就穿不了好看的婚纱,阿筠就嫁了。”

俞遥笑起来,“果然是我们爱美的阿筠。”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没说,但俞遥很清楚。她和杨筠同岁,杨筠三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七年了。一个人消失七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大概都已经默认她死了。

“遥遥,你今天跟我出去玩好不好!”杨筠提出要求。

俞遥想都没想:“好啊。”

在杨筠的要求下,许先和江仲林两个老头都留在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出门。许先很不放心的叮嘱杨筠:“你小心点,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知道,不要太激动了,不要吃甜的,药随身带好。”

江仲林看一眼俞遥,也温和的说:“有什么事不知道的就打电话过来,不要怕。”

带着两人的叮嘱,杨筠把俞遥带出了门。俞遥还以为杨筠要把自己带去哪里,结果她来到了一家电影院。

“看电影?”俞遥很奇怪,不过想想还没见识过四十年后的电影,也就默认了。结果杨筠只是拉着她坐在电影院外面那一排靠着窗的桌前,根本没有买票看电影的意思。

杨筠看了眼窗外的马路,对俞遥眨了眨眼说:“你知道这是哪吗?”

俞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很陌生,摇头说:“不知道,这哪啊?以前你家?”

杨筠感叹的说:“是我们的高中旧址,十几年前十六中搬到学区去了,这边就被推掉…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了吧,学校被推掉的时候,我们高中同学都在这里聚了一次,大家都到了,只有你没来…其实我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和我上次看到的又有不同。”

俞遥真的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十六中。她也跟着转头去看外面的马路和行人,眼神有些放空。

她读书时候,特别是初中高中那段时间,几乎都处于叛逆期,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学校和监狱也没什么区别,她那时候讨厌一切和学校有关的东西。所以经常逃课打架,上网吧,抽烟喝酒还染了个炫酷的红色头发——做这些事大多是为了气她爸。反正那时候做什么能把她爸气的够呛,她就去做什么,她从十几岁到二十二岁大学期间,始终致力于一件事,那就是把她爸气死。

直到后来她发现她爸身体好得很,被她气了那么多年一点事没有,再加上年纪大了对他的仇恨淡了很多,叛逆期也过了,就没再做那些傻事,改而忽视那个男人。

往事历历在目,对她而言,也没有相隔很久。

“十六中附近那个明德私立学校,也搬走了?”俞遥忽然问。

杨筠说:“是啊,也统一搬到学区了,不过和新十六中相隔很远。”

俞遥高中读的十六中,是个鱼龙混杂的十八线高中,里面的学生十有八九都是能翻天遁地的叛逆少年少女,用她们班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一锅老鼠屎,以后进入社会就是社会蛀虫。当年俞遥没有选她爸给她订好的二中,而是进了十六中,被她爸打了一顿,腿瘸了半个月。

和她上的十六中不同,跟十六中只有一墙之隔的明德私立学校,是个尖子生聚集的金窝窝,就是那种学费很贵学生很少的私立学校。

大约是刚读高一下学期那段时间,俞遥经常翻墙去明德私立学校,因为十六中里景色实在差,中午想午休都找不到个安静的地方,而明德私立学校就不同了,这学校教学质量高,环境也比隔壁好了一大截,所以俞遥不管是逃课想躲清静还是想找地方思考人生,都会翻过那面高墙,跑到明德里去待着。

有那么一天,她照常逃了课,翻到明德里去,结果走到一个厕所附近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哗哗的动响。

她叼着烟好奇走过去看,正好看到两个男生摁着一个瘦弱的男生坐在小便池那一排墙角,一个男生用打扫卫生的塑料桶舀了水倒在那个瘦弱男生的头上,把那小个子淋得浑身湿透。瘦弱男生的裤子都被扒了,光着两条腿缩在墙角,一声不吭的被他们欺负。

那两个男生把人羞辱了一顿,说:“考得好了不起?第一又怎么样,你敢告老师吗,啊?”

俞遥靠在厕所门口,心想,这种全是乖乖牌聚集的学校,也有霸凌?她还以为只有自己那垃圾学校才会出现这种事呢。她这么想,捏下嘴里叼着的烟,似笑非笑的说:“你们乖学生也会欺负人啊?”

她吊儿郎当的靠在男厕所门口抖腿,校服穿的很不羁,头毛颜色又很复杂,手里还夹着根烟,在那两个最多读初中的小男生眼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社会人士’,他们欺负同学的时候胆子很大,但看到穿着十六中校服的俞遥,被她吓了一跳。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听说过旁边十六中学生的赫赫威名,吓得都没敢和俞遥对视,扔下桶就跑了,留下俞遥和厕所角落里那个湿淋淋的瘦弱男生。

小男生看上去比她小很多,戴着眼镜,傻乎乎的锅盖头,好像被吓傻了一样的缩在那里。皮肤倒是很白,俞遥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小男生的光腿,想着果然还是初中生,他们学校羞辱人这种事,都是扒光了的,哪像他们只扒一半。

“你不先把裤子穿上?”俞遥抬了抬下巴对那个小男生说。

小男生回过神,一下子整个人都红透了,捂着小内裤把旁边的裤子捡起来穿上,低着头不敢说话,抖抖索索的,像个小鸡崽。

俞遥觉得他可能怕她这个隔壁害虫打人,颇觉无聊,转身就走了。

这件事最神奇的地方在于,那个很快被她忘在脑后的可怜小男生,就是那会儿在明德读初二的江仲林。而这事,俞遥是结婚后才从江仲林嘴里得知的。

要不是江仲林告诉她,她真的完全没想过当年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个被人欺负的小男生,就是江仲林。要是江仲林不说,她都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